郑媒婆与男子见了这情况,一人不解,一人不满。
男子更是直接站起身:“这门亲事是我高攀不上,告辞。”说罢拂袖而去。
“诶...”郑媒婆一跺脚,“这都是什么事?如妹子可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也看到了...”她摊着双手,一脸无可奈何。
侯如抱歉道:“是我们对你不住,来日一定登门赔罪,望莫介怀。”
“你们还是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好。”郑媒婆说完唉声叹气走了。
他们一走,院子静了下来。
头顶上的青天白云翻滚,犹如两人心头的情绪。
徐风来与周行川对面而立静默不语。
徐父也摇头叹气沉思,过了半晌才说道:“罢了,正巧这人我也不是很满意,你再托她找过。”
徐母看了眼徐风来两人,点点头。
将父母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的徐风来此时却说道:“周行川,你离开我家吧。”
周行川没说话。
徐风来眼神恢复清明,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你若是还留在这,旁人都认为我们不清不楚,你会害了我。”
周行川抿紧了唇。
徐风来又笑道:“还是说你希望我挟恩图报,威胁你与我成亲?”
只是那笑容有着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徐父呵斥:“来宝!”
徐风来没理会,接着说:“周行川,若明年春天我还未成亲就要上交丁税,而且你欠我一条性命,如若我真这么要求,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徐父正想骂他,却听到周行川开口说:“好。”
这个字就好像晴天霹雳,把一家三口都打蒙了。
尤其是刚还咄咄逼人的徐风来这会直接哑了。
周行川此时可不管什么挟恩图报还是威胁,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徐风来与旁人在一起:“我不曾婚配也无侍妾,清清白白正配你。”
“你...”这回结巴的人换成了徐风来。
“只是婚姻大事还需回禀父...父亲母亲,请他们择良辰吉日,届时风光迎你进门。”
徐风来在他一通话里终于找回理智:“你疯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闭嘴。”原本只是想借机赶人走没成想会有这么一出的徐风来自个先乱了心境。
此时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又热又乱。
“来宝...”
“你别说话。”徐风来人都傻了,完全没搞明白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他没想明白只能落荒而逃。
周行川见状要跟,却被徐母喊住:“你让他静静。”
周行川停住脚步看着她。
徐母踌躇了会,还是问道:“你是真心的?”
周行川点头。
徐母又问:“是为了报答我们家的救命之恩?”
周行川摇头。
徐母顿住了话语。
周行川想了想,说:“若说是为何我我还不是很清楚,可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我今日没把握住来宝,将来一定后悔终生。”
徐父徐母对视一眼。
两人是过来人,不会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怕是阿靓早就看中了哥儿却一直身在局中。
徐父感叹:“难怪你一直赖着不走。”他还真以为是不方便离开。
只是徐母也有一事担忧:“阿靓,我知你出身富贵,而大家族中门第之见颇深,我们来宝只是个乡野哥儿,一无管家之道二无满腹书华,到底是不般配,趁你现在...”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周行川非常失礼地打断她:“我以身家性命起誓,绝不辜负来宝。。”
“什么?”连徐母都被震惊到了。
“我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比起高门之女,来宝会更适合。”
“那也不用发誓。”徐母吓得忙改口。
“其余事一会再说,我先去看看来宝。”
“不用去。”徐父喊住他,“应该是去找芽哥儿了,别担心,等他想通自然就会回来。”
周行川只能等着,正好他自己也一头乱,免得去了也是吵起来,不如趁这会理一理自己的心思。
这一等就到下午,周行川坐在黄铃木下等了几个时辰也没见徐风来的身影,倒是把廉昭和柳绵给等来了。
“主子。”
周行川此时没心思应付他们,满心满眼全是徐风来:“你们怎来了?”
柳绵说道:“上午的事我听说了,来看看来哥哥,他人呢?”
“徐叔说去找芽哥儿了。”
柳绵疑惑:“你俩不是一块走的,怎去找谁你还不清楚?”
周行川唉声叹气。
柳绵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情况,好奇问道:“怎了?又拌嘴了?”
“未曾,只是我说答应与他的亲事,他就跑了。”
“...???!!!”别说柳绵,廉昭都愣了。
但短暂的失态之后他又觉得果然如此。
先前他就怀疑主子一直留在上巧村的原因, 毕竟主子那点爱好在京城是人尽皆知,没道理到了上巧村看见个处处合心意的人却还不动心。
是的,廉昭第一眼见徐风来就意识到这个问题。
如今见主子真红鸾星动他这颗心反倒放了下来。
柳绵也很快换上一副看戏的表情:“先前来哥哥还骗我爹说你是楠伯给他买来的相公, 没成想你们真有这缘分。”
原本老神在在坐着的人听到这话差点一跟头摔下凳子:“来宝真这么说?”
“我爹不小心说出来的应该假不了。”
是救治周行川的第二日饭桌上柳郎中说漏了嘴。
如此周行川更坐不住想去问个清楚。
柳绵看见他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笑道:“虽然我也乐于见你们喜结连理,可阿靓你当真想清楚了?”
周行川的眉眼瞬间沉了下来,似乎是不悦柳绵的质疑。
而一旦他开始释放气势,那绝对不是柳绵所能承受得住。
可柳绵也没怕他,或者说怕却没有后退。
“来哥哥不像对你无意, 只是你二人身份悬殊, 我不想他选了你日后却要担惊受怕。”
周行川周身凌冽的气势如潮水般褪去, 又恢复成那个和善好说话任由徐风来欺负的假亲戚。
“ 不会。”
本想挺身而出挡在柳绵面前的廉昭听见这话, 眼皮撑了撑, 露出丝不可思议来。
徐风来不过一介乡野哥儿,而周行川是何人?
但管他的,主子欢喜就好。
“好吧,我且信你, 既然来哥哥不在我改日再来,先回了。”柳绵说完就走, 等走远了才敢吐出口长气。
这阿靓是要吓谁?
柳绵走了廉昭还留着, 他来找周行川本就有事。
“主子。”廉昭先拱手揖礼, “已收到重五的回信, 他正往溧水县来。”
“嘱咐他的事可曾办了?”
“正在处理。”
周行川略一沉吟:“置办产业的事让他人去办,先让他回京禀告大哥我要与来宝成亲的事。”
“您...”廉昭想了想:“真想好了?”
周行川眯眼:“连你也这么问, 我像是胡乱做决定的人?”哪怕他是坐着, 上位者的气势都要比站着的廉昭强。
廉昭连忙告罪:“属下失言。”
“没怪罪你,去办你的事。”周行川摆摆手。
廉昭低头看着坐在树下的人,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斑驳在他身上,使得本就精致的面容更像是披了一层光华,耀眼了眉目,柔和了神情。
“是。”他再次拱手揖礼而后离去。
只留周行川还在等着出走的人。
而徐风来当日却没有回家,他也不知是怕见到周行川还是不敢面对,当夜宿在了柳芽家。
柳芽听说他回家后还发生了这事是又呆又惊,一时间都不知该问哪件好。
又见徐风来自个也是愁眉不展,干脆先让他冷静冷静等过会再说。
徐风来在柳芽家住了一晚,好在两家交情不错,他们小时候就经常互相留宿,柳芽父母和哥嫂也表示欢迎,否则徐风来昨夜就该露宿山头。
只是天亮之后他还不敢回去,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柳芽家,便跟着柳芽下了一上午的地,想再消耗点时光。
临近夏收地里的活不多,也不需要留午地做,柳芽让家里人先回去,自己和徐风来慢悠悠地走。
其实是想和徐风来说些体己话:“想了一夜你可弄清楚了?”
徐风来看着柳芽,面色沉沉,既点头又摇头。
把柳芽弄蒙了,挠着头道:“这是何意?我看你对阿靓也并非没这心思。”
“又让你知道了。”徐风来叹口气,“我哪知道他是怎么想?究竟是为了救命之恩还是那样...才答应的。”
“哪样?”
徐风来瞪他:“非要我说明白。”
见他一副羞于开口的样子,柳芽扑哧一笑:“你也有今日。”
徐风来被他耍笑,只能恨恨闭了闭眼,耳根子红了个透。
“来哥哥,你既喜欢阿靓何苦要想那么多?先把亲成了其他事日后再说。”
徐风来叹气:“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他家...我这出身与他到底不相配。”
“你又何苦来愁?倘若阿靓家里真不答应日后你再跟他和离便是,我听书上都说什么去母留子,咱也来一回,你抓紧时间怀上到时候把阿靓休了,和楠叔他们带着孩子过快活日子。”柳芽越想越觉得是,到时候不仅可以省了丁税,还能有个便宜孩子,而且阿靓长得多好,将来孩子一定也漂漂亮亮。
虽然徐风来知道这是个馊主意,但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那夜洗净脸的假亲戚他见第一眼就心动,只因担心对方给家里带来麻烦才克制。
加上后面一堆事情,时间推移,他的情感也越陷越深。
在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面前,徐风来都清楚自己与周行川的差距。
可是...这又怎样?
倘若有缘真能做这短暂的几月夫夫那也是修来的福分。
再说心里住了这人,他还能屈就换成他人?定是不能的了。
“你说得对,我现在要做的是抓紧时间。”
“没错。”
真就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家去。
柳芽眼尖,看见前边有道熟悉身影反迎着人潮走来。
他一愣,然后用手肘碰身边的徐风来:“那是阿靓?”
徐风来还未看过去人却先僵了。
只是未等反应,耳边就炸起数道声响。
一道是物体落水的声音,一道是还停留在溧水下段,还未尽数散去的村民呼喊声。
有妇人喊:“快来人啊,有人跳河了。”
两人连忙循声望去,就见十数丈宽的溧水河面上沉沉浮浮着一个脑袋。
从对方扑腾水面露出的双臂来看那应该是个姑娘。
徐风来一见跳河的是位姑娘也顾不得周行川,脚步一转就往河边冲去。
周行川已经远远看见他,也听见妇人呼喊,只他不熟水性没办法救人,正为难之际就见徐风来跟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来宝。”他一时间肝胆具震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喉咙口。
徐风来冲到岸边便一头扎进了水里,那边柳芽叶跟了上来,没一会岸边聚拢了一堆循声走过来的村民。
柳芽最先回过神,他急急对周行川道:“阿靓,把你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然后离开这。 ”又去赶看热闹的村民,“各位叔叔伯伯,此处多有不便烦请你们先避让开。”
那些妇人夫郎一听就知道是何意思,跳河的毕竟是位姑娘,而且救人的还是哥儿,汉子留在这影响名声,于是帮着柳芽把人赶开。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汉子们也不敢介怀,连忙退了十数丈,只是非要见到人平安才走。
溧水在非夏汛时温和,包容一切。
可就算这样,往年还是有人丧生在这条河。
而今日,跳河的姑娘是绝对心存死念,敢救人的那位也的确是水性了得。
只着里衣的周行川离河岸远远站着,只能看见河面上一起一落的脑袋。
徐风来犹入海的鱼,在水中的起伏都颇具张力。
那双修长的手臂拨着水,将阻碍全化成了力量。
这是周行川第一次见这样的徐风来。
哪怕他不是被救的那个人也感觉到了徐风来救人的决心。
上下巧村的汉子普遍都会水,而哥儿姑娘因身份原因,别说水性连戏水都难,就更别提是下水救人。
但上巧村的村民却大多知道哥儿徐风来会水,只因数年前他便入河救过失足的新妇。
可哪怕会水徐风来此次救人也不顺利,跳河的姑娘存了死志,若非认出救人的是徐风来只怕连救人的都被拖累了去。
徐风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带回岸边,等上了岸,见到熟悉的面容,尚不及发怒,对方已经扑到他怀里哭成了泪人。
连上前来给徐风来披衣裳的柳芽见了人都惊讶。
“蔓姐儿!”
没错,跳河寻死的人正是柳蔓。
徐风来本想将人骂一顿,有什么天大的事过不去非得寻死解决,可见了柳蔓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的头发衣裳都在滴水,而柳蔓一身衣裙也因浸水的缘故紧紧黏在身上,若非岸边已经由妇人夫郎们筑起一道人墙,只怕被十数丈外的汉子都看了去。
徐风来一颗心沉着,面无表情,他脱下湿透的外衣披在柳蔓身上,遮挡住了泄露的春光。
而柳芽也反应过来,赶忙把周行川的外衣披在徐风来身上。
所幸周行川穿的是衣袍,足够宽大,能将徐风来整个掩住,显然他也认出了这是谁的衣裳,心中又有莫名思绪,只是如今来不及理会,他暗叹口气,轻拍着柳蔓的背安抚道:“没事了。”
柳蔓还是哭,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化作眼泪流出来。
这时筑成人墙的夫郎妇人都围了过来,认出是柳蔓,你一言我一语劝道:“这是做什么?天大的事也用不着寻死。”
“蔓姑娘,人活着才有盼头啊。”
“就是啊蔓姑娘,什么事这般想不开?”
水珠从两人身上滚落,顷刻间便将脚下那片地浸湿,徐风来一言不发,只是手臂紧紧圈着柳蔓,仿佛在传递着什么。
站在远处的周行川久不见他们上来,焦急无比,顾不得失礼,忙上前到岸边,冲着下面喊:“来宝?”
岸边的位置高于河岸,周行川身材颀长,稍微踮踮脚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满眼都是被人围着的徐风来。
柳芽回过神,看着头发下巴都在淌水的徐风来,道:“我送蔓姐儿回去,你先回家。”
徐风来道:“别让她回家,先在你那住几日。”
他们都心知肚明,柳蔓会跳河绝对跟她爹娘有关。
“好。”柳芽点头,又去扶柳蔓,“蔓姐儿,来哥哥身上湿透了,你跟我回去,也让他换身衣裳。”
柳蔓理智尚存,况且被水一泡更是清醒,哭也哭够了劲,抽泣着放开徐风来,一张鹅蛋脸布满痕迹,也不知是泪痕还是水痕:“来哥哥谢谢你。”
徐风来擦掉她的泪水:“不论何事都以性命为重,你还有我们。”
“嗯。”柳蔓低着头。
帮忙救人的妇人夫郎自告奋勇:“我们送你回去,免得不知道的乱说闲话。”
“多谢叔夫婶子。”
几人又是叹气。
两拨人错开而走。
周行川终于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徐风来。
对方还站在那,身上裹着他新买的衣裳,因入水的缘故,松散的头发落在额前,给往日坚强的面容披上一层柔弱。
周行川心念一动,不由上前一步:“来宝...”
徐风来在柳蔓等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到岸边的周行川,沉默了会,举步走了上去。
周行川见人上来,想要检查检查,可又怕唐突了他,伸着双手举棋不定:“如何?可有难受的地方?”
徐风来摇摇头。
“对不起,我若是会水就不用你冒险。”他很是愧疚。
徐风来笑了声,因柳蔓跳河而起的迷茫愤怒在他的一句话里消减了些:“没事,我想蔓姐儿也不会想你去救。”
“可我担心。”周行川一双桃花眼看着他,“来宝,我的心到现在也没静下来。”
徐风来脸上的笑僵住了,半晌才恢复平常。
他也看着周行川,这人就是有这般能力能让那双眼可以只倒映着他,他收回视线:“回家吧,我有话对你说。”
一听这话周行川又紧张起来:“又是要我走的话?”
“...”作孽多了的徐风来此时终于尝到了搬起石头打自己脚的苦,“不是,我...”正巧一阵风吹来,未出口的话全化作了喷嚏。
周行川猛地回过神,想起他如今的情况又是懊恼:“不说了,先回家换衣裳。”
徐风来吸了吸鼻子,嗯了声。
两人沿着小道回到家,徐父徐母见他一身湿漉漉回来,还披着周行川的外衣,一时间惊诧。
相似小说推荐
-
事业批不想谈恋爱(七夏野) [近代现代] 《事业批不想谈恋爱》作者:七夏野【完结】晋江VIP2024-11-30完结总书评数:997 当前被收藏数:3697 ...
-
拼爹大舞台,是爹你就来(流初) [BL同人] 《(综漫同人)拼爹大舞台,是爹你就来》作者:流初【完结】晋江VIP2024-12-04完结总书评数:102616当前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