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岐被召唤到御书房。他到达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员。右相左相林秉裴构,以及其他一众官员,战战兢兢的跪在御书房里面,而吕尚书被铁链捆绑着,后背放了一块木板,一身白色的囚服,墨发散乱,格外的狼狈,被压扣在地上,看起来是被折腾得不清。
往常空旷的御书房因为跪满了人,顿时就变得逼仄起来。
裴岐走到一边空旷的地方,低垂着头行了一个礼:“参加父皇。”
原本铁青正肃着脸的承帝望了他一眼,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免礼。”
“是,父皇。”裴岐也没有多说。站直身体,握紧手中的笏板,站在一侧,沉默着脸。
“吕尚书,朕平时这么亲信你,你就是这般回报朕,居然敢犯如此大不禁之事,朕看诛九族也是便宜了你。”
“臣有罪!是微臣一时鬼迷心窍,是微臣一人的错,微臣家中之人并不知情,还请陛下放过微臣家人,微臣认罚……”吕尚书急忙磕头道,神色哀求。
“你也配称臣!”
“微……小的该死,还请陛下对小的家人网开一面!”吕尚书苍白着脸求饶道,经过这几个月非人的折磨,他瘦骨嶙峋,眼窝深陷,已经不成人样。
“求陛下饶了小的家人,求陛下网开一面……”
“给朕拖下去!”听他这般哀嚎,承帝眉目不禁涌上一股厌弃。
听到承帝的话,等候在门口的侍卫当即走进来,一把按住吕尚书,把他带离了御书房。
“左相。”承帝看向一边跪着的左相,眉目阴沉而凝重,“吕尚书乃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却干了这般胆大包天的忤逆之罪,你说你该当何罪。”
一听到这话,本来还心惊胆颤的左相瞬间明白,看来这是承帝不打算严重追究他,打要网开一面了,眉目瞬间有些喜意,但他丝毫不显,低垂下头,满是愧道:“是微臣识人不明,还请陛下责罚!”
承帝重重哼了一声。御书房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左相头低得更低了。
过了一会,承帝开口:“你这两个月便待在家里好好反省。”
“是,陛下,微臣遵命。”左相微松一口气道。
听到承帝的话,裴岐不禁冷哼了一声,看来这承帝真是宠信左相宠信到了昏庸的地步,把国库的官银替代私银,自己偷藏官银,这跟造反谋逆有什么区别,诛九族也不过分。
现在只是让左相休息两个月,当真是毫无道理。想到他外祖父只是因为被承帝猜忌就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之后只能老死在边疆。裴岐禁不住暗暗咬了咬牙。他握住笏板的手也禁不住加紧。
“右相大人,你此次办案有功,朕必定会重赏你。”承帝又看向右相。
“微臣谢过陛下。”右相行礼道,“为陛下分忧解难,此乃臣之本分。”
“别那么虚礼。”承帝摆了摆手道,“你可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闻言,右相望了一眼一边垂着头的裴岐。
敏锐地注意到他目光的裴岐握住笏板,目不斜视。
“微臣想……”右相收回目光,咬了咬牙,“之前一直说太子殿下想要娶微臣的小女,如今迟迟不见动静,京都多有流言蜚语,对小女名声很是不好……”
“哦。”承帝挑了一下眉,“所以,你想干什么?”
“微臣想要太子殿下跟小女在近期便定亲。”右相沉默了一瞬,大胆的提出要求。
低连着眉目的裴岐,听到右相的话微皱了一下眉,这右相当真是不死心,不过他之前跟利用梁虞的时候,却是对梁虞的名声造成挺不好的影响,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他还是清楚的。反正他也是到年龄娶妻了。娶哪个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的。
“太子,你怎么看?”承帝沉默了一会,看向裴岐。
裴岐垂首:“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那朕便答应右相你这个请求吧。”承帝道,“太子如今也年有二十三了,这个年龄是该婚配了。”
右相急忙行礼道:“微臣谢过陛下。”
承帝不再跟他说话,看向裴岐:“这户部尚书的位置空缺,太子,就由你来补上吧。”
“是,父皇。”裴岐行礼。
一边的裴构顿时有些急了,不禁开口道:“父皇……”
“你有什么事!”承帝不悦着脸瞪他。
被他这么一瞪,裴构刚起来的气势瞬间消散不小,但还是有些不甘愿:“父皇,为什么任命大哥……”
“为何用不得。”最近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承帝本来就是看在皇后和裴构的份上对左相网开一面,这裴构连他这点都看不清楚,真是越惯越坏,想着,承帝也不禁恼怒,他到底是惯出了个什么东西,如此沉不住气,“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别肖想,这两个月你也禁足在府里,不许随意出门,”
被他这般说着,裴构眼眶不禁有些红,还想说话。被左相紧紧拽住了袖口。裴构只能咬牙吞咽下来。
见裴构没再说话,承帝便不再搭理他,看向林秉,也没有说升他的官职,不过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等承帝彻底处理好这件事。众人都退出了御书房,没有被波及的官员长松一口气。
左相脸色没有变化,依旧沉稳。只是在他身边待着的裴构不怎么沉得住气,一脸沉郁,眼眶微红,带着戾气看向裴岐。
裴岐瞥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官员纷纷上前对裴岐进行祝贺,裴岐一脸谦虚地回应,态度既不疏离也不亲近。
等跟那些官员寒嘘完,裴岐走向林秉身边:“林侍郎。”
“太子殿下。”林秉急忙行礼。
裴岐勾起唇角,抬手拍了拍林秉的肩膀,笑道:“一起吧。”
“是,太子殿下。”林秉也跟着笑道。
站在左相大人身边的裴构看着裴岐脸上的笑,莫名觉得受到了挑衅,眉目间带着不甘愿,随后咬牙望向左相道:“舅舅,我受不了了。”
“殿下,你别乱来。”左相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
“你让我如何不乱来。”裴构咬牙道,“方才父皇对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他说不是我的让我别肖想,他竟然把户部尚书的位置给了裴岐。”
裴构越说越是激动:“甚至还让他娶右相的女儿。这还不算,因这件事,想必父皇一定会对我们起了很大的戒心,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长此以往下去,父皇一定会越来越不看重我,反而把重心放在裴岐身上,就算不是裴岐,日后其他的皇子长大成人了,他们也会跟我争,我的希望就会愈发渺茫,难道舅舅你就这么甘心吗?”
“回府再说。”左相谨慎小心道,”你别乱来。”
裴构咬了咬牙,跟随左相离开。
左相和裴构都被下了两个月的禁足令。朝中大事都交给了右相处理,这一来二去的攀附右相的人也是比以前多了。尤其是那些墙头草,本来站在左相阵营的官员也隐隐向右相站队。
而承帝也下了圣喻,裴岐跟右相千金梁虞订亲。婚事将近,传遍整个京都。右相得到厚重,而裴岐也以太子之身担任户部尚书,这样的重视,让其他朝臣不得不重视起来。一时裴岐风光无两,东宫时不时就有人拜访。
裴岐都是闭门不见客。户部事务繁忙,最近好不容易都把各地的事情处理好。休息之日。裴岐邀请林秉到东宫,一起下棋。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林秉是无比恭敬裴岐了。裴岐拿起一颗白子放到棋盘上,看向周围,三四月,旁边的桃花开得正盛:“这季节不错,这桃花开得真好,等会可以让侍从摘些去做桃花糕,别有一番风味。”
林秉望着棋盘,跟着下一子,听到他的话,转头看向亭子外边的桃花,几棵桃树树叶郁郁葱葱,粉色的花瓣绽开,挂在树枝上,一阵风吹来,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番美景确实不错,怕是殿下心中的美景比这更甚吧。”林秉笑着开口。
裴岐唇角微扬了一下:“哦,林大人,你为何这般以为?”
“殿下最近婚期将近,可不是桃花运吗?”林秉回道。
裴岐笑而不答。他不喜欢梁虞,但也不讨厌,倘若他真要娶的话,梁虞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如果她爹不是右相就更好,如今左相被禁足,这右相出尽风头,他跟右相联姻,想来就又会被承帝愈发忌惮,本来先前已经让承帝放松警惕了。
裴岐想着,再度拿起一枚白棋,放到棋盘边上,他拿起一边的酒杯抿了一口酒。蓦然想到什么。
“殿下,答应我,别娶。”
“殿下,给我半年的时间,倘若我真的坐上了北越的帝位,你就别娶那右相之女,倘若我没有坐上,殿下,你随便都好。”
脑海中响起曾经他跟谢骋约定时的话语,裴岐微握紧酒杯,随后把剩下的酒都灌了下去。
这谢骋如今是登上了北越的帝位,按理他应该遵守约定不娶梁虞。可是,这谢骋已经登上北越帝位,两国已经对立上百年,矛盾是不可化解。谢骋永远都与梁虞无缘了。他就是娶了,这谢骋也奈何不了他。
想着,裴岐又倒了一杯酒灌下肚。
看他连喝两杯酒。林秉道:“殿下,可是想到什么?”
“没有什么。”裴岐敛住身上的情绪,笑道。
过几日,承帝突然一夜病倒了,没有上朝。裴岐作为太子,自然是要去探望一下的。于是到了中午的时候,裴岐便前往承帝的寝殿探望。
裴岐几乎没来过承帝的寝殿,特别是他母亲被承帝赐死之后,应该说他母亲被赐死之后,他来后宫的日子都屈指可数,之前去过几次也只是因为特殊日子去给太后请安。
裴岐迈步到承帝寝殿门口。刘公公守在门口,看到裴岐道:“太子殿下可是来看圣上。”
“是的,不知道父皇身体情况如何?”裴岐笑着问道。
刘公公道:“太子殿下去里面看看就知道了。”
“那就谢谢刘公公了。”裴岐微颔了颔首,踏步走进寝殿里。里面有太医在边上随时候着,承帝一身明黄色的寝衣卧在床上,微白的长发散落,脸色苍白,早就没有平时那张威严的脸。
裴岐敛下眉眼:“儿臣参加父皇。”
承帝低咳了几声,没有说话,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多礼。裴岐走到近前,看向连声音都发不出的承帝,有些惊愕他的虚弱,前段时日还那么果断的处理吕尚书的事,如今却是好像瞬间就老了十几岁,真是病来如山倒,不过怎么会突然就病得这般严重。
“父皇,身体感觉如何,可有儿臣需要帮忙之处?”裴岐轻声问道。
承帝摆了摆手,低哑着声音,一字一顿,语气粗重:“没有,朕有人侍候。”
“是,那儿臣便不打扰父皇了,还希望父皇龙体早日安康。”
裴岐转身离开寝殿,看向一边的刘公公,询问道:“父皇这是什么病?”
“太医说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加上最近处理政事繁忙,积劳成疾,哎,希望陛下龙体早日康复,这病在陛下身上,可是痛在了奴才心里啊。”
看着刘公公一脸痛心的模样。裴岐心底不禁暗哼了一下,这阉人可真会演戏的。不过他面上不显:“刘公公真是担心父皇,相信有刘公公这样的人照顾,父皇一定能很快好上的。”
跟着装模作样的刘公公客套了几句,裴岐便离开承帝的寝殿,回到东宫。
这承帝一连好几日都没有病好。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作为太子,裴岐就是再怎么不喜欢承帝,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他天天赶往承帝的寝殿,看望承帝。
这边正好裴岐来探望承帝,刘公公走了进来,说是裴构求见。承帝摆了摆手,裴构便走了进来,一脸悲切的走到榻边:“儿臣参见父皇?”
承帝坐在床上喝了一口裴岐给自己喂的药,看向裴构,没有说话。
听不到承帝开口说话。裴构望着脸色无比憔悴的承帝:“父皇可是好些了吗?请原谅儿臣不能早早来看父皇,若不是父皇禁了儿臣的足,儿臣早就能来了。”
承帝低哑着声音道:“无妨。”
他话音刚落,刘公公就又进来道:“陛下,皇后娘娘,左相大人求见。”
承帝又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进来。不一会皇后娘娘和左相大人便迈步走了进来。裴岐低敛着眉目,给皇后行了一个礼。皇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承帝:“陛下,这几日怎么还没好,不如这几日臣妾便在这里照顾陛下吧,那些人照顾陛下,臣妾总是放心不下。”
承帝点了点头。看向左相,虚弱着声音道:“左相你来找朕何事?”
“这几日陛下都没有上朝,各地事情很多,不知道陛下想如何处理?”左相恭敬地开口道。
“左相,你没看到陛下现在正需要养安养龙体吗?”皇后禁不住嗔怒道,“别拿这些事来烦扰陛下。”
“皇后您真是有心了,不碍事,左相也是为朕着想。”承帝握住皇后的手,笑道,“既然如此,这些事都交由左相你来处理吧。”
“是,微臣遵命。”左相急忙应声道。
一直在一边听着的裴构,这会也顺势开口道:“父皇,儿臣也想为你分忧,像大哥一样。”
承帝看了一眼裴构,皱起眉头:“有左相帮忙即可,你就别掺和。”
“是父皇,儿臣遵旨。”裴构有些不甘心,但是看到左相的眼神又忍下来了。
“刘公公,你去叫右相过来见朕。”承帝看向刘公公道。
“是陛下,奴才这便去。”刘公公退了下去。
吩咐完刘公公,承帝看向裴岐:“太子殿下这几日都来看朕,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儿臣该做的。”裴岐行礼道。
“还有一个月你就该和那右相之女定亲了吧,准备得如何?”承帝关心问道。
裴岐开口道:“父皇您如今有恙在身,儿臣无暇顾及此事,儿臣想要不要等父皇龙体恢复之后,再进行此事。”
“无妨。”承帝道,“正好冲冲喜,你尽管准备,毕竟你年岁不小了,朕又下了圣喻,总是推迟耽搁不好。”
“是,儿臣一定会好好准备。”裴岐应声道。
一边的裴构和左相听到他们的谈话,互相望一眼,左相朝他示意了一下,让他不要冲动。
于是裴构面色虽然有不虞,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作者有话说】
谢骋:你敢娶,我就敢杀过去。
还剩一两章,应该就能杀过去了··*
“这里有皇后在这就可以了,太子,你先离去吧。”
“是,父皇。”裴岐微垂下头,敛下眼眸的情绪,从寝殿里面出来。一路走到宫道,正巧碰上正赶着去参见承帝的右相。
右相看到他,急急忙忙上前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裴岐淡看他一眼,语气不亲不淡:“右相大人,不用多礼。”
右相站直身体,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带着讨好似的套近乎道:“太子殿下可是知道,这次陛下找我有何要事?”
裴岐揺了揺头:“父皇的心思儿臣不懂,右相大人你若是想知道,快些去参见父皇即可。”
“那微臣便不多逗留,先告退了。”会察言观色的右相自然看出了这会裴岐并不怎么想跟他多说话,也没有强求,匆匆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裴岐望着他离开,收回目光,微敛了敛脸色,转身回到东宫。
承帝召见右相,主要是要右相和左相共同处理政事。承帝陆陆续续躺了好多天都没有见起色,这让裴岐不禁有了一些怀疑。
最近照顾承帝的都是皇后和裴构,还有左相。裴岐都没怎么有机会跟承帝单独相处。只是看一会就被承帝让他先离开了。
裴岐越想越是不对劲。他合上账簿,若有所思。从桌案上站起来,走出办公之处,到户部停着马车的院子里。他的侍从正在那里守着,见到他过来,在马车的一侧微俯着首。
裴岐走上去,正要迈步上马车时,突然一个趔趄,整个人往边上一倒。一边的侍从见到他这样,急急忙忙想让上前搀扶,没想到裴岐手在慌忙之中一把推开了他,裴岐整个人撞到了地上,脚塞到了车辙的间隙之中,咔嚓一响。
被他推到一边的侍从脸色都吓得惨白,手足无措地上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没有事吧。”
裴岐额头分泌出一层薄汗:“孤的腿好像骨折了,先把孤扶起来。”
“是,殿下。”侍从颤颤巍巍的把他卡在车辙的脚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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