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君陵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笑意岌危,要吩咐地就多:“今日就罢,打明日起至朕回正殿,三餐需来偏殿陪朕一道,另,每日至少得抽三个时辰来陪朕,可听清了?”
“奴遵令。”
“再有,”让周祁莫急着走,容他再想想,想是近来负伤无心朝政,周祁陪着的时候还能消遣消遣周祁,不在可就无聊,眼瞥某个人越站越远,恨不得把脚挪出门去,偏不如他意:“躲什么躲!朕会吃人不成?”
极不满将人喊回近前:“你也不勤的来陪朕,朕空余时候净没个打发。”
褚君陵陡然正色:“你想朕恩宠那老奴才,还是想故意倒朕的胃口?”
“…………”周祁无语凝噎:“皇上不喜德公公,可另唤顺眼的奴才陪着。”
“朕就看你顺眼。”他有周祁后,对女色就没起过兴致,男色更只有周祁一个。况自个非天生断袖,能惑他眼的,几世百年也就这一人:“祁儿莫不是在影射朕不择食?”
“奴无此意。”眼看君王越扯越远,怪是周祁生得无双,偷心之说都来了,周祁口难应对,遭这话挑得窘迫不堪,眉梢都染上恼色:“皇上若无别的吩咐,奴先告退。”
褚君陵逗够乐,趁人走前倾身将周祁拉住,扯到腰间伤势痛地直抽抽,但瞧周祁主动站近了些,且当因祸得福:“说正经的。你也就罢,可曾见朕屈尊同哪个奴才闲扯过话?”
褚君陵最重他那帝王威严,周祁是晓得的,遂轻点点头:“也是。”
“..”不知是不是错觉,褚君陵总觉这两个字里暗含埋汰:“朕谁也不要,就只认你。”
几年折磨换得目前几个月好,周祁提防居多,不擅处纳君王柔情,装没听出他意:“奴明日给皇上带话本子来。”
虽没留得住人,好歹看周祁还惦记自个,得以解忧,心情阴转明朗,却也不忘给人提醒:“今晚再不自觉将那药浴泡了,朕便让奴才在你站的位置安个桶。”
笑胁要亲监,周祁知他真干得出,温驯应下,恐其再有事拖,道有身急憋不住,从褚君陵掌中抽出手趁快溜了,避之不及的模样勾得褚君陵发笑。
褚君陵伤况转好,勉能站脚走上几步,瞧是周祁不情愿来偏殿,自个则搬回正殿去歇。
静妃不久日又过来,褚君陵正与周祁弈棋,闻其求见动作稍顿,从棋笥取颗子到手中摩挲,未说宣是不宣,脸色却是不大好的。
粗观此局,斟将手中棋子落定,缭盼周祁心不在焉,指节往谱纸上轻敲敲:“又是在想哪个,棋都不晓得走了?”
“并未。”被喊回神,胡乱落个位置,遭君王一子截定,棋未落尽,胜负已分,褚君陵为赢家,脸却肉眼见地又差上点:“你输了?”
周祁将两家路数概略扪算,眼帘微低,谦顺赔个不是:“奴技艺不精,扫扰皇上兴致。”
“这可不是你的水准。”腾起一股无名火,话亦微沉,前世与周祁对弈无数,除却这人礼让,少有能赢他的时候,这会听闻静妃来见竟乱阵脚,着实可疑:“那日一摔,将你这心也摔出去了?”
“奴不敢。”
问周祁忧心忡忡乃为何事,周祁是怕褚君陵看破静妃对他有意,拿理不饶人,当前这事尚未发生,贸然自招只会徒惹君王猜忌:“许是昨夜梦多未能歇好,今日思绪犯困,难免就分神。”
‘他这皇后是越发擅长蒙谎了。’褚君陵未说信是没信,静审周祁一阵,抬手招个奴才近身:“将局归位。”
状道对手心不在此,赢着没得个意思,等周祁困劲儿消再继续:“硬再往下,祁儿怕是要怪朕胜之不武。”
不理会周祁赔罪,避免静妃察觉伤势,命德观拿了件外袍搭上,传静妃进殿。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发现周祁也在,隐晦望他一眼,余光紧受德观暗示,瞬敛心神,不敢表露丝毫异色,作常向周祁也福福身:“见过公子。”
周祁回以一礼。
‘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好得很!’
不悦轻咳声,示意周祁到自个身前,良久不闻其动,拈起颗棋子丢到他身上:“朕让你过来,困傻了?”
“奴知错。”将棋拾起放回笥中,卑顺近身,即被褚君陵借力拉下,眸中再明显不过的警告:“站着多累,朕身侧就有空位,祁儿可看着点,莫坐远了。”
“奴谨记,谢皇上恩。”
见人识相,褚君陵脸色缓和几分。
静妃见此场面,当周祁对君王畏惧得狠了,再看君王随手操个东西就往着周祁身上丢,亦如对待奴才的态度,丝毫与宫人所传的骄宠沾不到边,难受控地心疼起他:‘皇上善待初叙,竟只是谣传嚒。’
“你来做甚?”
受君王问心绪顿藏,嘴角勾生抹笑:“臣妾闻皇上龙体欠安,遂、”欲说拜谒,后觉自己是空手来的,御前扯谎本就焦慌,尤是这谎难圆,紧张过头便是难堪,话半又遭君王凝视,只好硬着头皮往后叙:“臣妾来看看皇上。”
“看朕?”褚君陵笑掺着寒:“朕怎么瞧着,爱妃是来看朕身旁这个的?”
“臣妾不敢!”
趁静妃跪身瞧向周祁,见他虽似担心却没为人说情的意思,又舒畅点,懒得与静妃绕圈子,让她有事言事,无事趁早滚回宫去。
静妃闻令,知凭自己斤两没与君王斡旋的本事,遂打实道:“臣妾是为那日冲撞公子,特来向皇上请罪。”
那日受德观忠告,她已憬悟,知与周祁难有因果,已决心与其不再往来。
只是那日知她来请罪的奴才不少,君王亦未表态带过,不来这一回是犯不敬。
来又见得周祁无恙,实为意外之喜,便是受君王责,这趟到底也值了。
“既为请罪来的,”褚君陵似作琢磨,从棋笥又拿颗棋子把玩,转头问周祁:“她冲撞的是你,朕听德观说是摔破皮了?”
“不过是小伤,已经好了。”
伤是好了,账没清罪没治,这女人既是自主送上门来,便好生给她改改错处:“祁儿觉得该作何处置?”
“奴不知。”深知君王有意试探,恐惹无端祸患,只得时刻防得谨慎:“静妃娘娘为奴主子,奴不敢僭矩。”
难防君王步步设陷:“祁儿是心软了?”
“奴与娘娘无旧故、”
“行了。”郁色打断周祁辩辞,见他不肯要这机会,作势要将静妃拖出去杖责:“你拿不定的主意,朕替你拿。”
真有奴才进殿架人,周祁急眸望向静妃,观她白着脸忘反应,于心不忍,攀住君王臂膀求情:“恳请皇上,改罚娘娘禁足半月。”
当君王要借此刁难,不想对方应得轻易,更直接放静妃离开,周祁心感意外,疑褚君陵这气性去得太快,后头有更大的坑等自己跳。
褚君陵不露计,轻将臂上的手甩开,瞧静妃愣着没个举动,冷哂道:“爱妃不肯走,是想了入宫时没侍完的寝?”
静妃紧染屈辱,狼狈欠欠身:“臣妾告退。”
等人前脚出殿,褚君陵一手将周祁拽过:“静妃看祁儿那般眼神,可不清白。”
“奴晓得了。”轻从君王怀中挣出,躬腰行个揖礼:“皇上可否容奴去送送静妃娘娘?”
静妃之心招之若揭,褚君陵诸多权衡,一来顾忌她是吴傛之女,吴傛与周家又有过深交,真罚重了周祁得多心,再者也怕这人觉着他作风极端,再被逼出新病,后念那吴滢滢还算知相,晓得要克制,全当看在周祁份上,姑且饶她一回。
倒不想这混账招人至此,相隔一世,还让那吴家之女给惦记上了,也是欠藏。
“请皇上给奴半柱香时间。”
“去吧。”被周祁再一句话喊回神,起身抱抱人,想是他一声拒绝比千万人劝都管用,假模假样假贴心地表了准肯:“稍晚点也无事,慢些走,你腿脚不便莫摔着了,再有一点,该说清的趁此说清,朕不想有下次。”
“奴遵令。”遂去追静妃,走出几步心不舒服,懑地转身喊褚君陵:“奴腿脚有毛病的事,皇上不必刻意提醒。”
“?”不料随口句关心反惹的人心生敏感,哑然失笑,上前往周祁额头轻吻吻:“朕知错,下回再不敢了。”
就看周祁表情不甚自然,步履略显仓皇。
“静妃娘娘。”
吴滢滢闻声一愣,还当是听错了。
回首果然见周祁朝自己走来,惊讶生笑,心跳都快几分:“周公子!”
眼观四下除却自己宫里的奴才,并无外人在,趁周祁到身前站定,复又欣喜唤他:“初叙。”
却看周祁紧守规矩,屈身行个奴才的礼,当不知她面上失落,直言道:“奴有话同娘娘说,烦请娘娘移步。”
“好。”吴滢滢对周祁向没个防范,听他要与自己单独相处,更是求之不得,让小鸾和几个奴才候在原处,自行随周祁去。
后想及君王又不免担心:“你来寻我皇上可知道?我虽不惧,倒是你、初叙,你与我独处,可会给你招惹祸难?”
“奴得皇上恩准赶来,娘娘不必介忧。”
吴滢滢这才安心,架不住心疼又问他:“传闻都说皇上待你疼宠,可我今日看他对你动手,可是..可是、”
可是宠如镜花水月,周祁实则并不好过。
到底没敢道出此话,恐更害得周祁难受,只改口问他:“你说有话要同我说,是为何事?”
第230章 皇上请将军到宫中一叙
观周祁似难言,又宽慰他:“你只管说,但凡能帮上忙的,我决计不会推辞。”
“娘娘误会了。”周祁一语双关,不知指的是吴滢滢误会君王薄待于他,还是误会他有事相求:“奴笨嘴拙舌,言辞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吴滢滢点点头:“你说。”
太直白恐伤女儿家颜面,周祁勘勘思虑,话竭尽隐晦:“云泥各有处,非为同路人。”
“初叙?”吴滢滢微怔,而后面露哀痛,怕周祁自责紧又极力扯露个笑:“你专赶来,便是为与我说这个?”
“奴若泥泞,不敢玷辱娘娘情意。”
闻周祁道“辜负”,笑染上哭意,却是知礼:“你从未承诺过我什么,何来辜负一说。”
终只是她单相思罢了:“可是皇上让你来的?”
周祁欲颔首,恐节外生枝,即又改口:“是奴不愿见娘娘枉费情衷,求得皇上恩准来与娘娘说清。”
“如此,我明了了。”任泪潸然,待视线中的面容趋近朦胧,垂首揩揩眼,道她也打算斩断情思,难于暂时无法释怀:“既是这份情愫给你造成困扰,初叙,我放弃就是。”
但听周祁视自己作尘泥,固执与其辩驳:“只你说得不对,我心中的初叙皎洁如月,却更胜过月亮,是至清至白之人。”
周祁心微震,受触酸泛,似深井坠入一丝光澜。
原是念吴侍郎对周氏帮衬良多,欲护其女还作报答,君王已知吴滢滢对他有意,此番大度不究,下回就难测。
由他亲拒断其念头,即是吴滢滢安宁最好的法子。
却反受得慰藉..
“娘娘或是闻奴先时境遇,误将怜悯当成倾慕、”
“不是的!”只周祁是何意,心更难过,如何也受不得所爱之人这般冤枉:“我的心意我自己还不知嚒,心疼你是真,断没掺杂怜悯同情,初叙谢绝我的情意不够,还要否定我的心嚒?”
轻诉周祁何其狠心,良久未得回应,复又含泪挤出笑容,不舍叫他为难:“你且回去告诉皇上,就说是滢滢一厢情愿的臆想,是我罔顾伦理纲常觑觎公子,公子无辜,不该受此牵连。”
心酸道是今已悔悟,往后再不敢垂涎君王枕边人,不愿周祁见得自身狼狈,遂擦擦泪,佯撑端庄与他话别:“我宫中还有事,就先告辞,皇上还在殿中等候,公子也请快些回去。”
话落生分福身离开,当就此陌路,行远之际闻周祁道:“周祁不便相送,小姐勿怪。”
一话胜却千言万语,吴滢滢步调稍顿,眼尾几行浊泪坠落,终究释然。
“将军。”
看大门的下人赶来,手暗指向身后不远处:“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要召见您。”
周未刚落碗筷,顺眼一望,就见德观不紧不慢往膳堂这儿来:“老奴见过将军。”瞧周夫人也在,又恭恭手:“夫人。”
瞧桌上饭菜还没撤,与周未说笑:“老奴来得可算是时候。”
周未当他真想蹭饭,欲让下人去叫后厨重新炒几个菜,问德观酒否,德观忙摆摆手,将跑出门的下人又喊回来,表示已经在宫里吃过:“皇上命老奴来请将军到宫中一叙。”
‘他与皇上有何可叙?’周未纳闷,而且君王这段时日不是在静养?突然传他进宫,又是喊地德观来请,莫非是……
心头一跳:“可是犬子出了何事?”
“非也非也。”德观始终笑眯眯地,叫人探不穿心思:“公子如今就是皇上的心头肉,起居得皇上亲身照料,饭都是哄着喂进嘴的,可好的很。”
再提到穿,德观心啧啧,有喜更有忧:‘君王衣襟哪是能随意给人穿的,圣上倒好,就差没将龙袍架到周祁身上。’
此话有妄议君主之嫌,德观未敢嘴碎,只道周祁天赐的造化,让夫妇二人放心。
周未倒不信有这夸张,只听自家小儿无恙,心得落地,也回德观句笑:“公公风趣。”
趁两人谈笑,周夫人假意端杯水喝,边替周未过问:“皇上传我家老爷进宫,是为何事?”
“自然是朝中之事。”
含混说是事态过于棘手,需得要周未进宫解难。却把周未听得糊涂,实在想不出君王有什么难是他需要解的:“敢问公公可知详尽?”
“这..老奴也不清楚,将军还得去问皇上。”现下周夫人和下人都在,德观知是为遇刺一事,却也不好直言。
见周夫人接连追问,比周未这个正主还关心,顺往她那儿瞥了两眼,岂料周夫人手一抖,竟将手中腹杯给摔了。
周夫人自德观来府上心就打紧,前阵雷恒暗来过信,道是皇帝没杀得成,凭其城府迟早会查到他与周夫人头上,要周夫人早谋后路。
谋杀之事周未始终蒙在鼓里,仅凭她个妇人,寻到后路也不定能走通,数日惊惶,本想借今早饭间与周未坦言,亦没敢开口。
饭后总算鼓足劲儿,哪知事不凑巧,德观又登门,误当那话别有深意,再被德观盯住打量,当其有所指,手慌得一松,声响将周未疑惑砸散,脑中紧又冒新问号:“你又是怎么了?”
“没事。”搪塞是手没端稳滑了,心绪紊乱,够身捡拾欲做遮掩,被周未出手拦住,直问她整日心神不宁是怎么了:“放着让下人收拾就是,手当心让残渣割着。”
德观也奇怪得很,瞧周夫人见他跟见了鬼似的,手不自觉往脸上摸摸,心想自己虽一脸褶子,老是老了点,也不至于丑的吓人呐?
周夫人参与刺杀之事,褚君陵只同周祁讲过,是以德观并不知真相,看周夫人那两眼更为无意,这会瞧她被吓得失神,实在想不通,只归结于自己是君王的人,让周夫人产生了心理阴影:“夫人可是身体不适?”
就见其急促点点头,道是头痛的老毛病犯了。
德观不疑有他,以为周夫人是受惊惹得旧疾复发,心头有点惭愧。
后念君王看重周祁,顾她是周祁生母,按理该关照些,遂好心问:“可用老奴去请太医来给夫人看看诊?”
“臣妇并无大碍,不必劳烦公公。”
“皇上殊宠公子则是器重周氏,老奴借圣上之意关怀夫人,哪敢称‘劳烦’。”
和善回声客气,欲请周未动身,紧被周夫人满面担忧的插在中间:“敢问公公,我儿当真平安嚒?”
皇帝突然召见,可是已知她合谋弑君,欲拿周未开刀,周夫人猜不到,更不敢猜,周祁人在皇帝手上,若真查到有她,她儿岂非要遭尽报复。
痛悔昔时冲动,再三得德观肯定周祁无事,心症乃甚有好转,遂当君王近日伤重,暂未下令查办,心松稍许:“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德观当她念子心切,再受周夫人嘱托,道是周祁有得罪之处,要他多包含,更未生疑,恭声一一应下,继朝周未作个‘请’势:“府上若无别事,就请将军随老奴入宫面圣。”
“公公请。”
“等等!”仍觉皇帝此举目的不纯,预感有陷进,急手拉住周未,随即被两人莫名看来,慌又松开,前言不搭后语:“早些回来,我头疼先回房歇息,饷食不必唤我、、还是唤我一声,我有话跟你说,晚回几刻钟也不碍,还是早点、、算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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