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滢该是要醒了。”
逢宗耀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回房看看,正说着,就见吴滢滢被小鸾扶着过来,身后几个奴才手里分别端着吃食。
“怕你们聊久了饿,府上做了点心和小食,下酒吃正好。”说罢嗔怪的看向逢宗耀:“你也是,再与彭大人他们熟络也不该这般怠慢,光拿些茶水酒水敷衍。”
逢宗耀自是告错,温柔朝吴滢滢笑笑,小心扶过人坐到自己已然坐暖的位置上,自己又坐到她旁边。
吴滢滢先和彭齐舟问声招呼,看向周祁同样笑笑,喊了声初叙:“许久不见,将军越发俊郎了,想来皇上将你照顾得极好。”
笑说周祁脸比前阵子显了几分富态,怕逢宗耀心中介意,回头朝他情深一笑,桌下握住逢宗耀的手,轻轻相扣。
从嫁与逢宗耀那日,她便是彻底看开了,再过两三月腹中孩子也要出生,都是快为人母的人了,哪还有放不下的。
如今逢宗耀与这孩子才是她的全部,周祁倒像是无知时的一场梦,梦醒了那点涟漪自然就散了,没留下什么。
反是逢宗耀,情深絮絮,万千温柔,待她恍然梦醒,心中早让这人占尽了地方,哪还有旁人的影子。
周祁于她是惊鸿一瞥,一将过往,逢宗耀是细水长流,平平淡淡,偏是这点平淡意,最牵绊人心,叫她舍不得辜负。
如今她也只当周祁是朋友,不尴不尬,见时能聊两句闲,不见断也不生挂念,再没有别的。
逢宗耀微顿,瞧吴滢滢无声说了句什么,失笑摇摇头,拿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背:不过是寻常友人间的问候,他心胸还不至狭隘至此,有何介意的?
见是夫人竟担心自己会误会,嗔怒瞧了眼,趁另两人注意不在他这儿,贴耳轻道:“你夫君岂是这般小气之人。”
本是句抚人心的话,吴滢滢却为此瞪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
逢宗耀一脑疑惑,当是孕期的妇人脾气都怪,没往深想,耐心哄了一阵,才看吴滢滢眉头舒展,不适的拿手撑住后腰。
“怎么不在房中歇着,可是孩子又闹你了?”
吴滢滢摇摇头:“就是躺久了难受才出来走走,听下人说你们在外头闲聊,便跟着过来听听。”
她整日在房中也无聊,逢宗耀怕她再摔着,也不准她过多出门,乏得很。
她和逢宗耀都是沉静性子,照理说这孩子也该是个温和闲静的主儿,可偏不,这孩子活泼极了,在肚子里也不安生,三天两头闹胎动,导致逢宗耀现在一听她说难受,便当是孩子又折腾了。
许是也让今早的事吓着了。
吴滢滢这会想起仍然心有余悸,瞧逢宗耀伸手覆到肚子上安慰,低头笑笑,瞧是周祁和彭齐舟在,又有些不好意思:“我贸然过来,可是打扰到你们谈正事了?”
彭齐舟连忙摆摆手,知道逢宗耀对他这夫人的宝贝劲儿一点不亚于皇上对周祁,哪敢嫌她打扰:“我还怕宗耀嫌我和初叙打扰到你们了。”
逢宗耀抬眼看看彭齐舟,扭头和吴滢滢对视一笑:“夫人好客,我嫌也没用。”
彭齐舟心头啧啧,见周祁一直沉默着没吭声,拿手肘戳了戳他:“闷着想什么呢?”
周祁回神,想着吴滢滢说自己富态,有些怀疑是不是最近缺乏锻炼,让褚君陵给养胖了。
“还没出生就这么闹腾,准是个男孩。”
逢宗耀倒是不在乎男女,左右都是吴滢滢身上落下来的,自己的骨肉,哪有不喜欢的理。
“这孩子活泼得很,不随爹不随娘,倒是挺像他祖母。”
逢宗耀想了想,这孩子闹劲儿大,确实和他母亲的性格挺像,不若他和吴滢滢一个沉稳,一个恬静,岳父岳母也不是多开朗的性情,父亲更是沉默寡言,算来算去,这孩子也就和它祖母最像,不成真是隔代遗传?
“闹点静点都没事,这孩子是滢滢带给我的宝贝,我自然都是喜欢的。”
若实在闹得厉害,将来管不住就送到它祖母那儿去,光凭性格这祖孙俩也该合得来。
彭齐舟听得牙酸。
朝上被皇上和周祁秀一脸也罢,来了逢府还得被逢宗耀秀,恐是他今日晚膳和夜宵都不必吃了。
“我们几个中如今就你还没家室,彭兄可要抓紧些。”
彭齐舟脸一苦,想到彭父和彭母近日也拿婚事催他,简直苦不堪言。
“初叙和皇上两情相悦,你和滢滢如今也恩爱,我怎么也得找个看对眼的才是,这种事哪能唐突?”
周祁听他提到这个,想到周夫人托的事,多嘴一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彭齐舟狐疑瞧他两眼:“你问这个做什么,该不会是要给我牵线?”见周祁迟疑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随口问问,张嘴便来:“什么样说不准,毕竟得看缘分,总归不会是你表妹那般的。”
邢??此女,不止彭齐舟,狩猎那日后怕是京城官员中没几个不认识她的。
漂亮是漂亮,但没脑子,这不,蠢得中郎将这做表哥的都看不下去,差点一箭杀了。
众臣都看出了邢??对皇上的心思。
虽然中郎将和皇上的关系不甚明朗,可皇上毫不藏着掖着的对中郎将好,时而还偷着有亲近之举,若说皇上仅是宠幸周祁也罢,关键皇上那宠法压根儿不像是君对臣子的宠,倒像是……像是在宠个夫郎。
要说两人私下没点隐晦关系,朝中大臣没哪个信。
知情的守口如瓶,不知情的胡乱猜测,却都有件不宣的事:中郎将是皇上看中的人。
刺客一事皇上对中郎将的态度再明显不过,除了少数人揣测君王是在憋大招,更多大臣都看出点内幕来了,不管皇上将中郎将视做什么,起码暂时是感兴趣的。
而看中郎将的态度,要么是被君王迷了心,心甘情愿当人伏宠,要么是想要那皇位,假意顺服等候良机,除却这两者总不会再有旁的可能。
不管中郎将是哪种心思,眼下都不会容忍有人惦记君王坏自己好事,何况这人还是自家的,邢??明目张胆的觊觎皇上不够,不事先做点功课姑且也不论,竟傻得拿那等低劣的言论挑拨,可不是没脑子么?
朝中适龄的大臣得知邢??此举进京是寻如意郎君来的,心下大骇,纷纷敬而远之,彭齐舟恰好在其列。
怎奈何天不遂人愿,今日彭齐舟来逢府时恰好就撞见了邢??,又恰好楼上酒坊的罐子摔落,眼看要砸到邢??头上,彭齐舟本是不想管的,但抵不过滥好心,反应不过脑,后悔时人已经救下来了……
实在是孽缘!
回想邢??当时看他那眼神,身体禁不住一怵,那目光赤裸而热切,彭齐舟不傻,一眼就瞧出来了:说好听点是借相救之恩对他生了好感,说难听点便是抢不过周祁,如今见皇宫挤不进去,将他视做了接皇帝班的冤大头。
他是当官的又不是捡破烂的,哪能让邢??得逞,彭齐舟手一松,将她推给身边那丫鬟,拍拍衣袖趁快走了。
顾虑周祁对邢??不喜,彭齐舟本身也不多在意,眼下又是好友相聚的大好时候,也就没拿这事来添堵。
回府途中见周祁一路沉默,彭齐舟纳闷得很,眼看就要分头走了,想问问周祁是怎么回事,不妨他突然停下,转身沉沉的看着自己:“我脸可圆?”
彭齐舟:“?”
“…………”
他还当是周祁看到逢宗耀和他夫人生活美满,后悔放弃吴滢滢当初选了皇上,结果……就为这??
“圆,怎么不圆?”彭齐舟一肚子坏水,忍着笑将周祁前前后后都瞧了一遍,颇严肃的皱起眉头:“中郎将脸都快圆过十五的月亮了,身形也丰盈得很,再不注意点形象,时候久了皇上怕是要嫌弃。”
蒙周祁道男子虽不必像女子一般时刻保持着体态,可皇上毕竟是天子,眼光高,喜欢周祁是真,但男人嘛,总有些尿性不是?
万一皇上就是喜欢周祁身材紧致呢:“要是换做你,倘若幼时你见着的太子是个胖成球的肉团团,你还会起那心思么?”
周祁认真想了想,深感愁色。
…………
“皇上……”
德观战战兢兢,偷瞄了瞄殿中跪着的一溜女子,更战兢了:“刘大人说、说……”
刘大人乃褚君陵麾下一大狠人,在朝中任京诏司一职,当初褚君陵杀梁王登基,梁王几个心腹咬死不肯招供朝中暗藏着的势力,大理寺刑具手段样样用尽都没逼问出点东西,刘大人进去半炷香不到,人就招了。
第114章 中郎将进养心殿比进朝堂还勤
录口供的时候一个顶一个的积极,唯恐对方招在自己前头。
刘大人提着一柄长剑进去,又提着一柄剑出来,老神在在,深藏功与名。
褚君陵事后找人问起,据大理寺的大臣说:那日刘大人出来时剑上还滴着血,瞧着怪渗人的。
大理寺上巡听闻此事对刘大人深感佩服,怀着不耻下问的精神请教了一番,想学学他拷讯人的手段,刘大人意味深长的摸了摸胡须,将那惨绝人寰的审讯方式昭告于世。
梁王心腹死都不肯招,十分硬气,开始见刘大人进去并不把他当回事,只当大理寺又换了个审案大臣。
见刘大人手中提着剑,更是冷嘲:“褚君陵手下的人也就这些本事,要杀要剐别磨蹭,今日 你就是切我的肉剔我的骨,我等也绝不会招半个字。”
刘大人轻蔑一笑,将那口出狂言之人命根给切了…………
这还不算,刘大人还往那人嘴里喂了点东西,说是能让那人欲 仙欲 死,求着人糟蹋。
那人惨白着面色紧捂在裆前,求生不能,死也死不了,想晕还晕不过去,受不住痛就骂刘大人,怎么难听怎么骂,以此来转移剧痛的折磨。
刘大人听了也不生气,让官差将人拖到一旁去骂,省的妨碍他再切其他人的根……
“你这狗官!你不得好死!老子咒你刘家绝后,生的尽是没根的东西!”
这话出口,刘大人就有点生气了。
咒他就咒他,怎么还咒他的夫人和孩子?
那人不知大难临头,骂得直痛快,心想他宫刑都受了,这世上还能有比这更羞辱人,更残忍的刑法吗?
刘大人有。
那人以为刘大人给他喂*药是为让他受有根的糟践,再不济就是把他送到军中去,去做什么不言而喻,可他不怕,他有一身硬气。
殊不知刘大人将人辗转去了牛棚马房,最后都送到猪窝里了,那人被糟践了不假,却都不是人干的,是畜生!
剩下的同党都听说了那人惨状,听说人是死在猪蹄子下的,个个吓得面色如纸,抽搐过去的都有。
反观刘大人一派淡然,抬手抖了抖剑上的血,正打算将剩下的死犯挨个割干净,再挨个的喂药,挨个送去牛棚马窖,剩下的犯人见刘大人提着剑走近,身体被官差死死按住,想当缩头乌龟都没地儿缩,几度吓尿。
刘大人又让官差将死去那人的尸首带回了牢里,众人见他死相惨烈,肚子都被踩踏破了,身上还混着畜生的粪尿,一股难闻的恶臭。
眼下个个精神崩溃,不等刘大人问,先就争先恐后上赶着招供,刘大人点点头,功成身退般感慨一声,提着剑走了。
刘大人身为文臣,手段强硬,下手更是极其残忍,许多在沙场杀敌无数、见惯了尸骨残肢的武将听后都心悸不已。
以至于之后很长段时日,朝中大臣不管文武老少,凡见着刘大人就不住犯怵,一见他笑总恍觉背后凉嗖嗖的,说不出的诡异。
导致刘大人在朝中既没人敢招惹,也没几个愿和他交熟的,刘大人对此很愁了阵时日,也因此得了个“狠人”的称号。
除此,刘大人也是少数不赞同皇上宠幸中郎将一家的大臣中最强硬的那个。
是以他虽晓得君王中毒之事是假计,却也没拦着其余不知情的大臣给褚君陵送女人续种。
“嗯?”褚君陵扬声看向德观:“刘大人说什么了?”
“刘大人没说什么,是那几位不知情的大人,算着您中……中了毒,怕、”
“怕朕哪日突然驾崩,想趁着朕还能动弹时给自己留个龙种?”
德观偷将手心的汗搓了搓,忐忐忑忑紧握着拂尘,虽是圣上瞧着不喜不怒,口气也淡然,德观伺候御前几十个年头,往往皇上这样便是暴风雨要临了。
“刘……大人许是怕皇上的计划暴露,不好拒绝那几位大人的好意……”
“不好拒绝?”褚君陵冷哼:“朕看他是不想拒,巴不得朕将哪个女人看上。”
刘鞅明知周祁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拦着那些蠢货也罢,还帮着那些个大臣行方便,这老东西活腻了?
褚君陵欣赏刘鞅身上的狠劲儿,但不喜欢有哪个将爪牙动到自己头上,他起初只当刘鞅是不满周祁受他的宠,怕周祁蛊惑君心借势造反。
后来又当是刘鞅见不得他独宠周祁,担心周祁媚主,怕他为周祁绝了皇家的后……
今日一想,褚君陵眸色冷沉:那老东西最好规矩些,这回也罢,若敢将手脚掺到周祁身上,就休怪他残害忠良,拿整个刘家偿命。
德观一颗心七上八下,眼看褚君陵气色沉沉,不定哪一刻爆发,有股想溜的冲动。
“德观!”
‘来了。’德观心一噔,胆战心惊应了声在,心中直盼着周祁来救救火,毕竟瞧皇上这架势,都快烧着了。
“宣刘鞅进宫!”
…………
周祁回府躺了两个时辰,将彭齐舟那话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进了宫。
到养心殿外正好见着刘鞅从里头出来,脸色却是不好的。
刘鞅被君王一通训诫,还险些吃板子,心情自是好不了。
出殿门就撞见自己看不惯的人,这下心情更不好了,冷哧一声,过去挡在周祁前头。
周祁莫名,算着对方年纪比周未都大上不少,虽是疑惑,倒也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呼。
刘鞅却不领情。
皇上待周祁的情意他知,周祁对君王的情他却是不信的。
要说周祁心甘情愿雌伏于人,问世间有几个男儿肯在人膝下度日的?周祁能忍这般屈辱,必然就存着莫大的阴谋。
君王身边什么最吸引人,便是那龙椅了。
周氏当年弑君投奔梁王,皇上登基本该铲除,何况皇上登基前两日才与他谋过此事,谁知登基不过一日,竟受这周祁蛊惑改了主意。
刘鞅认定周氏图谋不轨,对周祁自是不会有好脸色:“中郎将进养心殿的回数倒是比进朝堂都勤。”
周祁愣了愣,他在朝上可没得罪过这位刘大人,此人口气刺头得很,总不会是在殿中被褚君陵训了,想将愤泄到自己头上?
“晚辈不记得有得罪大人之处,大人这话是何意?”
想想自己早朝确实缺席过几回,刘鞅又是褚君陵底下的大臣,该不会是看不惯他仗着君王的偏宠轻视朝政?
却听刘鞅冷讽一笑,说了好些难听的话:“中郎将三天两头往养心殿赶,莫不是怕皇上离了蛊惑哪日清醒,害你周氏的野心覆灭?”
周祁轻蹙蹙眉,这刘大人好大的敌意,也不知他周氏如何惹到他了。
“便是周家哪日诡计得逞,这用身子换来的江山,老臣怕中郎将躺不热。”
“周家世代忠心皇室,刘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这话不是该问将军?”刘鞅又冷笑一声,眼中泛着慑慑精光,似要将周祁洞穿:“今日朝上有皇上相护,徐氏折了两个大臣,中郎将却是毫发无损,老臣不得不赞叹将军手段高明,只这好景向来不长久,皇上今日能受蛊惑,难保明日不会清明,中郎将能得意一时,下回,可不会有这好运。”
周祁听罢好笑,对刘鞅无缘无故的敌视莫名,更也听不得他栽赃周氏:“晚辈早前便闻过刘大人威名,朝中隐患多亏大人逼出梁王心腹的口供才得尽清,皇上登基更离不开大人功劳,晚辈在此向大人道一声敬佩。”
“大人审讯的手段晚辈佩服,民间有句话大人可听过?”
刘鞅抱臂不语,轻蔑瞧着周祁,看他能吹出什么花儿来。
“再清廉的官也有判错案的时候,晚辈不知大人对周家存有什么误会,周氏待皇上忠心耿耿,大人这句野心来的无凭无证,恕晚辈不敢认。”
刘鞅轻嗤一声,听周祁道他审讯的手段高明,后又拿断错案的话来讽他,只当周祁是有意挑衅,眼中精明覆上层阴翳,顺那话接道:“老臣手段再高明,当初不也没将中郎将一家清算出来?”
“周氏清者自清,不曾存过不轨之心,大人查不到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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