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埋伏早早设好,可谓滴水不漏,却一路都不见徐氏叛军冒头,周祁满心疑腹,扭头往龙驾上看了眼,越是不敢大意。
眼看祭天坛将近,徐安此行不出手,只怕有更大的阴谋在后头。
直至祭祀进行过半,仍没见徐安动向,周祁心下发沉,当是徐安临时改了主意,不打算今日反了。
正遗憾多日准备白忙活,看褚君陵着篝火点了祈文,坐到祭坛顶的尊位上宣告典成,大祀最后,一支利箭破云而入,褚君陵闻声避开,箭稳稳射中高位正央。
“护驾!”
周祁拔剑而出,迅速赶到褚君陵身前,同周未使过眼色,确认君王龙体无恙,侧身拿自己做盾将褚君陵护住。
第126章 皇上杀敌途中突犯洁癖怎么办
不过瞬息,叛军豁然杀出,黑压压一片将祭坛团团围住,在场大臣和百姓乱作一通,阵阵惊叫不绝于耳,还是那叛军头子嫌是吵闹,随手拧了两个声大的到跟前,手起刀落,人头滚地,瞬间鸦雀无声。
剩余少数惊恐抽噎的幼童,被吓坏了藏不住哭声,被家中大人死命的捂住了嘴。
褚君陵眯了眯眼,眸色空邃,他以为徐安会在半路动手,倒是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堵到祭坛上来,在场还有京城百姓,徐安这是恨极了他,表面功夫懒得做不说,天下人眼光也不顾了?
“哈哈哈……”
落针可闻的祭坛传入几声突兀的狂笑,像是压抑过久好事将成的大喜,众人闻声望去,就见徐安坐在滚椅上缓缓过来,身后推着他的人正是徐渊吾:“祭祀大典,这最庄重的一日臣来迟了,多有失礼,还望皇上恕罪。”
褚君陵眼色凉凉看着徐安,没接这老东西的话。
徐安抬手示意徐渊吾停下,离褚君陵两三步远的位置,向围住褚君陵和周祁的士兵招招手,示意给他让出条路来。
“老臣近来身体不适,许久没过问朝堂,更许久不见皇上,皇上瞧着别来无恙,如今这场面,倒是像当年宫变之日?”
褚君陵诡谲笑笑,声色寒至骨髓:“可惜舅舅算漏件事,朕不是父皇,更不是梁王,父皇当年为护朕与母后被逼让位,舅舅今日打算拿谁来威胁朕?”
徐安看他还能镇静如斯,故叹一声,拿胜者姿态瞧着褚君陵,手指向挡在他身前之人:“能威胁到皇上之人,不就在皇上身侧?”
“哦?”褚君陵神色彻底冷下,肃杀赫吓:“舅舅打算拿中郎将威胁朕?”
“还得看皇上受不受这威胁。”
两人争锋对视,个个杀意都凌重,周祁见徐安面露精光,不知想什么恶,下意识将褚君陵护得更紧。
褚君陵收回视线,发觉周祁整个人处于应激状态,偷偷捏了捏他护自己于身后的手心,换上副漫不经心的慵倦样,杀机尽藏进话里:“自然是受的,朕来日还得依靠中郎将打天下,怎么都要将人护仔细了,舅舅想从朕身边捉人,朕怕舅舅没那个本事。”
“臣有没有那个本事,皇上不是已经见识到了?”
徐安拍拍手,另外批军将也涌出来,百姓百官悸惶万状,个个怵目惊心,唯恐君王落败。
其徐安一脉的大臣,倒是纷纷昂首挺胸神气极了,脸上尽是猖獗之色。
褚君陵大致往百官中扫了一眼,将里头满脸写着快乐的大臣尽记到心上,打算等事后就地砍了,拿徐安一帮狗贼的命去祭褚家的天和祖宗。
“老臣今日兴师动众,可不只是为中郎将来的。”除了这周家父子的性命,他还要褚君陵头上龙冠,要他屁股下坐的那把交椅:“凡是皇上有的,臣今日尽得要完,中郎将是,这天下,亦是。”
褚君陵蔑笑:“尽都要?舅舅别是太贪心了?”
他手上的东西徐安要不要得完他不知,命定是要完的:“贪心不足蛇吞象,朕瞧着舅舅今日是高兴过头了,大喜应大悲,当心到头来象吞不下,反得一场乐极生悲。”
“不劳费皇上操心。”
褚君陵可等不到看他生悲那日!
他既是当着城中百姓起兵造反,就没打算名正言顺继这个位,圣旨他能自己造,玉玺他亦有本事抢,等褚君陵一亡,他便将朝中不肯归顺的大臣尽杀干净,今日在场的百姓,老幼妇孺,凡看了这场造反事的,个活口都不留。
只要他坐上那位置,来头干不干净有何重要,天下人敢有一个骂他,他便杀一个,有一城骂他,他屠尽一城,杀到天下无人再敢开口唾论,无人敢说这皇位不是他的!
“今日倒是难得的吉日,皇上觉得臣拿这祭天日当登基之日如何?可是妥当?”
“妥不妥的,舅舅试试不就知了。”说罢身形一闪,空手抹断个叛军脖子,顺手将他手中的长枪抢了,拿枪把直指着徐安:“朕也想请舅舅看看,朕是不是如父皇那般好对付。”
徐安冷笑一声,打个手势,一声杀喊出口,围住周祁和褚君陵的叛军尽数朝两人砍去,周未心头捉急,见对付周祁和褚君陵人过于多,怕他二人应付不过来。
奈何他这头的叛军也不少,杀过去怎么都要花些时候,但愿他那小儿没白承他一身绝学。
当年宫变无能护得了先皇,错不会生二回,他信周祁能护得君王周全,他周未的骨肉,岂是几个虾兵蟹将所能打败!
周未想是热血沸腾,又砍下一个叛军首级,高举起剑鼓舞士气:“杀!”
徐安好整以暇在旁观戏,欲望宣之于表,脸色因激动颇显得狰狞:今日过后,他便是那九五之尊,徐氏从此改进皇家姓氏,天下人都要敬他跪他,天下人之上!
这天下,总算该姓徐了。
褚君陵龙袍沾了不少血,周祁亦没干净到哪儿去,两人配合默契,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斩一双,褚君陵甚至嫌弃太没劲,趁空闲间往周祁那儿瞧了瞧,一瞧不得了,周祁沾了满脸叛军溅出的血。
心头那点小心眼不时宜的爬上来,褚君陵见不过,捉着叛军挨个挨个的戳过去,满一串又一脚揣开,重新插活的,等一路杀到周祁跟前,长枪一甩,顺势将背后偷袭的那个脖子扭了,从龙袍上撕下块儿干净的布给周祁擦脸。
周祁简直褚君陵一通不要命的操作惊呆了。
生死关头,这昏君竟还有心思给他收拾仪容!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周祁脸黑下,冷漠护着褚君陵杀出条血路,退到祭坛角落,凭一剑将叛军隔开段距离,余光瞥向某个洁癖症犯的昏君:“臣和皇上还在徐安的包围圈里,刀剑无眼,皇上且长点心,爱干净也分分时候!”
褚君陵偏不听,硬要将周祁脸擦干净才情愿,被叛军一波接一拨的杀上来,怕血再溅到周祁身上,一举脱下龙袍将周祁从头到身子盖住,再把人拽挡到身后,取过周祁手中的剑发了狠得逮着人砍。
周祁眼前一黑:“?”
第127章 皇上和将军专捉恶鬼
褚君陵真有些气了,被那一泼泼的血给招的,嫌恶地抹了把脸,将手中的血迹甩干,扭头见周祁准备将龙袍扯下来,忙把人脑袋按住:“再沾到这些狗东西的血,等回宫朕给你脸尽啃肿!”
“…………”
这登徒子!
生死攸关还不忘那档事,周祁一忍再忍,实在气结,摸黑揆了褚君陵一膝盖。
冷色将龙袍从头上掀开,自己的剑让褚君陵拿去,干脆空手对敌,扭脖子掰手脚,一掰一个准。
一众大臣都看傻眼了,尤其陈亦等皇党派更甚。
皇上和中郎将杀个敌都不忘秀恩爱,而且看这叛军这人多势众的架势,皇上和中郎将分明是被砍的那方,这两人竟还有心思打情骂俏,是不是……太淡定了点?
敌军也被褚君陵这淡定得近乎变态,且十分令人发指的行为给刺激到了,见皇帝不拿一众兵将放在眼里,纷纷怒目,戾气冲天的杀向二人。
任褚君陵功夫再高,也抵不住叛军一拨拨不歇气儿的上,体力渐渐支撑不住。
转头瞧周祁也扛不了多久,剑朝徐安直直插去,趁徐安喊人护主的空当,从怀中拿出个药丸大小的东西扔出祭坛,随后就听得一声炸裂。
徐安面沉如水,捡起褚君陵扔过来的剑,知他丢的那东西是什么,冷笑一声:“皇上手中势力尽被老臣控制着,另调也得花上些时辰,皇上如此激怒臣,是觉得老臣只有这么点兵力,还是认为仅凭声信号就能撑到援兵赶来?”
“舅舅怎么就知道朕的兵力尽让你给围起来了?”褚君陵悠闲撑了撑腰,也不管叛军个个拿兵器指着自己,转身气定神闲的坐到那祭天位上,一副摊牌的架势:“再有,徐大人怎么就肯定你手中的军力,就一定是你的?”
徐安心头一诈,手指死死扣着滚椅扶柄,脑中腾出个惊骇念头:“你什么意思!”
褚君陵但笑不语,悠悠然的态度更闹得徐安心急,恐褚君陵真在附近埋伏了别的人手,因一句话慌促得厉害。
避免突发变数,连将身边护主的人手一并调去刺杀君王,只留徐渊吾在身后扶着椅子。
“都给本官杀!谁能取得皇帝首级,待本官登基,必将封官加爵,重重有赏!”
徐安吼到后头几近癫狂,更甚将自称也改为‘朕’,势要将褚君陵斩杀在此:“杀,都给朕杀!将皇帝跟前那暖榻的也杀了,谁能斩得皇帝和那脔宠一并,朕赏他个亲王之位!”
此话一出,叛军个个如打了鸡血,接连不断的杀向褚君陵和周祁,褚君陵体力不支难再硬撑,一把拉过周祁杀出重围,徐安见人要逃,用力拍打着没知觉的双腿,见齐远侯带领大批将士前来,皇帝附近的军力也尽被控制住了,仰天狂笑一声,胜券在握:“褚君陵,你的死期到了!”
褚家江山的气数,今日起就真到头了。
徐安笑声震天,见齐远侯走近,没来得及寒暄一声,宣告自己的胜利,紧被齐远侯带来的将士刷刷围住,长枪长刀的落到肩头。
徐安身形猛地僵拙,难以置信地看向齐远侯,当他是想坐收其成自己称帝,脸色豁然难看起来。
周祁也是这般想的。
齐远侯是徐安一伙的,如今做出这般举动,怕也是端的过河拆桥的心思。
却见齐远侯直接绕过徐安,没理会他的质问,走上前向褚君陵拱手:“臣救驾来迟,圣上恕罪!”
褚君陵颔颔首:“侯爷此举辛苦,快快平身,多亏侯爷来得及时,此番助朕平乱有功,等回宫中朕重重有赏!”
学着徐安方才失心疯时说的话,给了齐远侯封赏的承诺,而后笑将徐安瞧着,如看蝼蚁:“这一局看来是舅舅输了。”
徐安眼前阵阵发黑,经历这等大喜大悲,情绪起伏太过剧烈,激发了体内毒性,手突然的僵直起来,脑也断断续续的痛,徐安心下慌恐,连让徐渊吾回府去请神医,忍痛嗤笑一声,愤恨地怒视在场几人:“褚君陵,你未免也太小看老夫!”
他没输,他的势力远不止这些,齐远侯并非全算得自己人,他怎会一点防备都没有,有出入的是他防齐远侯变卦争皇位,但不料对方是皇帝派来的,偏差是有,却不妨碍,他底牌还没亮出来呢,怎么会输呢:“我的军将可不止祭坛上这些、”
“朕知道。”褚君陵点点头,十分淡定的接了他的话:“舅舅途中还埋伏有几万人马,还有城外西侧的地院,北边儿的军火武器,朕说的可对?”
徐安双眼瞪大,因着神色狰狞,两颗眼珠子向外鼓起,瞧着实在骇人,加上额头青筋和紧绷着的颊肉,本就因毒败了身体,脸瘦得剩骨头,这会表情带着夸张的恨意,皮内骨头尽崩出来,将脸皮紧紧撑开,活像是副披着人皮的骷髅。
外场几个哭劲儿刚消的小孩无意憋见徐安表情,还当是大白天见了鬼,当即哇地一声又哭出来,被家长按着头瞪了两眼,捂住嘴吓唬:“那鬼专吃爱哭的小孩儿,哭声越大他越喜欢,再哭!当心待会把你抓去吃了,骨头都不吐一根。”
小孩儿惊恐地抱住大人脖子,抽抽噎噎的紧闭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实在憋不住了就吓得往大人衣物里埋,唯恐被像鬼一样的徐安捉去吃了。
那大人被包围在正中间,声儿也小,没让叛军听到她诋毁徐安。
哄骗小孩安静下来,怕吓过头了给他留下心理阴影,虽然自己也吓得要死,还是在母爱的鼓舞下安慰自家孩子,偷偷指向周祁和褚君陵:“皇上和将军是专捉恶鬼的神灵转世,等待会将那恶鬼捉了,那鬼就吃不到咱们家小宝了。”
被叫小宝孩子才三四岁,年纪小见识浅,对外界的认知大多都来自亲长,这会听娘亲这么说,一点也没怀疑。
听闻褚君陵和周祁有捉鬼的本事,害怕少了点,撑大胆子看了看远处的两人,一双清澈的眼睛眨巴着,扭头问自家娘亲:“娘亲,好看的人都会捉鬼吗?”
第128章 朕的将军丢了!!
小宝娘愣了愣,这才斗胆细瞧了会两人相貌,也不觉有点……有点心动,但想着自己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又觉得有失妇道。
含糊说是只有皇上和将军才能,见小宝满脸好奇的还想再问,指了指拿兵器对着这处的官差,吓唬道:“小宝乖一点,不能打扰皇上和将军捉鬼,不然让恶鬼身边的小鬼听到,娘和小宝都要被吃。”
小宝连忙捂住嘴巴,害怕又乖巧的点点头,过了会又忍不住问他娘亲:“可是画本子里的鬼都是晚上才出来,那个恶鬼白天出来,怎么还没被太阳晒死。”
小宝娘赶紧捂住儿子的嘴:“快了快了,小祖宗哟,你可别问了!”
褚君陵见徐安恨瞪着自己不说话,轻捶捶肩膀,把周祁喊到跟前,将位置让给他坐。
周祁哪敢坐祭天之位,却耐不过褚君陵强硬,只能硬着头皮拿身体擦点边靠着,导致腿一会就酸得厉害,倒不如干站着。
“徐大人。”等该到的人尽到齐,褚君陵才太下巴指了指他身后:“看看谁来了。”
徐安侧头,就见张綦和华天正色赶来,手中各提着他手下几员大将的首级,徐安心存的侥幸豁然坍塌,戾气沉沉地盯着二人手中提的脑袋:这几个人都按他的吩咐埋伏在途中,他自问藏得够深,怎么会!
褚君陵轻易就把他的势力揪出来了,竟一个不剩。
张綦和华天将叛将首级甩手扔到徐安跟前,齐齐叩拜:“末将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徐安看着脚下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只觉浑身气血都涌到了脑中,痛感越发剧烈,手往扶手又扣紧了些,满腔憎恨:他竟是将张綦和华天给忘了,今日祭祀那两人全程尽没出现过,他竟生了疏忽。
指头在扶手上扣出血印,徒然想到什么,拿吃人的目光恨视褚君陵:“张綦和华天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将我的人尽杀干净!”
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褚君陵更非料事如神的先知,仅有的可能便是他身边有皇帝的人:“是谁!你插在我身边的棋子?!”
“父亲。”
徐安人选没过滤出,听人喊下意识回头,就见徐渊吾带了神医前来,心极速下沉:今日尽是皇帝设的圈套,净等着他往里钻,他的人早让褚君陵给控制住了,该杀的杀尽,褚君陵一直在跟他演戏,既是这样,徐渊吾是如何从皇帝眼皮底下回的府,又如何将这神医请来?
像是被打通关窍,徐安疑虑将开,这一处想通,后头真相便都自发泄露出来:徐渊吾和这神医,都是皇帝的人!
“是你!”徐安气急攻心,猛地咳出两口血来:“你这逆子,为父待你不薄,你敢背叛我!”
徐渊吾当没听到,任何徐安破口大骂,同那神医一并朝君王拜下:“奴下参见皇上。”
“见过主子。”
褚君陵轻嗯声,拿手撑着额头,一副疲乏极了的状态:“都办妥了?”
得二人肯定,缓缓起身看向徐渊吾:“你当初跟朕求的什么?”
徐渊吾一愣,跪正身恭敬道:“皇上应过奴下,若奴下助皇上铲除徐氏,皇上便放奴下与母亲一条生路,准我与母亲离京。”
褚君陵状似回忆了会,恍然点点头,看向自己将自己逼得毒发、已经彻底哑了嗓子的徐安,颔首指了指他身下那把剑:“你助朕拿下乱臣贼子可是大功,光准你和你那姨娘离京怎么够,正巧眼下有个恩赏,表弟要是不要?”
这恩赏指的是什么,徐渊吾明白,又听褚君陵喊了声表弟,从脚底涌上股寒意,心知这赏他要也得要,若不要,他这姓便是他得下场:“奴下谢皇上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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