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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后万安(麓柒夭夭)


等贵妃清醒就见自己横躺在龙塌上,仅有被褥遮身,身上痕迹青青紫紫,身体稍一动就酸痛,正以为事成,穿戴时却觉何寓清爽,压根儿不似行过房事,紧又生疑,差胥春进来问。
“皇上不在?”
“方才宰相来见,皇上恐扰娘娘歇息,改驾去了御书房。”
“本宫..”
卢蕴贞不好意思问。
胥春会意,见其真如君王所料起疑,亦拿君王交代好的说辞:“皇上给娘娘留了话,今日政务繁重,皇上要夜深才能回殿,不必娘娘在此等着,事后也嘱宫人服侍娘娘濯洗过,娘娘歇够便可离去,不必再净身。”
‘原是这般。’卢蕴贞这才注意上身的衣物不是原来那身,床被也一应换过,瞧是君王待她有如此周到,心虚又心感动,使得脸发热:“劳公公替本宫带句谢给皇上。”
胥春应下,见卢贵妃站起身虚扶住:“娘娘若是歇好,奴才这就传人进来伺候?”
又看贵妃衣穿戴好还未梳头,故意道她宫里的人也在外候着,问卢贵妃是传养心殿的人来为她梳妆,还是她更习惯自己宫里的伺候?
卢贵妃才想起来时还带了渠苏。
于是让胥春传人进来,悄将所疑问过,听是渠苏所言与胥春相说的吻合,彻底打消疑虑,又恐君王反察到今日之事有异,为销剩药匆匆赶回宫,再就未外出过,宅养至今。
“近两周时候,够怀上朕的种了。”
若卢景华今遭发落,贵妃‘腹中之子’便是这父女俩的活路,反之若脱身,卢氏即可借此子架请封后,事后伪装成被误诊,再从太医中挑个人顶罪,届时贵妃为受害方,纵有欺君之过,中宫轻易不可废,后位就算让卢氏拿稳。
等日后肚皮真有动静,中宫所出即是储君,将来太子登基,卢氏既是太后母族,又为新帝亲戚,何愁权威不通天下:“朕猜的可对?”
卢景华还想狡辩,即听殿外奴才禀告:“启禀皇上,咸熙宫来报。”受传进殿的奴才看了看卢景华,躬腰跪下:“禀皇上,贵妃娘娘有喜,遣奴才来请皇上过去。”
褚君陵露个不似欢喜的笑:“何时的事。”
“就在上次侍寝之后,太医诊过,说是有近两周大了。”
卢景华脸煞白。
褚君陵挥挥手,让那奴才先退下,后命人去将给贵妃看诊的庸医押去刑牢,等招供后传令满门抄斩,发落好再瞧向卢景华:“朕还在位,你父女二人就谋起储位之事,不是为谋逆?”
再有这父女俩不知的。
褚君陵遭行刺身体未尽好,房事是大忌,若真中药落个终身不能人道,绝嗣都是小,怕真要应传闻地轮到他给周祁侍寝。
想及这脸一沉,闻是奴才磨好墨,令胥春取来两道空旨,边提笔拟诏,边问卢景华所争后位是争的皇后还是太后:“而今敢下淫药,来日真从你卢氏肚子里掉出个皇储来,等朕的岂不是穿肠毒药?”
“臣有罪!”卢景华再无心计可耍,更知物证人证确凿,说“不敢”太苍白,眼见己命彻底不保,遂以最初做的打算,重重拜下身,求一句一叩首:“臣权欲熏心,图谋叛逆,在此认罪!此事尽是罪臣做主谋,贵妃被迫牵涉,求皇上酌情赦贵妃死罪!”
认过罪紧要以死谢罪,被殿中奴才奉命制止。
褚君陵听他这会开口闭口叫的是“贵妃”,笔顿了顿,却也懒得抬眼去瞧人:“知罪有悔,改则善焉,何至于让爱卿断绝父女关系。”
卢景华被按在地上没法寻死,亦难揣君王这话真意,只敢用头哐哐着地,为贵妃求活命。
褚君陵怪也好说话得很:“爱卿昔时佐朕登基,乃肱骨之臣,死罪并非不可恕,朕与贵妃多年夫妾情分,亦不应事做绝。”
语罢恰将两道圣旨拟好,查无误后停笔,命奴才取来玉玺和私印:“情分须顾,公法重于情分之重,饶人便要有饶人的理由。”
卢景华刚道自身愚钝,就见君王盖下章印,道以情分换他将功减罪的机会:“爱卿供出应供之人,朕便免你与贵妃死罪。”
让卢景华自个衡量。
“罪臣、”君王若仅道他,卢景华断不会为苟活叛卖同党,可有卢蕴贞在其中,卢蕴贞活着,卢氏才不算灭族,弃亲与弃义,两难之久,终选择心有愧:“罪臣..领旨。”
紧落道圣旨到身前。
“皇上..”胥春接过另外道旨意,见君王放卢景华离开,不甚解其意:“卢景华工于心计,且有等夷之志,皇上真要留他?”
“朕放过他,便是有的人不放过。”
卢氏损伤惨重,同党大臣被斩被黜,宗亲族氏尽无能幸免,卢景华这头子却有活路,这路还是靠卖同党换的,活路也成了死路。
“皇上是想借卢氏残党之手,引这些人自相残杀?”
褚君陵只道是为了挽名声,懒管得胥春悟不悟,问想起某个戴罪立功的老奴才。
胥春忙躬身道:“师傅自被罚便时时悔恨,又知自己年事已高,不敢求器重,只求走前能再为皇上尽忠,哪怕是回御前跑跑腿,做些杂事,或皇上有怒时拿来出出气儿,能对皇上有用都是好的。”
“你师傅教的?”
“师傅肺腑之言、”
“行了。”褚君陵不吃煽情这套,倒有其他考虑,遂让整理御案的奴才退下:“在外做这些日苦役,脑子和手脚总该有样长进。”
便是应了让德观回来伺候。
胥春紧谢圣恩,闻君王要德观亲身来谢,当即会其意,喜得又连连行几个礼:“嗻!奴才先去咸熙宫传旨,等后就告知师傅来请皇上圣安。”
褚君陵只让老奴才回来后先把案台收拾了。

第309章 朕想死你了
当日,卢景华所供朝臣悉数受捕,押由刑部和大理寺审办,再是所下的两道圣旨。
中书令卢景华交通宫掖,市毒为凶,阴谋储位为乱朝纲,当诛九族,谅挟无将之心,亦有佐命之功,另陈己罪寤供孽臣,赦为庶人,诛三族,家产宅地充公。
贵妃卢氏,朋扇朝党,殃毒后宫,造起狱讼,诈妊娠以诳上,代掌六宫之事,然无中宫之德,褫夺贵妃封号,着终身为尼,以赎愆尤。
晡时奴才来报,贵妃不肯入庵,以死相胁要见圣。
卢氏三族问斩,君王明知贵妃罪孽深重却肯饶其性命,难说不是念旧情,奴才为此也不敢动硬,只能先来禀过。
褚君陵心想打发,但防那父女俩还犯有如给周祁下毒之事为己所不知,持谨慎去一趟,到就见卢蕴贞手持发簪抵在喉间,尖头处已入肉。
卢蕴贞则见君王到场,丢下手中簪子,无视周遭奴才及流血的伤口走上前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找朕何事?”
“皇上可曾心喜过臣妾?”问过似觉讽刺,自嘲一笑:“皇上怎会喜欢臣妾,君主无情,皇上又真心为过谁呢?”
褚君陵只冷漠看她。
卢蕴贞被这般眼神刺痛,跪将那道圣旨取来,道不认这些罪:“后位是皇上亲许给臣妾,臣妾争自己的东西,有什么罪?”
褚君陵就她前头的位置坐下:“你意思是朕冤枉了你。”
“皇上冤不冤臣妾,臣妾不知,臣妾朋扇朝党、殃害后宫,不尽是受皇上默许?您明知臣妾与父亲有谋,却不禁焉,罪过不是更重?”
“大胆!”刚得回御前伺候的德观见势,忙出言警示:“皇上乃天子,奉天命承事,岂会有过!”
“是啊。”卢蕴贞拭一把泪,戚戚然笑:“天子怎会有过。”紧却定定望着君王:“皇上说臣妾害人,您害的人可比臣妾少嚒?”
“你见朕就是为说这些。”
“徐氏,卢氏,哪怕是正得意的周氏,就因您是天子,是帝王,您握着天下生杀大权,容谁、不容谁,谁清白,谁有罪,都凭皇上一颗心、一张嘴,谁敢论您的不对。”
德观还想提醒贵妃直视君王是大逆不道,被褚君陵抬手阻止:“朕不容卢氏,是你父亲谋权僭越,朕不容你,是你为害后宫、”
“皇上是不容臣妾害后宫,还是不容臣妾害周祁?”卢蕴贞抢过话,先恨诓耍她信任的德观一眼,随即跪得离君王更近:“害周祁的何曾是臣妾,不尽是您?”
“是皇上欺凌惩虐周祁在先,又默许他遭人轻贱,也是您骗臣妾,说周祁是您报仇的棋子与臣妾保身的箭靶子,却对他动了情,是因为您,臣妾才要除他。”
见座上之人蹙起眉头,卢蕴贞自以为高兴,话里怨却更深:“如此看来,您对周祁也不见得真心,又即便有,皇上对他狠事做绝,就自信能要得原谅?或如传闻般的,周祁受够皇上亏待,真是跟旧情人跑了。”
这话褚君陵就不爱听:“说够了?”
即令奴才替废贵妃削发,好趁夜前出家,却看卢蕴贞又取根发簪抵到喉间:“都别过来!”
吼过又冷静向君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臣妾罪孽深重,也是皇上亲纵地,臣妾有罪,皇上罪更重于臣妾,又该受什么罚?”
褚君陵看她是失心疯了。
“臣妾差点儿忘了,皇上是天子,该由天道降罚。”以此咒君王作践她真心,自身真心也会遭辜负,这既是她二人的报应,亦是君王应受的惩罚:“皇上最不容人僭权,又最在意周祁,臣妾在此祝皇上永得皇权,永失所爱,做真正的孤家寡人。”
卢蕴贞纯属口舌之快,褚君陵却多心,有周祁中毒一事在前,加之卢氏的案子未彻底了结,此时放人出宫,既难防卢蕴贞另做有暗害周祁之事,又难防卢景华没这层顾虑狗急跳墙,多经考量,令奴才将卢蕴贞手中的圣旨收回:“不肯入尼庵,朕成全你。”
随即叫过德观:“传令下去,改将卢氏冷宫安置,非死不得出。”一应不准宫人照应,又警告卢蕴贞若敢自戕,便要她那活着的爹比死还难看:“管不住嘴,朕着人替你管着。”
卢蕴贞亦知君王留她父女二人性命是为相互掣肘,约莫是心死,闻其令奴才日日来掌嘴,情绪亦镇静,更甚是无所谓的笑:“臣妾还等着看您和周祁不得善终,自然要好好活着。”
后见君王冷漠离开,不落规矩又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再晚些时候,宫外来报,卢景华在宗祠前自裁,被找到时已经断气,褚君陵准过安葬,又让宫里宫外封锁住消息,不准让卢蕴贞知情。
又过有小半月,卢氏一案收尾,褚君陵临行前叫来一众心腹和周未,文指宰相代管朝政,武命周未坐镇朝廷,其余人等从二人之令。
“奉郡离京甚远,皇上此去少须两月,朝中恐瞒不住。”
“那便等瞒不住再说。”褚君陵安排好,叫退众人独留下周未:“朕不管你使哪般手段,等接周祁回京,朕要京中无一人敢论他是非,更要朝中无一臣敢与你周未作对。”
“末将惶恐!”
褚君陵管他恐不恐。
‘罪己为周氏揽民心,买通说书添周氏威望,让周未斩钟耿慑众臣,他能帮的帮了,只等周未彻持住朝堂,等接周祁回来,就该考虑封后的事。’
想是忽悠周未:“你手中之权来于朕,周祁亦在朕的手上,你不敢不忠,既是择忠,这权在你与在朕手上,则是没差别。”
周未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左右折不了你周氏的忠骨,将军重权在握,于周祁不是更有倚仗?”
周未想想也对。
于是被皇帝忽悠着出了宫。
朝堂事妥,就轮到后宫。
胥春年轻,处事欠周到,不如德观镇压得住,再则刚处置掉卢氏,褚君陵也不想宫里再出个‘卢贵妃’,就否去让嫔妃管事,权不下放,事却得着人管,几经筛选,这才松口准德观回来。
且看老奴才这回真学规矩,褚君陵尚满意,做样子说几句器重话,又不吝啬给些甜头,将吃这套的德观感动得老泪纵横,得知君王要离京,既不多嘴劝,更自觉地收拾好包袱,对着君王连连保证:“老奴定当替皇上料理好宫事,绝不辜负皇上圣托!”
被褚君陵敷衍的打发退。
前朝后宫之事到位,皇帝还得有人扮。
褚君陵多思量,先下口谕被卢氏之事气病,要不限期静养,又做长远打算召来沈寰,让其配合宰相与周未行事,并作势许好处:“朕知你看上那青楼奴才,此事办妥,朕便破例将那奴才赐给你。”
沈寰一脸茫然。
先不说暗卫能不能动情,沈寰更未曾往那方面想过,这会听主子将景南许给他作伴,试想了想,竟荒唐地有些意动:“属下..”
褚君陵没空等他认清感情,只让沈寰遵命,而后看其心乱认下,有深意瞧着有深意道:“朕向不亏待听话的奴才。”
沈寰惶恐告退。
褚君陵随后也启程,等口谕传到众臣耳中,君王早已策马出京,飞驰向奉郡。
昏君备的宅邸宽敞,景致也极好,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尽不比京中差。
管事亦是从周府拨来的,说是‘周将军’有令,不准偷他的儿子的贼和自家小儿住的太近,遂请周祁先挑好院落,再将雷恒一行安排到离周祁住处最远的位置。
因这管事是周府的老人,雷恒打小就认得,听这话真以为是周未的意思,也就没违背。
周祁动辄忘事,又被褚君陵昏作地,进府后就不愿出门,使得雷恒从手下那儿学来的追人技巧没机会施展。
起初用膳时还能见,经雷恒投其好做有几回周祁喜好的菜品,又回回做失败,还借口周祁手不便要喂他,被对方觉出用意,为避嫌连三餐都改在房中用,平日别说见面,要人出趟院子都难得。
雷恒去找,要么是旧疾发作不想见人,要不就是装失忆不认识人,拒得雷恒几经灰心,一灰心手下又鼓舞他:“追人如打仗,胜败是常有,哪能为一时战败就投降?”
雷恒叹口气:“此事却比打仗难得多。”
“难些才好。”王虎拍拍他的肩,继续怂恿:“周公子要有这么好追,还轮得到您?”
雷恒一握拳,又往周祁院子里去。
“阿祁。”
周祁这回旧疾没发作,但‘失忆’。
“你真不认得我了?”雷恒边问,想到王虎出的主意,似焦急赶上前:“我是你夫、”想说是周祁‘夫君’,碍于脸皮子不够厚,臊改个稍委婉的说词:“我是你的家室。”
“…………”周祁目瞪口呆:“……我凭什么信你?”
就看雷恒要上手牵自己的手,幸好管事及时出现,道周未请的神医到了,现下正在客堂等候。
周祁借机抽身。
来的有三人,周暀,李老,还有个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头。
周暀是周祁的堂亲弟弟,雷恒认得,从他能证实李老身份,倒是满头白的这个,具周暀介绍是李老结交的医友,因拿手续筋脉被李老请来打下手,更巧是此人也姓周,叫周福。
话没破绽,雷恒却直觉此人可疑。
又看周福来就要为周祁诊脉,更确信有古怪,尤其此人眼目清明,极不合年岁,当其是贴有人皮面具,遂趁拦人向周祁时一把锁周福脖颈,将他脸皮一撕..
皮没撕下,扯掉了周福大把胡子。
周祁口中“住手”没喊得及,就见周福胡须被拔掉的地方开始冒血珠,周福眼满杀意脸黑透,大有将雷恒现场剥皮拆骨的势头,心下一惊,快步插到两人中间:“友人唐突,还望..老先生勿怪。”
继而厉色叫向雷恒:“还不向老先生赔罪!”
雷恒也不料会失算,眼见周祁动怒,只能先压下疑心,抱拳与周福赔个礼:“公子安危事大,不得不防范,还请老先生见谅。”
周福不见谅,并暗算起治好周祁后要这些个逆贼怎么死。
管事和王虎几个受周祁暗示也出声打圆场,各拦住一方,等平息后过问李老打算,闻是要先施针几日,为方便治疗,遂将几人安置到周祁隔壁的住处。
正要领几人去,就听周福冷哼一声,道不想再见到雷恒。
“师傅..”周暀收到暗号,偷扯了扯看好戏的李老头的衣袖:“您该饿了。”
李老头随即也冷哼声。
雷恒手下等人见两位神医都不高兴,只当是自家领头的惹的,以免将两人得罪透不给周祁医治,也为领头的早日得老丈人承认,尽拉住雷恒不让他跟去。
王虎更心细些,将雷恒还捏着的胡须拿过,一根根对齐整了还给周福,颇怀歉意的笑:“您拿好。”
“…………。”周福现在就想让这些人死。
“老先生放心,在下、”
“雷恒!”雷恒对周福仍存疑,不放心他接近周祁,正想说自己可以藏身暗处不扰到周福的眼,就被周祁眼瞥过来:“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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