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和人,无一幸免。
他看着面前的尸体,神色与平常无二,但是心已经寒到了极点。但是过了一会他开始痛哭起来,在外人看来,太子殿下是位重情重义的人。
这一哭,竟然将自己哭倒在塌上,太医说他受了惊吓,吃些安神的药物,多养养就好了。
只有元白清楚,自己装的多辛苦。
要病弱缠身,要文不成武不就,要毫无抱负,要胆小如鼠,他才能活到现在。
比起斗的你死我死,他们几乎都在等元白这个病秧子咽气。
所以元白在出发前几日,特意跟他说,“在我们回去前,你就找机会要了红袖性命。”
带刀闻言,将低着头抬起来,似乎是觉得元白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元白苦笑,摇摇头说道,“你在明日太阳落山前在西南角等着看就知道了。”
带刀提前上了屋顶,在上面来来回回走,却没有一点声响,想着可以没事多在上面走走,这样回到了贺府,自己可以在房顶上守着贺兰慈,还不会出了声响让他不高兴。
想到这里,他像是狗撒欢一样在屋顶上跑来跑去。
正在带刀玩的欢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自觉地躲了起来,朝着脚步声望去。
就看到红袖和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在角落里交谈,红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条交给那个男人,男人接着抱住红袖,不过时间不长,他立马松开手走了,只留下红袖在那里站了许久。传递消息……
带刀看的真切,这个暗卫营里头教过的。
难怪元白说要除掉她……
元白看着往回走的带刀,叫住了他,问道,“看清楚了?”带刀点点头。
“既然知道了,现在能动手了吗?”
带刀答道,“即使不看,我也会动手的。暗卫杀人不需要辨善恶。”
只需要服从命令,不需明辨是非,是暗卫的杀人第一要义。
所以暗卫和死侍有很多相近的地方,比如说活刀剑这一块,出奇相似。
“不论是非,只听命令是吗?”
元白勾了勾嘴角,用极其欣赏的眼神看着他。
带刀在他直白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从前他们就说暗卫好,我如今才知道怎么个好法,实在是太‘听话’了。”
他将“听话”二字咬的极重,让带刀感觉到不自在。
“我这个人一向赏罚分明,既然帮我做了事,我总得给你点奖励。”
他望着带刀空空的两手,说道,“是不是还没有件趁手的武器?”
他回屋里去拿了一件木头盒子出来,递给带刀。
“打开看看,我猜你会喜欢。”
他知道暗卫大多用刀,不知道带刀用的是双刀还是但刀,索性买了两把,要是他用双刀,直接拿来用就好了,要是善用单刀,那就可以两把倒换。
但是一想起来,带刀衣衫不整,手里拿着一截不知道哪来的椅子腿,挡在身前,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凶巴巴的样子让元白爱死了。
带刀打开那木头盒子,看见泛着寒光的刀,眼睛果然亮了起来,分明就是喜欢的样子,但是说出口的“谢谢殿下”却十分生涩。
元白笑道,“‘带刀’就该带刀啊。”
这一句话让带刀有些不好意思了,把盒子关上,还给了元白。
不能收,要是让主子看见,一定又要生气。
带刀想的没错,贺兰慈要是看见带刀的新佩刀,再知道是元白送的,简直会气疯。
元白看带刀明明喜欢的打紧,还以为他收下了,结果下一秒就还给自己来,着实是有些蒙圈。
他问道:“这个……你不喜欢?”
带刀摇摇头,怎么不喜欢。这刀刃看着就十分锋利,想必定是削铁如泥的好利器。就算不是这样的好刀,哪怕只是把破菜刀也好过他随手掰下来的椅子腿。
元白聪慧,从他纠结的神情看出了些眉目,他说:“你是觉得贺兰慈不会叫你收下我的东西?但你身上穿的都是我找人给你做的侍卫衣服,你这不是也穿的起劲?难不成现在要()了还给我,然后光着出去吗?”
“你倒是好能耐。”
第54章 既是忠犬也是疯狗
元白早就托人寻把好刀,今日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给带刀送过来,结果这人满脑子就是贺兰慈,自己不自觉的就拈酸吃醋上了,说的话也夹枪带棒的,叫带刀听了心里不舒坦。
结果话刚脱出口,他就感觉有些后悔了。
收了带刺的话,又拿出一副深情款款的做派来,“你不收着怎么保护我,拿你上次拆下来的椅子腿吗?”
带刀闻言把头偏过去,不跟他对视。
结果真让他猜中了……
带刀在来之前真的掰了两根凳子腿带着,还特意把头削尖了,两根尖头的木棍现在还在客房的的床边上躺着呢。
再加上他一直随身带着的小匕首,就是他所有的东西。
元白看他不说话,沉默了一会,问道,“你真带着凳子腿来了?”
此刻到带刀屋子里头收拾的小宫女抬着只剩下两根腿的凳子摸不着头脑。
带刀:“……”
元白似乎很头疼地扶了一下额头。
“我知道了……”
“这两把刀你先收着,到时候你拿两根凳子腿像什么样子……就当是我借你的,三年后你再还给我。”
这是元白能想到的众多理由里带刀最能接受的一个。
给他和借他是不一样的。
元白拿过那木盒子,往前递了递。
带刀眼皮抬了两下,明显是想拿,但是心里还是在犯嘀咕。
拿……还是不拿……
“不要我就扔了,反正一左一右用的是剑也用不上。”
说着作势就要把东西往外扔。
带刀眼疾手快,接过那木盒子。
元白这时候又说道,“我还给这两把刀起了名字,叫人刻了字,你翻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带刀打开那木盒子,仔细端详着那两把刀,只见刀身上刻着“犬牙”两字。
看着带刀轻微皱了一下眉头,元白却一下子乐了,“你现在是我的狗,用这个‘名字’岂不是正好?”
狗用利齿咬人,暗卫用刀剑杀人。忠心的狗,自然要用最锋利的犬齿划破敌人的动脉。
在元白看来,带刀与这“犬牙”最是相适配。
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带刀就有些后悔接了这东西,他不想当狗,更不想当除了贺兰慈以外的人的狗。
原本有些开心的心情一下子落入了谷底。
“多谢殿下。”
他收了刀,就跑走了。
一左一右抱臂守在门口,见带刀出来,腰间多了两把银光闪闪的利器,兄弟俩都好事地凑了过来。
“带刀兄弟,你这刀好啊,这么好的光泽,殿下赏你的?”
总不能是他自己买的,带刀刚来的时候从他的穿着打扮上都看不出他竟然是从挥金如土的贺府里头出来的,所以元白才说贺兰慈克扣他的银钱。
带刀点点头,承认了。
“太好了!快让我看看!我一年前就想把我的那把剑换了,但是一直没攒够钱。”
“殿下还是疼你啊,都没主动提出给我们哥俩买过!你这才来几天,就整上这样的好东西了!”
一左一右上前去摸带刀的腰间的双刀,结果带刀侧身一闪,躲过去了,叫他们伸出来的手摸了个空。
他不是舍不得给一左一右看,而是不希望“犬牙”二字被他们两个人看见,直接三两下蹬着墙壁跳到了屋顶上。
一左一右两人看着刚才还在眼前头的带刀跟抽风一样猛的窜到了屋檐上,向下低头看着他们。
“他爷爷的!你不给看我还不稀罕呢!至于跟个兔子似的蹦那老高吗?说的跟谁不会一样!”
一左见带刀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到带刀一开始的冷淡态度。
心道,好小子,初来乍到就这么横,仗着你有殿下偏宠,就这么戏弄我们兄弟俩,我一左可不是什么好捏的善茬!
说着也踩了一脚,飞到了屋顶上。
带刀没想到他会追上,片刻的错愕后,就踩着红色的瓦片,在房檐上又跑又跳,客栈的房子并不说多结实。踩两下就往下落尘土,还伴随着声响。
元白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面,也被头顶上的声响吵的心烦。
好不容易对着带刀游说一番,把那两把刀送出去了,正准备躺一会,养养心神,刚喝下安神茶没多久,就被上面“咚咚”地声音吵醒。
他忍无可忍地出门一看,只见带刀两腿叉开,站在马厩的那根大梁上,挑衅一般地看着站在屋檐上的一左。
轻功可是暗卫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之一。哪怕带刀刚恢复,手脚还不算太灵活,但是也比这东宫的侍卫的轻功强太多了。
不等一左赶上他,带刀就应该跳到了别处,剩下一左一个人在屋檐上急的打转转。
因为屋檐离着马厩还有相当一段可观的距离,而且马厩上只有一根梁木能踩,要是脚一下打滑,踩到了别的地方立马就会摔下去。
但是这种短距离对带刀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不等一左追上,带刀就跳过去了,然后用手紧紧捂着腰间的佩刀。
一左还以为是他故意招惹自己,立马也作势要跳过来,然后给一右使了一个眼色。
一右立马明白了,趁着一左跳过来的空子,上前一扑,带着带刀从马厩顶上的摔落下来,倒在厚厚的马草堆里。
眼疾手快地扒了带刀腰间的双刀,爱不释手地放在眼前头观摩。
“犬牙?”
还没等一右猜到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带刀一把将刀夺了过来,既生气又委屈。
他都走了,分明就是不想给人看的意思,偏偏一左一右非要凑上来,自己也不曾招惹过他们,怎么就阴魂不散的。
劝自己不要不识好歹有他们……
说太子会疼人多也是他们……
“这是刀的名字吗?这名字好啊!用这把刀割对方喉咙放血的时候,就跟狼狗用利齿撕裂对方一样!你自己起的名字?”
带刀没想到他会夸“犬牙”这个名字好,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喊自己是狗吗……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当狗,但是无论是贺兰慈还是元白,对待他都像是对待小狗一样的做派。
他们指哪儿,自己就咬哪儿。
可以是忠犬,也可以是疯狗。
【作者有话说】
大人们捉的虫已全部修改完,弹幕回复不了欧米茄
“我也要看!给我也看看!”
带刀和一右闻言抬头一看,只见一左从天而降,两个人在他的阴影下面面相觑。
纷纷向旁边滚开。
一左从来不是个考虑个周全的人,也不看除了那一根梁子,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直接扑过来,不出意外地就要掉下来砸在他们身上!
“别动!”
元白眉头一皱,也觉得不妥,立马制止一左。
但是明显已经说晚了,一左的身影已经在空中了,接下来就听到一声巨响,一左把马厩善后的茅草顶砸了个大洞,掉在了马草堆里。
万幸的是带刀和一右反应快,已经滚到了一边,没有被砸个结实。
就在元白刚刚松开眉头,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听的“轰隆”一声,原本搭地好好的茅草纷纷掉了下来,一时之间,只剩下几根木头搭的架子了。
不出意外地一左被元白狠狠骂了一顿,赔给店家修葺马厩的银子从他的月奉里面扣。
带刀和一右头发上跟身上都沾了草,跟从鸡窝里头钻出来的一样。
一右按照惯例又给了一左一拳头。
“你看不出来吗?!哪里有你能落脚的地方你就往下跳!辛好我反应快,不然你这么大个非得压的我半条命都没了!”
难得一左没有反驳,嘟囔了几句,就抽出带刀腰间的刀来。
反正骂也挨了,钱也罚了,索性直接看个够。
“好刀好刀好刀!”
一左捧着那两把刀赞不绝口,硬是没看见“犬牙”这两个字。
“本殿下可不记得亏待过你。”
元白看着一左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当时在武器库里头,让他随便挑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的。就跟这辈子没见过刀剑一样。
说着从一左手里拿过刀来,重新递给带刀。
“灰头土脸的,今晚叫人给你提桶热水过来。”
说是叫人提桶热水过来,但是带刀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元白满是警惕。
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看着元白。
元白脸上带着笑,但是带刀一看到他笑就觉得准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元白开口道:“这浴桶够大,可以放的下我们两个人,还少付一桶热水的钱。”
纵然带刀是个节俭的主,也觉的元白这话也未免太过于牵强了。
他哪里像是会特意省一桶热水的主。
带刀重新又把刚刚解开的衣带子给系上了,捡起搭在椅子背上的软巾,走到元白跟前。
“殿下,我伺候你沐浴。”
“也行……”
元白进来时候就想好了带刀会拒绝他,所以本来就没对和他同游“鸳鸯桶”抱有多大希望。
只是没想到带刀竟然主动提出要伺候他沐浴。
于是他站在带刀面前,直接()的一丝不()。他生是天潢贵胃,从小就受人伺候,早就习惯了,很自然地解开衣带子,衣袍滑落在地,由着带刀闭着眼去给他捡起来了。
“带刀,做什么闭着眼睛?你该有的东西我一件也不少。”
带刀岂止是闭着眼睛,他连呼吸都不敢了。他还以为他们这些做主子的,沐浴的时候都会穿着丝制的里衣,谁知道也跟普通人一样……
元白慢慢走到浴桶边。
“我想起来一个故事……梁祝化蝶的故事,带刀你听过没有?”
带刀摇摇头,小时候填饱肚子都是难事,哪里还有人给自己讲些解闷的故事听。
“有一女子祝英台,喜欢吟读诗书,一心想出外求学,但是这世道不允许女子不能在外抛头露面,于是她乔装成男子,前去求学。途中遇见了书生梁山伯,两人一见如故,遂结伴同行。
可是梁祝同窗三年,梁山伯始终不知祝英台是女儿身,后来祝英台中断学业返家,梁山伯前去拜访祝英台时,才知道与他三年同窗的好友竟是女儿身,于是欣喜若狂欲向祝家提亲,但此时祝英台已许配给鄮县太守之子马文才。
之后,梁山伯成为鄞县县令,忧郁成疾,不久身亡。祝英台出嫁时,经过梁山伯的坟墓,突然狂风大起,阻碍迎亲队伍的前进,祝英台下花轿到梁山伯的墓前祭拜,梁山伯的坟墓塌陷裂开,祝英台投入坟中,其后坟中冒出一对彩蝶,双双飞去,离开人世。人们都说这对蝴蝶是梁祝所化。”
带刀安安静静听完了故事,只敢垂着眼睛看着地面,不敢往元白那边看。
元白又接着说道:“你猜这梁山伯为何知道祝英台是女子后就提亲了呢?自然是在这同窗多年里暗生情愫。祝英台是女子,耳朵上有环痕叫那梁山伯瞧了去,他那时就怀疑了,打趣道,‘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祝英台是个聪明的姑娘,不肯暴露自己的女儿身,于是回道:‘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梁山伯的疑惑得到解决,于是回道:‘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元白说完了故事,摘了头上的发饰,扔到地上发出“叮铃”的声音,如墨一样的发披散在身上。
他自小疾病缠身,肤色苍白。
“贺兰慈貌若好女,可我这身皮肉又哪里比不上他?你既敢看姑苏玉观音,又为何不敢看看我?”
元白将两臂搁在浴桶边上,将脸枕在臂膀上,被热水蒸的两颊粉红,终于不像是井里的水鬼,而像是个有着活人气息的美人。
带刀哪里敢看他,让他这么一说,又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正好碰到那竹椅子,“吱嘎”一声,那椅子就四脚朝天躺下了。
元白看他跟头莽撞的小牛犊一样,忍俊不禁地伸出手对着带刀勾了勾手指,像是叫小狗一样。
“怎么还往后退呢,不是你说要伺候我沐浴吗?”
“快来,给我搓搓背。”
等了一会,带刀终于攥着软巾过来了,但眼睛还是闭着不敢睁开。
元白眼疾手快地伸手拽着软巾的另一头,将另一头的带刀扯了过来。
带刀不得不睁着眼睛和元白对视,两个人靠着极近,几乎就是鼻尖擦着鼻尖的距离,不知道扑在脸上的白雾是两个人的呼吸还是热腾腾的水汽。
元白脸上一脸平静道:“屋顶有人。”
【作者有话说】
借用梁祝化蝶典故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黄梅戏经典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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