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竹醒来后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睡梦中也疗愈了精神状态,跟林必果一样随时都可以出院。
于是,林家二老领着他,他领着郁棠,几个人一块儿往外走去。
走到了医院门口,秦不凡表示自己还有话要跟郁棠说,林修竹留在了郁棠身边,林家二老就先上了车等他们。
“你之前不是给了我们一根梦魇残留的丝线嘛,苏声那边传来消息,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帮邪术师的老巢,还解救了梦魇的载体。”
秦不凡要说的,就是此次事件的后续,其中倒是没有什么林先生不能听的内容。
在带着秦不凡等人从虚无之海上浮后,郁棠就抓住了一条属于梦魇的黑色丝线,那是被从内部撕裂的梦魇残留的因与果。
而丝线那头连接着的,正是梦魇的来处。
半小时前刚传来了消息,苏声带着自己的小队顺着这条线追查,一路从岫城来到遥远的海城,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终于抓住了那帮制造梦魇的邪术师。
调查局这一次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还把成为了梦魇载体的于阳春从邪术师手中解救了出来。
目前那帮邪术师还在押运途中,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还是个未知数,但调查局保证一定会撬开这帮家伙的嘴巴。
而暂时处于昏迷中的于阳春,也被一同送往了位于首都的调查局总部接受治疗,按照现在的医疗技术,他还是有很大的可能醒过来的。
到时候,于家一家三口也算是在调查局里团圆了。
秦不凡询问:“你要再见见他们吗?”
郁棠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这倒是和秦不凡等人猜想的一样。
再听到那一家三口的消息时,郁棠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
他从“于宁”身上所获得的执念,只够维持那么一瞬间的情绪,在短暂的情感爆发后,连最后的情绪也被消耗干净。
想必他以后也再也不会与那一家人有什么交集了。
林修竹害怕郁棠还会感觉到难过,在秦不凡提到于阳春时就悄悄牵起了郁棠的手。
然而郁棠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还轻轻拍了对方那只不老实的手一下,像是在警告。
可林修竹没放弃,再次试探着拿小拇指碰了碰对方的小拇指,发现郁棠这次没反应,干脆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小脾气还在闹着,牵手不行,但是勾手指可以。
于是,两人道别了秦不凡后就维持着小拇指牵着小拇指的姿势往前走去。
二老今天坐的是一辆七座的车,加上司机,要上车的一共六个人,正好能坐得下。
林必果的头靠着车窗,远远就看到有两个人朝自己这边走来。
刚才他听爷爷奶奶说了,他大表哥要带着对象儿一起回家吃饭。
虽然因为位置关系,林必果看不到两人的上半身,但也猜得到正朝着这辆车走过来的就是林修竹和他对象儿了。
说到处对象儿这几个字,林必果潜意识里觉得他表哥是已经结过婚了的。
可仔细一回忆,他脑子里似乎并没有林修竹结婚的画面,如果真的发生过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可能不记得。
大脑很快就让他转移了注意力,他还挺好奇能让林修竹动心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等林修竹走到了车前,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林必果忽然降下车窗,笑着调侃了一句:“呦,你带嫂子回家啦。”
“什么嫂子!”林修竹身子一僵,脑子里闪过了梦魇中的各种画面,耳根一下子就红了,心虚地下意识辩解道,“不是嫂子!”
这绝对不是什么嫂子文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傍晚时分,首都,调查局总部。
郁宁刚办完入职手续,跟着自己刚组建的临时小队的同伴一起往外走,准备去调查他转正后的第一起事件。
他们小组目前只有两个人,由一位有经验的调查员前辈带着郁宁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但其实,这位前辈也是去年年末刚刚转正的。
要不是最近全国各地怪事频发,调查局人手严重不足,也不至于让他这半个新人来带郁宁这个提前转正的纯新人。
郁宁小队虽然刚组建了两个小时,但成员之间相处得十分融洽。
主要是话唠前辈总有讲不完的话,也总能在三言两语间就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仅体贴又热情,还很喜欢分享八卦。
“之前医疗部来了一对儿母子,不是亲的,那个儿子是女人的老公的私生子,但对外说是养子,女人知情还默许了,关系那叫一个复杂呦。”
“据说,这母子俩是被那个家的男主人卖给了邪术师,要不是他们运气还行阴差阳错获了救,这俩人估计早自相残杀把对方给干掉了。”
前辈一边说一边咋舌。
“我刚听来的消息,说是那个把他俩卖给邪术师的男的也已经找到了,但他可没落着好,被做成梦魇的容器,正在被送过来救治的路上。”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郁宁忍不住跟着啧了一声,“真难以想象,那个家得多让人窒息啊。”
前辈叹了口气:“可不是么,那一家三口说癫确实是癫,说惨也是真惨,就他们那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归正常生活呢。”
今天总部里的人特别多,有跟郁宁一样临时组建的队伍,有即将赶赴下一个战场的资深调查员们,也有被送回来救治的伤员。
医疗部都满员了,因此,有一批快要结束观察期的被卷入祟物事件的普通人,被提前放了出来。
这一波人办完手续就可以离开,离开调查局后,他会一点点淡忘跟祟物与调查局相关的所有事情,在大部分情况下,这些人是可以回归正常生活的。
这波准备出院的人正由工作人员领路,要乘坐电梯前往别的楼层,正好跟郁宁两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刚才还在跟队友讲那一家人八卦的前辈忽然闭上了嘴,他眼尖,瞧见了八卦里的两个当事人就在迎面走来的那群人里。
两拨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郁宁下意识地转过了头,跟同样转头看向他的白雪和于厚望分别对上了视线。
一种麻酥酥的、像是通电一般的感觉传遍了郁宁的全身,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再去看了,于是郁宁收回了目光。
他装作没发现那个盯着自己的中年女子嘴唇翕动,像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样子,握了握拳,又深吸口气,干脆地扭过了头。
郁宁快走几步,跟前辈并肩而行,还问对方:“咱们这次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前辈聊八卦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撞上当事人,还是有点心虚,立刻接住了这个话茬。
“地点不远,就在首都,事件等级也不高,你不用太担心,你这是第一次出调查任务,不会给你个大案要案的。”
前辈宽慰了一下小新人,又想了想自己接收到的案件信息:
“咱们要调查的,是一个怪谈的失踪事件,她失踪前拨打了调查局的求助电话,咱们的人找到了她诞生的那个旅店,却没找到她的踪迹,也无法再联系上了。”
“旅店?”郁宁心中升起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就连刚才擦肩而过时让他心悸不已的那两人都无暇去管了。
他担忧地询问:“不会是青春街上的那个小芳旅店吧?”
“唉,你知道啊。”前辈还挺惊讶,也跟着担心起来了,“是你认识的朋友吗?”
郁宁虽然跟旅店怪谈并没有多熟悉,但至少他们一同去过云槐镇,回首都的时候,还是他把对方送回了那间小芳旅店的。
分别前,郁宁特地跟旅店怪谈说了最近不太平,让她遇到任何怪事都可以拨打电话通知调查局。
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用上了这个求助电话。
这才几天啊,最近到底是得有多不太平,人家怪谈才刚到家就可能出了事儿?!
郁宁把自己知道的这些都告诉了队友,前辈虽是个没转正多久的半新人,但也听闻过云槐镇上有一个他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一听说旅店怪谈刚从云槐镇回来,他也提高了警惕,考虑着要不要上报,提高此次事件的等级。
但无论如何,任务已经派给了他们这支临时小队,总归是要先过去看一眼的。
“走吧。”前辈揽着郁宁的肩膀,一起上了他那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别太担心,这个等级的事件很多都是乌龙,咱们先去瞧瞧。”
车子驶出了调查局总部,开往青春街上的那一家小旅店。
郁宁又看了眼逐渐远去的调查局总部大楼,也不知想看什么。
他总觉得,就在刚刚的某个瞬间,自己与某几个人这辈子最后的一丝缘分也耗尽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
这种感觉有些神奇,有些怅然,有些轻松,甚至有些庆幸。
很快,他收回目光,追着夕阳缓缓下落的方向而去了。
岫城,夜空晴朗,繁星闪烁。
郁棠跟着林家二老一起回了家,他们这顿晚饭很丰盛,也吃得宾主尽欢。
只是席间林必果总是控制不住去偷瞄郁棠,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就被林修竹发现了。
林修竹有意无意地挡住了林必果的视线,林必果有些懊恼,却不知道自己在懊恼些什么,干脆低头专心吃饭,再也不抬头了。
吃过饭,林家二老又热情邀请郁棠今晚留宿。
郁棠今天住的地方,就是几个月前在准备林修竹的葬礼时他暂住的那间客房。
夜深了,郁棠换上了新睡衣躺在床上,刚闭上眼,就听到了敲门声。
下一刻,站在客房门外的林修竹就看到几根漆黑的藤蔓给自己打开了门。
林修竹不仅自己过来了,还带来了打地铺用的枕头与被褥,看样子今天晚上是不打算回自己房间睡了。
郁棠侧躺在床上,单手拄着脑袋,神色慵懒,眼皮都不抬一下地问:“你来干嘛?”
林修竹把被褥铺在郁棠床边,笑着道:“我来哄你睡觉。”
这么说着,他就盘腿坐在了地铺上,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夜灯,还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抽出了个童话绘本。
“好啊。”郁棠往床里侧靠了靠,给林修竹留出了个位置,“你上来。”
林修竹抓紧了机会,直接躺到了床上去,跟郁棠面对面。
客房里的单人床不是很大,不是单纯挤一挤就能睡下两个人的,如今两个人得紧挨在一起,才能保证外侧的人不掉下去。
郁棠配合地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你念吧。”
绘本是林修竹小时候买的,买回来以后,他家长其实从来没给他讲过,他的睡前故事基本都是云槐镇怪谈来着。
郁棠在云槐镇出现之前就在那里了,对那些怪谈比他要熟悉得多,林修竹就从自己的旧书柜里翻出了这些绘本。
第一个绘本讲的是一只霸王龙想要吃掉一只刚出生的甲龙宝宝,但却被小甲龙抱住喊了声爸爸,从而展开的各种故事,是温馨治愈风格的童话。
郁棠越听眼睛越亮,没有半点儿睡意,深深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林修竹看他兴致勃勃戳着绘本上的小恐龙,忽然联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见过恐龙吗?活着的那种。”
“没有。”郁棠摇头,“恐龙不会意识到我的存在。”
如果意识不到“祂”的存在,那么,祂就不会降临。
林修竹想起了调查局给自己科普的那些内容。
“祟”是伴随着人类文明的诞生而出现的。
也就是说,如果人意识不到黑暗之中那未知恐惧的存在,祟的世界与人世永远不会相通。
可人的脑补能力就是如此强大,经常自己吓唬自己,总是想着黑暗之中不会有这有那吧,最终也在恐惧之中打通了与自己恐惧之源连接的通道。
“谢谢你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林修竹忽然道,“能遇到你,我感到很开心。”
“祂”因恐惧而降临,却并非恐惧化身的怪物,只是作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就这样单纯地存在着而已。
郁棠总觉得林修竹是有很多的话想跟自己说的,刚才这句话也别有深意。
可他又觉得自己理解不了那些话的内容,也就什么都没问。
他知道林修竹在想方设法安慰自己,也不会埋怨自己耍小脾气,可他什么都不想说,现在只想听小恐龙的故事。
林修竹也没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如郁棠所愿讲起了绘本故事。
小恐龙的故事很快就讲完了,直到林修竹又讲完了好几个绘本,郁棠终于有了些困意,头抵着男人胸膛,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浅眠。
林修竹关了夜灯,轻轻拍了他的后背,小声哼着记忆里的安眠曲,看着郁棠的睡颜,一根根数着他的睫毛,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岫城的夏天快要过去,每日天亮的时间也晚了些。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刚睡着的林修竹忽然睁开了眼。
他是被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所唤醒的。
他怀中的郁棠也已经醒了过来,因为被打扰了安眠很是不爽,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在深夜中亮起了红色的光。
林家老宅外,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影子正在一步步靠近,伴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摇铃声,粘稠而又危险的气息很快包裹了整栋宅邸。
郁棠坐起身,歪着头,看向那些正在逼近的影子,声音幽幽:
“今天晚上的访客好像不少啊。”
第39章 邪术师
费天成二十岁那年,跟踪自己的师父来到深山,发现了被师父藏起来的祖师爷遗物。
那是一卷竹简,历经千年而不朽,上面有祖师爷留下来的一丝神识。
费天成是个被师父养大的孤儿,而他师父是个有点儿本事的江湖骗子,专门干那些驱使祟物去别人家里作乱,再去那户人家帮忙除邪驱祟的活儿。
他们师门上下干的都是这样不光彩的勾当,费天成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在那些邪门歪道上也颇有天赋。
费天成他师父靠着祖师爷留下来的东西发了家,想要的东西没有弄不到手的。
可到了晚年,他却开始害怕起这股力量,想要金盆洗手,还把祖师爷留下来的东西全都藏起来,准备销毁。
祖师爷不干了,准备换一个更有天赋的弟子培养,于是选中费天成。
费天成杀了师门上下十来个人,带着祖师爷附身的竹简,找了个犄角旮旯隐蔽起来,修行起了师门里这些被归类为禁忌的邪术,一修就是九十余年。
如今,费天成已经掌握了当年祖师爷留下来的所有术法典籍,可他这辈子从未出过山,只会培养弟子为自己在俗世效力。
他不想像自己师父那样惹眼,也不想像师父那样因为违背了祖师爷的意思而在最风光的时候,被自己这样的小人暗害。
所以,费天成一直很听祖师爷的话,那卷竹简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他这位祖师爷大有来头,自称是一千多年前启国的国师,也就是典籍中记载的灭了启国的那条恶龙。
祖师爷的愿望也很简单,那就是破坏那九个镇压他的锁龙井,放他出来。
经过几十年的寻找与布局,费天成终于确认了那九个锁龙井的位置,也掌握了破坏锁龙井的方法。
他小心谨慎实行着自己的计划,已经破坏了八口井,也没有引来调查局的注意。
就在只剩那临门一脚的时候,费天成去跟他那位竹简里的祖师爷讨要好处,得到了对方允他一同长生的许诺。
祖师爷吞食邪神的身躯化为恶龙,虽然后来被囚于锁龙井中,却也活了千年。
费天成真正想要的,正是这似乎没有尽头的长生。
费天成早已积攒下了花不完的财富,虽然在外界无人知晓他的姓名,却培养许多为了完成他的任务可以不计任何代价的徒子徒孙,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的野心却越来越大。
然而,费天成的肉身快要支撑不了他的野心了,甚至到了不管使用任何禁忌术法都延长不了几天寿命的地步。
他太想要这个可以长生的许诺了。
哪怕深知自己这位祖师爷不是什么善茬,作出的承诺没有几分可信,可他仍想要在这件事上赌上一把。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清晨,盼望着那幻想中的长生,费天成带着自己最得力的几个徒子徒孙,来到封印阵的阵眼,也就是最后一口锁龙井所在的云槐镇。
他向来低调,可眼看着自己即将得偿所愿,费天成总想炫耀一下。
他想让自己的徒子徒孙,和那些一直在想方设法抓住他的踪迹的调查局成员们,亲眼看着他获得长生的过程。
他已经可以想象那些或惊羡、或佩服或怒不可遏的眼神了,仿佛蛰伏近百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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