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趁着沈无疾跟贺兰慈聊天的空档,做了一桌子菜。
沈无疾说:“我见到江临舟了,那小子没死,还当官了。”
贺兰慈一听失踪了的好友还活着,眼睛都放光了,但是好一会儿他皱眉地问道:“他给皇帝办事了?”
“你说那个老的?老皇帝早死了,现在是个四岁的奶娃娃。”
这跟贺兰慈想的差不多,叛军逼宫不就是来要这老东西的命的吗?
“那我父王呢?”
沈无疾一听贺兰慈提到了姑苏王,脸色一变,“这个……我还真没有办法回答,因为皇宫里根本没找到你父王的尸体。”
“我父王还活着?!”
贺兰慈激动地站起来。
他在梦里梦到了无数次姑苏王死去的样子,心里也基本认定了自己父王死去的结果。
但是沈无疾带来的消息却是没有找到他父王的尸首。
“老夫也不清楚,找不到尸体的人我们就当他还活着。”
沈无疾的这句话明显是在安慰贺兰慈。
贺兰慈也听出来了,落魄地坐下,“神医,你不用骗我,如果我父王死了也不必瞒着我,叛军逼宫他怎么可能活着?”
沈无疾一听,立马说道:“我骗你做什么,是真的没找到,江临舟那小子亲自跟我说的,他原本是想要替你把父亲的尸骨收了的,但是尸体里根本没有姑苏王的!”
没有还好没有还好……没有尸体说不定还活着……
接着贺兰慈又想到江临舟,“你刚才说江临舟当官了?什么官?”
“西厂厂公。”
贺兰慈:“……?”
贺兰慈一脸疑惑,沈无疾还沾沾自喜说道“我说我这个外孙长得就是一副出人头地的福相,他们还不信,看看看看,虽然说是朝廷的狗,但是可谓是只手遮天,这皇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得听他的!”
他一边说一边捧起饭碗夹了一筷子带刀做的菜,刚进嘴里就感觉菜在自己嘴里打架,他转头看着贺兰慈面色平静地把菜吃到嘴里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这半年就吃这东西?沈无疾顿时对贺兰慈同情起来。
他这边还没有说服自己把这口菜咽下去,贺兰慈就扔给他一炮。
“西厂不是太监吗?”
沈无疾艰难地把菜咽下去,嘟囔道: “什么太监?东厂才是太监……”
咂摸过味来的沈无疾丢了饭碗就往外跑,在这里屁股还没坐热,又急急忙忙跑出谷了。
“他老天奶奶的!我们沈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带刀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把头探过去的时候,沈无疾已经不见了踪影。带刀刚想转过身去,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也凑了过来,感叹道:“一把老骨头了还不悠着点,也不怕跑散架了。”
“主子,神医饭还没吃怎么跑了?”
“他宝贝外孙变成太监了能不着急跑吗。”
“吃饭,不是你该管的。”
江临舟精的像狐狸转世,还能真没了?贺兰慈不太相信江临舟真的没了,就算是没了,依着他的性格,就算是自杀也断不可能去当西厂厂公。
带刀吃了一口刚才沈无疾尝过的菜,也是虎躯一震,一抬头就看见贺兰慈面无表情地把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到口中。
带刀甚至怀疑了一下贺兰慈的舌头是不是吃自己做的菜给吃坏了……刚才应该先让神医给贺兰慈看看舌头的。
贺兰慈不是吃不出来难吃,但是小指头总是磕磕碰碰长得慢,所以他等手指头长的差不多了,破天荒地下厨了。
抢过带刀手里的菜跟刀,按在菜板上。
带刀终于问出来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主子……你是不是能看见了?”
贺兰慈见他看出来了也不再瞒他,点了点头,很爽快地承认了。
那他岂不是都看见了?带刀先是很欣喜接着忽然很惶恐,但是贺兰慈一点也没有要提那些事的样子,而是认真切起了菜。
贺兰慈的刀工真的比不上带刀,大大小小的块状物躺在菜板上,似乎是受尽了委屈。
贺兰慈也觉得不好看了,又把那些大块的单独挑出来给了几刀,看着零零碎碎的菜似乎是很满意,开始一顿忙活。
小时候他特别喜欢府里的一个厨娘,那是一个白白胖胖,个子不高的姑娘,常年围绕在热腾腾的热气里,也像包子一样被蒸得白白嫩嫩的。会给贺兰慈单独蒸小兔子的馒头。
一捏一剪,耳朵两只,再来一颗绿豆当眼睛。
一只小兔子的馒头就出现在厨娘的手里。
那一阵子贺兰慈经常去厨房转悠,看的最多的是他们切菜炒菜。
可是后来这位厨娘被叫回家老家成亲了。
成亲了总能回来了吧,贺兰慈那时候也是那样想的,但是她却再也没有回来,最后从丫头口中难产死的年轻姑娘是贺兰慈对她最后的了解。
后来贺兰慈再也没有去过厨房。
这还是他这么多年再次迈进厨房,不是以看客的身份。
带刀被贺兰慈抢走了手上的菜刀跟菜,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忽然感觉鼻子痒痒,扭过头打了一个喷嚏。
贺兰慈脸猛地红了,转过头皱着眉头对带刀说:“你是不是在笑我?”
谁?我?
带刀甚至环顾了四周,才敢确定贺兰慈说的人是自己。
“主子,我没有。”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嘲笑贺兰慈。
但是贺兰慈正看着切的稀碎的菜犯愁,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身后一声“噗嗤”,立马让他不好意思了,但是带刀手里的东西已经被他抢过来了,他这个人最好面子了,硬是抄了一盘菜出来,非要带刀尝尝。
带刀看着剁的跟饺子馅一样的菜,轻轻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看着贺兰慈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伸了筷子。
在筷子进嘴前,他还想再难吃又不能吃死,只要主子开心就好,一盘菜硬是叫他全填进肚子里了。
看着空了的盘子贺兰慈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但是到了晚上,带刀的担忧成真了,他的肚子先是咕噜咕噜一顿叫,带刀跑了一趟茅房。躺下还没有半个时辰,肚子又开始咕噜起来,他不得不再次起身。
万幸的是贺兰慈睡得香,带刀凭借着好轻功,无声无息地从床榻上离开,然后出去。虽动作轻,但是敌不过次数太多了,还是把贺兰慈惊动了。
“怎么了?”
带刀不敢撒谎,又不愿意说自己肚子疼,害怕伤了贺兰慈的自尊心。
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实话,“我去躺茅房。”
“嗯,披件袄子,天冷了。”
贺兰慈嘱咐过迷迷糊糊又倒进被窝里了。
睡到后半夜,贺兰慈忽然醒了,习惯性地往身旁一摸,一片冰凉。
原本睡眼惺忪的贺兰慈立马起身,点燃了桌子的烛火,昏黄的烛光一下子把屋子里面照亮了,结果贺兰慈跟椅子上的带刀的面面相觑。
贺兰慈皱眉训斥道:“有床不睡在椅子上睡,什么毛病?”
带刀在上了三趟茅房后就直接不回床榻了,坐在椅子上,一来避免吵醒贺兰慈,二来离的近方便他出去。
贺兰慈话音刚落去,带刀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叫起来。
贺兰慈狐疑地看着带刀,问道:“饿了?”
带刀:“……?”
“肚子有点疼。”
说完,带刀扶着椅子起来,又往茅房里跑了一趟。
贺兰慈看着带刀匆忙的背影,开始有点心虚,总不能是因为做的饭吧……
应该不会吧?
贺兰慈给带刀倒了一碗温水,然后替他顺了顺背,问道:“是因为吃了我做的饭吗?”
带刀害怕贺兰慈难过,立马摇摇头。
“我也觉得不是,我没放什么东西啊!怎么可能闹肚子?”
带刀虽然很想附和贺兰慈,但是他现在快拉虚脱了,实在是不愿意再说违心的话。
“多喝点热水暖暖,别乱吃东西。”
吃了贺兰慈做的一碗菜的带刀:“……”
虽然贺兰慈嘴上不承认带刀是因为吃了自己做的菜才闹肚子的,但是他从这一天之后再也没抢着做过饭,只是帮着带刀洗洗菜,切切东西。
毕竟带刀做的顶多算是难吃,贺兰慈做的东西可是冲着你的命去的。
吃完饭后的贺兰慈躺在床上翻看着沈无疾上次来的时候带的话本。这些天就靠这些东西解闷,带刀凑过来的时候还能抓住人教他认几个字。
他跟带刀翻看的话本是装在麻布口袋里的一摞书,除了这些话本,还有小木人,几棵不知道名字的干巴花枝子,几对玉镯子,一把大木勺子……
贺兰慈越掏着口袋,眉头皱的越深,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沈无疾倒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这堆垃圾聚在一起,然后拿着口袋把它们装起来,再背在身上然后爬上山运到这里来的……
依着他看,这把大木勺子最有用,米饭蒸熟了之后可以用来挖米饭。
带刀在这对“破烂”里面挑出来了一个小布袋子,打开一看竟然抖出来一只黄金锻造的手指头,满是镂空的设计让他拿在手里的份量并不算太重。
这一看就是给贺兰慈准备的,布袋里面除了这只贵重的义指,还有一双金丝编制的皮质手套,走线细密,做工精细。
“什么东西让你看的这么入神?”
贺兰慈放下那炳木勺,凑过来看带刀手上拿的东西。
看到东西的贺兰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盯着带刀手上的义指和手套出神,吓得带刀大气也不敢()一下
半晌才蹦出一句,“断指是不是很难看?我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贺兰慈虽然没有事事追求完美,但是断了这一根指头就跟折了他的傲气一样,他问的不是美丑,而是他苟延残喘至今的一口傲气。
带刀感受到了贺兰慈失落的心情,丢掉义指,捧着贺兰慈手,把自己的脸贴着贺兰慈的左手。
“主子怎么样都好看。”
我爱你,爱你的全部,爱你任何的伤疤,在带刀的眼里,贺兰慈做什么都对,做什么都好,他怎么看都喜欢。
但是话说出口,带刀像是感觉有些花言巧语一样,又补上一句“主子,我是真心的。”
他总是用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贺兰慈,像是把真心提到眼前叫贺兰慈随便看一样。
贺兰慈这些日子以来听到带刀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是真心的。”
他当然是真心的,他必须是真心的。
贺兰慈笑着把食指放着带刀的嘴唇上,“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你只能是真心的。”
带刀不明白贺兰慈的意思,但是贺兰慈似乎并不想给他解释,反而捡起刚才带刀丢到一边的义指,在手上看了看,东西小巧精致,还算是差强人意。
然后戴在了少了一节的小指头上。
“这样戴着没感觉,你替我试试。”
带刀伸出左手,放在桌子上,但是贺兰慈却没有接过他的手,也没有摘下义指,反而是脸上一直挂着笑看着带刀,叫带刀心里发毛。
不过好在贺兰慈大发慈悲,今晚就告诉了带刀该怎么试。
秋天转眼即逝,一场小雪昭示着时节已经是冬季了。
带刀趁着雪刚下,多抱点柴回来烧,不然等柴受潮了就不好着起来了,贺兰慈嘱咐他多穿点。
但是带刀穿单衣习惯了,穿得厚了反而感觉别扭,而且行动也不便,但是主子吩咐了,他还是把沈无疾放在厨子里的皮衣裹上了。
一般带刀约莫一个时辰就会背着背篓回来了,但是这都两个时辰了,贺兰慈还没等到带刀回来,合上看了几百遍的话本,脸色很是难看。
这话本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这次怎么出去这么久,贺兰慈穿好衣服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带刀就推门而入,只给门开了一个缝,把头挤进来,看了贺兰慈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贺兰慈皱眉道:“你怎么才……这是什么?”
贺兰慈话说道一半,就看见一只小脑袋从带刀()口出探出来,也是跟带刀一样,一双黑色溜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贺兰慈。
带刀连忙把它的头按回去,讨好地喊了贺兰慈一声主子,“主子。”
他见贺兰慈不应声,开始解释起来,“路上捡的……身边也没有大狗,我害怕它冻死……就捡回来了。”
带刀原本背着背篓拎着斧头下来,忽然听到一阵一阵的呜呜咽咽的声音,他循着声音过去,在雪堆里扒拉出来一只狗崽子。
灰褐色的毛,看着一点也不漂亮,瘦瘦小小的一只。
带刀犹豫着要不要捡回去,毕竟贺兰慈似乎一点也不喜欢小动物,当时养兔子的笼子也搁得很远。
那小狗崽看到带刀就跟见到亲娘一样,在雪里呜呜咽咽地挣扎着。
第一声的时候,带刀没动。
第二声的时候,带刀也没动。
第三声的时候,带刀直接拎着小狗的脖子提起来,弹了弹上面盖着的雪花,踹进怀里就走了。
在山上山下转了又转,就是不见大狗的身影。这就跟一块烫手山芋一样,现在丢也不是,不丢不也不是。
带刀在门口徘徊了许久,还是敲响了门,开了一条缝,他想看看贺兰慈的态度,再决定把狗掏出来还是藏着,谁知道它自己从怀里探出来了,而贺兰慈的表情很精彩。
带刀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出声,等着贺兰慈说话。
门缝里的寒风吹进来,溜进裤管里扫过贺兰慈的小腿。
贺兰慈叹了一口气,说道:“先进来。”
带刀这才敢把门打开走进来。
贺兰慈走过去,两只手伸手扯开带刀的领子,看到了蜷缩在带刀()口的小狗崽。
尖嘴猴腮,只有两只眼睛是圆圆的。
丑。贺兰慈就是这种想法。
然后抬头瞪着带刀,说道:“让你多穿衣服,你就皮衣里面裹单衣?”
贺兰慈手上捻了捻带刀的布料子,比他春天穿得厚不了多少。他就穿着这么薄走到冰天雪地里去砍柴?
那小狗像是感觉到贺兰慈阴沉的脸色,立马发出嘤嘤的声音来,然后调转了个身子,屁股对着贺兰慈。
贺兰慈伸出手指头拽了拽它的尾巴,吓得怀里的小狗一直嗷嗷叫不停。
贺兰慈觉得好笑,只不过是摸摸它的尾巴就吓成这样,它叫带刀把小狗抱出来放在地上。
落地的小狗抖了抖身子,毛蓬起来了,贺兰慈这才看出来,这哪里是条狗,分明只狼崽子。
打趣带刀道:“你倒是会捡,这是只狼崽子。”
冰天雪地里哪里又会有狗,估计是雪下得太大了,母狼顾不过来几只狼崽,有一只掉队了也发现不了。
“估计还是喝奶的年纪,你拿什么喂它?”
贺兰慈伸出手在带刀()前两()用指甲刮了几下,带刀()口起伏,耳朵通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贺兰慈没说留下它,但是也没说不让养,带刀知道这基本上算是默许了,一直看着它,希望它别惹到贺兰慈。
“你说它叫什么呢?”
贺兰慈看着它嘴里叼着带刀拿草给它编的绳结,尾巴竟然也跟小狗一样翘起来了。
带刀正在那里想着,就听见贺兰慈说话了。
“见雪,你雪天捡到的它。”
见雪?不愧是主子,起个名字都信手拈来。
带刀抢过草结,逗着它玩。
贺兰慈接着问道:“带刀,你进贺府前叫什么?”
“十四。”尘封的记忆被打开,自从他接受带刀这个名字,他一直顶着“带刀”的名字活着,倒是忘了他在暗卫营的生活了。
“属下没有名字,十四是统领给我们的代号。”
暗卫的名字是主子起的,所以在暗卫营的时候不会给他们起名字,只是按照来暗卫营的先后顺序以数字区别他们。
而带刀则是来到暗卫营的第十四个孩子。
“不要叫带刀了。”
贺兰慈话语刚落,带刀就愣住了,主子要给他赐名?
他以后不用再顶着别人的名字活着了,独属他自己的名字……
他沉默地等着贺兰慈说出他的新名字,但是久久等不到贺兰慈说话,于是抬起头来,刚好看见贺兰慈笑盈盈地看着他。
“这么想要?但是我还没想好,总不能像给它起名字一样随口起一个吧?”
“只要是主子起的,我都喜欢。”
“叫你小狗也喜欢?”
贺兰慈伸手捏了捏带刀的下巴,像是挠小狗下巴一样挠了挠带刀。
“……喜欢。”
带刀说了一句违心话。
贺兰慈看着他那样子,轻笑出声,收回右手,把左手伸过去,举到带刀嘴边。
“小狗乖乖,咬着。”
带刀顺从地咬住贺兰慈的手套边,好叫他把手套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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