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德观:“……..”
周祁生辰,褚君陵起得大早,亲自下了回厨。
前世打周祁封后那年起,给自家皇后煮长寿面成了褚君陵为周祁庆生必不可少的一项内容。
“皇上?”耳边窸窣传来声响,周祁眼皮沉地睁开,就看褚君陵起身下榻,听唤轻回过头:“吵到你了?”
周祁实在困倦,摇头的力气也没个:“什么时辰了?”
“寅时将过,还早。”哄让人再睡会,边取过外袍披到身上:“清晨气爽,可要将窗牖再撑开些?”
心算来回时候刚好,擀面下锅加上往返路程,恰能赶在日头晒进殿前回来:“你接着睡,等朕回殿再唤你起身。”
‘昏君起个大早去做什么?’心中疑惑,谨守本分没问,褚君陵不睡,周祁也不好干躺着:“奴去开吧。”
被君王一手按回被子:“抬个眼都费劲,守这些虚礼做甚?”
“皇上岂可屈尊、”
“行了。”褚君陵大早起来,可不是为了验人规矩:“无非是开扇窗,顺手之事,怎就屈了天大个尊?”
床榻诱惑太大,周祁被迫趟回,差点又入眠,脑和身体做阵斗争,观褚君陵撑好窗回榻前,尚未合衣襟,再度艰难爬起,意要服侍君王更衣。
“你睡你的,朕自己来。”
拗不过周祁坚持,非要恪守狗屁规矩,褚君陵无法,只得由人整理,待衣穿好,瞧周祁眼皮子仍打架,俯身轻吻,心疼哄人安歇:“朕先走了。”
周祁疑虑更深,“恭送”未道出口,紧被其塞样东西到手中:“祁儿,生辰快乐。”
似让君王缱绻语气烫到,没心思瞧所握物什,闻其道是生辰礼物,凭手感知此物小巧,像是印章玉坠一类,再被温柔笑意包裹,心绪渐乱,人也清醒几分:“谢皇上。”
待人离开,望外天色未亮,床榻安逸,却是睡不着了。
昏君喜切送他这礼,若知他今日将做之事,不知可会后悔,想及此,低头瞧向手中之物,登时一惊。
君王私印..
此物所具,褚君陵为君主的断不会不知,对方将这无价宝给他,抱的什么目的,周祁越发摸不透,只觉握了个烫手山芋。
忍诧细瞧,认出印身材质,脑中电光火石一现,心有所悟,复杂望这私章良久,怔忪喃喃:“怎就是孽缘..”
御膳房的厨子见君王亲临,还当是没睡醒,用力眨几下眼,见没做梦,嘴上呵欠猛地打住,冒着憋死的劲儿硬咽回肚,砸下膝盖惊悚问安,净吓得不轻。
“都起来吧。”
褚君陵今日行程满当,罢朝搁政,置下万事,就为给周祁好好过个生,亦不想在无用事上浪费时候,瞧有奴才震惊过度失了规矩,破天荒没计较,催人将自个所需食材快速备好,只留个添火奴才在房中。
皇帝下厨,行径何其诡异,一众奴才更惊悚了,怕掉脑袋不敢表露,得令让走如蒙大赦,抹脚就溜,只剩那烧火的奴才战战兢兢往灶中放柴,不时偷瞄君王一眼,唯恐圣上不通厨艺,被人瞧拙恼羞成怒,拿自个当柴火给烧了。
却看君王手艺熟练,攉面搓条一气呵成,惊得那奴才目瞪口呆,添柴尽忘,还是褚君陵观锅中的水久久不开,冷斥一声,就见那奴才慌得醒神,扑腾要跪,被褚君陵捏个面团砸到头上:“火烧大些,面煮不好朕便将你煮了!”
“嗻..嗻!”
水沸下面,知那奴才为何震惊,神态不显,心头却得意,这碗面他下过大半辈子,能不熟嚒,回想前世头一遭下厨,面下成面糊糊,盐放成糖,狗都不定吃的东西,周祁硬是当汤喝了,一点没剩。
褚君陵大为感动,暗下功夫,第二年手艺就长进得多,后头一年更好过一年,成褚君陵庖厨间的一大绝活。
褚君陵好歹是皇帝,总混迹厨间不是个事,自个倒不觉有什么,左右是进周祁的嘴,搭不上个尊卑贵贱,反是周祁不愿,一来顾忌礼法,怕朝臣晓得他将君王当厨子使,将周氏脊梁骨戳断,再是不舍,诸多缘故,导致褚君陵两辈子也就会煮碗面。
“皇上。”见面挑进碗中,烧火的奴才颤颤巍巍举个手,斗胆询问:“要不奴、奴才来端?”
被褚君陵一口回绝,嘱养心殿今日膳食专请有宫外的厨子来做,让其将场地收拾出来,宫中各院送膳用膳尽往后推,待宫外厨子忙完再考虑。
“嗻。”
“若有哪宫奴才来闹,直说是朕之意,有意见大可来养心殿讲道。”
奴才汗颜应下,待君王端面走远,赶紧喊人帮着收拾,边将君王吩咐与几人道:“皇上说了,若办得好重重有赏,脑都精点,不要命也别和钱过不去。”
方才被赶走的奴才陆续回来,耐不住好奇问道:“皇上今日是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唯一有幸在场,并见得君王厨艺的奴才心啧一声,皇上煮的是长寿面,今日又非圣上生辰,定是为着殿中养的那个。
“那周家公子前时还、、”周祁如今得宠,前事便是不能提的忌讳,那奴才反应过来,及时转口:“怎就突然有这好命?”
“这我哪知道。”好命不好命的,光能让皇帝进庖厨这一点,都不止个‘宠’字,对二人感情又长般见识:“圣上的事也敢打听,都不要命了。”
况是君王走前口头有过警告,要他这些人尽管住嘴,那奴才也不敢多嚼舌根,提醒几人莫往外传,催去忙活正事。
回殿见周祁站在院中,喊人一并进屋:“怎么不多歇会?”
夏初多是午时闷热,早晚偏寒,瞧人穿得单薄,朝德观使个眼色,取过氅衣盖到肩头,又牵周祁坐下,将面端给他:“快趁热吃。”
虽是清淡,瞧却不缺食欲,周祁拿筷搅了搅,见是长长一整根,疑惑又起:这人出去近个时辰,就为给他端碗面吃?
思及殿外所虑,掩眸道了声谢。
“长寿面,尝尝味道如何。”提醒周祁不能咬断,拉过椅子挨着坐下,想到其这一世还没尝过自个手艺,不乏有点激动,心中自信,嘴上装模作样:“专给你做的,朕头回下厨,也不知能否入得了口。”
周祁听是他亲手做的,惊得差点吐出来。
面不能咬,味还是能尝到,竟真不差,就是这面实在有些长了,周祁吸溜得嘴酸,有点怀疑这昏君是故意。
褚君陵看出他所想,忍笑一本正经:“面长永寿,虽是寓意,朕盼祁儿与朕千岁万岁,自得将这面揉长些。”
说罢暗暗得意:‘这话他可是蕴酿了又蕴酿,就不信周祁不感动。’
正主心却沉沉:稍后事发,今日都不定能活过,哪来的千岁与万岁。
欲给回应,后觉口中塞了大半面条,怕含不住又落出来,遂没出声。
同样震撼的还有德观,今早来时不见君王身影,问周祁也不知人去了哪,方才见其端着面回来,记起今个是周祁生辰,也只当是君王兴起,揽了奴才跑腿的伙计。
况且此举已是屈尊,德观本就不怎的赞同,着实没想到自家圣上跑腿不够,竟还担了伙夫之职,吓得傻眼。
想破脑袋也没想起君王何时有的这等技能。
再看那面,汤鲜面匀,闻着也还不错,似乎真挺好吃,德观嗅到味儿,不住咽口口水,当君王是天赋异禀,由衷敬佩。
周祁嘴快塞不下了,还有截在外头,褚君陵见确实是长了点,不忍为难,提议剩下的由他来吃,与周祁各含一头,顺还能趁机讨个吻尝,听得德观老脸直皱,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如何?”
周祁望他一眼,径直将面咬断。
褚君陵:“…………”
就奔个好彩头,褚君陵也不是真迷信,郁闷虽有,不至为这点小事置气,自觉拿过周祁手中筷子,吃下剩得那截,瞧周祁还慢嚼未咽,防人噎着,倒杯水给他:“朕就会这一样,你好鹤喜楼的口,朕招了那儿的厨子进宫,等用过午膳看你想去哪处,今日寿星最大,朕尽听你安排。”
“奴无想往之处,皇上政务要紧,不该为奴闲置。”
褚君陵就料到他要说这,早有准备:“该务的政事昨日便已务尽,今日无早朝,奏折亦没新的呈上,左右闲着,今日又是你生辰,朕陪皇后何非正事?”
‘又是这般。’周祁暗握成拳,指骨攥得发白,褚君陵情话越是动听,越像割他心血的刀:‘这昏君总有法子乱他心智,兴得看他爱恨挣扎,当解闷的乐子。’
紧将动摇念头压下,决意要个了结,佯说无以为报,取出私印要还,被褚君陵连手裹住:“无报便不报,夫妻本为一体,何分你我?朕送此物是表真心,若说想从你这儿讨甚回报,较真也有。”
目的就一个,周祁能对他多两分信任,两分嫌多半分也成,如此,周祁不算白受他好,自个愿亦达成,两全其美。
就看这人是如何想:“朕只求这报答,你可愿给?”
周祁避而不答。
今日特殊,褚君陵瞧他为难,没硬要人答应,反哄周祁大好的日子该高兴点:“庆生才是主要,报偿之事容后再说,不急这一时。”
周祁暗自攥紧袖囊中的物什,怕久拖又心软,生计引让君王入套:“庆生何能无酒,皇上若不嫌,奴敬皇上、”
“不可。”听人又想沾那东西,一口回绝:“就你那点酒性,莫又醉得不省人事,专给朕找事做?”
“奴与皇上小酌几杯,想必无大碍。”
“那也不可。”虽心动周祁主动相邀,但想对方前阵劣迹,忍痛放弃与人亲近的机会:“不止今日,朕上回便给宫中奴才尽提过醒,但凡你在的地方,半滴酒不准有。”
讲到上回之事,周祁约莫也觉没脸,羞愧垂了垂头:“奴是怕皇上因娘亲之事迁怪爹爹,心中没底。”
“朕倒是想。”褚君陵没好气:“没怪罪某些人就捧着烈酒当不要命喝,真要给周氏安个罪行,你不得喝砒霜?”
“…………”
“你动不动就死给朕看,岳母犯罪朕哪敢不兜着。”
周祁自知理亏:“奴知错。”
“光知有什么用,得改。”借此又要说教,瞧人脑袋再往下垂得栽地上,无奈歇口:“往后不准再自残。”
“奴知。”褚君陵酒不喝,药就没地方下,听这人意思今日得全程守着自己,午膳没机会下手,周祁偏急这特殊时日,想是即便投毒失败,褚君陵好心换杀心,落差之大必会失智,怒若赐死,于他何不是场解脱。
“饮酒不便,奴以茶代酒,为皇上煮盏茶当答谢。”
问其可否。
皇后心怀感恩,褚君陵哪能拂他的意:“那便等膳后,正好清腹。”
午膳过后,周祁借口风大支褚君陵去关窗,趁此将药倒入盏中,恐手打颤惹人生疑,趁褚君陵入座前倒好茶,手拿不稳,就着桌面推于位前,尽量不露慌色:“奴不精茶艺,皇上勿怪。”
褚君陵端起轻酌了口,茶香鲜醇,入喉亦有回甘,若不往里头乱添东西、、
轻生抹笑,道周祁太谦虚:“好茶。”
周祁掌心湿漉,不知是掐出的血还是冷汗,闻言牵强一笑:“壶中还有,皇上喜欢便多尝些。”
褚君陵眼望着水面漂浮的茶叶,眸色渐愠:“朕也不是茶罐子,哪喝得完整壶。”
笑让周祁莫净顾他,自个杓中空着都不晓得:“再是专门煮给朕的,自个手艺还是要尝尝。”
“奴给皇上的谢礼,自该皇上先尝。”
“祁儿。”视线从茶转到周祁身上,当没瞧出对方紧张,静观片刻,缓将茶水一饮而尽,觑其没阻止的意思,愠色更深,取盏倒杯新的,顺给周祁也满上:“朕也以茶代酒,祝皇后生辰喜乐。”
碰杯声将神智唤回,闻这称谓稍愣了愣,紧道‘不敢’,端茶要饮,不防褚君陵问:“手怎么在抖,沏茶时烫着了?”
话使周祁突地身震,却瞧君王神色如常,不似察觉,仅眉宇担忧的蹙起,心缓缓落,当是自己太神经质:“无事。”
褚君陵第二杯尽,看周祁还丁点没沾,杯又轻与他相碰:“皇后这是不给朕面子?”
“奴不敢。”指紧扣着杯壁半晌,仰头饮尽,没注意君王眼中晦色,无言坐有一阵,闷算毒发时刻将到,起身将药瓶子放到桌上,撩衣下跪,却不发一言。
“这是做什么?”褚君陵知他是等自个清问,将那瓷瓶拿到手中:“里头是何物?”
“赤鸠。”
“孙氏那日丢的,被你捡了?”
“是。”
人之将死,尘埃落定反而不怕,君王问甚答甚,褚君陵瞧他平日心眼儿无数,现下倒是坦诚得很,欣慰不见,郁火直往上蹿:“你真要杀朕?”
周祁跪得直挺,闻话望向褚君陵,一派死寂:“奴早说过,皇上不杀奴,迟早要后悔的。”
“混帐东西。”不住痛骂句,想到这人前世生辰瞒着他去戌州寻死,今生又谋算着要毒死他,就非得闹个你死我活:“怎么?与朕共存犯天条了?不死一个就活不起?”
连忆起上一世的怪梦,莫不是预兆?
梦里周祁杀他的法子花样百出,要真挨个来上一回,还真难防!
又或是要经历个遍,几世恩怨才消得了?
打住思绪,轻睨跪着那人,不管两者有无关系,这混帐专挑今日下手,他便是没命,遭气死的还是毒杀真不好说:“你不怕朕连坐周氏?”
周祁早有所料,将死之人尤外淡定:“皇上先时给过恩准,除却危及奴身家性命或对皇上不忠之事,皆不会迁怒周氏。”
为免君王反悔,紧又补充:“皇上为君,君无戏言。”
“所以?你就危及朕的性命?”褚君陵气笑:“周祁,朕可有说过,事得有个前提。”
前提是要周祁听话,好好陪着他:“你自称是奴,哪个奴才敢如同你这般放肆?前有你娘勾结行刺,今有你周祁投毒弑君,朕看就没你周氏不敢做的!”
周祁充耳不闻,乃甚顶他的嘴:“奴亦饮了茶水,不止皇上中毒。”
言外之意,陪褚君陵去死也算是陪。
褚君陵气得牙痒:“朕还得谢谢你?”
观其又使惯用那套,索性无视,任他跪个够,周祁许久没等来君王暴怒,心中意外,抬眸就看褚君陵又倒杯茶要喝,顺将他目光抓个正着,冷哼:“看什么,朕多喝些死彻底点,免得某些人白忙活。”
越想越怄懑,喝完又再满上,阴沉着脸端给周祁:“喝了!”
“朕不开罪周氏,便拿你抵。”言要周祁陪葬,怕他方才喝的那点量不致死,没法与自个殉情,威逼周祁又饮尽杯,回头算算还差,他三周祁两,遂又令其举稳茶托,提盏倒个满当:“再喝。”
量上持平,晃晃壶中所剩不多,道与周祁分着喝了,欲转身再拿个杯杓,眼瞅到他面上表情,一秒读懂:“心头骂朕?”
周祁神色微敛,确实怀疑昏君被毒坏了脑子,心如此想,且如实说,末了道声‘该死’收尾,褚君陵咬牙切齿,怒火一簇接一簇,脚抬几回,终究没舍得揣。
‘混帐东西!’
以往都是‘不敢’,这一摊牌装都不装了,可不是想气死他:“你倒也不必如此诚实。”
周祁屈腰伏首,专注等死。
“你好得很!”
褚君陵怒哼一声,命人跪正,继将茶盏整个丢给周祁:“给朕喝完!”
“…………”
……周祁有点撑。
长跪在一处,茶水撑得肚皮鼓起,隔着衣襟都能看出腹部圆润的幅度,腿也麻得没个知觉,稍挪点身都难。
撑还事小,再有更严重的,褚君陵逼他咽了半壶的量,硬是没剩一滴,又许久未小恭,胃鼓囊着,隐有尿急之势。
置生死于事外是一回事,可要他当君王面湿裆,也绝不可,命能丢,脸皮还是要的。
随着时间流逝,胀感越发强烈,开不了口求这耻事,况褚君陵遭他下毒,眼下相求,无疑是自找折磨。
如何都不现实,只能暗暗夹 紧 双 腿,身也崩着,君王监视他喝完茶水便再无话,殿中寂静,催得泄意更浓烈些。
脑欲想些旁事转移注意,躬首望地,先是考量这一头下去能撞死的可能性,继又沉疑:算来该到毒发时间,怎么昏君还没个反应?
自己也是..
按贾钦所说,此药毒性剧烈,他喝有大半,这会合该肝腑俱裂,受溶身之痛,怎会丝毫迹象也无,浑身唯一难耐的,也就是腹、
“…………”难得调开的注意又转回来,周祁将憋不住,两腿并了又并,小动作被褚君陵发现,起初还当是周祁跪不住了,后瞧他腰身越蜷越紧,腿越夹越拢,耳后到脖颈一片薄红,微眯起眼:“药起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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