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
“不打得你疼,当朕是为让你舒服的?”
褚君陵冷哼,知是他现下没安脑子,骂也是白骂。
听不懂好赖话的醉鬼,与其置气无疑是折磨自个,心头账给周祁尽记着,等人醒后再一笔笔勾算。
德观端着醒酒汤回来,进殿见得一室狼藉,隐约还嗅到丝若有似无的怪味,欲往内屋瞅是怎么个事,仅遭君王不耐催促,忙递过汤去。
再看二人衣襟换新,知有个大概:“公子吐身了?”
褚君陵试过温度,将呆坐着的周祁脑袋掰过,一勺勺喂他吃下,后瞧德观还杵在这,恼想喊人滚,后注意到周祁墨发上也沾了脏物,心累吩咐:“去备些热水来。”
“嗻。”德观接过空碗,闻觉殿中异味,多嘴请示:“可用往炉中熏些香料?”
“不必。”周祁这会头昏脑疼,喝下碗汤肚子又有东西能吐,褚君陵怕香料反闷着他,再将自个外殿铺一滩脏:“窗敞开些,另端几钵净气的草木进来。”
更衣沐濯,忙活近个时辰,周祁经此一吐,又洗过身,不适缓解许多,酒虽未醒,头好歹不胀了,只还有些昏沉。
被君王似不悦地扔回榻上,观其动身要走,急地将他衣袖拉住:“娘亲之事,皇上如何向爹爹吩咐的?”
褚君陵一愣,若有所悟:“你便是怕朕发难周氏,偷着灌自己酒?”
不语即是默认,观周祁眼眸茫感微淡,探究将人审着:“朕当卿卿是受梦境所困,敢情还不是?”
他明答应过周祁不会开罪他娘,这混账是一句话没相信?
还敢拿自个身体作践,褚君陵想就怄火:“朕抛金掷银给你调养身子,就是拿你这么糟蹋的?”
“奴、”呐呐无话,眼看君王走远,无措有瞬,褚君陵察觉背后目光,到底是没忍心:“朕就到外间拿张葛布,直盯着做什么。”
回身见周祁低垂着头,似有几分颓伤,怒过当头颇又想笑:“醉个酒人也变娇气了?一刻离不得朕?”
周祁闻声仰头,以为君王话是嫌弃,迷惘的眸子染生黯然:“奴不娇。”
“你多无畏。”整壶烈酒打干吞的人,哪是娇,褚君陵看这混账就虎得很:“头过来点,朕给你擦头发。”
擦到微润,瞧周祁傻坐着又走神,将手中葛布绕过他后颈两头握住,微往外拉拉,周祁脖颈被套,头和身体被迫前倾,眼见君王俯身要吻下来,捂住嘴不清道:“奴有酒气。”
“够着身往朕口前凑的时候,倒是不怕有酒气?”褚君陵轻哼,不接受这套说辞:“吐朕满手的时候,亦没见卿卿顾有酒气?”
这会倒是端上了嚒,褚君陵作势要收点账前利息,哪管得他不肯,“不是想知道朕如何处置的你娘?祁儿伺候得朕满意,朕便告诉你。”
趁周祁醉深不清智,没空生那良多误会,很逞了番口舌之快:“方才不是请朕的罚?便拿此抵,还能换得你娘亲的处置结果,碰你一个销两回事,祁儿可是赚了。”
周祁当‘拿他抵’是指他身子,君王又提到“碰”等字眼儿,更以为是,手抓衣襟纠结有阵,浑沌间记起个事:“皇上不能人道,要奴如何侍寝?”
“…………”褚君陵乍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后听周祁提到遇刺,脸色诡谲有几瞬,漆沉如墨:“何人与你谈道的此事。”
亏他还当周祁不知,猝不及防被心上人戳穿糗事,这人还摆着张真诚脸望他,让褚君陵难得生出阵难堪至极的情绪:“德观还是贾钦?”
除他外,知晓内情的人就这两个……
现在又多个周祁,偏还是他最在意的那个,心情何止难堪能概括:“还不快说!”
“德公公说皇上重伤,肾器大损,雄风不振,不能行房事、”话至一半,嘴被褚君陵紧紧捂住:“不准说了!”
这狗奴才!
怒要传德观做教训,后觉这由头实在尴尬,特别是周祁还在场,尴尬直接翻几个番。
不罚,这狗奴才害自个在周祁面前丢这大个脸,罚吧,又等同是坐实他那处不太行,都不太妥。
思来想去,将德观喊进殿,以其右脚先踏进门,败了养心殿今日风水为由,惩掴德观三十棍嘴。
德观:“…………”
“不是为这般。”
罚过人气顺,眼烦催撵其滚,待德观退下,突听周祁来这么句,未明所以:“什么?”
“皇上罚德公公不是为这个。”
褚君陵隐觉着他要冒讳言,果不其:“是为的皇上不能人道之事。”
“…………”
再受周祁真诚发问:“皇上如今也与德公公一般嚒?”
“…………”刚顺的气儿又堵回去,一忍再忍,瞧周祁没个了,沉色睨他一眼:“你的嘴也痒了?”
“皇上。”周祁身微晃地跪正,浓醉忘却怕为何物:“奴知错,皇上罚奴。”
“朕当祁儿借醉痹智,口无慎言,看来还是分得清对错。”故问周祁为何要罚他,就看他敛眸静思些会,用更真挚的语气:“皇上恼羞成怒,所以罚奴。”
“你倒是贴心。”
轻掐住周祁颈脖往腿上提,周祁当这即是罚,半跪半爬跌进君王身中,闭眼长久未觉窒息,颈间手掌更没进一步动作,疑惑又睁开:“皇上掐得不紧。”
“…………”褚君陵气笑:“真想朕一把掐死你?”
周祁垂垂眼:“奴想死的。”
话让褚君陵心头一紧,怒尽化为沉重:“你当真、”
不想与他谈这晦气,却看周祁醉得失智,这话分明是潜意识里的念头。
求死欲深至此,莫不真如贾钦先前所言,这人余症未痊,又患上了郁症?
连想周祁这几月改变,畏光恐人的症状已然近愈,癔症发作更甚少有,看似好转,却不成是水月镜花?
无敢深虑,恐是自个自我慰藉,不觉将周祁身抱紧些,直至怀中轻声痛哼,冷不防听周祁道:“梦里的皇上抱奴都不疼的。”
又是梦..
大致猜到周祁指的是前世的他,臂间力道稍松,闻周祁道不难受,诱问他:“若朕改如梦中之人那般待你,你可愿久活?”
虽问,褚君陵已然是梦里那个,待人亦如前世珍重,这题多是无解。
又是良久..
“皇上不是。”
褚君陵心情还沉痛着,会周祁意,当他将自己与梦里那个当成是两人,欲释,紧闻其道:“梦里的皇上能人道的。”
“…………”褚君陵深吸口气:“祁儿非得要戳朕痛处?”
周祁懵头懵脑,误以为自己坐到了君王腰肾伤处,臀往膝外挪,边仰头观君王脸色:“奴坐开了。”
问其肾还痛否,褚君陵将深吸进的那口浊气又叹出来,托住差点又往地上摔的周祁,郁火淤塞,心倒是不沉痛了。
将人往怀托抱近点,堵了那张没好话的嘴。
“皇上..”
“安生点。”
顾忌醉鬼没个智力,怕人不会换气将自个憋死,褚君陵吻过松口,中场准了片刻休息。
周祁微喘,嘴一空又道:“皇上是罚奴嚒?”
褚君陵头世就晓得周祁不剩酒力,乃甚借此很干了些非人事,忆觉残忍挥散脑中零碎画面,愧又无奈捏周祁脸:晓得这混账酒后德性,却不知他何时染上话多的陋病。
尤其话还没一句好听:“你当与朕亲热是受罚?”
“皇上先前罚奴,也是这般掌奴的嘴。”
褚君陵恍才记起这茬,按住周祁后脑往前带:“该记的好你不记,不该记的件件不落,成心的?”
语毕,周祁又听话的想起来一件:“皇上如何罚的娘、唔。”
“慌什么。”瞧周祁休息够,气息平稳下来,迫人仰头又将口给封了:“‘罚’还没完呢!”
又过一阵..
周祁得饶,瘫靠在君王胸膛缓气:“皇上可罚完了?”
“怎么?”褚君陵处于餍足但没消气的状态,掰起周祁脑袋看他:“没受得够?”
“皇上如何处置的爹爹和娘亲?”
“还能如何,”欲说没问罪,掂及周祁质疑自个雄风的事,遂冷脸吓唬:“都砍了。”
就见周祁身僵唇白,眼蒙上层雾灰,病说发就发。
褚君陵:“…………!”
求着君王将周未夫妇头接回去,改砍他的,醉酒又生癔症,把褚君陵折腾得不轻。
稍不注意人就滚到地上,又跪又磕的,非要褚君陵把头还给他。
“没杀没杀,朕净吓你的。”抱回榻上,周祁又跪起身,头看没撞处就往床延上撞,被君王托住额,当其是不满意自己表现,愣有须臾,头叩得更重。
褚君陵瞧他停住动作,一时轻心,掌心夹在周祁额头与床延中间,猛地被他使蛮劲狠叩,手没托得住,重砸下去,直将掌背骨节撞得青红。
看人还想再来,抱也不让抱,额头在地上已经磕出个包,怕他再伤着自己,只能狠心揪住脖子,拿床褥塞到周祁身下,摁住人趴着不许他动。
“你爹娘尽活着,莫闹了。”
周祁脖被锁住,艰难地扭头看向君王,满脸摆着‘不信’。
“不信朕稍后传他二人进宫,这总行了?”
道是人再自残,真把周未夫妇二人砍了,就看周祁头转回去,趴在榻上温顺不动。
试着松开点力道,不见其再有过激行为,心疼把人捞起身来:“方才埋汰朕不是挺大胆的,这又一点不经吓?”
近一两月清醒着的时候,褚君陵稍拿事作吓唬,周祁已然不现怕,便是有不安的情绪,近来病况稳定,亦没发过癔症。
眼下人又一身醉态,方才他脸沉成那样,都不见这混账畏惧,可见是真喝懵了神。
褚君陵便是知他脑中空无,当人傻的,话皆未经熟虑,哪料这随口两三字,竟把人疯病给逼出来了,也是要命。
“皇上真没杀奴爹娘?”
“朕现在就着人去喊?”
周祁却摇头:“奴信皇上。”
‘你信个*。’褚君陵身心俱疲,这会可不敢再刺激他:“午膳想吃什么,朕传人去备。”
“听皇上的。”后知后觉额头痛,抬手碰到个鼓包,轻轻‘嘶’声:“奴额上怎么有个包?”
说罢,目光略怀疑的盯着褚君陵看。
褚君陵:“…………”
“朕知错了。”气闷认下又一桩冤事,周祁疯得突然,醒得更突然,瞧他丁点不记得伤是怎么来的,却还选择性的不忘过问周未夫妇,生疑得很:“你这病倒是会掐时间。”
“奴又犯疯病了?”
静待君王讲完经过,带醉换好跪姿:“奴知错。”
褚君陵哪敢真怪他,怕周祁再同自个闹上一回,心瘁捏捏鼻梁:“跪着不嫌腿麻?”
“皇上说的。”
“嗯?”褚君陵纳闷,误认为周祁还想再冤枉他,想是事不过三,这回如何也不能认:“朕说什么了?”
“皇上说过,若奴跪得好,有个正经奴样,则让奴和周氏少遭受些罪。”
“朕何曾说过这话、”褚君陵想起来了,又是头一世做的孽。
这话确实不冤枉他,得认。
再被周祁眼雾蒙蒙的望着,眸如两泊水汪,瞧着委屈极了。
鼻息一热,悄侧开身伸手探探,见没发生什么落鼻血的丢脸事,又转回身去:“是朕的错。”
自知前时过分,温声哄人起来:“往后定不会如此了,朕去吩咐午膳,你好好坐着,累就睡会?”
受其温柔蛊诱,周祁乖顺趟下,待褚君陵盖好被褥,合眸低呓:“是梦里的皇上嚒。”
褚君陵举措微顿,见他额头包还鼓着,帮着敷了些消肿的药。
后瞧周祁觉痛轻皱眉头,头微微往左右躲,哄着给人吹了会,待其呼吸匀浅,眉目缓缓舒展开来,轻抚周祁侧脸,歉疚应了那声喃语:“是我。”
‘我回来晚了。’
卖假药的小贩遭举报入狱,财银充公,连同沈寰被骗的那份。
沈寰伤好向君王复命,顺又请半日假。
褚君陵刚嘱过午膳,怕吵到周祁,遂喊人到外头,问沈寰还没当值就请休是为甚。
“属下那日得救,应过恩人回去道谢。”
“恩人?”那日恍惚听沈寰提过一嘴,救他那人似乎是个小倌。复想到前世顶着是他侍宠的名头,暗与沈寰通奸的那个,腹疑事否巧合,口气难辨:“那倌奴叫何名姓?”
沈寰微惑,不知君王怎生对个小倌名字感兴趣,当其多疑,遂如实道:“景南。”
还真是那下作东西:“那日请罚怎没听你提过要报恩?”
“属下知错!”
沈寰那日是琢磨,等伤好后偷去给人送些银两就回,此等小事没必要禀报,之后又觉不妥,怕正巧出宫那阵主子传见,徒给自己招个欺瞒主上的罪行。
“小事不必禀报?”褚君陵瞧他单膝跪地,礼倒有着十分规矩,就是事做得没个奴才样:“报主还得分事态大小?怎么分的,大事选报、小事不报?暗卫堂都是这么教的人?”
闻君王要喊统领来问,心头一惊,单膝跪作双膝,头与上身伏地,掌同肩宽,再卑恭不过的姿势:“属下不敢!请主子亲罚,莫传统领来问。”
褚君陵挑挑眉:“怕?”
“……是。”
“要朕亲罚。”一个暗卫统领,倒是比他这个皇帝还震得住人些,褚君陵也不恼,只把人瞧着:“你就不怕朕?”
“属下、”
沈寰语塞,他自然都怕,怕主子是受其身份震慑,有敬有畏,对统领则是打心底发怵。
他自小入堂,此人训化暗卫的手段多端,教罚更是惨烈,他亦不是没犯过错,那等叫人死不如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主子降惩,即便是让去刑堂领罚,多是那几项内容,心里总归有个准备,怎么都比被统领带回去按心情处置的下场好上太多。
这话沈寰万不敢说:“属下绝无冲犯主子之意,属下嘴笨,自是更怕主子些。”
“怕朕?”
这话也不对,沈寰咬咬牙,不知如何补救,只得干又认下一罪:“属下该死!”
第236章 让他卖身子他就得卖
“起来吧。”轻踢踢沈寰脑袋,得人谢恩顺准了假,话却不明:“你命是朕的,怕朕无妨,怕个小小统领,你这暗卫可当得没用。”
“主子?!”惊又要跪,先被君王启声拦住:“朕随口一说,惧成这般,看来确实是怕朕。”
沈寰惊魂未定站正身,因君王这话心再打紧,恐其真嫌自己怯懦,急抱拳道:“属下并非是怕统领,堂中有规矩,凡遭主上差人领回的暗卫,即视为弃子..处置。”
比起统领教罚人的手段,沈寰最怕的是这:“属下怕遭主子弃用,遂才不敢让主子传统领来。”
褚君陵没持态度,半晌轻笑:“朕瞧你容貌与朕有几分神似,莫不是朕的哪个兄弟。”
“?!”此话一出,沈寰这会不仅有怕,背后瞬间渗出层冷汗:“属下身份卑贱,岂敢与主子攀亲。”
褚君陵继续吓他:“你这反应,倒像是被朕说中了心思。”
沈寰呼吸都止了,额间冷汗也冒出来,憋得将近窒息:“主子贵为天子,属下一介暗卫、”
“行了。”瞧沈寰这模样,再吓上两句不定要自曝,遂将话题转回他与那小倌身上:“暗卫堂没把你训成个合格的杀人机器,倒是让你习了知恩图报的美德?”
道是稀奇,直叫沈寰心头惴惴:“主子?”
“不是要去见你那恩人?”
算着午膳将好,欲进殿喊周祁起身,准沈寰走,却看他站着不动,似惶似恐又跪下身:“主子若忌讳属下存有人知、”
“赶紧滚。”
知他要说什么,暗卫合该形如走肉,思想人欲尽不能有,为主生为主死,养来就是为给主子赴死用的,与圈棚里待宰的畜牲没什么两样。
暗卫为刀为犬,唯独不能是个人,以往皇室的暗卫尽是照这标准训养的,为杜绝暗卫磨生反主之心,彻底将人奴化,亦是真拿人当畜牲教待。
自幼驯化,不开脑智,不通人语,所习所会仅就杀戮和服从二事,褚君陵第一批暗卫即是如此。
介于褚君陵没养畜牲的偏好,嫌是没个趣,下令改了这灭任性的规矩。
照严格论,沈寰这暗卫确实是不合格。
“便真是畜牲,朕也喜欢通人性的那类。”
问沈寰可明白。
“属下明白!”
谢过主,确信其没弃用之意,方才敢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着主子比以往仁慈甚多。’
沈寰到倌院时,景南即要侍恩客。
“诶哟!”老鸨见有新客,兜起笑脸热情将人往店里迎:“这位公子看着面生,该是头一次来?”
欲攀沈寰肩膀,遭他眼色吓住,讪笑收回手。
相似小说推荐
-
万人迷扮演准则(余执qw) [穿越重生] 《万人迷扮演准则[快穿]》作者:余执qw【完结】晋江VIP2024-11-15完结 总书评数:1153 当前被收...
-
重金求狗(四畔灯郎) [古代架空] 《重金求狗》作者:四畔灯郎【完结】长佩VIP2024-11-20完结 25.28万字|1.57万人阅读|194.18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