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使不得!”与君王就隔有一道门,德观岂敢干这找死的勾当,急要归还,却瞧嘉嫔已经退开,只怕哪个瞧见,藏在袖中还也不是,收也不敢,比火石都烫手:“您、您这不是为难老奴嚒?”
无法谨观四周,边悄垫垫镯子重量,心想君王寝食难安,近两日没合眼,恐其熬损龙体,再者周祁已经失踪,龙榻空缺,若有人能替了他入圣上的眼...
想是好事,德观一咬牙,只让嘉嫔在外等着。
进门瞥到满地明黄,君王正在拟不知第几遍的圣旨,随即也撕毁:“皇上,嘉嫔娘娘求见。”
紧遭那废旨砸到头上。
“皇上息怒!”忙不迭下跪,却没听得君王后话,德观久等有阵,忐忑抬头,恰见圣上举起砚台要扔过来,吓得一冷颤:“娘娘说是有关贵君之事,奴才不敢大意,这才斗胆来请示皇上。”
褚君陵放下手:“让她进来。”
嘉嫔进殿就见褚君陵沉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霎时有点嫌弃,但想自己是为争宠来的,不应如此肤浅,遂按耐住掉头走的冲动,朝着君王盈盈一拜:“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褚君陵让她直接说事。
“是这样的,嫔妾听闻贵君遭歹人劫去,也是担心,又听宫中姐妹说皇上为此茶饭不思,怕您因此伤了龙体,便也想为皇上分忧。”
这一分不要紧,让嘉嫔忧出几处疑点。
“绑匪挟人,无非是那几样目的,要么为财要么为色,再不就是寻仇,若是为财,劫匪以贵君为人质,却至今不提赎人条件,为色也不可能、”
溘见君王动怒:“皇上?”
“贵君琼林玉树,你怎知贼人不是图美色?”
“…………”
嘉嫔哪料是为这,害怕过去只剩无语,又看君王关头上也不忘夸周祁,只好说周祁久在宫中,外头鲜有人能觑其容貌,因此才不可能。
“贪财好色都不是,就剩为仇。”
如此也不对。
“劫匪既是要报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更不该将贵君藏着,除非..”欲言又止望向君王,视线先落到褚君陵疲生出的胡碴上,觉得扎眼又往上挪,瞧其眼下乌青极重,表现得颇心疼:“皇上再担心贵君,也该以龙体为重,何况此事疑点诸多,贵君..不定就是遭了绑架。”
原想说周祁是想不开先前受他虐待,趁着出宫使计逃了,但怕圣上破防,说得略委婉:“失言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果然见君王脸更阴沉。
当是离间得逞,款款上前拾起碎一地的圣旨,到玉阶处装绊着脚,边往君王身上摔,边抛撒手中拿的碎布,随即闭上眼。
预想中被拦腰抱起的桥段没来,反遭君王掐住脖子:“找死!”
嘉嫔不料是这般结果,惊恐地瞪大眼。
喉腔被掐求不到饶,只挤得出些不成字的啊呀,后觉颈间力道又紧,呼吸不上,濒死间手脚胡乱挥打,才得君王嫌恶甩开,瘫坐在地急促地喘气。
刚到殿外的周未耳聪听得些……
“周将军。”
德观年老不通武学,耳力远不及周未,是以没听见殿内声响,观觉周未面色稍怪,狐疑喊他一声:“将军前来,可是有贵君的消息?”
周祁在德观眼中就是把随时有可能弑君的软刀子,这人消失,等同君王枕畔少个潜在威胁,德观起初只高兴。
可看君王如今这样,政不务,朝不上,连自身身体也不顾惜,德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得见周未点头,这才敢有个笑:“老奴这就去禀报皇上。”
将进殿时又刹住脚:“将军此番带来的……可是好消息?”
却瞧周未迟疑,心豁然提起:“不成是坏消息?!”
周未正要开口,又听殿内起声压抑着的慌吟,想偏成是皇帝偷腥,还挑在周祁生死未卜的时候,倏地脸黑。
“将军?”
周未垮下脸就要走。
“还没见皇上,将军这是去哪?”德观一脸懵的请住人,旋即联想到那消息上,如是大骇:“莫非是贵君、”
被周未脸更黑的瞪住嘴,气说周祁好得很,让他莫咒自己儿子。
“好就好,好就好。”
‘现下仅是找不到人,圣上就吃不下睡不着,若周祁真遇害……圣上怕是要活不起了。’
差点经历国丧的德观拍拍心口,吃力拦下欲回府的周未,说什么也不让这‘好消息’跑了:“皇上为贵君之事连几日没歇过,将军已知贵君无事,前来却不告诉皇上,不知是何意?”
周未冷瞥向紧关着的殿门。
“这?”
碰巧殿中又出声响。
这回动静颇大,德观也听着了,合着周未一声冷哼,霎时想过头来:“此事是老奴、”
刚想解释急吞吞又住嘴:他既收了嘉嫔好处,打的又是让嘉嫔取代周祁的心思,这可不兴说。
一时又没别的借口……
动脑这阵使得周未误会更深,看德观挡着路,不给脸的拎开:“本将来得不是时候,别搅到皇上好事。”
“不!”德观伸双手拉住人,叫周未盯得打一哆嗦,抖着嘴巴装糊涂笑:“将军来得正是时候。”
“…………”周未只瘆得慌:“放手。”
德观抓得更紧。
察觉对方要使武力,鼓了鼓劲儿,一把环抱住周未的腰,双臂捆死了不放,又不清楚殿内是什么情况,不敢扯嗓子喊君王,更知周未久战沙场,外头这些人不够他打,怕真惹恼对方也不敢叫人帮忙。
发愁间见殿门打开,从内扔出个人来,赫然是险些被掐断脖子的嘉嫔。
褚君陵后脚出来,令门前侍卫抬人回去,扭头乍见老丈人跟某个老太监肚皮贴肚皮的抱在一起,眼皮子跳了跳,颇有些辣眼睛。
“还没抱够?”
德观这才敢松开。
又怕周未问嘉嫔的事,与君王对账对到自个头上,先抢过话道:“将军来见皇上,说是有贵君的消息了。”
紧遭君王疑心看来。
“是好消息!”
褚君陵看向周未。
周未:“…………”
内务府新发来几盒胭脂和首饰。
卢蕴贞挑两枚护甲戴上,翻手瞧了瞧,命人将剩余的收好:“渠苏。”
“是。”渠苏领意,从内室的钱匣子里抓一小捧金瓜子儿给那送东西的奴才:“宫中路远,辛苦公公走这一趟。”
“诶哟,这可不敢当。”那奴才晃眼瞧了瞧,又看向卢贵妃,装得不敢要:“奴才分内之事,岂敢管娘娘要赏赐。”
“一点碎子儿,公公就当是本宫请公公的吃酒钱。”
“这怎使得。”
卢贵妃瞧他嘴上推辞,手倒是早早伸了出来,看惯了不拆穿:“本宫正有一事要劳烦公公,公公不收,倒架得本宫开不了口。”
那奴才才咧着牙花子接下:“多谢娘娘,娘娘还有何吩咐?”
“本宫听闻古安进贡有些石榴,不知存放在尚食司还是内务府?”
“在周府呢。”
卢蕴贞笑一僵:“周、府?”
“就是镇国将军府上。”
石榴是中秋那两日运进京的,那会周祁还没遭绑架,圣上听闻那东西有养颜清内火的功效,正好人在镇国府,便直接差人送去了府上,连宫门都没入:“古安距离京城甚远,光是路上就坏了大半儿,仅剩下几箱皇上便都赏给了贵君,眼下怕是……”
‘怕是都吃完了。’
那奴才只当卢贵妃也是想尝尝,捏捏手里的金瓜子儿,道是无能帮不上忙,忍痛要还,渠苏眼见得贵妃没心情应这,过去将那太监手推回去,代为客气道:“这是公公送胭脂和首饰来的吃酒钱,怎不是帮了娘娘的忙?”
又趁卢贵妃情绪暴发前送人告退。
“又是周祁!”卢蕴贞气极,见渠苏回来彻底不忍着,重重一掌拍到腿上,没防手上护甲忘摘,一下扎到肉,落得腿痛手也痛,不住“嘶”口气:“那贱奴是猪嚒,这般能吃!”
“还有这护甲,造得如此尖利做甚,是想扎死本宫嚒!”
“娘娘息怒。”渠苏望她喊着疼地胡乱怪,走近安抚几句,边替卢贵妃按摩双腿:“古安不是有大人的势力?娘娘实在想吃那石榴,不防让大人托人运来,怎值得您动气。”
“本宫哪是贪这份嘴!”听是这自幼一同长大的奴婢也不懂她,卢蕴贞越窝火,一手把人挥开:“行了!晃得本宫心烦。”
见渠苏又倒水过来,更怒得打翻:“你也要给本宫找不痛快?”
“奴婢该死!”
渠苏一跪,房中奴才尽跟着跪下。
“狗奴才,怎么今日都要与本宫做对!”操起桌上玉壶要砸人,听闻渠苏主动请罪,手举一阵,只扔到她身旁的空位:“都滚出去,本宫用不着你们伺候!”
眼看那不知心的贱婢还留在房中,取下护甲摔到她脸上:“本宫让你滚,你耳朵聋了?”
“主子尚在气头上,做奴婢的岂能不顾。”无视脸被划伤,捡起护甲恭敬戴回卢贵妃手上:“娘娘再不解气就打奴婢,何时娘娘火消干净了,奴婢再退下。”
被卢贵妃骂蠢。
“奴婢若不蠢笨,又岂会不通娘娘心意?”且看卢贵妃火气稍降,小心端过桌上的攒盘:“娘娘吃梅子还是乳橘?”
卢蕴贞随手挑个橘子扔给她。
“奴婢斗胆,敢问娘娘要那石榴,可是因皇上?”
问这卢蕴贞就心堵。
想她金枝玉叶,世上有几样好东西没尝过?
那石榴再稀奇也就是个果子,因着圣上赏才金贵,圣上不赏,便是仙丹灵药,与盘中这些梅子橘子有什么差别?
‘她为想圣上,圣上却只惦记着那脔奴!’嫌是难堪没脸承认,只嘴硬道:“你不成没听那奴才说,石榴养颜,本宫为那贱奴生不完的气,再不持养着,等长得满脸雀子褶子,涂再多胭脂起什么用。”
“娘娘天生丽质,哪是会长那些东西的。”渠苏当不知自家娘娘是在挽尊,剥下果皮和橘络上的筋丝扔进渣斗,再将果肉分成瓣,放入碟中,拿金签子插一瓣给她:“即便是真长了,美人在骨不在皮,仅凭娘娘风姿也远盖过各宫妃嫔。”
才哄得卢贵妃高兴点。
“本宫只怕皇上嫌弃。”
“皇上亲许娘娘后位,已见得对娘娘情重,从来容颜易逝,情深不渝,真心何会受皮囊辜负?”倒是宫中这几日动作不小:“各宫都在设法承宠,娘娘可有打算?”
卢蕴贞倒不急这。
“本宫岂是那些蠢货。”
从中秋宴上君王为她使周祁受辱之事当众要打她,再到周祁失踪,君王荒朝废政也要找人,更为此斩杀了她父亲麾下几个弹劾此事的大臣。
连这两回事,卢蕴贞气疯也不得不承认:君王对周祁真动了真感情,甚至这份情多过她。
偏那贱奴又在最当宠时被劫走:“皇上满心忧着他那贵君的安危,眼下哪有空宠幸旁个。”
‘说什么情深不渝,不也是变心了。’卢蕴贞吃瓣橘子进嘴,只觉得酸极了,抹抹眼角又吐出来:“尚食司送的什么烂橘子过来,想酸死本宫不成。”
情绪又来,遭首领太监胡为进一声“娘娘”打断。
“什么事?”
胡为进合上门,快步走到卢贵妃身边:“周府来话,有周祁的消息了。”
“关本宫什么事。”
‘着急那贱奴的又不是她。’
只叫胡为进跟养心殿的说去。
“娘娘就不想借此除掉周氏?”
卢蕴贞黯然着的神思一振。
“绑走周祁的不是匪人,是他的‘旧情人’。”再是养心殿那头传来的消息:“娘娘不是让奴才派个人到附近盯着?”
此举原是为防哪个妃嫔误打误撞入君王的眼,好让卢贵妃及时晓得,怎知有这收获:“方才那人来报,嘉嫔进殿不久周未便到了,想必正是为此事。”
“明知亲儿子跟人逃了,周未还敢来见圣?”卢蕴贞越震惊,反而觉得这消息不可信:“你当周家人真是不怕死的?”
却听君王早就晓得。
“皇上晓得?!”
晓得什么?
周祁有个旧情人?还是跟旧情人跑了?
既然晓得,这都不发作..
“皇上就如此喜欢那贱奴!”卢蕴贞又妒又怒,气不顺地险些咳嗽,等细想又不对:九五之尊为爱屈做绿头王八龟什么的,未免太荒谬。
实觉不符合君王性情,让胡为进从头说来,这才捋明白:“本宫就说,皇上哪会如此窝囊、”
话觉冒犯紧关住口,转骂某个传话有误的狗奴才一顿。
“眼下仅知带走周祁那个对周祁有意,不代表周祁就有这意思。”谈回正事,见胡为进还跪着要抽自己嘴巴,没好气的喊人起来:“你便是让本宫拿这几句话去除掉周氏?”
胡为进才敢起:“所以奴才才说,绑走周祁的是他的旧情人。”
又听卢贵妃说渴,揽过渠苏添茶倒水的活:“周祁有无有意,或是不是主动要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要怎么想。”
“本宫自然知道。”周未敢拿此事见圣,必然有主意对付,君王如今又偏心周氏,凭她空口白话,圣上哪会信:“光是周未先向皇上开口,本宫就占了下风。”
“凭娘娘一张嘴皇上不信,千嘴万舌,皇上也能不信?”
卢蕴贞喝口水,不采纳:“此计有损皇上龙颜。”
“却能将周氏连根除尽。”
卢蕴贞略动摇。
又听此事闹大对自己有好处。
“惹皇上怪罪也算得好处?”
得胡为进附耳几句。
“周祁身为后宫人,所犯便是后宫事,都是中宫无主害的,一旦事大,娘娘则让大人联合诸臣上书,奏请皇上封后。”
卢蕴贞盼就盼这后位,受此煽惑又动摇点:“若皇上查到此事是本宫所为、”
“宫中多少双眼和耳朵,娘娘也不知这些话叫没叫外人听去。”
“可、”
“娘娘。”胡为进又添把火:“娘娘此刻不狠心,等那周祁真找回来,中宫是谁就不好说了。”
“他是男人。”从未设想过这个可能的卢蕴贞有点慌:“历朝历代都没有男人封后的先例。”
“娘娘怎知周祁不是这个先例?”
卢蕴贞再没话。
受胡为进几阵游说,动摇再动摇,最终唤渠苏取来纸墨。
笔落到此想起个事:“可知那情夫身份?”
听只有个名字,记往信上,写好审是无误,封紧缄口给胡为进,又给有两锭金元宝,让他去买通内务府负责采买的奴才,以扮作同行的混出宫去:“下午正好有趟,你去府上将此信交与本宫父亲,绝不能经他人之手,便是本宫娘亲也不行。”
“奴才明白。”
卢蕴贞才准人去。
算想将至中宫,心情大好,也不要渠苏伺候,拿个橘子自己剥起来:“此事传出,即便本宫不出手,也有的是人不放过那贱奴。”
“可见天都在帮娘娘。”
“可不是。”说越得意,剥瓣橘子进嘴:“这东西方才吃着还酸,怎么这会又甜得很了。”
作赏给渠苏也尝尝。
“确实是甜,离糖焖子也不差了。”
卢蕴贞更高兴,将梅子也赏个给她。
“本宫还打算借静妃除掉周祁,如今看来倒是麻烦。”
顺想到在冷宫的那个,叫过渠苏:“你去告诉静妃,周祁祸乱后宫,已叫皇上暗中杀了。”
以防静妃不信,让渠苏借周祁被绑架之事,道劫匪是君王的人,所谓失踪不过是君王忌惮周未手中军权做的戏。
至于杀周祁的缘故..
“真情实意寄托错地方,往往是要害死人的。”
渠苏不明:“静妃对娘娘已不成威胁,娘娘为何?”
“没威胁也没价值,没用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卢蕴贞哂笑,想是方才已经狠过回心了,干脆就狠到底:“你只让她晓得,是她害死了周祁。”
“娘娘是想借周祁之死,逼得静妃自尽?”
“谁叫那贱奴长得一张祸害人的脸。”
说这卢蕴贞就郁闷。
之前不是没撺掇过人找周祁麻烦,奈何那贱奴叫君王养得金娇玉贵,一张脸俊极了,那些妃嫔见他长得好看,都不舍得为难。
连她那蠢妹妹也是!
“一个男人,倒有十全的狐媚功夫。”
‘不过不重要’,卢蕴贞心哼:只要坐实周祁是跟情郎跑了,周氏便是欺君之罪,那贱奴不死也得死。
悠闲哼个曲儿,这下心畅气顺,才注意渠苏脸上伤口:“本宫妆盒里有化痕膏,你擦上再过去。”想想又说算了,怕渠苏被认出节外生枝,让她另派个脸生的过去:“切记要可信的。”
“奴婢晓得。”
退时见地上摔碎的玉壶,恐卢贵妃踩到,先唤个人进房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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