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活着走出魔域的人都如是说道。
在他们口中,闻厌,魔域以前的少主,现任的魔君,披着一副漂亮皮囊,看起来单纯又无害,却引得不知多少人在他手下一命呜呼。
以前,闻厌会揪着那人宽大的袖口,清透的眼眸天真又残忍,偏偏还要哽咽着小声道:“师尊,他们都说我不太正常。”
“怎么会?全是瞎说。”那人往往面不改色地垂下眼,执起徒弟细瘦的手腕,吻去白净指节上的鲜红血迹,一如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作品。
后来,闻厌一把剑捅进了自己师尊的心口,那人从此在他的生活中销声匿迹。
直到某天——
闻厌每日醒来,总会发现身上莫名出现的指痕和淤青,恰似他师尊那强烈到惊人的占有欲。
#师尊他好像不太正常
#我也是
#一对师徒中凑不出半个正常人
先x后爱
攻受都不是好人
间歇发作小疯子x病情稳定大变态
——以上是本文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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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预收《恩仇一念》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相爱相杀 轻松 师徒
主角视角闻厌互动贺峋
其它:师徒年上,师尊攻
一句话简介:料众人见我应如是
立意:双向奔赴的爱情才有意义
“滴答——”
房梁上的积水滴落,砸在脚边的小水坑中。在被污浊的液体溅到前,闻厌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地牢光线昏暗,他眯了眯眼睛,仰头往入口的方向看去。
那黑沉的大门落着层层禁制,看守又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躲去哪喝酒去了。
周遭潮湿阴暗,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除了单调枯燥的滴答声,便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叫骂。
闻厌百无聊赖地摸了摸面前牢门上的刻痕。
木制的牢笼看起来老旧,实际上却被法阵加固过,无法轻易破坏,用指甲拼尽全力才能留下几道浅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划痕,默默地记录着暗无天日中时间的流逝。
“笃——笃——笃——”
平缓的敲击声从墙壁另一头传来,闻厌循声转头,一道年轻虚弱的嗓音紧跟着响起:“小友,你还好吗?我前几日就想问了……咳咳,你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咳咳,可是,可是有哪里不适?”
哪怕此时对方看不见自己,闻厌也露出一个笑容,在墙壁旁坐下,回应道:“这几日嗓子不太舒服,没事的。”
他又抬头往地牢的门口看了一眼,眼中带上兴味,白皙的指尖在膝头轻点,宛如某种倒计时。
然而再开口时嗓音却有着天然的迷惑性,音色明亮清澈,仿佛对谁都抱着满腔热忱和真心。
闻厌问道:“你还好吗?”
唐柏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致命伤在地牢中总得不到及时救治,不断恶化的伤势正不断消耗着他所有的力气和生机,再这样下去怕是时日无多,但是从一墙之隔传来的关切嗓音又让他心中稍暖,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
唐柏虚弱地笑了一下,没有多说自己的伤势:“我叫唐柏,不知小友叫什么名字?被关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未互相介绍过。”
说起来,唐柏一开始与自己的“邻居”并无太多交集,只大概知道是个少年,是这几日两人才逐渐熟识,唐柏又觉得与对方聊得颇为投缘,只可惜……可能要缘尽于此了。
他听对方说道:“我叫……”
“轰隆——”
突如其来的巨响把对面的话音完全淹没。
唐柏一惊,用尽全力撑着墙壁站起,就见地牢大门被人撞开,喝得醉醺醺的看守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面色惊惶,转身抖着嗓音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地牢唔——”
闻厌站在自己的牢房之中,平静地看着看守连门都来不及阖上就被人一剑挑飞,砰的一声恰好摔到自己的门前。
一行人闯进来,为首的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衣,一手执剑,在他的示意下,众人很快散开,沉默而又训练有素地一一破开牢门。
看守破口大骂,却什么都阻止不了,在四散奔逃的混乱中,他不经意间扭头,看到了一个半隐于阴影中的身影。
对方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急于离开,不知道在自己身后安静地站了多久,就这么垂着眼,嘴角带笑,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玩物。
看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姿态全被人看戏般收入眼中,恼羞成怒道:“你敢笑话老子?!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看守的话音突然一顿,彻底看清了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影。
对方完全不像是被久关于地牢中的囚犯,衣袍一尘不染,周身气度闲适矜贵,更像来这里散了个步。
“咔哒。”
牢门开启,发出一声轻响。
看守却有些看直了眼,盯着那张格外精致漂亮的面容,喝得醉醺醺的脑子不合时宜地起了心思,努力睁大了那双小眼睛,情不自禁地向人走去,完全没留意到对方就跟玩着似的自己开了牢门。
看守咧着一口黄牙,在见到对面人也对自己微微一笑后,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小美人是新来的?怎么没见过你……唔!”
匕首干脆利落地没入胸膛又抽离,一连串的血点溅上闻厌的衣袍,血腥味立马飘散开来。
“抱歉啦。”迎着看守倒下前难以置信的眼神,闻厌语气甜蜜,弯着眉眼道,“初次见面,向你借点儿血,不会介意吧?”
鲜血染就的衣裳终于有了些地牢中该有的样子,闻厌满意地理了理袖子,随手扔了匕首,抬脚迈过身前的尸体。
旁边唐柏的牢门正巧被人打开了。
他和为首的闯入者擦肩而过,一片混乱中,对方对他低头行礼,又匆匆离去。一行人也跟随那人离去,一如来时的毫无预料,同样无声无息地散去。
被关在地牢中的其他人已经差不多跑了个干净,有声响从地牢上方传来,应该是其他看守快要来了。
闻厌不紧不慢地扶住了从牢房里跌跌撞撞走出来的人。
“唐柏兄。”闻厌惊喜地唤了一声,紧接着语调又是一变,急切道,“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伤得好重。”
嗓音熟悉又陌生,唐柏努力睁大眼睛看去,终于见到了被关在自己旁边那位少年的真容。
对方应该同样在这地牢中遭了不少罪,满身都是血迹,白皙漂亮的脸上也是狼狈不堪。
即便如此,那双眼眸还是亮晶晶的,看向自己时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亲近之意。
“是你。”唐柏笑了。
“有人要来了。”闻厌扶着唐柏往外走,语气急切,“我们先出去吧。”
“咳咳,别管我了。”唐柏试图把闻厌往前推,虚弱道,“你先走唔……”
突然没了声息。
闻厌转头一看,对方因为伤重短暂昏迷了。
他挑了挑眉,还乐得轻松,伸手点了唐柏身上几处穴道,又掏出瓶丹药给对方吊着口气,继续拖着人往前走。
从地牢出来,阴暗狭窄的通道两侧尸体随处可见,有刚从地牢逃出来的,更多还是原本地牢的看守。
闻厌波澜不惊地从中穿过,轻车熟路地走小道绕过赶来的另一波看守,到了地牢外的庭院中,七弯八拐地从隐秘的小门出去,来到了街道上。
“楼主。”
在闻厌现身的刹那,刚才为首的那位黑衣人便出现在闻厌身侧,恭敬地低声唤道。
闻厌“嗯”了一声,示意人把昏迷不醒的唐柏带去安置,同时接过对方递来的帕子擦自己手上的血迹,问道:“都处理好了?”
“是。”周则道,“密道已经全部毁去。”
闻厌点头,远远看了一眼自己离开后没多久就变得嘈杂混乱的府邸,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往一旁的酒楼走去。
周则立马跟上,两人刚一前一后进门,立马有侍者迎了上来,垂着眼把人引到早就准备好的雅间。
木门阖上,闻厌也不急着谈正事,先走进内室换了身衣服,等他从屏风后出来,凭栏处的食案上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雅间的露台垂着一层材质特殊的轻纱,可以把楼下的情况一览无余,楼下的人却看不到雅间中的情况。
闻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楼中可有出什么乱子?。”
“楼主放心,并无异常。”周则坐在下首,垂眼答道。
作为山海楼的副使,论在楼中出现的时间,他平日里甚至比闻厌这个正儿八经的楼主都还要久。
眼前人经常心血来潮地就往外跑,心情好就给自己留个信知会一声,交代要打理好楼中事务,心情不好就直接一声不吭地失踪好一段时间。
所以前几日闻厌突然说要去万宝宫的地牢蹲几天,再带个人出来时,哪怕周则不理解,还是习以为常地应下,按照对方的要求做好准备。
不过周则想了想,还是道:“属下斗胆一问,楼主接下来是否还是不在楼中?”
“怎么?那么关心我的行程?”
闻厌的语气喜怒难辨。
“属下不敢。”周则的头埋得更低了,解释道,“只是过几日便是归元之会,若楼主不在,属下便早做准备。”
“……噗嗤。”
周则错愕抬头,这才发现眼前人那双漂亮清透的眼眸中满是笑意。
“明正啊。”闻厌慢悠悠地唤周则的字,玩笑道,“紧张什么?背着我干坏事了?”
看起来心情很好,原来刚才是在拿人打趣。
但周则不见被耍弄的羞恼,还是很实心眼地继续解释道:“最近承华山唐家一事引得魔域中不少人也虎视眈眈,楼主在这个节骨眼不见踪影,其他人怕是会生异心。”
闻厌“啧”了一声,嫌人扫兴:“无趣。”
“这简单……”闻厌半点也不把周则担忧的事放在心上,思索片刻,就愉快地找好了托词,笑眯眯道,“清明将至,就说我去给我那早死的师尊扫墓去了。”
哪怕周则已经习惯了他们楼主时不时的胡说八道,还是沉默了一瞬。
这对是出了名的师徒不睦,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闻厌杀师夺权,接管了魔君和山海楼楼主之位,说闻厌改邪归正,和正道握手言和了都比这来得让人信服。
闻厌瞥见周则脸上的表情,眉梢一挑:“爱信不信……嗯?”
他放下手中茶盏,探身往楼下看去。
此处酒楼位于魔域外围,是山海楼的名下产业,平日里三教九流之人来来往往,于是显得那道坐在轮椅上的文雅身影格外突兀。
那人虽坐着轮椅,但并不给人孱弱之感。似乎感受到闻厌的目光,对方一手支着脑袋,不紧不慢地抬眼朝闻厌的方向看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让闻厌心头一跳。
“楼主,楼主……?”周则眼见闻厌的脸色突然一变,一起顺着方向看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有哪里不妥?”
“……无事。”
一晃眼间,那身影已经不见,就像刚才那幕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闻厌收回目光,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周则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就见山海楼轻易不现身的暗卫出现在门外。
“周副使不好了……”来人急切的话音在看到坐着的闻厌时一顿,脸色白了几分,在闻厌面前半跪下低声道,“楼主。”
闻厌:“何事慌慌张张的?”
“禀楼主,您带出来的那位公子……不见了。”
“什么?”闻厌蓦地冷下嗓音,“都伤得只剩一口气了,还会自己跑了不成?”
“看守的弟兄都被打晕了,属下只来得及远远看到有人把那公子带走了,好像,好像是个坐轮椅的……楼主息怒!”
在闻厌冰冷的目光中,那人话音越来越低,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忐忑地等着闻厌发落。
出乎意料的,闻厌没有当场发作,接着问道:“是不是还穿着墨色的衣服,身形清瘦,长发披散,腿上还盖着一块薄毯?”
“啊?是,是的。”
“行了,滚吧。”闻厌确认完毕,二话不说就快步往外走去。
“楼主?”周则完全没听懂,他看一眼半跪在地满脸劫后余生喜悦的人,又看向闻厌的背影,下意识地要起身跟上。
然而闻厌头也没回地又撂下一句:“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那人给他的感觉熟悉到让他不由多想。
会是你吗?
……师尊。
第02章
闻厌找到人后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这几天自己闲得发慌跑去蹲地牢蹲傻了,才会产生如此荒谬的联想。
初见这人时离得远,遥遥一眼中满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是近距离接触后,却发现和自己的猜想判若两人。
“来了?”榻边的身影在闻厌脚步声响起的瞬间就偏头看来,笑着道了一句,直直地对上了闻厌的目光。
对方的五官对闻厌来说十分陌生,笑容清润和煦,不见一丝侵略性,实在与脑海中对那人的印象有着强烈反差。
满腔心绪霎时止歇。
但平心而论,眼前人若是放在人群中,其实是很引人注目的,就这样坐在轮椅上擒着一抹淡淡笑意看过来时,通身气质温文尔雅。
特别是看着闻厌时,笑眼温和,在窗边的日光下,黑沉眼眸折射出专注的光。
贺峋轻声道:“等了你好久。”
话音又轻又缓,细品之下,似乎还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温柔缱绻。
然而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答案,闻厌懒得细究对方这不知所谓的话,失了耐心后,被人无端搅局的不悦便随之上涌。
于是闻厌也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先是看向榻上躺着的唐柏,再接着视线移到一旁的男人脸上:“阁下这是何意?”
对方笑了笑,正要开口,然而昏迷着的唐柏先有了动静,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不能让唐柏在这里醒来!
闻厌顿时改了当场动手的打算,暂时无意与眼前的男人纠缠,上前一步要扯着唐柏的胳膊把人弄回去。
却被人先攥住了小臂。
宽大的袖口在拉扯唐柏时滑落,另一人的温度毫无保留地从肌肤相接处传来。闻厌瞬间沉下脸来,用力一挣,对方的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完全不像是常年坐轮椅的人该有的样子,让他一抽之下都没能抽回来。
闻厌冷冷地看着人:“放手。”
久违的温热触感从掌心中传来,贺峋眼中的笑意都扩大了几分。
只是眼前人说翻脸就翻脸,贺峋还是依言松开了手,似乎再真切不过地道:“抱歉,无意冒犯。”
闻厌垂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毫无征兆地露出个笑:“……没关系。”
接着毫不客气地一脚揣在那双已经要坐轮椅的腿上,让人连人带椅地滑出去一丈远。
贺峋闷哼一声,只觉本没有知觉的腿都被踹出了幻觉般的痛,轮椅哐的一声撞上身后的柜子,膝盖上搭着的薄毯都滑了下来。
……气性还是那么大。
贺峋低头轻笑,把地上的薄毯捞起来,慢条斯理地重新搭好,又驱使着轮椅往床榻的方向去。
闻厌已经把唐柏半扶了起来,转头就见那架轮椅堵在自己面前。
挡路的人刚刚被踹了一脚后还是和颜悦色的,似乎怕自己误会,再次解释道:“方才见你要走,一时情急,就把你拉住了,没想到你如此介意,实在抱歉。”
唐柏半个身子还在榻上,死沉,又随时可能醒来,闻厌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了耐心等着听对方接下来的话。
他收回了再踹一脚的打算,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人继续。
贺峋道:“我是专门来见你的,并无敌意。”
“见我?”闻厌一挑眉,笑眯眯地意有所指,“真稀奇,为了见我还要大费周章地抢个人。”
“因为寻常人可没这荣幸,不是吗?”
贺峋笑着接下了眼前人的暗讽,直直地和闻厌目光相撞,动了动唇,无声地唤了个称呼。
空气一滞,毫不掩饰的杀意瞬间从闻厌的眼神中倾泻而出。
浓烈强横的魔气出现在两人之间,几乎化为实质。
性命之危近在眼前,贺峋仍旧神色从容,自顾自地坐在轮椅上,不见任何应对之意。
闻厌冷笑一声,刚抬手,另一道嗓音同时从他身后响起。
“唔……这是哪儿?”唐柏的声音很轻,透着明显的虚弱之感,在看到眼前的身影时一顿,试探着道,“小友,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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