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笑着问贺兰慈,“贺长公子,怎么我给你送的饭你都扔了?瘦成这样怪可怜的,以前你不是说我痨病鬼吗,你现在也瘦得像鬼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贺兰慈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送来的粥一股尿()味,是元白叫人在他的饭碗里撒了尿。
还笑着问自己,“怎么还不吃?”
气得贺兰慈把所有饭菜都一脚踢翻了。
元白依旧笑着说,“我明天还拿它给你盛饭,你现在又看不见,怎么知道我放在那里了。”
元白随口说来气他的,谁会这么无聊专门给他挑这个碗,更何况这碗早就被贺兰慈一脚踢碎了。
但是贺兰慈却记住了,从那之后不肯再吃一口饭菜,而元白又不给他水喝,他只靠着每日的药活命。
因为装药的碗明显小一圈,贺兰慈能认出来。
有时候晚上饿到听见吱吱叫的老鼠,甚至有一种想把老鼠吃了的冲动。
等他反应过来,他无力地坐在草席上,面对着墙。
心道自己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生吃老鼠?他伸手摸着面前的墙,如此冰凉,如此坚硬。
从未想过自杀的贺兰慈在这一刻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此刻他的小指依旧疼得揪心,元白不让太医给他换小指头的药,他猜着这根手指头应该是整根都保不住了。
贺兰慈不知道因为自己先前得罪过德顺这个太监,所以德顺有意包庇太子,不把贺兰慈现在的情况上报给皇帝,任由太子胡作非为。
身陷囹圄的贺兰慈也开始无助地问自己为什么他要在这里遭受这种罪?
贺兰慈看不见,他右手边有一个小小的窗子,投过来的月光刚好撒在他的身上,与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是他看不见,失明后看到的不只是漆黑一片,更像是虚无一片。白天的时候像是能透光的虚无,夜晚则是黑乎乎一团的虚无。
可是他死了带刀怎么办,除了自己这里他还能去哪里?贺兰慈现在在祈祷最好他能机灵一点,不要脑子一热硬闯皇宫……
贺兰慈想到这里再也不敢往下想了,比起自己的死亡,他更是从来没想过要是带刀死了他该怎么办……
带刀不敢出声,颤抖的嘴唇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他心疼地看着贺兰慈茫然着注视着没有人的墙壁,心里像是有一万根刺同时扎向自己的心脏。
他怜惜地看着贺兰慈,再也不能言语,看他一眼就会感觉到万般心痛。
带刀害怕主子知道自己已经将他最狼狈的样子收尽眼底……
元白看着带刀满眼泪水望着贺兰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蹬在带刀肩膀上。
“小狗怎么不‘汪汪’叫了?叫你主子听个声。”
贺兰慈睁大了眼睛,但他眼前依旧是一片虚无,颤抖着声音问道:“带刀?”
“主子,我在……”
带刀听到贺兰慈呼唤自己,不得不晦涩开口,十分地艰难地回答,像是含着好几颗小石子,他们锋利的边缘早就把自己划得见了血。
贺兰慈听到带刀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像是哽咽一样的回答,一瞬间竟然是心安。
还活着的心安。
可是过后,他就是紧张焦虑,扯过单薄的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
“怎么那么不听话!不是让你别出来了!为什么还进来?!”
落在元白手里的带刀肯定讨不到好。
那是因为太担心你了……
带刀却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来,只是沉默着看着把自己裹起来的贺兰慈。
果然,他那么在意容貌的人,肯定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
带刀忍了又忍的泪水在这一刻终于落了下来,他的大小姐怎么能沦落至此……
而一旁的元白看见带刀因为心疼贺兰慈流眼泪,上前抓住带刀的头发,把他摁在门上,就是要让他睁大眼睛去看贺兰慈的样子。
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在他心里神圣如神祇的贺兰慈裹满污泥掉落泥潭是什么样子的。不仅断指还变成了一个瞎子。
“好好看看啊,他现在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简直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了。”
“才不是!”
一直隐忍不反抗的带刀这时候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元白可以骂他打他,只要他能见到贺兰慈,他都可以忍受,但是贺兰慈不行。
云白压不住他,“啧”了一声,叫人来帮忙,一左一右来了带刀拔出刀来。
元白一看带刀反抗自己的时候拿的还是自己送他的刀,愤怒一时间达到了顶峰。
看着要对一左一右动手的带刀,恶狠狠威胁道:“你怎么伤他们的,我就怎么报复在贺兰慈身上,不信你就试试看。”
这下子元白真的拿捏住了带刀的软肋,他跟元白对视一眼,感觉他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的人,立马把手上的刀一扔,“哐当”两声,“犬牙”就这么被扔到了地上,一左一右趁机上前把带刀制服。
贺兰慈掀掉自己的毯子,上前来紧紧抓住铁栏杆,喊道:“王八蛋!你敢动他试试看!!!我弄死你!”
元白看着贺兰慈,冷笑一声,不屑地回答道:“贺大公子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别死在这里,这是皇宫,不是姑苏,我说了算。”
接着不再理会贺兰慈的威胁。
他慢慢踱步过来,看着带刀紧锁的眉头,一脸的不服气和不甘心。蹲在他的面前,捡起右边的“犬牙”,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带刀的胸膛里。
“用我送你的刀来反抗我,你倒是不客气。”
带刀被一下子扎懵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元白立马把刀抽了出来,带刀身子随着被抽出的刀往前倾了一下,随后口中腥甜,往外呕了一大口的血。
元白看着刚才被送进带刀胸膛的白刀子被抽出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沾满了红色的血。
果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接着他又把红色的刀再次扎了回去,然后又抽出来。
带刀吐血吐得更厉害了。
一左一右已经把头别过去,虽然他们也很讨厌带刀,但是元白的做法他们显然看不惯。直接杀了带刀都比现在好。
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血,元白突然眼睛亮了,显然是更兴()了。
“原来我想着抓到你的时候把我想()的事都在你身上用一遍的时候,就让你在主子在旁边看着。可是老天偏偏不随我意,他贺兰慈竟然眼睛瞎了。”
第84章 原来我一直爱你
皇帝专门给姑苏王开的宴会持续了三天三夜,没有载歌载舞,反倒像是死了一样安静。在第三天的时候姑苏王神情恍惚地走出大殿来。
他看着自己长大的地方,红墙金顶,白玉石栏,原来他一直不曾逃离……
又想起他曾经拥护着上位的君王,杀了他所有多兄弟姐妹只剩下自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他恨死皇帝了,娶了他心爱的女人,又逼着自己娶了另一个女人,他的长子被架在太子的高位却得不到皇帝的庇护,他后来又有了贺兰慈,他那样呵护的孩子却被他切下小指,只为了让自己进京去见他一面。
他神色麻木地朝着地牢走去,这三日似乎让他老了十岁一样……
然而贺兰慈的惨状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看着自己虚弱不堪的孩子像是一颗明珠落入泥潭,几乎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又看着一旁的太子,痛心疾首地问道:“你做的?!”
太子看着姑苏王一脸痛苦神情却感觉到十分痛快。
“我做的又怎么样?”
姑苏王当时让贺兰慈把鸢尾花耳环交给元白的时候就已经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他可是你弟弟!那个耳环不是给你了吗?你是我的孩子啊!我的!”
太子呵斥道:“不得妄言!我是太子!什么烂玩意儿都往我这里送,我随手就扔了。”
姑苏王一听耳环被他扔了,上前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把本就病弱缠身的元白打了个趔趄。
那是他和元白母亲之间唯一的信物了,是他们仅存在世间爱过的见证。
他视若珍宝十几年,想要留给元白当做纪念,没成想却被他扔了。
被扇了巴掌的元白捂着脸瞪着姑苏王,“你好大的胆子!”
姑苏王看着仇视自己的孩子,心里万般痛苦,这时候他想要皇帝死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恨不得把他抽筋剔骨。
这都是他做的好事,他和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如今视他为仇人……
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与元白相遇的场景,但是却从来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他简直和皇帝一模一样……
如果让这样的人再次坐在九五至尊的位置,那这个天下将不得安宁……
他这样想着,手中的刀却送到了元白的左胸膛里。元白被扇了一巴掌还是愣神的元白忽然感觉一阵剧痛,抬头就看到姑苏王一脸的不忍。
这个上一秒还在说你是我孩子的男人下一秒就来杀他了。
元白口中忽然涌出鲜血,他想要叫人来,但是却被姑苏王死死捂住嘴。
贺兰慈听出来姑苏王的声音,扒着生了锈的铁栏杆不停地喊叫着父王。
可惜他看不见,元白被死死捂住的嘴不断地往外面吐鲜血,鲜红色的血从姑苏王的手指缝隙里流了出来,眼神的怨念像是被压了八百年的厉鬼一样。
沾了红色的刀从血肉里抽离,再次刺入。
如此重复,直到元白紧紧拉住姑苏王衣袖的手失去了力气。
杀了元白的姑苏王心里更加不好受,他感受到元白一点一点卸下力气,直到完全没有了生息。
他一直是个胆小鬼,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更护不住他们的孩子……
元白断了气但是眼睛还在不甘地死死瞪着姑苏王,让姑苏王如遭雷劈。
他造孽了……
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他不但要杀了元白还要杀了贺兰慈。
他不要身边人再次落入皇帝的手里了。
他颤抖的身体把怀里的元白放了下去,别过头替他合上了眼睛。
然后拿着手里的刀朝着贺兰慈走去,回应贺兰慈的话。
“父王在这儿呢。”
贺兰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元白我告诉你!你敢动我父王一根汗毛我让你生不如死!”
姑苏王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明明是亲兄弟,却互相视为仇人。
这时候他注意到贺兰慈的眼睛空洞无神,眼神根本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心里咯噔一声,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的眼睛看不见了?”
贺兰慈闻言愣了愣,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姑苏王还来不及伤心,手中的刀就被人挑掉了,他回过头却发现这是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带刀?”
带刀点点头,然后盯着贺兰慈说,“不准伤他。”哪怕你是姑苏王也不行。
“带刀?!”
贺兰慈听到带刀的声音,心里十分欢喜,自从他被元白拽走后,就一直担心他,最可恨的是元白还要来跟自己说会怎么一点点折磨带刀,给贺兰慈气得把这几日吃的药全吐出来了。
其实元白根本没时间做那些,因为带刀被他扎了两刀正扔在空屋子里半死不活的。不过万幸的是他扎的是带刀的右胸膛,人还活着。
门上被上了锁,还派人看守着。
这几日带刀一直在找出去的办法,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惜就是出不去,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门被人打开了。
穿着黄金甲的一圈人看着带刀,带刀也愣愣地看着他们。
谁知道领头的却呸了一声,说道:“这么多人看着还以为藏了个什么呢!竟然是个男人!”
其中有人说道,“早就听说这太子好男色,竟然还关了个男宠。”
那人又呸了一声,“这人跟男宠有半点关系吗?”
那人先入为主,以为男宠都是些长相阴柔,无论是形态还是相貌都好似女人的男人。
但是带刀这些词一点也不沾边,又加上身上的血,更不像了。
其中又冒出个人来,“是不是这人得罪了太子,被打成这样关在这里了?”
还是这个回答比较能服众,领头的又看了带刀一眼,“去去去,逮着个大男人看起来没完了,还有正经事没办呢!”
说着就急匆匆带人走了,只留带刀一个人在屋子里头。
带刀一出门就看到东宫里到处是躺倒的尸体,大部分是侍卫的尸体,那些还活着的小侍女小太监正抱作一团躲在角落里。
他不知道这叫叛军逼宫,只知道现在很危险他要去救贺兰慈。
他用的双刀被元白抽走,当着他面折断扔了,说自己是一条被敲掉牙的丧家犬就拿出点可怜样子来,别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从地上的死人身上扒下来两把刀,回忆着路线,一路摸索到地牢里去了。门口看守的人竟然比天牢还要少,但是他上次来的时候明明有重兵把守的。
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提着刀进去了,谁知道竟然看到姑苏王拿着刀对着贺兰慈,他立马上前把姑苏王手里的刀挑开,警惕地看着姑苏王。
而地上的则是元白安详的尸体,带刀有些惊讶,竟然死了?姑苏王杀的?
“你以为本王想杀他吗?!”
姑苏王感觉脑子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马上就要崩断了。如果可以,他谁也不想杀,但是他不要身边的人再落入皇帝手里了,他不要所有人都痛苦。
“我不得不杀了他们,我迫不得已啊!”
姑苏王拿着刀抱着头痛苦哀嚎。
给只能听见声音的贺兰慈吓了一跳。
“杀谁?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带刀才不管他要杀谁,径直朝着贺兰慈栅栏上的那把锁走过去,挥起刀来就冲着它砍。
一边砍一边安慰贺兰慈道:“谁也不杀,我救主子回去。”
姑苏王看到带刀拿刀砍锁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卖力砸着,明明是在砸锁,却每一下都砸在了姑苏王的心上……
带刀胸口上的伤随着大幅度的动作开始裂开往外冒血。
他准备杀了的孩子却有人在拼命地救。
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像是失心疯一样尖叫起来,然后瘫倒在地,抱着元白开始变凉的尸体哭个不停。
这时候带刀手里的刀也碎了,而锁着贺兰慈的那把锁也应声而落。
带刀上前搀扶着贺兰慈,但是许久没有进食的贺兰慈刚一落脚就眼前一黑。带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眼睛里满是心疼。
贺兰慈倒在带刀怀里,闻到了带刀身上伤口的血腥味,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带刀不愿意说实话,不熟练地撒谎道:“是别人的血。”
贺兰慈继续皱着眉头,他不相信带刀的话。
这时候地上的姑苏王像是回过神了一样,指着门口说道:“从西边走。”
“父王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姑苏王没有回答,而是一直用手指着出口说:“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贺兰慈推开带刀,站在原地。
姑苏王上去一巴掌抽在贺兰慈脸上。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说道:“走!”
贺兰慈被打懵了,甚至都不相信这一巴掌是姑苏王打的,强忍着委屈和疼痛转身跑了。
带刀连忙跟了出去,但是贺兰慈眼睛看不见,还没跑几步就磕到坚硬的石墙上。
他捂着头,眼睛从空洞的眼睛里不断涌出。
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从他进京的那一天他的人生就已经偏离了轨道。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扭头就要去找姑苏王,没成想刚转过身就被带刀一个手刀打晕了。
带刀抱着怀里的贺兰慈,对着姑苏王承诺道:“我会护主子周全。”
哪怕是付出性命,因为这条命本就是贺兰慈给他捡回来的。
他听姑苏王的话朝着西边走,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皇宫这么混乱,像是逃荒的一样到处乱窜。
“站住!”
有人在背后喝住带刀,问他是什么人。
带刀调整了一下呼吸,提起刀回答了他。
贺兰慈尚在昏迷中,无法想象带刀一手抱着他一手拿着刀,一人一刀,为他砍出来一条回家的路。
残阳如血,落下的余晖撒在他们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带刀骑着随手牵来的马,马蹄声疾,他一刻也不敢停歇,他要带着贺兰慈跑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京城了。
刚才抱贺兰慈上马的时候,带刀发现贺兰慈的左手的小拇指被包扎起来,白色的纱布上渗着斑斑血迹。
他主子的一双手十分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而这被包扎起来的小拇指明显比其他的短了一半不止……
有人把贺兰慈的小指头砍了一节,带刀看到的时候又是一阵揪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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