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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未亡人/怪物老婆超可爱的好嘛(明如灼)


要不是听闻了大哥的死讯,他今天也不会回到这个家里。
现在,就当着所有子女的面儿,他父母已经开始策划着新一轮的献祭了。
林修竹不想再看到悲剧发生,他想,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于是,他拦在了自己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大嫂面前,说了句节哀,又把一张写了字的纸条不着痕迹地塞进了对方手中。
身穿黑裙的未亡人看上去脆弱易碎,人们瞧见今天这位逝者的弟弟上前跟自己的嫂子说了两句话,还不等有什么闲言碎语被传出来,这二人就分开了。
郁棠收到了林修竹传给自己的小条,上面说约在后院见面,不要惹人注目。
于是,他给秦不凡留了个标记,就出去找林修竹了,一路倒也畅通无阻,可等来到后院,就看到了一条长得好似没有尽头的游廊。
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就低着头在游廊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不要过来之类的话。
而紧追在这个人身后的,是一阵伴随着孩童咯咯笑声的脚步与铃铛的清脆声响。
这个被声音追着满游廊跑的人,正是跟秦不凡一起迷失在梦魇里的林必果。
郁棠试着跟林必果搭话,然而林必果抬头一见是他,就怪叫一声跌坐在地,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好在林必果叫了几声就重新安静下来,等他再爬起来,又是那副低着头魂不守舍的模样,在游廊上乱转起来。
这是在梦魇里魇着了?
郁棠想赶快与林修竹会合,也怕自己如果强行把人唤醒,会给脆弱的人类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于是同样留下一个记号就走了。
很快,郁棠就在后院的一角找到了等在那里的林修竹。
林修竹紧皱着眉,看上去心事重重,一见到郁棠来了,他的神色也没有多少好转,反而眼神越发担忧。
林修竹上前一步,又叫了一声:“大嫂。”
郁棠:“……”
郁棠没有应声,平静地看着林修竹,直到看见对方张了张嘴,似是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忽然掩面而泣起来。
林修竹被他这个模样打乱了一切节奏,也忘了自己最开始想说的话,笨拙地安慰起人来。
漂亮的未亡人哭得很伤心,林修竹也心有触动,为对方的如履薄冰处境,为他不见光的前路,感同身受之下,林修竹的眼眶竟也红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难处,可现在有个要命的事儿。”林修竹还是想把话题尽快引回正轨。
郁棠仍在小声啜泣着,他抬起一双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泛红的眼角为苍白的面容添上了几分血色。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林修竹呼吸一滞,可还不等他找回声音,就瞧见自己大哥的未亡人身子一软,往前一栽。
林修竹眼疾手快扶住了要栽倒的人,却下意识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还握住了对方纤瘦的腰。
霎时间,各种杂乱的念头在林修竹脑子里涌现,他好像曾经也这样拥抱过怀中的人。
那时候他们更加亲密,也更加自然,像是本该那样。
不对!现在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
而且,这个可是他大哥的未亡人啊!
他大哥尸骨未寒,他怎么能对刚刚失去了爱人与依靠的可怜人生出那种旖旎心思!
林修竹唾弃着如此卑鄙的自己,想要立刻把怀中人推开,但不知为何他的手脚就是不听使唤。
林修竹感受到怀里的人肩膀在微微颤抖,好像在努力抑制着悲伤,不让呜咽声从薄唇中泄露出来。
世界上似乎没有谁可以做到在此时狠心地将这可怜的人推开,哪怕明知道这样不合礼数。
就在林修竹整个身子都僵硬得无法动弹,完全不知所措之时,他忽然被怀中的人紧紧搂住了。
两人胸膛相贴,林修竹能感觉到对方还在自己怀里蹭了蹭,像是在撒娇一般。
可很快,这个拥抱越来越紧,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人拥抱时的力度,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闭上眼睛,林修竹甚至嗅到了山林深处的泥土清香,他在模糊的树影中瞧见了一条缠绕在树上舒展着自己修长身躯的黑蛇。
很快,那棵树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而黑蛇还在树上不断攀爬着、纠缠着,像是想要与树融为一体。
这本来是十分恐怖的画面,林修竹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害怕,反而开始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而那个收紧的拥抱就在此时放松了力度,怀中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挂在他身上,抽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危险的气息消失了,但两人间过分的暧昧氛围却没有被打破。
“说吧。”郁棠故意踮起脚,用自己冰凉凉的嘴唇碰了碰男人滚烫的耳垂,“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讲。”
“我……”刚说了一个字,林修竹就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一边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又不敢真的太争气,只想尽快找回理智,跟面前人说正事儿。
“别这样。”林修竹终于挣扎着抢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握住了郁棠的肩膀,把人推到了至少没那么紧贴着的距离。
他清咳两声,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抓紧时间跟这位对危险毫无所知的未亡人讲清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是说,你父母,也就是我公婆想把我丢进井里,换你大哥复活?”郁棠总结了一下林修竹自以为说清了,但其实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话内容。
郁棠有些明白了,被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要扮演,所有人都沉浸其中,每个人都在为这场大梦添砖加瓦,不断充实着梦境的内容,把原本简单的梦变得复杂。
也就是说,进来的人越多,梦的场景就越大,剧情和设定也就越复杂,也造成了靠自己的力量挣脱梦境的难度越来越大。
郁棠还没把所有人都找齐,也想先跟着剧情走一走,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噩梦。
“你们家这个井,是极限一换一吗?”郁棠问道。
“不。”林修竹皱眉,“我听家里的长辈说过,这个家里世世代代供奉着一位邪神,而那个邪神就在井下。”
“邪神?”郁棠眨眨眼,“那正好啊。”
林修竹本以为自己的大嫂听到这一切的真相后会大惊失色,可显然,他并不了解面前人的真面目,对方不仅没有慌乱害怕,好像还对此颇感兴趣。
只见那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未亡人忽然眉眼弯弯笑靥如花,语气舒缓地柔声说道:
“让那什么邪神出来,跟我唠唠。”

第35章 恐惧
林修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为什么有人会想要跟邪神见上一面,而且还是这种要跟不可名状的怪物唠家常的态度?!
他还以为郁棠根本没有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正想进一步举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就听到灵堂方向传来了尖叫声。
郁棠也不再玩闹,立刻跟着林修竹跑了回去。
两人刚一进门,就看到灵堂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人们惊恐地四散而逃。
而这个家里的老爷与夫人正抱成一团缩在墙角,面朝那个跟他们一样面容模糊的遗像,惊恐地尖叫着。
遗像之中那个死去的“大哥”已经从相框里探出了大半个身子,眼瞅着整个人就要爬出来了。
林修竹一愣,总感觉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但他从前看到的好像并不是现在这个视角。
就在他愣神之际,又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从各种地方钻了出来。
有高大无比一脚就能踩踏房顶的巨人,有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的不规则物体,有仰面朝天在用四肢爬行的人,也有密密麻麻叫不上名的小虫。
这一切变化来的太过突然,在场的人都没有心理准备,被吓得跑出灵堂的人只在少数,更多的,是原地进入应激状态,像是木偶一样根本不会动了的人。
在恐慌之中,从阴影里跑出来了一只和成年男性差不多体型,却长着粗壮的尾巴与锋利獠牙的人形怪物。
怪物唯一且巨大的眼睛长在头顶,奔跑时嘴巴大张,从里面发出了如哭声一般尖锐的嘤嘤声。
嘤嘤怪很快就在呆愣的人群中锁定了目标,与身边那些面容模糊的人相比,这个五官清晰的人确实过于显眼。
然而被怪物盯上的倒霉蛋依然无法挪动脚步,只能满眼惊恐地看着怪物朝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
“嘤嘤嘤嘤……嘤嘤……嘤——呃!”
一只脚踹在了嘤嘤怪的脸上,把它的头踹得扭到了一边。
而与此同时,林修竹也已经上前把那个被怪物盯上的倒霉蛋拽到了一边,脱离了那尖牙利爪的攻击范围。
倒霉蛋惊呼一声,像是终于醒过神来了一般,惊慌地看了看四周:“这、这是哪里?”
“别慌!”同样在危急时刻清醒过来的秦不凡又给嘤嘤怪补上了两脚,束缚着他双腿的长裙早在他踹出那一脚的时候就撕开了,露出了两条肌肉虬结的大腿。
打到嘤嘤怪后,秦不凡看向了刚救了自己同伴的林修竹,先是道谢,又不自觉皱起了眉。
秦不凡清醒后立刻想起了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也保留着进入梦魇之后的记忆。
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分辨得出那些看不清脸的人只是梦魇中恐惧的造物,能看清面容的则是同样被卷进梦魇的同伴。
可他却想不明白,已经离开了岫城的林修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开始为岫城感到担忧。
直到秦不凡看到了那在慌乱的人群中逆行,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向遗像的郁棠,他一下子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见郁棠默默走到了那正在往外爬的遗像前,十分淡定地伸出了一只手,将那个面容模糊的东西又按回了遗像里,过程十分简单。
遗像怪:“……”
郁棠解决了让他看得最不爽的遗像怪,一扭头,就发现了秦不凡正看着自己,明白友人这是终于在梦中清醒了过来,于是也往几人这边走来。
他一边走,一边解决着沿路一切小怪,救下了所有在梦里拥有清晰面孔的被卷入者,所过之处凶秽消散,很快就把整个灵堂都清理了个干净。
“醒了正好,咱们分头去找其他人。”郁棠看到秦不凡眼神清明,知道对方不用自己解释什么,已经恢复了神志,又是那个靠谱的专业调查员了。
他挽住了林修竹的胳膊:“我们俩一组。”
胳膊被人这么一抱,林修竹有些不自在,甚至忘记了刚才看到那些突然窜出来的怪物的恐惧。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只剩下那本来漂亮又易碎的未亡人,带着浅笑,穿过满是怪物的灵堂,向自己款款而来的身姿。
郁棠察觉到了林修竹身子一僵,也没说什么,而是又指了指跌坐在地,但也清醒过来了的倒霉蛋:“你们俩一组,赶时间,快一点。”
异象集中出现在灵堂,郁棠和林修竹赶来时,发现外面并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但刚才跑出去的人中也有几个被卷入者,林必果也还在那个游廊里,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是得尽快找到人才行。
秦不凡刚点了点头,就又听到角落里的老爷和夫人发出了惊呼声,众人循声望去,瞧见了无数黑色的发丝从后院的方向往灵堂蔓延。
好像,有点眼熟。
郁棠看着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发丝,总感觉这些很像是自己一部分本体的样子。
“邪神!”没有脸的老爷害怕地往后退,但他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墙角,没有再后退的空间了,“是井里的那个邪神出来了!”
“祂出来了!祂出来了!”老爷身旁的夫人抱着脑袋,脸上明明连眼睛都没有,却流出了泪来,“不不!不要!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在两人忽高忽低的尖叫声中,黑色的发丝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漆黑的人形蚕茧,那个藏在井下的邪神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郁棠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预感,眼睛也眯了起来。
果不其然,一张极其眼熟的面容在黑色的蚕茧破裂后显露了出来,那正是郁棠自己的脸。
林修竹看了看对面被他们家族恐惧着的邪神,又看了看身边还挽着自己胳膊的大嫂,神情茫然,大脑一片空白。
“我知道了。”秦不凡上前一步,挡在了郁棠身前,“这里就是用于家人的恐惧养出来的那个梦魇!”
之前,林修竹为了寻找郁棠的下落,拜访了于家宅邸,在见到了白雪和于厚望这对养母与养子的互殴现场后,他就通知了调查局。
而接手了这次事件的还是秦不凡。
经过检查,调查局众人发现白雪二人的精神遭受了严重的损伤。
倒不是因为和不可名状在同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这么多年,看那个手法,他们是遭了某个在通缉名单上的邪术师毒手,原本完整的精神被强行切割了一部分。
邪术师在两人身上埋下了恐惧之种,会不断放大他们内心的恐惧,制造焦虑与不安,让他们的精神备受折磨。
而两人产生的那些以恐惧为主的负面情绪,则被恐惧的种子吸收,转化为养分,去供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所有被列入邪术范围的禁忌之术,都需要一些不那么和谐的东西供养,例如人的血肉、欲望或者恐惧。
调查局只能查出来白雪二人原本承载着恐惧的那部分精神被切割了,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恐惧被用来干了什么。
从灵堂里那个会跑出人的遗像,和刚才出现的各种怪物来看,这个梦魇不仅仅是靠着白雪母子的恐惧养大的,而是吞噬了更多人的恐惧,不知还有多少受害者。
而白雪二人在恢复了理智后,也可以正常沟通交流,他们交代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
在两人的口供中,这一切可能是这个家中的男主人,也就是那个失踪的于阳春招惹来的。
于阳春曾为了从母亲吴老太太手上抢夺公司的控制权,而向郁棠许下了愿望,但代价是越来越残破不堪的身体。
为了活命,他几经辗转,联系上了一位据说可以给他续命的大师。
但就在郁棠和林修竹婚礼当天,那个大师忽然找上了于家,跟于阳春在书房里不知说了些什么,离开的时候把于阳春也一块儿带走了。
白雪和于厚望被丢在了别墅里,那时,他们还沉浸在终于摆脱了阴影的喜悦中,完全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直到发现自己无法离开别墅,手机也形同废铁,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而别墅里的水和食物也不多了,两人这才慌了神。
那时,恐惧的种子已经在他们身上发芽,不断催化着他们内心深处的阴暗,让本就关系不和的二人互相猜疑,大打出手,最后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要不是林修竹在关键时刻赶到,阻止了行凶现场,最后就算有调查局介入,也无法从两具尸体中检查出什么线索了。
在被解救后,白雪和于厚望就被送到了首都的调查局总部,进行观察与后续的治疗,而被邪术师带走的于阳春至今下落不明。
于家的公司早在吴老太太不再管事儿之后就在走下坡路了,管理层和股东虽然明争暗斗不断,但也不至于让一家公司突然倒闭,和于阳春在的时候倒也没什么不同。
于阳春一家三口几乎是和林修竹在同一时间出的事,虽然犯案手法略有差异,但可以猜测幕后的推手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肯定存在什么联系。
秦不凡提出将林修竹被夺舍的事件,和于阳春一家的事件并案调查,得到了调查局的支持,他昏迷前也一直在追踪这两件事幕后的邪术师。
而现在时间紧迫,秦不凡把自己知道的这些事儿总结成了两三句话,向在场的众人解释清了这个梦魇和于阳春一家的关系。
被恐惧喂养长大的梦魇,已经成为了恐惧的化身。
不论是那些怪物、眼前的邪神、还是那些没有面容的角色,都是一种恐惧的具现化,是人们潜意识里畏惧的东西。
人们恐惧着封建强权、父母长辈、流言蜚语,恐惧着一切会伤害自己的东西,而梦中的人越是恐惧,这些被具现化出来的东西就越是强大。
而那个可以带给人希望,也会带给人绝望的邪神,正是白雪一家恐惧的化身。
“所以,他们的恐惧源头……是我?”
郁棠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像是不带任何情绪,然而却让听到的人感到后脊发凉。
林修竹看向了郁棠,发现刚才还笑眼弯弯的人忽然就没了表情,那双漆黑的双眼空洞洞的,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阴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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