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觉有视线落到颈上:“…………”
只怕后颈再挨一击,身往后退,站到个安全距离,又看雷恒拒绝交流,硬走不成,只得换软对策:“我周身有疾,断不得药,腿脚亦得日日泡着。”
雷恒只道有买药钱。
周祁又说有几味药材稀缺,皇宫里才有:“雨日痛风如剜骨,你要我滚着身硬挨嚒?”
“我去找。”回京偷入宫盗,只要能救这人:“你信我,你想要的,赔上性命我也给你找来。”
“我想回家。”
“除了这。”雷恒靠近他,却看周祁跟着后退,受伤定住脚:“只除这一点,我什么都答应。”
“我想见皇上。”
“……”雷恒一噎:“这点也除。”
“见我爹娘也不成?”
“……”
紧看周祁失落垂眸,慌地解释:“我是怕你再回去受皇帝作践、”
“你何不是!”周祁声色俱厉,极冷漠看他:“你自以为救我出深渊,却害我族氏陷于危难,我困于宫多年,欺凌打虐受尽,你早不救晚不救,偏在我得善待之后,何不比皇帝更残忍?”
“我、”
“雷将军就见不得我过好日子?”
引得雷恒一脸挫败:“你是这般看我?”
周祁忍疚偏过头去。
这时外头起声吆喝,道肉烤好叫两人出去,雷恒不在焉应句“晓得”,回头又望周祁片刻,轻认声错:“我去拿肉。”
激将法无用,反闹得周祁不是滋味。
眼看雷恒掀帘子出去,既是心头堵得慌,又想探探四周环境,也就跟上。
外头人不少。
见周祁出来丝毫没得为‘劫匪’的尴尬,纷纷邀他去坐。
“多谢。”
“谢啥。”分着肉的那个见他过来,挪屁股让出位置,怕周祁嫌脏又拿袖子擦擦:“这儿能烤火,可比帐篷里暖和。”
等人坐下撕个兔子腿给他:“后腿肉劲道,您尝尝!”
周祁又道声谢。
忍烫吃口,另外个又凑来,举着酒壶热情问他:“喝点?”
“不了、”
被雷恒抢过话:“他身体不好,喝不得酒。”边拿过周祁手上的肉,拿削尖的木棍插好再给他:“烫也不晓得说。”
紧得众人起哄。
雷恒既怕周祁反感,又想试其态度,于是做样警告几句,边观人脸色:“他们瞎闹的,你别介意。”
“不会。”
“公子又不是小气人,哪能为此不高兴。”其中个声音粗旷的汉子接道,又看雷恒扭扭掖掖,不定哪辈子能成到正果,心急帮他一把:“公子怕不知,咱领头的为救你出来可是受了重伤。”
周祁随即看向雷恒。
“别听他胡说。”瞪那多话的一眼,瞧周祁含着肉不顾得嚼,怕他卡到喉咙,回帐将其单用的水囊拿来,架到火上烤温热才递过:“肉难得咽,别噎着。”
“你受伤了?”
“皮肉伤,不严重。”
见是对方担心自己,心头一暖,正想说不妨碍,被那多嘴的又多上嘴:“头没断,是不严重。”
“王虎。”
王虎还能不知道他。
只叫雷恒别不好意思:“您喜欢周公子又不说,公子哪晓得您心意?”
转问周祁是与不是。
周祁只尴尬。
虽知雷恒对他有意,但都没坦明过,这会被当众抖出不算,王虎还贴脸来问他..
以免双方没法收场,囫囵“嗯”声,防人再问打个呵欠,装困要回帐,遭王虎一眼假。
又望周祁步伐慌快,故意扬嗓喊他一声:“周公子,您莫不是害羞了?”随其后又调侃:“要真对咱领头的有意思,您就说,咱也好叫他给您暖被窝。”
“行了!”雷恒这才出声,心想周祁未直言拒绝,自己或有望,暗喜扫过一众手下:“阿祁脸皮薄,你们少打趣他。”
王虎就看他装。
等其走开嘿嘿两声,跟一旁的人道:“咱领头的还是个闷骚。”
遭返回的雷恒当头一锤。
“阿祁。”
后脚雷恒也进账,望周祁仍尴尬,轻咳声过去,将水囊和棕叶裹着的鸡肉给他:“怕你在外头没吃饱,又给你拿了些。”
顺将他没吃完的兔子腿拿开:“凉了就别吃了,当心闹肚子。”
“嗯..”
周祁说句谢,沉默片刻,又道声歉。
“这有什么。”知他是为方才的话,笑将错揽到自己身上,再宽慰道:“明知是你气头上的话,我岂会真计较。”
周祁又沉默。
“阿祁..”雷恒心头做阵建设,想着王虎让自己主动的话,深做个呼吸:“方才那些话、”
“我知道。”
“你知道?!”
周祁点点头,瞧他惊讶颇有些莫名:“我岂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又不等雷恒开口,剥开冒热气的棕叶:“有筷子嚒?”
雷恒只好去找。
“山里不方便,我拿竹枝削了一双,先将就着?”得人点头又喊他:“阿祁,我、”
“有盐嚒?”
“我忘了准备。”闻周祁道没味儿,愧疚让其再将就,话回方才:“那些话不止是玩笑,我心、”
“我想回去。”
接连被打断,雷恒哪还有不明白:“你故意的。”见周祁仍装傻,苦笑一声:“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周祁放下筷子,正愁难回复,无意瞥见篷布凹陷,得救般勾勾唇:“雷将军武艺高强,竟不知有人在听墙角?”
不多会就听到偷听那几个嗷嗷叫。
雷恒揍完人,又孤身喝阵闷酒,手下的见他表白失败,都不敢问惹他,躲得远远的。
撒尿回来的王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见领头的撇下那周公子在外头装忧郁,缺心眼凑过去,手搭着雷恒哈哈问他‘咋还不去给抢来的相公暖被窝’,吃雷恒个过肩摔,屁股摔开花。
进帐正见周祁歇下,眼眸假合,摆明是为躲他。
“阿祁。”雷恒酒壮人胆,几步过去拉人起来:“我心悦你。”
“你喝醉了。”
“我没醉!”
周祁只闻到他满身酒气。
又看雷恒坐上床,伸手要抱自己,避嫌让出位置:“我去外头睡。”
紧被对方按住肩膀:“阿祁,我清醒得很。”
周祁不作声。
无言相顾,雷恒迟迟不得回复,无力松开手,拿他不知如何是好:“你对我可有丝毫喜欢?”却怕听到既定答案,留余地问他:“或是你告诉我,若我想争你枕边名分,我可有机会?”
却看周祁蹙起眉,近乎哀求道:“阿祁,我可有机会?”
“没有。”
雷恒身形一滞。
“我对你仅有兄友之义,再无其他。”周祁退开身,言辞神态无一不决绝:“我在外不直说,是不想彼此难堪。”
又是无言。
雷恒一腔情愿落空,无望扯个笑,再看周祁漠然要走,生怕与他多待上片刻,笑着笑着突然恼怒:“那皇帝呢?”
一把将人拽回身侧,遭其勒令放手,越是不甘心极了:“你对皇帝又是什么感情?”
“你冷静些、”
“你对皇帝是什么感情!”
周祁被吼得愣住。
“你拒绝我是因为他?”得人沉默妒火中烧,偏存着理智怕误伤他,眼见周祁挣扎,强忍把人抱过的冲动,手却不放:“你喜欢他?”
周祁这下也不动。
僵峙有会轻垂下眸,遭呶呶逼问喜欢与否,答案竟自己也不晓得:“……不重要了。”
雷恒彻夜无眠。
天打亮叫过手下众人,道要返京取周祁治身的药材:“日落为期,若我天黑未还,你们便带着阿祁远走,切莫去寻我。”
手下个个都不答应。
“京中早布下天罗地网,您去无疑是送死。”
“我自会小心。”雷恒去意已决,听众人要跟着,遂说人多容易暴露:“你们保护好阿祁,若他问起便说我进了林中猎食,莫让他晓得。”
“不成!”王虎直接拦住去路:“要去一起去,要不去都不去,岂能由您孤身涉险?”
副将旋即也挡上前:“我等与将军生死与共。”
再是下一个。
“让开!”雷恒被夹在中间,少有些怒:“离了军中,我下的令便不作数了?”
众人仍不让。
“王虎。”
王虎被喊有点发怵,硬着头皮装聋。
雷恒见此又看向副将:“你也要抗令?”
“我等与将军生死与共。”
“秦烨!”
秦烨始终是那句。
眼看难走,在场的人又叫不动,雷恒好说不成,只得装作要翻脸:“谁再阻拦,休怪我动手!”
就见众人堵得更严。
“您也别怪我们。”王虎怕真闹翻,撸撸袖子打圆场:“天下 药铺多的是,咱抓紧些赶路,等下山何愁买不到药?”
况他瞅着周祁也不像是有病..
“也就是腿瘸、”瞬遭雷恒寒目射来,下意识捂了捂还疼着的屁股:“就让公子忍这半月。”
“有几味药宫中才有,我必须去。”
“?!”王虎听他还要进宫,更极力反对:“皇宫真有这么好进,您何至至今才救出公子。”
正是如此,雷恒才不愿众人跟着去送死。
双方尽不让步,直至耗到日头高升,叫出帐的周祁瞧见,观雷恒被手下人团团围住,似内讧又不似,本着谨慎没贸然过去。
倒是手下的发现他,想让他劝雷恒,雷恒却怕周祁晓得,赶着喊人住嘴,喊不及的就上手堵,堵不及的就扫腿踹,站不稳的东歪西倒,前额撞后脑,接连摔了一串。
周祁更迷惑:雷恒的人叫他过去,雷恒又不准,再看场面尤其混乱,驻足观望了会,等消停才过去:“怎么回事?”
“没什么。”昨夜被拒的难堪还没过,雷恒尴尬使得,有些不敢看他:“计划有变,今日暂时不必赶路,你再去睡会。”
正想骗人回帐,不防王虎为防他趁乱抽身,慌要来拦,又遭另外个摔倒的绊住脚,朝前一跌,猛地扑倒雷恒背上,导致雷恒被扑在地,没等起身王虎又压上来,颇大个块头,压得雷恒差点断气。
更难堪是周祁还看着……
“起开!”
王虎连忙爬起,看自己将领头的压在身下不算,还当着领头的心上人的面,只怕周祁误会,急跟他解释:“我对领头的可没非分之想,您别误会!”
“…………”雷恒想锤人:“一边去!”
撵走王虎又看向周祁,动了动嘴,到底没说什么:“我先去猎食。”
周祁正要拒,但想同行的不止他个人,遂不说这,改问回京是哪条路。
“你走不出去。”
“你只给我指个方向。”
雷恒手一抬,指向不远处的帐篷。
周祁:“…………”
转头问雷恒手下的人,王虎一听,以为是两人为刚才的事闹别扭,热心劝和,被雷恒拧住嘴一把扔开。
“你先进去,其余等我回来再说。”
“回京怎么走?”
问不出随意朝个方向,将走即被雷恒拦下:“你定要逼我?”
周祁下意识护住后颈:“我总有脱身的时候。”果真看雷恒掌中蓄力,不躲不避,迎上他极忍着的目光:“还是你想日日都打晕我?”
此话一激,雷恒当真没打后颈,改点了周祁几处睡穴。
抱人躺下,出帐见王虎又凑上来,活动活动手腕。
被王虎看出他是想拿自己撒火,连忙道正事:“您不是想进宫盗药材,我有一计。”
雷恒略质疑。
“…………”王虎气梗:“真有!”
皇帝陪着周祁回府,又小住有几日,府中定有剩的药材。
“周府总比皇宫好进,先取来应应急。”再是那外头难买的药:“天下之大,我就不信宫里才长那东西。”
雷恒遂要去周府找。
“您不能去!”王虎瞧他上套,接着忽悠:“周公子看就是个聪明的,您也知道他一心想回京,您这一走,就剩我这些个莽夫,脑筋哪转得过他?”
就问雷恒怕不怕他这群人把人看丢。
雷恒才想到这处:“那要如何?”
“这样,我跟秦烨先去周府探探风声,若是府上没有,您再进宫。”
瞧人迟疑指指周祁所在的帐篷:“公子失踪,将军和夫人定是急坏了,您劫走人家的亲儿子,总要向周府报个平安。”
几番游说,总算劝得雷恒点头。
“秦烨。”王虎总觉得不对劲:“我们怕是中了套。”
秦烨停下翻找:“怎么说?”
“你不觉得一路太过顺利?”进京是,入周府也是,皇帝为找人将京城翻个底朝天,百姓门前都有重兵巡守,周府却不戒备,便是全派去寻了周祁,也不能看家的都不留个:“除非府上早设有陷阱。”
话刚出口,门窗紧被破开,从外涌入大批侍卫。
王虎:“…………”
抽刀退到秦烨跟前,就看他一脸淡定,好似早就料到,正想问他是不是有脱身的法子,周未又进来,一眼认出秦烨:“祁儿果然在你们手上。”
既是熟人,周未摆摆手,让侍卫尽退到房外,顺手关了门,问周祁的身体状况。
“公子一切安好,将军放心。”
‘抢他儿子还有脸叫他放心。’周未冷哼:“雷恒不来,是不敢见本将?”
秦烨不敢说多,只道雷恒要陪周祁,实在抽不开身。
幸好周未也没问别的,气让两人在此等着,从侧房拎来几个包袱:“拿好。”
道里面是周祁的药和衣物,另有些能久放的吃食,瞧到秦烨脸上意外,又是冷哼:“你们不就是来偷这东西?”
“……”秦烨和王虎相视一眼,都有些尴尬:“多谢将军。”
不料话越真心周未反而越来气,直言如此做是为周祁,不受这句谢,只让两人转告雷恒:“祁儿要有半点差池,本将剥了他的皮!”
说罢就撵人滚。
直至进山,王虎仍难置信:“周将军..就这么放我们走了?”
不仅不问周祁去向,还在他俩走时打掩护,未免太玄幻?
转念想到皇帝恶行,豁然洞开:皇帝虐待周祁,周未既为人父又为人臣,能恨不能反,如今周祁得救出京,不必再受皇帝折磨,正是周未所愿,这就不奇怪放他俩离开。
瞥见秦烨心事重重,拿刀鞘怼怼他:“还没想过头?周将军这是看领头的救公子脱身苦海,帮咱们呢。”
“没这么简单..”
“那是怎么?”王虎不以为然:“周将军总不能害自己亲儿子?”
秦烨也说不出。
这头周未正要进宫,出院子就见周夫人赶来:“我听下人说祁儿院中有动静,可是那伙贼人又来了?”
得知掳走周祁的是雷恒,心落下又悬起:“此事可要告诉皇帝?”
“你当放人是谁的意思。”
“皇帝早知雷恒对祁儿有意,若是误会..”周夫人身发寒,唯恐周祁回来再遭罪:“就让雷恒带他走、”
被周未迅速捂住嘴。
府上侍卫大半是皇帝派来的人,这话传到昏君耳中,不误会周祁和人私奔,也得误会周氏与雷恒串通:“皇上既有今日之举,自是信得过祁儿。”
随后轻摇摇头,暗示府上眼多口杂,让其莫失言。
“我进宫一趟,已然确定祁儿无事,你也宽心。”
周夫人应声“知道”,顺路送周未到门口,毫不觉墙后匿有个人。
第300章 皇帝在背着周祁偷腥
连日不得周祁下落,亦不知绑匪是哪路人,褚君陵昼忧夜悸,心没哪刻得安稳过。
节后朝事又多,以防误政尽交手下文臣打理,武将则遣去寻周祁,再有存心添乱者,叫褚君陵怒极重罚了两个,前朝震住,后宫又不安生。
打从周祁在养心殿安窝,君王就没踏足过后宫,害众妃嫔想见君王一面都难。
便是有幸遇上,要么遭圣上直接无视,要么是被忘得干净,再逢君王心情不好,宠没邀得反挨顿罚,对比上受独宠的那个,众人敢妒不敢言,只敢在心底骂。
而今得知周祁遭劫,尽觉苍天有眼,巴不得那男媚子永远找不回来。
嘉嫔算其中一个。
“德公公。”
德观焦得在殿外踱脚,见又有人来,脸色更焦了点:“嘉嫔娘娘。”
“皇上可在殿中?”
“皇上有令,眼下谁也不见。”
近日求见君王的妃嫔不少,嘉嫔算来得晚的,德观应付得多,明知她此番来意,也不兜圈子:“余贵人和瑛婕妤等一上午也没见着皇上,您守在这也没用。”
但看嘉嫔不愿走:“皇上正气着,您执意在此……遭了迁怒总不划算?”
“替皇上分忧本就是为臣妾的本分,只要能叫皇上宽心,本宫挨几下打骂也是值了。”听德观仍是那声“请回”,笑走过去,取下手上戴的金镯子暗给他:“本宫是为贵君之事,还望公公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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