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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天师他甜度超标(柔软的猫肚子)


花少梁这两日一直很忙碌,他和瑛娘的婚期就定在三日之后,是徐灵鹿特地算出来的日子。
配阴婚是不能布置喜房的而是要布置灵堂,瑛娘的尸骨正是他们之前在匪寨后山挖出的那些白骨中,唯一的一具女性尸骨,花少梁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就一直带在自己身边,现在已经找了仵作将这具白骨拼合好了。
棺椁他特地定了合葬棺,下葬的地方便选在何家村何家的祖坟中,村子最近正在重建,很多坟茔多年无人打理早已被风雨蚀平了,可花少梁却还是能准确的寻到何家那片地方。
他虽然姓花却一直觉得自己便是何家人,瑛娘的父兄几人都是他帮着下葬的,自己和瑛娘自然也要葬在一起。
棺木的选了深红色,四角刻着鸳鸯纹样,是寿材铺的老板带着好几个徒弟玩了命赶出来的,这年代要合葬棺的人少,一般家中有些钱财的男子多是有妻有妾的,选排葬的多,男主人棺木的材料和形制都是远远高过妻子的,很少有这种要两人躺在同一个棺中的。
花少梁去取棺木的时候,面上甚至含着一丝笑意,将寿材铺的老板吓得不轻,也不知道这官爷是办丧气还是办喜事,他这铺子来的主顾多是愁眉苦脸的,满面春风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喜服实在没时间定制,好在西沙洲有间喜服铺子有成品,因着刺绣复杂出价颇高是以一直没有卖掉,花少梁倒是很喜欢,二话不说便买了回来,想起那日在明月楼见到的瑛娘也是一身红衣,但若是穿上了他定的这身喜服,一定更美。
他的宅子不大不小是座三进的院子,这几日便交给了属下,宅中的木梁上都挂上了丧幡,他的手下们不知道有冥婚这回事,只以为这次剿匪花校尉寻到了什么亲人的下落,打算置灵堂和衣冠冢聊以慰藉。
灵堂就设在前院的主屋,正中摆着的就是那口鸳鸯合葬棺,上方的案桌上摆了‘吾妻花何氏瑛娘之灵位’,再上还摆了花家父母何家父母同兄长的灵位。
棺木的右侧躺着一具白骨,便是仵作修复出来的瑛娘的尸骨,骨头埋得时间不短了,上面没有任何残留,倒是不用特别刮洗。徐灵鹿特地给仵作了一种汤药,用汤药将骨头泡过之后,骨架竟然变得莹白光亮宛如白玉的质地,这还是瑛娘特地求他的。
徐灵鹿带着瑛娘来偷偷看过一眼,瑛娘对于这具骨架子非常满意,就算死掉变成了鬼魂女孩子总还是想要美美的出嫁。
她何瑛娘生而为人之时没能穿过嫁衣,画过红妆,现在死了化成了鬼魂,要将自己的白骨装扮的漂漂亮亮好嫁给心上人。
喜服是花少梁亲手给她穿上的,他知道瑛娘爱美,之前在何家村没有什么银钱,买不起金银玉石,她发间也总会簪一朵小花,如今没有头发可以簪花了,所以花少梁特地给骷髅的额间贴了一个漂亮的花钿。
他看着一身喜服躺在棺木中的白骨,脑中却总是不由的想起那个总是穿着粗布麻衣,簪着花朵素着面庞在家中忙碌的瑛娘,若是那时的她能有今日的装扮又会是一副多么动人的模样。
一滴滚烫的泪珠直直砸在白骨上,花少梁连忙伸手去擦,骨头的手感也如玉石一般,他忍不又摩挲了两下,仿佛在轻抚情人的面庞,最后俯身在贴着花钿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帮瑛娘的白骨盖上了大红盖头。
明晚就要成婚了,也不知道瑛娘心中作何想法,是不是同他一般既激动,又忐忑,独自一人回房也无法安眠,花少梁便靠在棺木上睡着了。
有瑛娘陪在身边,他多少能安心一些。

第二日一早,那口鸳鸯棺便被运回了何家村,今晚,瑛娘便要从这里出阁了。
早在前几日徐灵鹿就把在明月楼收的那些小妖们都放了出来,他想要给瑛娘一个风光大嫁,自然少不了送亲的队伍。
瑛娘的娘家早就没人了,又不能请真正办红事的人来操办,小天师只好搞起了临时培训。
狐狸老鸨出来之后,习惯性骚里骚气的扭了两下许久没动的腰,结果冷不丁被旁边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一爪子挠在脑袋上,“喵嗷!”
扭什么扭骚狐狸,是想勾引谁?!
狐狸被挠的无比懵逼,它不是它没有,它前面连个人都没有,要去勾引谁,正打算反击回去,就看到自己面前还有另外一只长得无比漂亮的蓝眼大猫正猫猫祟祟想要溜边从它身边绕过去。
可溜了两步还是被那白猫按住,一口咬在了蓬松的尾巴上。
蓝眼大猫委屈的“呜呜”两声,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去贴贴那只白猫了。
阿润:我只是没见过狐狸精,多看了两眼,怎么就被老婆揍了,呜呜呜~老婆不要不理我。
狐狸看的目瞪口呆,原来当公猫如此卑微的嘛!幸亏自己是只狐狸。
这群小妖们其实跟瑛娘关系并不亲近,瑛娘鬼气太盛比它们强太多,它们大多不太敢靠近,只是因为受到了妆镜的庇佑,定期会来明月楼打点零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完事便四散而去了。
徐灵鹿告诉它们,若这次帮了他的忙,将来就给这些小妖找个好去处,云京城外有座九锋山,他认识那里的山神。
小妖精们听完都面露欣喜,那可是九锋山,传说中的九锋山呀!
那里出了很多有名气的大妖怪,听闻山神也很强大,山中灵气旺盛是最适合妖怪居住何修炼的地方,这片土地上的小妖精哪个不想去呀,天师让它们干什么它们就干什么!
然后小妖精们就看见徐灵鹿给地上丢了一堆乐器,锣鼓萧笛还有两把唢呐,这是要上才艺呀。
它们在明月楼里都没学过这些,只要会扭腰会眨眼就行了,怎么想去九锋山生活门槛如此高呢?
大白天的小妖们也不能化形,都人立起来,用前爪捧着乐器努力学习。
狐狸和鼬站立起来时,差不多一边高,被分配在最前面吹唢呐,后面几个小动物则选了比较容易得锣鼓,萧和笛子被分配给了两棵树,它们手比较多,那么多孔只有它们按得过来。
两只大猫当监工在房檐上边晒太阳边看着底下的一群小妖精,无论谁吹打错了,梨白都是拿狐狸开刀,它的爪子又准又快,狐狸根本躲不开。
狐狸:我怀疑它在公报私仇,有证据,但没用,嘤~~~~~
徐灵鹿的院子一整天都响着嘈杂的乐器声,一开始实在不成个调子,两只猫咪都把耳朵闭了起来,压在了脑袋上,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没长耳朵一般。
后面被梨白收拾的多了,狐狸不得不担任起了主动教学的工作。
它对这些似乎相当有天赋,很快便能学会,但没用,若是有妖不在调上梨白还是揍它,狐狸被迫内卷,开始一对一的指导各个小妖精。
很快它们竟然也能奏出曲调了。
送亲的乐曲不用太细致,就是涂个热闹,小妖精们练了一天就都合格了。
徐灵鹿专门请麻线坊的姑娘们给它们做了特殊的送亲服,虽然刺绣纹样不多,但这些小妖们穿上人立行走,还挺可爱的,瑛娘也非常满意。
至于抬轿子的,徐灵鹿特地制了四个纸人,他画技感人,这几个纸人还是找魏镜澄画的脸,虽然不是后世那种精修建模脸,但水墨帅哥也别有一番风味。
东西和妖精都送去何家村,这场喜事便算是准备好了。
月上中天,四片纸人的身形忽然暴涨,从原本的薄薄一片变成了真人大小,它们明明没有骨骼筋脉却能将那口六个大汗才能抬动的合葬棺轻而易举的抬起来。
那棺木被它们抬起后就化成了一顶四人抬的大红轿子,瑛娘穿着一身喜服坐在其中,她的鬼魂附在了那具白骨上,如今的她需要调动全部鬼气才能维持住完整的人形。
“吉时已到!起!”一个偏柔和的男声高唱一声,便是在队伍最前面的狐狸。
它这几日被梨白针对的彻底放下了伪装,它其实是公狐狸呀,只是因为女狐狸精比较有名,所以才化形成女子的,它根本不想去勾引那只胖猫的。
高声唱罢,送亲的队伍就吹奏了起来,阴婚送亲的队伍要避开活人不能走大道,这红彤彤的一队迅速便窜入山道中。
昌余县城今晚则早早地实行了宵禁,前段时间昌余不太平,所以百姓们也很配合,天刚一擦黑就都乖乖的关门闭户。
等整个城静下来之后,花少梁这才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出了城。
他平时多着深色的衣衫,今夜这身大红的喜服将他整个人衬得无比英武,花家也早就没了亲族,跟着来接亲的,就只有徐俊华,徐灵鹿他们几个知道冥婚这回事的人。
昌余今晚的天空,无星也无月,黑压压的一片,是徐灵鹿特地施法请来的云,能遮一时便是一时吧。
整个城门口都乌漆嘛黑的,只有城楼上的灯火能幽幽的照一点亮,就连城外时常出现的一些流浪汉今夜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静的人心里发慌。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喜庆的鼓乐声,一片忽忽悠悠的红从林子里淌了出来。
花少梁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来了!
他驱马上前去迎亲,面上的笑意憨厚又拘谨,就如同真正的新郎官迎娶自己心上人那般,架着马跟在花轿旁,时不时还想透过飘起一条缝隙的轿帘,看看坐在里面的新娘子。
徐灵鹿在心中深叹一声,今夜是他主婚,他和魏镜澄要先回到花少梁府上做准备。
花少梁护着送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进了城,行至花府门口,新娘子要下轿了。
昌余有习俗新嫁娘的脚不能落地,一般都是由喜倌背到内堂,一个水墨纸人帅哥正打算上前将瑛娘背过去,花少梁就直接掀了轿帘,将瑛娘打横抱了下来。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只有一具骨架一身衣裳的重量,瑛娘那一双红色的绣花喜鞋落在了轿子里,她的鬼气逐渐在衰弱,脚已经完成化成了白骨,穿不住鞋了。
花少梁将瑛娘抱进府中,在徐灵鹿法术的加持下,那些丧幡都变成了喜布,灵堂也变了样子,正中一对龙凤烛,门窗上也贴着大红囍字,看着无比热闹。
将花轿安置在堂屋内后,原本吹吹打打的小妖和纸人们便都散了。
花少梁和瑛娘并排站在中堂,徐灵鹿请出瑛娘的牌位开口,“花少梁,可愿纳娶何氏瑛娘为妻,谷则异室,死则同穴。”
“我愿!”花少梁答得坚定。
“何氏瑛娘,可愿嫁于花少梁为夫君,谷则异室,死则同穴。”
“我愿……”何瑛娘的声音却已经凝不实了,听上去飘飘忽忽的。
她的话刚一出口,徐灵鹿便觉得夜色忽然亮了一点,在层层的乌云之上似有闷雷之声,他咬破舌尖,又加固了一层,才继续唱道,“一拜天地神明!”
花少梁和瑛娘却未转身向外,而是同时跪倒在徐灵鹿面前,叩了三个响头。
于他们来说,外面的天道那是不公的天道,唯有屋内这个天师才是他二人的神明。
徐灵鹿受了这三拜胸中一股闷痛,他感觉天雷越来越近,一股腥甜的气息从胸中泛上来,他强行咽了下去,“二拜父母高堂!”
花少梁和瑛娘给他们亲族的牌位再叩三个响头。
眼见夜色越来越亮,那些乌云就要被破开一道口子,徐灵鹿咬着牙,“夫妻对拜!”
花少梁瑛娘彼此躬身对拜。
躬身之时瑛娘的盖头晃动的幅度大了些,花少梁的瞳孔尖锐的一缩,他看到了瑛娘的脖颈已经变回了白骨。
“礼成!”
不待徐灵鹿把话说完,一声闷雷就把天上厚重的云层撕出了一道伤口。
花少梁此时哪里还能不明白,什么能躲过天劫,瑛娘不过是在骗他,他一把掀起瑛娘的盖头。
何瑛娘的半张脸都已经化作白骨了,但另外半张脸却画着明艳的妆容,她眼角勾着金箔,额上还有半片那日自己贴上去的花钿,比想象中的更为动人。
“夫君。”何瑛娘的唇角向上勾着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只是那尚在的左眼之中却含着泪,“我终于能叫你一声夫君了,如今瑛娘的心愿已了,唯有一件事还放不下。”
“你说。”花少梁的眼睛被泪水糊住了,朦胧中似乎再看不见瑛娘那半张白骨面庞,现在的瑛娘在他眼中就是最美的新嫁娘。
“天师说我是被歹人所害才落得此番境地,得瑛娘走后,还希望夫君能帮瑛娘将歹人绳之以法。”瑛娘仅剩的那半张面庞,也开始从额头渐渐消散了。
花少梁重重的点了点头,瑛娘见他应下用白骨支棱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花少梁的脸,“夫君能亲我一下吗?”
她的脸马上便要彻底消失了,到那时何瑛娘会彻彻底底化为一架白骨,在此之前,她还想得到爱人的一个吻。
花少梁擦掉面上的泪水,即便瑛娘的脸已然大半都是白骨,他也没有犹豫,倾身吻了过去。
唇上的触感一半冰冷而柔软,另一半却冰冷而坚硬,花少梁闭起眼睛,泪水疯狂的从眼眶中涌出来,全都砸在瑛娘脸上,坚硬的白骨指尖在花少梁的下颌留恋了一瞬,瑛娘将自己最后一丝鬼气渡到花少梁口中。
花少梁只觉得唇上一麻,接着他便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轰!”一道沉闷的雷声彻底轰开了云层。
瑛娘万般不舍的从花少梁怀中飞出,像一只艳红的蝶,翩然飘到了院中。

手臂粗的闪电直直劈下,将花家的小院劈得亮如白昼。
那一瞬间堂屋中的所有人都被这剧烈的强光闪到暴盲,不由自主的用手臂挡住紧闭的双眼,再睁眼时,院中哪里还有那抹红色的身影,只剩下一堆还在燃烧灰烬。
徐灵鹿面色惨白的将心头泛上来的血再次咽下,这次为了帮瑛娘他又忤逆了天道,反噬的有些严重。
此刻心口疼的犹如刀绞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向后面栽去,幸而魏镜澄一直在注意着他,见他面色不对就直接将他接进了自己怀中,在他口中塞入了事先备好的治痛药丸。
翻起唇瓣后,徐灵鹿齿间残留着的一丝殷红的血迹看得魏镜澄瞳孔一缩,当下什么也不想管了,横抱起怀中软塌塌的小天师,大声喊着让镜一快去请大夫。
院中的火光很快就熄灭了,花少梁呆呆的望着那一小堆正在被风扬起的灰烬,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再也看不见任何色彩,眼前的这一方天地都变成了黑白色。
喜布变成了丧幡,龙凤烛变成了白蜡,花轿化为棺木,囍字成奠,而他的瑛娘成了散在风中的尘。
瑛娘仅存的那丝鬼气并没有多大威力,根本困不住花少梁多久,等他发觉自己能动了就想去院中找寻瑛娘,可要迈开步子时却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倒在地。
徐俊华想去拉他,花少梁的力气却极大,他根本顾不上周围的人,一心只想着赶紧去到瑛娘身边,就这么膝行向前爬着。
周围人的呼唤声,阻拦声,所有嘈杂的声响,都像是都被隔在了罩子外面,花少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心脏一块一块碎掉的声响。
膝盖和手掌都被粗粝的地面磨破了,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也不觉得疼,就这么一路爬到了院中。
瑛娘的骨灰早就已经被风卷散了,只剩下喜服的一角尚未被烧尽,红艳艳的在这个黑白的世界中飘呀飘,花少梁想伸手去捉来,腿却软的怎么也站不起来,好容易摸到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将那一抹红艳也卷着飞走了。
看着越飘越远的红色,他胸中一阵闷痛,一口血直直的喷了出来,接着人便倒在院中。
刚才散去的乌云又开始重新聚集,黑压压的将整个夜空完全罩住,倾盆的大雨兜头倒下,这一口心头最热的血也随着雨水不知道淌去了何处。
第二日即便已经到了白日,天依旧黑沉沉的,县城中的百姓昨晚听见一阵吹吹打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今日互相询问才知道原来昨夜是花校尉府上在办丧事。
这次清匪患花校尉也是出了大力气的,听闻是他家办丧事,民众都自发的采了些白菊,还带了一些自家的特产放在花府门口。
花少梁并没有昏迷多久,他倒在院中后徐俊华立刻喊了他亲卫中的军医过来,那老军医一把脉说花校尉是心脉损伤过重,给扎了针又灌了两碗汤药,花少梁便醒了。
他醒来之后还要再去寻找瑛娘,被徐俊华武力镇压,狠狠地按在榻上,“老子弟弟为了你,现在还在昏迷,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找死,能不能冷静一下,别再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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