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脚不被卡着,裴岐说道:“扶我进马车里,就去太医院。”
侍从听从他的吩咐,把他搀扶回马车里。
裴岐坐在马车上,那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脚放在一处,不敢多动弹。侍从驾驶着马车急急忙忙往太医院赶去。裴岐撩起车帘,看向外边。
过了好一会,抵达太医院门口。裴岐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迈步进太医院。太医院的御医一看到他前来,陆陆续续上前行礼。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裴岐温和着声音笑道,“孤上马车的时候,一着不慎摔了一跤,伤到了腿,你们给孤看一下。”
“太子殿下,微臣来吧。”为首的李太医率先站出来道。
“那就麻烦你了。”裴岐笑道。
“不麻烦,这都是微臣该做的。”李太医行礼,神色恭敬道,“还请太子殿下往里面来。”
裴岐微颔了颔首,在侍从的帮助下,迈步走进李太医专属的地方。这李太医是御前太医,这医馆里当属他的官位最高,平时都是为了皇帝皇后以及各嫔妃皇子公主治病。
裴岐在一边的榻上坐下。
李太医道:“让微臣来检查殿下的伤口吧。”
“好。”裴岐笑,“麻烦李太医了。”
一边的侍从帮裴岐脱下了黑色锦靴子,李太子蹲在裴岐面前,手在他的腿部按了按,过一会,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你应该是被拐到脚了,微臣这就帮你治好。”
因着他的按捏,腿部传来一阵阵疼痛,裴岐薄唇微抿了抿,等到李太医放下,不禁微松一口气:“好,麻烦李太医你了。”
“这是微臣的本分。”李太医恭敬道,“接下来可能有些疼,还请殿下忍耐一下。”
裴岐微颔了颔首。李太医重新按住他的腿,然后在扭到的地方,稍微一用力,立即把腿部错位的地方给正好了。
裴岐紧咬着牙关,任凭他摆弄自己。过了好一会,腿部能自由活动了,裴岐微微松一口气,惨白的脸稍微放松下来。
“殿下,感觉如何?”李太医正好位置,放下他的腿,询问。
“感觉恢复得不错,就是依旧有些疼。”裴岐道。那个错位的位置,一片红肿。
“微臣等会给殿下包扎伤口,不稍几日就能恢复如初了。”李太医道。
裴岐点头。
李太医道:“那还请殿下稍等一下,微臣去准备好咬。”
说完,行了一个礼,便离开医馆。到专属药房里去拿药房去了。裴岐看了周围几眼,站了起来。旁边的侍从看到,急忙问道:“殿下,你可是要去哪里?”
裴岐道:“你且搀扶孤起来,孤要走一圈。”
“是殿下。”侍从也不敢再多言,听到他的话,当即搀扶着他站起来。裴岐在医馆走了一会,到李太医专门坐诊的桌案上,桌案上放了几本医术。裴岐瞥了几眼,再在周围望了一会,便让侍从把他搀扶回榻上。
过了好一会。李太医拿着药走进医馆里。恭恭敬敬走到裴岐面前,在他腿部红肿的地方敷了草药,拿白布包裹住。
“太子殿下,可以了。”等包扎好,李太医笑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感觉如何。”
“还行,多谢李太医了。”裴岐微动了动腿。
“这是微臣的本分。”李太医低垂着头行礼。
裴岐看着他,唇角挂着一抹笑道:“父皇的病也是你负责的吗?”
李太医微僵了僵身体,一时不免有些警惕,他抬起头看向裴岐,仔细打量他的神情,没看出什么不妥之处,点头道:“陛下的病确实是微臣在医治。”
“父皇这段时日都没有好,父皇的病很严重吗?”裴岐道。
“陛下是受了风寒,加之积劳成疾,一时并发,怕是需要修养好长一段时间。”李太医小心翼翼道。
“这样啊。”裴岐道,“那需要休息多久?”
李太医脸色有些为难:“按照陛下的身体恢复情况而定吧,微臣也不能妄下定论。”
“不能迅速治好吗?”裴岐沉思道。
“这得看情况。”李太医低着头道。
“父皇连什么时候好,都没有一个准信,”裴岐神色悲伤,“孤在这太医馆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之处,三弟整日都陪在父皇身侧,孤也不能一点事也不帮忙。”
“太子殿下这般诚心,陛下一定会好得很快。”李太医道。
“孤在后边的御药房随便看看,就不打扰李太医你为父皇做事了。”
“是,太子殿下。”
裴岐应付完李太医,便让侍从搀扶着他,到后面的御药房。御药房里的药童正在整理各种各样的药。看到他进来,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行礼。
裴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他在侍从的观望下,围着放着药材的药柜看了一会,望向一边的药童:“给父皇的药是哪些?”
药童道:“是这些,太子殿下。”
裴岐看向一边已经放着的各种药材,望了好一会,再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就从太医院里面出来,直接回东宫。
回到东宫,吃完晚膳。他到书房坐下,拿出笔墨,还有一张宣纸,想着方才在太医馆里面看到的药材,凭借脑海中的记忆,一一把药材名字写下来。
第二日,裴岐以腿脚不便的名义,把林秉召到东宫。
林秉迈步到东宫,裴岐正坐在书房里。林秉走进去,低垂着头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这么多礼。”裴岐道,“想来你已经知道孤让你来这里的目的了吧。”
林秉望一眼他的腿部,担忧道:“微臣知道,希望殿下的腿早日康复。”
“这段时日就拜托你处理一下事务了,父皇现在还病在榻上,孤也不慎拐到了腿,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裴岐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除此之外,孤其实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殿下,是什么事?”林秉当即道。
“你过来。”裴岐朝他招了招手。林秉闻言,走了过去。
“你帮孤查一下这个方子,看有什么不妥之处。”裴岐把手中的药方递给他。
林秉接过来,看了一眼,询问道:“殿下,你查这个方子来干什么?”
“孤暂时不方便告知你,你尽管查即可,但是还希望林大人你保密。”裴岐一脸神秘道。
见他如此神秘,林秉也不好多问了,把药方塞到袖口藏好:“殿下的要求,微臣一定会妥善处理。”
“那真是谢谢你了。”裴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孤腿没好全之前,这段时间都要麻烦你了。”
被他亲昵的拍着肩膀,林秉对上裴岐最角的笑意,稍不好意思道:“这是微臣该做的。”
再聊了一会,林秉便告别离去了。这一整日,裴岐都待在东宫里。期间,右相大人得知他拐到了脚,上门拜访,被裴岐随便敷衍过去了。
过了一日。林秉再次登门。裴岐把他迎接进书房。
“殿下。”林秉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你让微臣查的那个方子,微臣让江湖郎中看了一下。”
“如何?”见他面露难色,裴岐微挑了一下眉眼。
江湖郎中告知他关于药方内容的时候,他自知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可是一点也不想参与这些皇子之间的争斗,他看向裴岐,迟疑了好一会:“那大夫说,这味方子是治疗风寒之症的,但是其中有两味药却是适得其反,不仅不能缓解风寒之症,可能还会导致风寒之症愈发严重,甚至可能……病入膏肓。”
说着,林秉微捏了一下手心,额头冒出细汗。不知道裴岐这个方子从哪里来的,但是方子的用处跟圣上的病情实在是太过相近了。
“哪两味药?”裴岐微眯了眯眼,随后问道。
林秉急急忙忙跪下来,一脸惶恐道:“还请殿下三思。”
“你在想什么?”裴岐看他慌忙跪下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殿下,万万不能妄动啊!”林秉低垂着头,一脸的痛心疾首。
裴岐弯下腰,到他跟前:“你是觉得孤会害父皇,孤怎么可能会这么忤逆之事,你先起来。”
被他拉着手,林秉抬起头,看着裴岐嘴角无奈的笑,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道:“是臣该死,微臣不该惘揣太子殿下。”
“行了,行了。”裴岐道,“孤不是那般严苛之人,几句话孤还没放在心上。”
林秉彻底松懈下来,询问道:“殿下,你是如何得到这个方子的?”
“你别操心这些事了,好好管好户部的事就行了,等事成之后,孤会告诉你,你放心无论如何,孤都不会让他们连累到你。”
“是,殿下。”
得知药方子里面的猫腻,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办了。
裴岐在东宫休息了几日,期间去了几趟太医院,脚上的伤彻底痊愈,他迈步到承帝的寝殿。
皇后正坐在榻边给承帝喂药。承帝半坐在榻上,他手撑在榻侧,神色无比憔悴,瘦骨嶙峋,脸色苍白,白发也越来越多,愈发苍老。
裴岐低头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承帝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听闻你这段时间腿受伤了,可是痊愈了。”
“已经痊愈了。”裴岐道,“谢父皇关心。”
承帝:“无妨。”
裴岐低垂下头,过了好一会道:“父皇,儿臣有关户部之事要跟你单独秉告。”
承帝微皱了皱眉头,最后看向一边的皇后:“皇后,你先下去吧,朕跟他聊一会。”
“皇上。”皇后有些语气不满,但是也不敢抗拒他的话,“臣妾听命,若是发生什么事,陛下可是要快些喊臣妾进来。”
“知道了。”承帝笑了笑,安慰道,“你先下去吧,朕待会想喝粥,你差人给朕熬吧。”
“是,陛下,臣妾这便告退。”皇后娘娘行了一个礼便离开。
承帝看向裴岐:“有什么事便说吧。”
裴岐道:“父皇,前几日儿臣去太医院看病,顺便去了御药房一趟,在里面看了御药房给您的药,儿臣认识其中一两味药,觉得那两味药医治伤寒不妥,特地去查证了一下。”
“当真有此事?”承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额头青筋暴起。
裴岐脸色凝重:“当真,儿臣不敢欺骗父皇。”
“哪两味药?”
裴岐给他报了名字。承帝猛咳了几下。
裴岐上前:“父皇,你没事吧。”
因为咳嗽,脸憋得通红的承帝摆了摆手,沙哑着声音道:“无事,你去给我叫刘公公进来。”
“是,父皇。”
裴岐当即迈步到门口,看向守在门口的刘公公:“刘公公,父皇让你进去。”
“是。”刘公公迈步进去。裴岐跟在他身边。
“陛下,你唤奴才有何事?”刘公公低头行礼道。
“去叫太医院的太医都赶过来,还有让禁卫军把给朕熬药的后厨都守住,不允许任何一人接近,就是皇后也不许。”
“奴才听命。”刘公公得到命令就急匆匆退下去了。一时之间,寝殿只剩下裴岐跟承帝,氛围格外安静。裴岐一直低垂着头。
承帝又骤然低咳了好几下。过一会,皇后娘娘走了进来:“陛下,可是发生什么事,刘公公为何走得如此匆忙,你又咳得这么厉害。”
承帝没有说话。皇后走到榻前,搀扶住他,拍了拍他的胸口。
裴岐微抬起头看着这一幕,又低下头。全程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过来了。为首的李太医靠到承帝面前:“微臣参见陛下。”
“朕的药都是由你来开的吗?”承帝愠怒着脸说道,只是他实在是虚弱,说出来的话中气不足。但是就这副愠怒的模样,也足够李太医心颤了。
他跪下来:“是微臣开的药。”
“为何朕的药里面有与医治伤寒相反的药物。”
“不可能!陛下。”李太医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他头磕在地下,“微臣是严格按照陛下的病开药的,微臣绝不会开错药的!还请陛下明鉴!”
承帝阴郁着脸,看着他没有说话。一时之间人人自危,都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给承帝开错药,这可是谋逆的罪名啊,一着不慎可是要诛九族的,他们可不敢承担这个责任。皇后脸色瞬间也凝重起来:“真是好大的胆子,胆敢谋害陛下。”
过会,刘公公把煎药材的炉子还有没来得及煎的药一并拿了上来。
承帝吩咐刘公公把炉子和还没有煎的药材放到桌案上,看向那群太医:“你们这些太医院的御医好好看看,里面的药有没有问题。”
几个太医颤颤巍巍上前,李太医也跟着上前,在那些药材里面扒了一下,李太医脸色瞬间惨白:“陛下,微臣开的方子绝对没有这些药啊!”
“这么说,这药真的是错的!”承帝顿喝一下,声嘶力竭,身体又猛地咳嗽起来。皇后急急忙忙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太医院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当即害怕的跪下来。
李太医跪在地上,头紧紧抵在地面:“陛下,微臣给您开的药方里面是没有那两味药的,其他御医跟微臣一同确认过之后,才交给御药房的,微臣绝无害陛下的心啊,请陛下明鉴!请陛下明鉴!”
承帝咳了好一会,等终于气顺了:“谁掌管御药房的,站起来。”
一个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站出来:“陛……陛下。”
承帝呵斥:“这些药是你们出来的,怎么会掺杂这些药!”
“陛下,微臣不知。”中年男子颤抖着声音。
“你不知道,那你掌管御药房是干什么吃的,来人,给朕拖出去斩了!”承帝拿起一边的茶杯就朝中年男子扔去,砸在他的身上。
中年男子被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地磕起了头:“陛下,是三皇子派人来取药的,微臣只是听他的话,陛下,您就饶了微臣吧?”
“构儿?”承帝停顿下来。
“是的,这些事都是三殿下吩咐的,没有三殿下说的话,就是给我三个脑袋我也不敢啊,陛下!”
“瞎说!构儿不会干这种事情的,不许你污蔑构儿。”一边的皇后娘娘听到中年男子的话,顿时好一声呵斥,最后红着眼眶看向承帝,“陛下,你可别被这人的一面之言迷惑了,构儿怎么待陛下的,他的为人怎么样,陛下你一定很清楚的,他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承帝本来身体就不好,听到她一长串话,愈发不耐烦,加上又发生这种事情。他烦躁着眉,脸色铁青:“够了,刘公公你让人把这些太医都关到牢里去,等朕身体好了再处理,记住,别给任何人靠近他们的机会,就是三殿下也不行。”
“是,陛下。”刘公公让禁卫军都把这些人拉下去关押了。
随后承帝让其他人都退下了。
裴岐从寝殿直接到户部。这几日他循规蹈矩的在户部处理事务。承帝把那些太医都紧紧关着,也没有处理,一直在养病。
过了好几日,承帝身体终于有了起色,着手彻查这件事。
下了朝,裴岐听从承帝的命令,握住笏板走到御书房。
御书房里面,裴构和左相都在。裴岐行了一个礼,站在一边,开始看热闹。此时承帝虽然伤寒已经好了不少,但身体格外的憔悴,脸色的疲惫难以掩盖。也是毕竟他可是最宠爱裴构,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他最宠爱的儿子居然对他起了杀心真是够讽刺的。
裴岐低下头,唇角微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过很快,稍纵即逝。
“朕可有薄待你,你为何要如此歹毒,居然想弑朕。”
“父皇,儿臣绝无害你的意思。”裴构脸色苍白不已,那张脸上惯常的嚣张早已荡然无存,一脸害怕道。
“那你为何让人换朕的药?”承帝狠狠瞪他。
“儿臣只是想你快些好起来,儿臣也是听闻这些药对您身体有好处才放下去,儿臣不知道那些药是有害的,儿臣是被一时蒙蔽的,父皇,儿臣本意并不是如此啊!”裴构满满都是悔意,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还想骗朕到几时!朕真是太过纵容你了!上一次那官银之事,朕就不该纵容你们,现在差点就想要害死朕!”承帝拿起桌案上的砚台,朝裴构砸去,“你还想欺骗朕!你现在倘若老实交待,朕还能饶你一命!不然你就跟左相一起去死!”
“父皇,父皇。”额头被砚台狠狠一砸,裴构头上瞬间就流出血,苍白的脸颊满是血迹,看起来落魄又狼狈,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使劲磕着头。
“到底为何要害朕!”承帝再次沉郁着脸。
“父皇,对不起!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一时起了歹念。”裴构瞬间就忍不住了,眼眶猩红,一脸委屈,“儿臣觉得你越来越重视大哥了,你让大哥去担任户部尚书,又让他跟右相联姻,我害怕不能再得到父皇您的青睐,所以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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