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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一千年(安和谯)


落地瞬间徐晓晓被一股巨力攫住,身不由己朝后退去,低头只见地涌的黑气渐渐变深,迅速以梁陈为中心卷起一条镂空的羊角风,包抄的鬼气浮沉之间只能看见梁陈的袖摆在急速翻飞。
晦暗的阴气像要把那个清正修长的人影吞噬,然而低沉的地面却立马被映亮——梁陈从眉间祭出了法自然剑!
阴序激浪般起伏,鬼风中各种妖兽嘶吼,囫囵过耳,听之不及。却啸聚在梁陈四周,转瞬化作雀龙虎龟四方神兽,高逾千尺,兽形鬼影,亦正亦邪。
法自然剑铿然一声,劈山而去,四只鬼气化就的神兽同时朝天发出巨大的悲鸣:“呜——”
悲声中四大神兽形魂俱灭,惨痛的死亡同神明的长剑,在半空中铺开一张极大的棋盘——命格!
随后,重重上扣的棋盘与那暴涨下袭的紫火正面对冲——轰!!
“啊——!!”
那一刹那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呼吸一滞。
恍若第二阶天的整个天幕都被烧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浓墨重彩地铺满苍天,从红到紫百色俱全,云层如斑驳颤动的镜,毫不吝啬地向天地映出风景的鸿蒙初年,——简直惊心动魄到不似人间,创世开天般的奇异瑰丽!
这画面美到几乎超脱了一切,叫人心头大恸,无端便想哀哭。
与此同时,徐晓晓猛地跌在了一个泛着冷香的怀里,后颈被冰的一个哆嗦。
她抬起头,只见明韫冰优美到无暇的脸庞,只在长睫末端染上了一点流丽的幻彩,如同暮雪春冰边缘的一层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晓晓总觉得,他似乎皱了一下眉。
明明是看不见的啊……
她忍不住抓住明韫冰的袖摆:“大人……那是……”
方才命格棋盘上扣时,湮灭的毒火里一样条状物甩了下来,就在树底下。
“嘘。”明韫冰道。
法自然剑的剑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利长弧,倏然收回,在梁陈手中化成两指宽的薄剑。
他眉目还有些未散去的杀伐果决之气,几乎让那张脸有些陌生起来,仰头看了一眼那惨成焦鸡爪的大树,提剑朝不远处的糊状物走去。
明韫冰的指尖忽然动了动。
徐晓晓感觉他好像是想问话,小心道:“怎么……?”
“火,”明韫冰轻声问,“是什么颜色?”
“是紫色的。”徐晓晓回答完,见明韫冰微不可查地点一下头,而后就不说话了。只默默抚着傻成石豹的大雪的脑袋。
紫不紫,红不红,有什么关系?徐晓晓莫名其妙,又朝梁陈大喊:“梁大哥——你看清楚了吗——是不是那条蛇——!”
梁陈远远地摆摆手。
徐晓晓正想再喊,却见明韫冰起身了:“哎哎哎,小心!这有个坑,扶我扶我!”
果然不是蛇,但胜似蛇。
梁陈手指一翻,这东西翻过身,人身蛇尾,连接处却有细细密密的针脚,一眼看去极其怕人。
徐晓晓冷不防看见这么个东西,惊叫一声:“娘呀这是?!”
却见梁陈忽然看了她一下。
这一眼半点不温和,带警告意味。
徐晓晓还以为他还在生气自己莽撞:“不要这么小心眼嘛,我下次一定改正……”
就见梁陈走过来,先是把她挽着明韫冰的手扯开,再把明韫冰臂弯里的雪豹提溜起来,转移到徐晓晓怀里,而后明韫冰拽到自己身边,义正辞严道:“非礼勿动!”
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徐晓晓反应过来,顿时震惊了:“你——”别不是中毒了吧!
明韫冰打断他们:“没有鬼气,是人。”
“可这明显是把人活生生缝在蛇尾上!”徐晓晓一阵恶寒,抱着大雪压惊,“谁会这么做?如此歹毒!”
梁陈道:“此人面宽颌方,是西北人的特征;看骨骼,应当有二十五左右;蛇粼细窄,鲜红如血,是酲泉周围的蛇类特点。我们往这个方向去,并不错。”
徐晓晓正在对梁陈报以星星眼,就听明韫冰突兀一句:
“像她吗?”
这一句下去,不仅是梁陈,连隐匿在暗处的游丝都呼吸一窒。
她是谁,自然不必说。
如若怨气深重,也有灵蛇会将自己的特征转移给别人,借以分担痛苦。而这种杀人缝尸的,无疑是最有效,也最危险的。
稍不留神就会反噬事小,引来天雷,或是梁陈这样的天道使者才可怕。
梁陈对这类害人匪浅之事,惩治起来从不手软,不论是不是故人,绝不姑息。
不过明韫冰这种一语中的的问法,从以前贯彻到现在,执拗的不肯向前,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没有回答那句,只握紧了明韫冰手背,道:“林暄长什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了。”
林暄就是林瑟玉的大名。
明韫冰沉默片刻,轻声道:“也是。”
不知为何这两个字有种莫名的意味,梁陈本想追问,却听大路尽头一阵车马步重,除了明韫冰,众人皆举目看去。
只见那领头人轻装上阵,神采奕奕,一张笑脸并不陌生——
“嗨——!本官来啦!”
此人一扬手,几样东西不幸飘了个天女散花,定睛一看,正是几包零嘴。
嗯,这个出场,很苏视。
梁陈没想到他居然来了,一时没从百般面具中挑出个适合应付的,却见苏大学士极其快乐地翻身下马,飞步而起,哒哒哒冲过来,不由分说抱了他一下,狂拍他背:“哎呀,好久不见!梁远情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哈哈哈哈!哎呀,这位,这位不是那个谁吗?不瞒你说,流水宴还是我操办的呢,钱我出了一半!够仗义吧?哎呀,一别数日,可想死我啦!!”
“……”
苏子呈其人,怪也。此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吃。不论何时去找他,他就跟身上藏着个八宝盆似的,总能呼噜出几样时新果脯,味道自然是上佳。
第二个爱好,就是满天下交朋友,并不管隔多久,皆一见如故,如若未别。可谓是一句行走的“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馋鸡腿香”。
苏视以一己之力造成了菜市场的效果,连徐晓晓都有点佩服了——自打梁陈从天上回来,连她有时候都不敢太亲近。总觉得他身上有哪里不同了,像那种死过一次的人,再度回到人间。
梁陈差点被拍成骨裂,却笑起来,骂了一句:“差不多得了,我跟你有什么仇!”
苏视霍然松手,转身想去按规格同样给明韫冰一个热情拥抱——爪子还没碰到他衣袖,就被梁陈拦住:“猪蹄往哪放?交代你的事办了吗?”
忽换物种的苏大学士千古奇冤:“姓梁的你求人办事就这个态度?!——你以为我不想好好办?这不是刚起个头就被新皇陛下拦住,问走来龙去脉,他跟王右相商量了三天,就把这事全权接手了。我有什么办法!”
这事,指的当然是拿疏荡水查探汩都城中邪气侵略之处,最好能找出徐念恩在哪里动的手脚。
梁落尘才登大位,急于借势立威,也是情理中事。
在官场上混的都是人精,苏视自然不会不知道,只是懒得强词夺理,因此上了一封折子,打着钦差的名号,私底下带人追查丢失的玉玺。
苏大人自然很想和梁陈汇合,一是闻听三皇子尸骨无存,过溪灭城,想追根究底;再是他实在八卦——到底“正神归位”的梁陈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最后,光风霁月的苏大人,超想知道梁陈是怎么对待那个据说找了他一千年的鬼帝的。
简直抓心挠肺!
但如今一看,这俩人的相处反而淡淡的……除了他每多看明韫冰一眼,就会被梁陈警惕地戳一眼以外,似乎也不黏糊?
梁陈又问:“告示贴出后,闻小姐看见没?”
“……”苏视嘴角一抽,“……麻烦您老人家先把我手放开行吗?我又不是变态!至于吗?”
梁陈正想放手,却见明韫冰忽然抬腕,冰骨玉琢的一只手,探进苏视悬空的手掌,很实在地跟他握了一下。
“……”
“……”
苏大人难以抑制内心的万种复杂之情,又见这位自始至终都对他无视之淡然之的鬼帝大人,终于正眼看了他,且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弯,对他笑了一下。
那是一个很罕见的笑,尤其是对明韫冰这种人来说。因为太过柔软,几乎显得有些天真了。

第143章 三解忧 你不圣明
一瞬间苏大学士心中如烟花齐放,头昏目眩之际,还想攀着那只手晃两下:“你好你好……”就被梁陈一把扯开,力气之大,苏大人的袖摆都险些拽烂。
这一扯,两人手分开了,明韫冰道:“久仰。”
“久仰久仰!”苏视心花怒放,完全忘了之前明韫冰是怎么无视他的,热络道,“吃饴糖吗?刚烤好的哦!梁远情你瞪着我干什么?哦……我想起来了,闻姑娘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还给我回了信。说:‘苏学士,我知此事是奉亲王殿下所起,劳您伤神费墨,其实不论明先生有无家眷,我对他之心,一如从前……’”
徐晓晓面露惨不忍睹之色,抱着大雪钻进苏视带来的马车里,生怕被硝烟炸穿脸皮。
谁知马车里居然不是空无一人,她一进去,反而吓了一大跳:“——啊!”
“……”梁陈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呵!呵!”
他憋屈的很,但偏偏找不到理由发作——难道明韫冰跟别的男人握个手犯哪个朝代的律法制度了?再独裁专制,也不能把人关起来,但偏偏就是很憋屈!
而且,君子量高,有容乃大,不就是“待他之心,一如从前”吗……不就是握个手吗……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
伟大的神明在心里开导自己,越开导越钻牛角,五官都要扭曲了,还要若无其事地笑,简直成了一副经典的止小儿夜哭图。
这时车厢里一阵说话声,跟着帘子被一只手挑开,一个陌生女子的脸露出。
这女子一身青色罗裙,发髻轻简,神色自若,毫无轻佻之色,对梁陈一示礼:“见过殿下,我乃青峭,先东宫伴读,得陛下赐姓云;因不曾及时逮住窃贼,前来戴罪立功。”
梁陈难得见到这么正经的人,也一本正经地回答:“舟车劳顿,云姑娘可先歇息。”
“不劳顿,”云青峭顿了顿,看了一眼苏视,似乎欲言又止,“我原是一人纵马,一天可走百里,苏大人追来以后,非说马驹性命要爱惜,否则一天累死一匹,要下阿鼻地狱……”
如此诡异的言论,让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看向产出者。
“……”苏视也不发糖了,忽然开始研究地皮上那条蛇:“可恶!到底是谁如此恶毒,将好好的大活人和一条烂蛇缝在一起?!等逮住那个变态,我必饿他十天半个月,顿顿白粥,并在他面前大快朵颐!”
梁陈拍拍他肩膀:“未必是活人。”
云青峭颔首:“方才半空中那声惨叫分明是个女人,如今看尸首,是男性。很有可能是恶灵附体,并非他本人魂魄变异。”
苏视抹汗,猛力点头:“对对对……”
梁陈看了一眼如住雪山的云青峭,又看一眼如站热锅的苏视,忽然心情阴转多云,略略变好,止住嘴角笑意,当众污蔑道:“云姑娘不必在意,他这里不好使。”
梁陈指太阳穴。
苏视很想反驳,然而不知为何没有像往常那样破口大骂,好像要维持什么形象似的。
梁陈笑得更显著了。
云青峭却忽道:“殿下若是问告示一事,我也有所耳闻。新皇陛下似乎尤其关心此事,一并接手,且出了一半的帑银,广发请柬,亲自督办流水席。”
梁落尘那个跟明韫冰一个模子刻出的时想容,天天夜夜带在身边,不提他还真忘了!
明韫冰不着痕迹地假咳一声,不知道这云姑娘是何方人士,这么爱戳人肺管子,不如改名“刀姑娘”。正想装虚弱化回原形钻梁陈怀里装死,又听“刀姑娘”补充:“对了,请柬发出以后,很多世家公子都回帖赴宴,把结缘节的荷灯带来,在奉亲王府放了满庭呢。”
“…………………………”一片死寂。
苏视一脸震惊地看着云青峭,后者在徐晓晓视如壮士的目光中无比从容地一盖帘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两小的早爬车上去了,话题没得转移,苏视只恨自己不透明。
明韫冰手放在梁陈心口,心念电转散形到一半,就被一股遒劲的神力阻拦,强硬地把他定在了人形的状态。
梁陈捏住他的手腕,动作甚至还很温柔,然而只有很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生气起来就是这样的。
眼底藏着万顷风浪,面上看去,反倒与平时无异。
苏视眼观鼻鼻观心牵着马挪开,一行人知趣地先走一步。
明韫冰觉得这并不是原则性问题,先发制人:“她诓你的。我在人间与所有人都是匆匆一眼,一面之缘,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想送我灯笼,想杀我还说的通。要是有人污蔑你,我也会跟她一样用离间计的。”
很好,先泼脏水,再弱化原因,最终以情混淆目的,如果生气就是中计,一整套下来,果真出神入化,狡辩自如。
梁陈要不是等闲人,还真被他骗过去了。
“匆匆一眼,一面之缘。”这种字眼,说起来是多么令人伤心啊。
他却如此说来寻常。
梁陈想起以前,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在断桥,飞絮飘雨,缠绵不休,重重柳影如诗如画。他静立桥中,像在眺望,又像只是盯着如丝的柳絮在出神罢了。
那时其实他没有忍住,把自己的玉佩取下来,装作不昧,去问他:“请问,这是你掉的吗?”
明韫冰——当时只是叫静。
他的目光轻飘飘掠过,只是一瞬间,我的心中却如火舌舔过,如雷轰顶,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但其实那时,他看我,其实只是这样的想法吧。——人世相逢,不过止于匆匆一眼。
我只是他万千飞视中漫不经心的一瞥,并不能得他多久的眷顾。
他眉宇缠绕不去的那股疏离冷淡,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哪怕我才是那个被长久朝拜的神明。
似乎看透这拙劣的搭话。他甚至没有对我说一句话,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看我了。
梁陈觉得,明韫冰认真看他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甚至他这么光明磊落的人,都会忍不住阴暗地揣测,明韫冰这眼伤,是不是故意伤来,为不理他而痛的。
他指尖触及明韫冰眼睫,觉得那长睫在指腹蝴蝶般扑簌,随时会走似的。
明韫冰天赋异禀地善于感知一切情绪,梁陈只是片刻没说话,他就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伸手拢住他的五指。
“怎么?”明韫冰轻声问。
这话的语气又令梁陈想到前次的“也是”,他盯着明韫冰的脸,那无神的眼底映出他自己的神情,竟有些色厉内荏。
心尖战栗,好像是在怕——可他又能怕什么?
明韫冰抬手捧住他的脸颊:“你亲亲我。”音质像在掌心化开的冰。
这句话的尾音几乎是被梁陈原路带回去的,这个吻仓促急迫,带着些不安的焦躁气息,想通过最直接的肉体,直接深入到灵魂似的。
那种凶猛的占有欲,就像一把灼进心头的烈火,让明韫冰被烫到似的狠战一下,才在他的怀抱找回了遗落片刻的意识。
“你知道吗?”梁陈还没有放开他的嘴唇,声音令人心口发麻。明韫冰无意识道:“……什么?”
“我也会的。”
没有说“会怎样”,但心有灵犀,明韫冰刹那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就像他总怨恨梁陈心怀天下容不下一个他一样,上神同样也会觉得,他心里装着些别的什么,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深情。
所以他也会怕。——爱生忧怖,看尽了千山万水的古神明,也不例外。
不知为何,对这种话,明韫冰分外难以回答。
“你……”
要诡辩或其他并不难,然而明韫冰无法开口,连讽刺也湮灭无迹,像是没办法从浩大的辞海中挑出一句应景的。
一瞬间的迟疑似乎印证了什么,不及说完,下巴被扣住,几乎带了些与他不相符的粗暴,而后再次被夺走了呼吸。
这次再也无法细想,如暴风骤雨般卷入骇浪,发而为战栗的细喘。
丛林幽幽,风声如诉。
神灵的眷顾引来幽魂的应慕,便从深邃的心渊,蕴出亘古的长叹。如风化雨,转而为诗,为羽,宛然水中央……
我有旧友,生为向天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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