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一念一千年(安和谯)


另一个涕泪纵横地接道:“持钟人已经三天不干活儿了……”
“我们……”
异口同声热泪盈眶:“——真的很热啊!”
明韫冰抬眼扫了一下明晃晃的太阳,斟酌片刻:“嗯,这样不对。”
他弹了一下指,众人面前瞬间一片漆黑,银风狂啸,大家好险没反应过来,直到凤凰微红的轮廓轻轻地把鬼帝俊美无匹的容颜从黑暗中映出来。
那张脸白得如冰,僵尸一样森冷,动了动嘴唇:“还热吗?”
不热了不热了……但是好冷啊!
——在鬼帝的恐怖眼神下,这话愣是没人敢说。众人意识到这个更不可沟通,纷纷瑟瑟发抖地爬出了南桥小苑,一肚子泪流满面,回到家裹紧了小棉被,开始每天做法祷告勾陈上宫早日观世归来,镇一镇他们流渡的妖魔。
太恐怖了,上神跟那种非人住在一起!一定每天都备受欺压。
上回是连续暴晒了三天,这次就更惨了,夜晚一直夜了十天。床都给睡烂了,庄稼和树都在无声地哀嚎——
上神!你快回来啊!
也许是一整个流渡人草木的祷告起了效果,勾陈上宫真的提前回来了。
他一上流渡,就被漫山遍野的人吓到了——熟悉的岛民肤色惨白双目血红,眼含热泪,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受难民众看着大白馍馍:“上神大人,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好久没见过明天的太阳了!真的好喜悦啊!”
勾陈上宫哭笑不得——明韫冰不准别人讲他坏话,被他知道了,他会追杀你——真的追杀。他明令禁止明韫冰杀人放火之后,这人就改精神折磨别人,被他逮到说他坏话的,全部送一根渎神荆棘,时不时扎你一下,特别可恶。
再看这满岛的黑,可以想见他那不听话的心头肉又做什么了。
他把法自然剑放下,剑柄在空中旋了一小会儿,像找到了一个比较适合的角度,便开始流畅地切割——无限的春光就被巨剑从黑暗里剖了出来,照亮了整个世界。
众人感恩戴德了一阵,一看,上神早不知所踪了。
春光如水一般蔓延在整个岛上,燕雀终于从巢穴里跳出来,叽叽喳喳地添乐。勾陈的每一步都很快。
南桥小苑门上有他的止夜符,跟平常人贴防邪祟的符咒不一样,这道符防的是神明。
三十三神宫,只有他才能揭开这道符,进入这个秘密之地带。
进了门,他的心跳又快起来,每一次回来都犹如初遇,血液涌流,悸动不休。
卧房静静悄悄的,他轻轻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勾陈上宫略想了想,转去了清明跟大雪的屋子——还没走过去,他忽然发现院墙上俩孩子的杰作,一时被震惊了,推门的手迟疑了一下。
“嘎吱——”门却很轻易地开了。
只看了一眼,他的注意力顿时就转移了。
俩神兽的床按照它们的尺寸定做的,其实只能勉强躺一个成年人。明韫冰睡在上面,是要微微蜷缩起来的——这动作跟他冷硬的外表比起来,过于柔软和不设防了。
凤凰流美华丽的尾羽就搭在他脸颊边,清明好像把自己当围脖了,就那么围着明韫冰修长的脖子,明艳漂亮的翅膀搭在他肩膀,却只是衬托。
雪豹蜷缩在他脚边,尾巴缠着他劲瘦的脚踝。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犹如在密林里邂逅了一只独角兽。
勾陈上宫随手一挥,边让两只神兽陷入了更深的沉眠。他则大步上前,每走一步,外头明媚的天光就寸寸擦暗,从门口到窗前这短短几步,就已是黄昏垂暮。
他往后绕,牵住明韫冰的手,穿过他的膝盖弯把他抱起来的时候,明韫冰就醒了。
他的眼睛在上神怀里睁开的那一瞬间,像猛击苍劲山岩后流泻而出的第一缕泉,又冷又灵。几乎叫他颤抖。
有时候,和光同尘的上神也会觉得,自己只为一个人,一瞬间而活着。
明韫冰盯着他的肩头,等上神都快把他带出门了,他才回过神,呼吸靠在他脖子边上,轻微的冷:“还以为是梦。”
“不是。”勾陈的声音十分轻,可又有点儿哑,外头的法自然剑几乎是狂躁地把混乱粘在地上的鬼雾扫尽,明韫冰似有所觉地看着他的眼尾,笑了笑。
他们穿过庭院回房,正对着两孩子的“杰作”,勾陈道:“叫你看着他们,又不管了。”
“怎么看?我只会杀人啊。”明韫冰的声音也低了起来,附耳道,“你又不吃清蒸凤凰和红烧雪豹,吃么?吃我就做给你吃。”一边说一边亲他的耳垂。“嗯?吃不吃?”
勾陈偏头,正好把嘴唇送到明韫冰的唇前,他却好像是无心的。两人擦着眼睫,彼此都看见眼底的千尺情绪,翻滚着。
上神轻声道:“不听话。”
下一刻明韫冰如狼似虎地吻住了他的嘴唇,两人拥着撞进了房门,啪的一声,不多时又被法力狠狠拍上。
天幕蓦地像翻倒了浓云的墨,漆黑起来。
翌日天却晴,朗光上下。那时的时光如雨,蚕丝一般回头,就随时痴缠在心口。
作者有话说:
郑重说明:勾陈就是梁陈,即梁远情啦。同一个人。
放个外篇,因为今天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我觉得还挺甜的!嗯!

时间塌陷了一角,光阴融化在了沉默里。
魂灵的地崩山摧里,明韫冰柔凉的舌面擦过梁陈上颚,他一个战栗,神识便被摄魂拉进了不知谁的过去。
那是来自千年前的呼唤,一道怒吼让心绪坠地,哭叫跟着洒落四周,他看见一只巨大的狻猊,踩在房舍的废墟之上,喉头穿过了一支金光熠熠的长箭。
周围的凡人尖叫着逃离,天幕上的太阳朦胧得就像倒映过三两回的影。
这是神陨时期的早期——九州正被各种灾难侵袭、动荡不安的时候。
也是明韫冰出生在骨墟的那段时间。
你已经给我看了“原形”,现在……要给我看什么?
仿佛能读心,下一刻,就像拨云见日,视野里的杂色一扫而空。在惊惶逃蹿的难民之中,梁陈看见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孩子。
他看着只有五六岁大,五官里那股冷淡又狠厉的神采却已有了雏形,双眼妖异得不似人子,却极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简直就像是一株有毒的罂粟苗。
要不是头颅直到额头长了四对角,獠牙又那么尖利,简直就如同寻常孩童。
梁陈猛然意识到这是谁,浑身都像过了电,呆成了一个木头人。
就跟他没意识到明韫冰有原形似的,他也没觉得,这么个恶鬼,会有……幼年期。
因为鬼像是最下流的东西,灵气稀薄,连魂魄也有缺失,大多一凝形就丑恶万分,就算长大,也不过是从小疙瘩长成大疙瘩,没什么值得欣赏的。
明韫冰初生是人形……原来他不是看见了人族的形态,拟出了一个躯体……原来他出生,就是人形。是从一个柔软的婴儿长成了印象里那尊邪神。
他是骨墟的浊气孕生,是天地间恶意的化形,可他有活生生的肉体,他可以“长大”,也有喜怒,可是……这……这不就是个人吗?!
不是吗?梁陈死死地盯着那孩子,心里好像凭空多了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孩子穿了件短褂子,裤脚都被撕的撕碎,一头的乌黑长发散着,灰头土脸的,雪白的脚踩在焦硬的石板上,好像已经赤脚走过许多路。
他这时候,还没有帝令。
鬼族跟人族的生长周期不太一样,但肯定不可能一年之内就长成青年。明韫冰现在这么小,离他才出凉珂,必定也没有多久。
他充满防备地看着周围,人群里逆流而上的小小身影。
有个少年看见他还不跑,也没仔细看他长什么样,抓着他就往反方向走:“你傻啊!那是怪物!一碰就死!”
明韫冰被拽的愣了神,很不解地看着那少年拽着他的手掌。
那只凶煞被长箭射穿,猩红的双眼很快就黯淡下去,巨大的身躯往下倒去。体内的鬼丹流转出来,在半空中转了两圈,嗖的一声钻进了明韫冰嘴里。
他就跟吃糖豆似的把那东西吞咽了下去,一时间眼中就好像有红光闪过。诡异万分。
方才还在拼命逃难的人们看见这个,魂都吓飞了,那好心少年大叫一声,把明韫冰甩开,他没防备,就撞在一个石墩子上,磕破了额头。
“鬼啊!!”
“日他奶奶的,他长角!!看他的牙!”
那少年被痛骂一顿:“你他娘的救人能不能看看清楚?!那是人吗?那是妖怪!!”他直往后躲,看见明韫冰慢慢地坐起来,额头划下一道血线。
梁陈看得心脏紧缩——这时候,明韫冰应该还没学会把獠牙和角自如地收起来。
他太小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角,又咧开嘴,那明显不是虎牙,往里微勾的尖牙,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会把嘴唇咬破。
他眼里一片纯然的疑惑,喉咙里发出了幼兽般的低吼,极奇古怪,然而嗓音非常稚嫩,就好像一只迷路到凶煞体内的小猫。
梁陈一蹙眉——他不会说话!
这其实很合理,因为鬼族确实只靠惨叫沟通——否则与魂契那种东西也没必要存在了,实在是没有说情话的脑子,才只能整天鬼混。
但他遇见明韫冰之后,显然这人是学会了人话,而且还能时不时引个名言什么的……
谁教他的?
又是“他”吗?
……当时神仙的业务范围还包括扫盲吗?
不等梁陈想出个一二三四五,“啪”的一声,一个瓦罐破碎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人鼓起勇气往明韫冰身上砸的。没砸准,掉在地上,千万片。
明韫冰转过脸,只这一个动作便引起一阵尖叫:“打死他啊!!不然他会杀了我们!!这是凶煞!!凶煞!”
随着这种爆炸般的叫喊,理智好像飞到了九霄云外,人们疯狂地捡起手边有的一切东西,朝这个石墩子边上的孩子丢了过去。
不敢靠近,怕有什么邪术。
梁陈看得又上火又不能钻进去阻止,简直要吐血。正想骂一句,谁知道画面一转,就已经天黑了。
他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不能阻止明韫冰丢给他的记忆。
所以就算他心里百般抗拒着,他还是看到了。
原来不是天黑了,是明韫冰找了个阴暗的角落——似乎是一座荒废的别院,许多个头不大的凶煞都在里面窝藏,嚎得人耳朵疼。
“啪”的一声,一片镜子摔下桌沿,一条黑蛇把它捞住,又撑到明韫冰眼前。
他没那么高,坐在那儿连脚都放不到地板上,照了一下,便“说”了一点什么。便马上有一只乌鸦飞来,不知道从哪儿衔来了一把看起来就很脏的东西。
那东西……梁陈做过木工,他认出来了——那是一把锉刀。
他心里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心想不会吧……下一刻,却看见明韫冰抓起那把鬼都不知道从哪搞来的脏兮兮的锉刀,抵在他额头上那只半指高的漆黑的角上,狠狠地磨了起来。
咯吱——咯吱——
几乎是在血洇出来的那一瞬间,梁陈发现他嘴唇上全都是血,桌上则丢着两颗断处参差的獠牙。
那种角就像凸出的骨头,离血肉越近,就越敏感。光是这么看着,梁陈整个人身上的骨头都好像疼了起来。然而他毫不手软,一下一下地来回磨着,身体却疼得蜷缩了起来,活生生疼出了一身的汗。
他手上渐渐沾满了血,就那样缩在这个荒芜又寂静的角落,汗湿的眼帘遮住了痛苦的眸光。
疯子……疯了……你真他妈是疯了!就像一道锥子猛然插进来,梁陈脑子里一冰,难以抑制的尖锐痛楚就袭上心头,仿佛要生生撕裂他的灵魂。
下一刻他猛然惊醒,怔然地撞进明韫冰的视线里。
——他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过了屏风,回到了厢房的大床上。外头明月未落,拂晓的光如斑驳旧事,衬得一屋暗灯就如千年前的故纸。
黯然。隐约。
梁陈反倒躺在明韫冰膝头,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一睁眼,就是两滴泪。
两人头发都散了,一样的“待字闺中”,静谧又宁和的气氛里,唯有无情的年月在涌动。
明韫冰的指尖擦过梁陈的脸颊,把那泪痕收了些,送到那双被蹂躏得水红的唇旁,尝了一口:“哭什么呢。”
梁陈被这画面刺激得心里一跳,连忙松了手,才发现明韫冰手腕上早被他掐出了恐怖的指印,仔细一看,连下巴上都有。
他忙不迭爬开,险些滚下床去。
眉心又烫起来,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契约不停地跳,脉搏一般,好像想把两方的心绪传尽。
梁陈一时鬼迷心窍,越了线,现在想爬回去必然是不可能的了,何况明韫冰从一出现就从头到脚写着“你注定是本尊座下信徒”……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玩腻的样子。
只是一时放纵容易,怎么往下走才难。
难道他身为堂堂亲王,真能娶个男人吗?就算彗星撞九州,梁晏同意了这事儿,那明韫冰他也不是人啊——而且他身上还负有天刑,行将魂飞魄散,现在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法子自救,只看到他在追杀一只疑似神明的白骨精。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可那些记忆真切如话,历历在目,如何诓人。
梁陈再次思考起了这个令人蛋疼的问题——他本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万般心绪却在触碰到明韫冰眼神的时候一并灰飞烟灭了。
摄魂最后的那片段却又撞回来,几乎想一次痛一次,梁陈实在忍不住,神经病似的又抓住明韫冰的手,可他张嘴,却开不了口。
明韫冰现在已经学会收敛鬼族跟人族的不同之处了,他再问,又有什么用呢?
他最后只问:“你刚刚给我看的那是什么?”
“一点旧事,看过就忘了吧。”明韫冰道,“有时,我也控制不了摄魂。”
怎么可能忘?
梁陈这话都写脸上了,明韫冰便主动转开话题,反扣他的手,轻轻摩挲那指尖:“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吗?怎么突然肯不计前嫌了?”
梁陈被他这种勾引式的触摸闪了舌头:“你不是吗!你……我……”
他“我”“你”了半天,也没吐出点有益建议,脸上反倒一吹千里红,能剪下两个大喜字。
这时门口嘎吱一响,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明韫冰抬起眼,就看见那只失智的雪豹悄悄咪咪地顺着墙角黏了进来。
估计是被两个小姑娘摸摸揉揉,揉出了心理阴影,这小猫看着就跟捏扁了的毛线团似的,一二三木头人似的随风往前滚。
他拍了拍床头,大雪嗷的一声一跃而起,毫不留情地踩了梁陈的手一脚,冲进了明韫冰怀里。
“………………”死猫。
梁陈对这玩意儿莫名有种怨念,仿佛积怨颇深,看了它好几眼,沸腾的心才缓缓平复下来。
“你先前说,你来凉珂是为了找一样东西,”他装作不经心地问,“现在找到了吗?”
明韫冰缓缓放松肩膀,靠在床头:“不然我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卖惨给你看吗。”
梁陈很怀疑地看着他,心想那也不一定……又不是没前车之鉴。
但他把明韫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也不确定他身上多了什么少了什么。那契约也未曾变,他还是那么勉力支撑的模样,像快要被除尽的恶芜,野火烧不尽地抓在土壤里,还不肯断根。
诘问如果被避重就轻,还不如自己动手把秘密挖出来。
反正他也有一点猜测。
梁陈便主动转移话题:“你得偿所愿,只是苦了我大侄子,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到现在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明韫冰不以为意地揉着大雪的脑袋:“那赝品看重他,我顺手推舟,送她一份大礼,他们欠我两句谢。”
梁陈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了:“三道鬼印的最后一道在梁潮身上,你把那如意给他,叫他一找到时想容就令她粉身碎骨,两人死生不复相见,这还真是大礼啊。”
明韫冰冷笑:“怎么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她试图用太虚阵借你的手杀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
“………………”
当时梁远情就是被时想容生拉硬拽进去的,他还想不明白圣女为什么那么多事,还以为她纯粹缺德,于是自己也“潇洒”了一把。
谁知道一进去,在通渊道尽头,石煤人差点把梁陈害成太虚阵的养料,还好当时彡跟梁陈都反应迅速。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