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继捡过那有如冬衣厚的腿护,几下撕毁,朝着周祁重重一磕:“臣女蠢得与贵君卖弄聪明,罪该万死,还请贵君谅臣女孝心,只施重罚,留臣女薄命照料姨母。”
周祁早料是这说辞,即未责罪,也没应其求,只道差了人去请君王回殿,让她留着话等后说。
言殊听能见圣,当果然是计成,先是一喜,紧又压下心中喜悦,跪得身恭正,再闻周祁饶她起身,再次谢过恩,规矩站在旁候君王。
等褚君陵进殿,径自无视掉无关人等,只看周祁拿本国策在读,不时提笔做标注,像是不晓得他回来。
“祁儿?”
“臣女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轻唤掺着请安声,这才得人抬眼。
昏君回殿向不令通报,周祁看书看的认真,倒是真没发现他进来,又看殿中有外人在,遂先向昏君行礼问安,再为有失迎驾请罪,得褚君陵个不满眼神。
“宫规不可违。”眼示意向言殊:“言小姐有事求见皇上。”
又看昏君衣襟打湿:“雨骤风疾,皇上也不等转晴再回来。”
“不碍事。”褚君陵只瞧人肯理他,不理跪着那个请安,欲伸手揽周祁,却怕将身上寒气过给他,这又止步:“怎么瞧着不高兴?”
即冷眼瞰言殊:“有不长眼的惹了你?”
“并未。”免得昏君乱罚人,照实情解释,待德观取衣物过来,欲随其进内室更换,被褚君陵拒绝:“有奴才伺候,别累着你。”
出来才准言殊起身:“何事?”
“臣女是为姨母降位之事。”先将求过周祁之事复述,且看君王不耐烦,紧就改口:“臣女深知君无戏言,不敢求皇上收回旨意,但求..但求皇上开恩,准臣女在宫中照顾至姨母病愈,以偿罪疚。”
褚君陵问周祁意见。
周祁才懒得掺和:“臣为男子既应避嫌,更无掌宫之权,何能理后宫事。”
不意被昏君会错意:“是朕疏忽。”
更当即要拟旨:“朕原想着你与朕同吃住,不往后宫去,省得拿宫闺琐事烦你,忘想你今时副位中宫,无权确是问题,朕即刻下旨将册宝给你,定不叫你委屈。”
周祁:“…………”
言殊最终得留于宫中。
回去后被荣贵人叫去:“见着皇上了?”
“嗯。”言殊笑着上前,看荣贵人咳嗽倒杯温水给她:“皇上虽没答应复姨母位分,但准我留下照顾姨母,您只料理好身子,等侄女多去求上几回,迟早得皇上开恩。”
“言殊。”荣贵人接过茶,看她一脸得了愿的忘我,念是自家晚辈好心劝她:“不管家中存的什么目的带你进宫,君心难测,你别跟着糊涂。”
“姨母说什么呢?”
“我入宫数载,岂猜不透你的心思,你若认我这个姨母,惜你这条命,便趁今日回府上去。”仍看言殊装的无辜:“你生长在塞外,才回京几年,家宅里的争斗尚没摸透,进宫却有得活?”
“姨母竟是多虑了,侄女只想多陪陪您,关什么宅争宫斗的事。”言殊眨眨眼,看荣贵人皱着眉将茶水重放回桌上,先似受惊,随后拉住荣贵人手,言辞尽委屈:“姨母息怒,您如今还病着,哪能多动气。”
被荣贵人失望甩开:“皇上留你在宫中,你真当是好事!”
“好事坏事将来才知,侄女今日去见皇上,已叫皇上晓得我在塞外长大,直率惯了,不通这些迂礼缛节,皇上既未与我计较,更夸我性情有似贵君,免了跪安的礼。”
便不等荣贵人再说什么,行个礼回房。
关门回顾今日事,养心殿所见,和着早时有的传闻:周祁驯从只换得君主厌恶,后头多不敬,反倒得了无尽恩宠……
便是她没算错:君王见惯恭顺性子,突有个敢忤逆的入眼,心里头新鲜,这才得趣宠上周祁,周祁便拿捏君主喜好,以此稳固圣宠,取得今日地位。
而她自幼长在塞外,正好有这份“叛逆”……
“表小姐并未将贵人的话听进心去。”荣贵人身边的采香面露担忧,瞧自家主子犯起头疼,帮着轻轻按摩:“您只怕有得劝。”
“她赶着去送死,还拦个什么。”荣贵人言尽于此,看言殊非要做那春秋大梦,只嗤她不知天高地厚:“她自以为揣得圣心将上枝头变凤凰,怎不料是杀鸡儆猴,折做泥泞骨。”
“贵人之意?”
“她成事也好,死亦无妨,别叫本宫也惹身臊。”
紧让采香带话去养心殿,道她头疾加重,常日难有清醒时候。
“吃醋了?”
周祁倒不是吃醋:“臣知皇上用意。”
世道本对女子严苛,若非是为父兄亲族,有几人愿冒性命谋宠,何况此事亦有关他:“君臣斗法,不应殃及幼弱。”
“那便是看她。”褚君陵是想杀了了事,但晓得周祁不喜他暴虐,也不定要见血:“既要废除采选,总该让那些老顽固知道往朕宫里伸手是什么下场。”
那丫头片子不触他霉头,他自能饶过,要再不知死活犯到他跟前,他也只认死活:“不严惩便是教后头人效仿,你情愿后宫住满人,还是想与众争丈夫?”
看周祁装聋不满晃他:“甭与朕论世道强弱,自古弱肉强食,倒是你,不着急朕遭人惦记,反操心起外人,怎么着?遭那女人可怜求的,生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还是识过女子娇娆,悔与朕步歪道?”
周祁就看他找不着话说。
“怎么不说话?”褚君陵眯起眼,瞧周祁又想去捯笔墨,一拂袖扫开,顺势将人堵在案前,抬手捏他不肯张的嘴:“想挨亲了?”
随之凑近身,嗅到股淡淡的梅子酒味:“不成是喝醉了?”
周祁怕他没完,顺势“嗯”声,仍是没逃过。
“真醉还是假醉?朕得验验。”作势要解周祁腰绦,被抓住手顺力将人扛到肩头,稳步往内殿去:“贵君最不诚信,昨日才答应给朕瞧身子,过夜便翻悔了。”
紧听君王道句“该罚”,殿中奴才自觉退下,轻手锁了门。
第326章 圣上养的男狐狸精
褚君陵登基为稳局势,放权于要臣,今借周未之手收回,为加犒赏,朝后留周未用顿早食。
膳后犹不准人走,道有要事相商,先将周祁哄出殿去,关门与周未道:“朕预备庆日下诏封后,待祁儿生辰再行大典,你莫说漏嘴。”
“这..”周未乍然听这通知,不知持哪般心情:“是不是太快了些?”
“快?”褚君陵哼笑:“若非怕委屈他,年间回京就该大婚,还须等到跟你商量?”如今万事俱备,也不怕那些老臣要死要活来威胁他:“早日封后早谋子嗣,省的朝中那些操心皇室无储,变着法往朕后宫塞人。”
道理周未都懂,可周祁封后跟谋子嗣哪来的联系?
总不是要他儿子生?!
再听皇帝娶周祁不够,还要挑秀女做陪嫁,一时间想岔:“皇上意是想选人做皇子生母?”
被骂成是猪脑子:“早膳消化到你脑髓里了?”乱想他负心周祁就罢,竟还敢摆脸色,褚君陵操起茶具要砸,最终只砸向周未脚下:“你若不是周祁生父,朕先放你的血添喜庆。”
选秀难能一举废除,倒不如借势册封中宫。
先落实了周祁名分,留朝臣做几月心理准备,再是婚事不能马虎,这世的周祁遭尽屈辱,更得风光些,选在生辰时日充裕,也当举国为他庆生。
挑人入宫又是防在场大臣跳脚,先糊弄住,犹有诤者即借子嗣规避,待皇储降生再将后宫遣了,省得眼底多姝娥,他能不变心,就怕周祁遭哪个骗去。
周未仍没听明白子嗣打哪来……
“你蠢无妨,敢教周祁也曲解朕,朕只当他没你这父亲。”
“末将明白。”周未忙不迭点头:“皇上选秀是为分散祁儿受封的注意,少叫他受非议,只这皇储来处?”
褚君陵仍道没到他打听的时候,冷漠撵了人走。
周祁被支开,无处去的闲逛,过景园时路遇风骤,几度睁不开眼,驻足等得风缓些,眼是睁了,险遭只风筝吹砸到脸上。
又看远处跑来个宫婢:“实在抱歉,我家娘娘的风筝坏了、”等看清是周祁,戛然话止,再瞟向被侍卫劈成两半的纸鹞,被吓白了脸:“贵君饶命!”
“无碍。”周祁有错在先,倒无颜责怪她,只温声的喊人起来:“侍卫刀快难收住,无意损坏此物,你家娘娘是哪宫主子?等后我赔个一样的给她送去。”
似看她不敢说:“或是你道个去处给我。”
“奴婢..”这奴婢正纠结,就听她家娘娘喊着她名字气势汹汹赶来:“青萝,找到本宫的纸鹞了嚒?”
紧看青萝朝她挤眼色。
“怎么回事?”
童昭仪趁天晴来放风筝,结果中途刮起妖风,害风筝线遭假山割断,追时沙子又进眼,一时难行,只好叫青萝先找找,等自己再赶来,就看纸鹞断成两截,一截落在花丛旁,一截被吹到树顶上……
再望向青萝跟前那几人,童昭仪进宫晚不认得周祁,却认得他身后的胥春:“胥春公公。”
胥春紧也打个眼色:“昭仪该先见过贵君。”
童昭仪恍恍惚惚行礼。
即听周祁谈到赔偿,觑望他一眼,未想出来放回纸鹞,竟将圣上养的男狐狸精给碰着了,还被对方弄坏了风筝。
“昭仪?”
“嗯?”童昭仪回过神:“不、不用赔了,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说着摆摆手,表现得颇大度:“没伤到贵君就好。”
又见周祁坚持:“真不必,嫔妾宫里的玩意儿多的是,贵君要是喜欢,嫔妾还能送给您些。”
受到周祁婉言谢绝。
末了风筝没赔,童昭仪看周祁诚心,跟他讨了几样中意的首饰。
“娘娘?”青萝见她抿着嘴笑:“恭喜娘娘,单凭只纸鹞换得内务府新制的首饰,娘娘可是赚了。”紧瞧童昭仪红了脸颊,这又着急:“您别是受寒了。”
“应该是..”童昭仪装得两声咳,遮掩性骂周祁:“还算那男狐狸精识相,知道给本宫赔礼。”
因周祁得独宠,童昭仪不识人时便常关着门偷骂他,青萝日常见惯,这会也当是自家主子对周祁厌恶至极,既未心疑,更没看出童昭仪反常,信她受寒赶着去请太医。
假病好得快,童昭仪隔日便康复,康复再往景园去,有个半日,近午失望而归,青萝望她不时自语,不时又撑着下巴叹气,不知为哪般:“娘娘可是有烦心事?”
没得童昭仪理睬。
亦是这日起,童昭仪生了游园的兴致,天晴便要外出赏景,不想该遇的没遇着,遇着了荣贵人那侄女。
又看言殊见了她不行礼:“本宫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原是荣贵人的侄女,言小姐今儿又是来遇‘姨夫’的?”
打听君王要从此过却扑空的言殊也不让嘴:“这又是哪宫的娘娘?既也来此,想必与臣女是同种目的。”
“你也配?”
“臣女配不配,娘娘说了可不算。”言殊没空与她耽搁,又免落其口舌,敷衍告个失礼的罪,随即起身要走,遭童昭仪那贴身侍婢压住肩头:“你要做什么?”
“自是替皇上教教你这没规矩的‘野侄女’。”童昭仪扬起下巴,轻抚抚发髻上新得的珠簪:“青萝,掌嘴。”
“你敢!”
“打!”
眼看巴掌要落,言殊也不是吃素的,几下撂倒青萝,凶狠走向童昭仪和另外个护着她的奴才:“臣女既不是后宫人,即便罚也轮不到您,再者,臣女如何称呼皇上是臣女与皇上间的事,皇上都未怪罪,娘娘却敢多管闲事?”
吓得童昭仪后退半步:“你想做什么?”
“娘娘觉得我想做什么。”
“你胆敢对本宫动手?!”
眼看言殊越逼近,更一拳打倒护她的奴才,越是憷头,又不想失气势,闭眼便要与她拼了,抬手却打个空。
“臣女怎敢动娘娘。”言殊适时站远,轻蔑望着举着手乱挥舞的童昭仪和她身旁那俩刚爬起的走狗:“娘娘贵为昭仪,臣女自当恭敬。”
她是想在君王心中立个率真恣意的形象,倒不是真疯了,童氏好歹是后宫嫔妃,位分且不低,凭圣上对她那几分纵容,只生口角还好辩驳,若真动了手,既是触犯龙颜,更送着机会给童氏害她。
光吓吓还是能:“可若娘娘太过分,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臣女在关外长大,规矩没有,身上只有些拳脚功夫。”
童昭仪誓要撕烂她的嘴!
被脑筋快的青萝拦下:“你便是在天外长大,进了宫也得守宫里的规矩,或是言小姐觉得……皇上会将对贵君的宠爱分给您这么个目无尊卑礼数的东西。”
话直戳言殊心窝子。
“皇上自是看不上。”童昭仪读懂暗示,又看青萝和奴才护回身前,瞬间恢复底气:“就不知让贵君晓得,某人可有得活?”
“臣女倒以为贵君心善,若知臣女仰慕皇上,侍寝之时能准臣女在床前伺候。”言殊眼看四下无人,便不藏着野心,再瞧童昭仪几个惊到失语,笑着走近,轻飘飘吐狂言:“再说了,皇上龙根上也没刻周祁名字,怎就认了主呢?”
继而挑衅行个礼,绕过几人离去。
“青萝。”童昭仪除却入宫时习过侍寝规矩,平日连禁书都没读过,莫谈是开荤口,乍听言殊癔语不够,竟将那器物挂到嘴边,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她方才说什么?”
便听青萝没得脸说。
“她是变态嚒!”
“可不是。”青萝也不料她如此不知羞耻,拍拍被言殊摔在地时沾上身的灰尘,恍然觉手痛,摊开一看,掌心被石子儿扎破个小口子,好在不打紧:“还是个女儿家,竟说得出如此污言秽语,她不要脸也罢,竟敢脏了娘娘视听。”
又看童昭仪脸涨红,愤然瞪向言殊背影:“她不过是仗着有个姨母在宫中,娘娘位分远在荣贵人之上,不怕教训不了个野丫头。”
童昭仪只怕那变态再恶心上她。
“算了。”嫌晦气也掸掸衣裳,紧赶着回去:“只当本宫今日倒霉,碰上这么个疯子。”
青萝随之跟上:“娘娘离远些也好,奴婢看她精神不正常,别真是有疯病。”接着轻呸声:“就这也想得皇上宠爱,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
“何况是、”童昭仪紧住口,脑中浮现周祁面容,想夸人又别扭:“况是她连那男狐狸精一根毛也比不上,竟敢痴人说梦。”
依旧没发觉自家主子反常的青萝迈着步子无脑附和:“周贵君温和识礼,又有顶好容貌,莫说皇上,便是奴婢也喜、”话说顺嘴,险忘记童昭仪对周祁也仇视,悔得自掌嘴:“奴婢一时失言,请娘娘责罚。”
“你说的是实话,本宫罚你做什么?”
童昭仪语气不似好,吓使青萝以为是反话,慌要跪,被正好回头的童昭仪没好气拽起:“你也疯了?”
青萝仍惴惴:“娘娘不是厌恶周祁..?”
“本宫、”童昭仪脑海又现人影:“本宫是厌恶他,也不想那变态与他争宠。”何况周祁确实好看:“依那日所见,他也没那么讨人厌..”
被青萝发现她嘴角没压住的笑:“奴婢明白。”
青萝不自主想到静妃,紧垂首望路,沉着心没说穿:“娘娘厌恶周祁,更厌恶言殊,是两码事。”
庆日将近,户部呈来秀女名册,言殊也在其中。
君王已令宫事由周祁做主,加之两人同处,户部来人见君主不在,遂将名册直接交与周祁遴择,以至褚君陵回殿就见御案上铺着各色女子画像,周祁则持名册比对得认真。
“在看什么!”褚君陵急地上前,一手夺册,一手将周祁眼捂住:“不准看了!”厉斥奴才将画像撤走,却听某个阻拦,更急了眼:“瞧是画中女子美艳,迷着你了?!”
被周祁扯开手:“户部送来的采选名册,皇上也掌掌眼。”无视昏君倒打一耙,瞥过被他捏得近报废的册子,不咸不淡道:“光迷着臣不起用,皇上枕边人,得要皇上满意。”
褚君陵百忙中忘记这茬……
那日与周未商榷过,是觉不妥,采选之事怕事先不告诉周祁叫他误会,便打算先通个气,只瞒着封后,哪想后头不仅忘了,还被户部告到周祁面前:“祁儿..”
难测身旁人此刻心情,心虚将那册子丢远,再试探牵他:“你听朕解释?”好在没被甩开:“朕有更周到的谋划,暂需纳人入宫,此计当下不便说,但朕保证,绝不会行负心之事。”
扯口要发毒誓,得周祁句“不信”:“朕发朕的,万一灵验、”话不完再遭个冷眼,紧就避谶,又心疼他久站着累,拉人并坐到软椅上:“不行仍照原计划实施,你说如何便如何,朕听你的。”
相似小说推荐
-
万人迷扮演准则(余执qw) [穿越重生] 《万人迷扮演准则[快穿]》作者:余执qw【完结】晋江VIP2024-11-15完结 总书评数:1153 当前被收...
-
重金求狗(四畔灯郎) [古代架空] 《重金求狗》作者:四畔灯郎【完结】长佩VIP2024-11-20完结 25.28万字|1.57万人阅读|194.18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