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人还没碰到,就在自己眼前栽了下去。
在闭眼前带刀看到一身月白衣服的贺兰慈,他衣摆处刺眼的红色。
主子的衣服脏了……
他想帮贺兰慈抹掉,却怎么也碰不到……
模模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但是头很沉很沉,身体也一直往下坠,他试图张嘴回应,但是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张不开嘴,也动不了……
“你摸出什么来了?!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贺兰慈急的走来走去,神医坐在床边把着带刀的脉。
本来贺兰慈也没有那么着急的,但是快马加鞭把人带回来解开衣带一看,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刀道伤痕,浅则皮肉一道小口,深则直接见骨。
尤其是胸口处一道贯穿伤,一直往外渗血,上了伤药裹了纱布不一会就把白色的纱布染成了红色。
贺兰慈看着带刀泛白的嘴唇,着急道:“神医!他嘴唇都白了!会不会血流干了死了?!”
那神医连忙摇头道:“不会不会,我的医术你放心。”
接着扯了被子,露出带刀,江临舟立马识相地把头别了过去。
只有被人腰上偷袭了一剑的江策川还能冲着带刀吹口哨,“带刀小兄弟还挺有分量。”
江临舟无语地踹了一脚他的小腿。
“就你有张嘴。”
“哎哎哎,别打,我这不是活跃气氛吗!”
一说话就牵动腰间的伤口,特别疼。江策川像蛇吐信子一样“嘶嘶”抽气。
贺兰慈关心带刀,没心情骂江策川。
神医找准了穴位,点了几下替带刀把血止住,然后为难地说。
“现在他这边的经脉也受损了,不如现在不等他长好,直接把原来接错的经脉一块断开,然后重新接上。”
贺兰慈看着一身伤的带刀,迟疑地开口:“现在?”
神医点点头,“长痛不如短痛,长好了也得再重新断开,还不如现在一块切断,重新连起来。”
“兰慈,听他的吧。他是神仙谷的沈无疾。”
那神医闻言,立马眼睛一亮,“你知道老夫!”
江临舟道:“同我母亲一个姓氏的神医我只认识一个。”
医人血肉,起死回生的神仙谷谷主沈无疾。
“沈无疾不是个白发美男吗?!我还看过他的话本!”
江策川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个老头跟话本上风流倜傥的痴情美男联系在一起。
“反正没人见过我,既然都是编排我,还不如我自己编。”
妙手回春的医术,乐于助人的心性,世人艳羡的容貌,高洁不俗的爱好,再加上个痴情种。
够后人写个千百本了。
贺兰慈听闻过沈无疾的名号,没想到汪故找来治他的医师竟然是沈无疾!
沈无疾医术无双,自幼就患上奇病,他这一生在为自己治病,也因此有了一身医死人活血肉的本事,但是常年蛰伏神仙谷,从不外出,世人找不到神仙谷的入口,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是不是真是如传闻那般医术高明。
贺兰慈一直都把沈无疾的事当个故事听,今日却让他得见真人。
从原本的质疑变成了相信。
“你需要什么?我差人准备。”
“火折子和铁链,不,他武功被废,绳子就够了。”
贺兰慈闻言,不解地看着沈无疾。
“正经脉是个活受罪的事,途中他肯定挣扎,要是不绑住他,刀走歪了怎么办。最好找个软巾塞到他口中,垫到舌根上面,防止他疼的把舌头咬断,到时候再给他接舌头就更麻烦了。”
“你没有麻药?”
“麻沸散?用不了,麻了之后就看不到他反应,不知道接的对不对。”
贺兰慈皱眉,但还是转身叫了二斗去准备东西过来。
门外的小丫头都紧张的站在屋子外头,当时看见贺兰慈抱着一身血的带刀,给她们吓得三魂六魄丢了三魄。
怎么好端端出去几天就变成了这样。像是打了什么恶仗一样。
贺兰慈推开门,吩咐了要东西,她们又急匆匆地跑走拿东西过来。心里默默祈祷小夫人一定不要有事。
毕竟带刀这样为人和善,待人真诚的主子可不少有,男妾不算太稀奇的,但是这样好脾气的男妾却极其稀奇。
那些男妾往往因着自己的身为男人却不能人事,在深宅后院受男人欺负而心理扭曲,脾气比一般的小妾还要坏,心思还要恶毒。
对待下人更是态度严苛,心狠手辣。
而带刀却恰恰相反,要是不说是男妾,她们只当他是贺兰慈身边的一个有头有脸的侍卫。
带刀不着寸缕,贺兰慈不愿意叫丫头看见带刀的这幅模样,又不想叫那些男侍人来,只好自己上手,用绳子拴住了带刀的手腕和脚腕,绑在床上。
沈无疾上前扯了扯绳子的松紧,皱眉道:“你,过来给他绑紧点,越紧越好,跟过年捆猪一样。”
江策川见那沈无疾看着自己,用手指了指自己问道:“谁?我吗?”
“对!就是你。”
江临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过去。
江策川不情愿地起了身过去,“人家捆猪的还有钱拿呢!我一天天地没银子拿就算了,还整天挨刀!”
江临舟发话:“回去给你涨钱。”
他这才麻溜地捆起带刀来。
沈无疾再次扯了扯绳子的松紧,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这有武功的人还是比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强多了。
然后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江策川一脸好奇地凑过来看。
“什么好东西,你藏这么深?”
只见打开的布包里面十多把小刀,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纸包。
沈无疾抬头一看见屋子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这,立马呵斥道:“看我干什么?还不快给他把软巾塞嘴里去,你等他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吗?!”
贺兰慈这才拿了软巾,捏开带刀的嘴,把软巾塞了进去。
心道真是遭罪啊,连麻药也不能上。
还在昏迷的带刀不知道那神医已经开始准备切断自己的经脉了,还昏昏沉沉地在梦里挣扎。
经次一行,带刀武功被废与贼人周旋,手上还拿着不趁手的武器,身上又多了许多的伤,每一道都是见血的刀伤。
身上的疼痛让他又梦回刚到贺兰慈身边的时候,从暗卫十四到暗卫带刀,只是代号变了,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可是见到贺兰慈的那一眼,他就认出来了,那是当年救了他的人,如今他终于能报答当时的恩情,结果贺兰慈没认出他了,还拿鞭子抽自己。
不是都是过去的事了吗?怎么身上的痛处还这么真实?
一鞭子痛过一鞭子……
似乎要把一身的皮肉打散一样……
疼的一头汗的带刀猛然惊醒,看见自己的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被紧紧束缚住。
剧痛是从胳膊上传来的,直接两个胳膊上的血肉翻开,都能看到森森白骨,那神医正拿着刀和针在翻找着什么。
他急的呜呜叫了几声,发现嘴里塞着东西,出不了声音,侧头一看是贺兰慈,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见带刀醒过来,他才把目光放的柔和些。他现在头有点晕,刚才见那贼人的人头落地,滚进了马车里,沈无疾还捡起来看了看然后才把头扔出了窗外。
“这个人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贺兰慈当时脚下发软,沈无疾还评价上了。
这种血腥场面,贺兰慈不忍心看,把眼睛垂下。
沈无疾从小被奇病折磨着长大,长大后一边行医浪荡江湖,一边寻找自己身上病的治疗方法。
这几十年见过的血腥场面多了去了。一颗人头而已,见怪不怪了,让他拿着当球踢都没问题。
就是这球一脸横肉,些许不美观。
沈无疾原本紧皱的眉头一瞬间舒展开了,刚才拿着银针在火折子上过了一遭,猛然一刺。
剧痛疼的带刀塞着软巾堵着的嘴还是控制不住得发出呜呜嗯嗯的声音。
身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浑身颤抖得像是吊桥上摇晃的绳索。
但是带刀四肢被绳子紧紧绑住,再剧烈的挣扎也无济于事,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搁置在案板上,无所遁形。
可怜的带刀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在昏昏沉沉的梦里被活生生疼醒了,睁眼就看见沈无疾拿着刀在他的皮肉里翻找什么。
这边沈无疾也不好过,豆大的汗珠粘在脸上也不敢擦一下,生怕看走眼弄错了经脉。
加上带刀醒过来之后的不配合,浑身都在颤抖,让他总是找不准接口在哪里。
“摁好他!我开始挑断了。”
带刀身上的伤因为挣扎与布料相互摩擦,刚刚合上不流血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了,胸口的纱布已经见了红色。
贺兰慈看见这么多血,有点头晕,但还是听着沈无疾的话,按住了带刀抖动的厉害肩膀。
又不忍让带刀亲自看着自己的筋脉被挑断又接上,于是也伸手把他的眼睛盖上。
带刀还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更疼的,原本长好的经脉被硬生生断开,在重新接上。
光是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沈无疾下手十分快,一下子就掐断了连好的经脉,一瞬间的疼痛让带刀眼前发黑,连腿都蹬直了。
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感觉血一股股地从自己身体里流走了,脸上的泪烫的贺兰慈的掌心一抖。
江临舟和江策川已经不忍心看了,背过身去不说话,身后是像岸上鲤鱼一样拼命挣扎的带刀。
他现在真的感觉到一些绝望,挣脱不掉,只能任由他人划开自己的皮肉,为所欲为。而按住自己的却是自己的主子贺兰慈。
有那么一瞬间带刀真的想着死了算了,太疼了,为什么这种罪他是遭受两遍。
他明明是暗卫训练营里面武功最强的暗卫,为什么会像牲口一样被人拴在床上。
自己本应该最信任的主子却按着自己的肩膀。
贺兰慈感受到带刀的挣扎,从口中苦涩地吐出一句“听话”。
带刀疼的已经听不清楚旁人说的是什么了,只能无助可怜的挣扎。
沈无疾知道他疼的厉害,加快手上的速度。
一边动作一边看着带刀的反应,要是看着带刀有要疼的昏过去的征兆,立马在穴位上扎一针,让他保持着意识的清醒。
这就是最活受罪的,不能眼睛一闭就结束,而是清醒着感知着这一切。
也许是哭得太厉害了,贺兰慈只觉得掌心湿漉漉的,手下人的眼泪似乎要把自己的手掌淹了。
看着这样挣扎着,贺兰慈也是于心不忍了,但是也不知道要安慰些什么。
只能一遍一遍地叫他听话。
城—等到沈无疾起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立马点了带刀的睡穴。
心道太遭罪了,还是睡着了好。
“好了?”贺兰慈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也溜了满脸,抬起头懵懵的看着沈无疾。
他这么一问,江临舟和江策川才敢转过身了。
在三人注视下的沈无疾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他疼成这样,煮点放了麻沸散的汤药喂喂他吧。”
贺兰慈唤了二斗进来,他已经不忍心看带刀的样子了,盖住带刀眼睛的手掌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感觉十分怪异。
“给他擦擦身子,再按照神医给的方子多抓几副药给他喝。”
二斗端着水,一看到带刀的凄惨的模样也不自觉地惊叫出声,心疼地看着。
拿过他口中咬过的软巾一看,竟然被极大痛苦之中的带刀直接咬烂了好几处。
心疼得二斗只落泪。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沈无疾看着二斗说:“给他擦干净就行,上药我来。”
二斗连忙答应着,用袖子擦擦眼角的眼泪,动作轻柔的替带刀擦拭着身体。
一盆子接着一盆子的血水端出去。
清水进来,红水出去。
江策川见过带刀惨状后,也不闹了,安安静静地跟在江临舟身后。
江临舟看出贺兰慈心神不宁,不再多说什么,跟江策川上了马车就走了。
“已经派丫头去抓药了,长公子舟车劳顿还是先去歇息为好。”
贺兰慈苍白着嘴唇挥了挥手。意思是不必。
从门口到带刀房前的距离不远,而贺兰慈却走得格外慢。他害怕看见带刀凄惨的模样,害怕他看向自己信任的眼神变得那样惶恐无助。
害怕自己除了捂住他的眼睛外什么也做不了。
硬生生地磨蹭到门口。
沈无疾已经坐在桌子上喝茶了。
贺兰慈抬头往床上张望,小心地问道:“他如何了?”
“好得很。等养好了身子就能活蹦乱跳了。”沈无疾神色轻松,这种情况他还是能应付的过来,而且带刀的忍耐力惊人。
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疼的哭爹喊娘了,恨不得晕死个千八百回,自己也就用针刺醒过他一次。
听见沈无疾这样说,贺兰慈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也落了下来,放心了不少。
“神医,还请你暂留一段时日,等带刀恢复的差不多。当然,我也会给您一笔丰厚的报酬。”
沈无疾摆摆手:“咱们谈钱就生分了,你让江临舟多来往我就多待一阵子。那小子跟阿完长得可真像。”
都说儿子随母亲,女儿随爹。在贺兰慈和江临舟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无疾看着和沈完有七分像的江临舟一时间感慨万千,当年他听闻江成秋遇刺沈完护主身亡气得他差点撅过去,下决心不再与沈完有任何关系。但是听闻沈完给江成秋留了一个孩子,自己原本远在天山采雪莲,跋山涉水想要看江临舟一面,却被江成秋阻挡。
他骂沈无疾铁石心肠,阿完临死还念叨着他那个便宜爹。而沈无疾赌气没回来看她一眼。
“我要看我外孙关你什么事!!!”
沈无疾破口大骂,就要冲进去。
江成秋直接转身进门,留下死侍挡着沈无疾。
他一个常年捧着药罐子跟医术的人哪里打得过死侍,只好碰了一鼻子灰跑了。
哪成想十多年之后被汪故那小子绑来治他不举,在逃跑路上阴差阳错碰到了同样也在找他的贺兰慈一行人。
自己心心念念的外孙就在眼前,长得和阿完七分像,特别漂亮。
沈无疾喝掉一口茶。
缘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他和沈完缘分未尽,续在了江临舟身上。
第29章 我摸不得你了?
醒过来的带刀一睁眼就感觉身上被紧紧束缚住,原来是被纱布缠着了,行动不便。
二斗一进门就看见带刀挣扎着要起身,喊了一声“小夫人”连忙放下东西上前把他扶起来。
“怎么样?身子难不难受?饿不饿?”
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带刀感觉醒来之后头昏昏沉沉的,身上也没有不适,仿佛浑身剧痛是一场梦。
他对着二斗摇了摇头,试着握紧了拳头,手指能合上但是使不上劲。
二斗看着桌子上刚刚温好的药粥,端了过来,舀了一勺,让香味搔挠着带刀的鼻尖。
劝道:“多少吃一点吧,睡了一天了。”
带刀偏过头躲开了二斗送来的那勺药粥。
“不吃。”
他不是闹脾气,是闻见药味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恶心感,又加上睡了一天头沉得很,实在是没胃口吃东西。
“是不合胃口吗?小夫人想吃什么?”
药粥是沈无疾吩咐的,放了她去药房里抓的各种药。
“我不饿。”
带刀依旧拒绝,其实他很讨厌药味,本来白粥没有味他一抬碗就灌进肚子里算了。一股子药味的粥实在是讨人嫌。
二斗只好又端着药粥出去,还要跟贺兰慈禀告一声小夫人醒了,没想到回去的半路恰巧碰到了正要过来的贺兰慈。
贺兰慈见二斗端着药粥往回赶,问道:“还是没醒吗?这都睡了一天了。沈无疾说他该醒了啊?”
“主子……小夫人他醒了,但是不肯吃东西。”
贺兰慈拿过药粥闻了闻,皱了皱眉。
“倒了吧,做碗不放药的过来,药单独煎。再拿点小菜一块送到他房里。”
这些天在瓜口他们四个人吃香的喝辣的,回来吃这药不药,粥不粥的玩意,实在受罪。
正翻看着自己身上伤口的带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警惕地看向门口。
不一会贺兰慈就推门而入,看着床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带刀一脸的警惕样。
“可算醒了。”
贺兰慈坐在床边上,想要摸一摸带刀的胳膊。却被带刀一脸警惕地躲了过去。
让贺兰慈伸过去的手无处安放,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贺兰慈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他一皱眉抿嘴唇就代表马上要发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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