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这个时候贸然告诉叶封华……说不定会吓到他。
于是叶双选择隐瞒这个事情,反倒是语气轻松地问道:“哦,这个林叔对你怎么样?过得惯吗?”
叶封华除了在一些会挨训的小事儿上隐瞒叶双,其他的事情是完全不瞒他。
“挺好的啊,比较亲和,慈眉善目的,过的话,自然是自己家习惯啊。”
叶封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有些担心,又无可奈何。
他知道现在状况不明,出去了也只会给叶双和张寒策添乱。
听他说还挺好,叶双勉强放心了一点,又叮嘱了叶封华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之后,叶双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紧紧捏着手机。
他的直觉再次猛烈地告诉他,他哥绝对卷入了某些不知名的事情。
而他哥自己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就连叶双自己也无法看穿这个莫名其妙的局。
一种失控的痛苦,在叶双的脑子里叫嚣着,叶双叹息一声,双手掩面,感觉很累。
前所未有地累。
这个时候,他又开始庆幸:叶封华没有察觉到这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不然和他一样难受,却无可奈何。
叶双捂着脸,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他和林沧笑第一次见面,对方因为一些经济上的纠纷,被人控告蓄意谋杀。
叶双总觉得这案子和林沧笑脱不了干系。
可最后证据证明:林沧笑是无辜的。
林沧笑无罪释放的时候,还跟叶双亲昵地握了手。
叶双看人的直觉很准,他总疑心林沧笑和张寒策一样,都是非常危险的人。
至于是怎样的人,他接触太少,无法确定。
叶双苦恼地抓着头发,他竭力想让他哥哥躲开张寒策,叶封华也乖乖听话,保持距离,但为什么就是躲不掉呢?
现在还又多了一个林沧笑。
叶双深感苦恼,甚至萌生了一种想法:如果他辞掉工作,叶封华也辞掉工作,他们一起离开这个城市,换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生活,会不会就......能处于一种安全的境地了?
叶双无力地将案卷放在床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到点休息,才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脑子里还是一大堆糟心的事情。
他下意识觉得,这个事情,躲不掉了。
“叶老师,该换药了。”
叶封华刚刚挂了电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张寒策的声音,光是听听,他就已经开始疼了。
但是不能不换药……只好让张寒策进来了。
对方搬来椅子,坐在床尾,给剪刀消毒,剪开了叶封华腿上的绷带,给他消毒之后,查看了伤口愈合的情况。
“恢复得不错啊,挺好的,明天晚上应该就可以不用绑绷带了。”
张寒策看着已经愈合结痂的伤口,如实地感叹了一下叶封华的修复能力。
叶封华洋洋得意,那当然,他的身体好歹是半神呢。
张寒策给他换好了药,互道了晚安,才离开了他的房间。
出门,就看见林沧笑正站在窗边抽烟。
明显是在等他。
张寒策知道林沧笑是故意站在这里等他,所以他走了过去。
“小策啊,你和叶双的关系怎么样?”
张寒策已经猜到他会问这个,所以很诚实地说:“一般,叶双对一切接近他哥哥的人,都保持很高的警惕性。”
“是啊,有这样一个哥哥,换作谁都会宝贝得不得了。”
林沧笑说着就转过头,看向张寒策,又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寒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装模作样地皱了眉:“可是林叔,这样不好。”
张寒策甚少反驳他的想法,但这次他的反驳,却反驳到林沧笑心坎上去了。
林沧笑摸了摸张寒策的头,“嗯,换作你小叔,也会这样说。”
“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这么有趣的猎物了。”
林沧笑明显不打算改,张寒策第一次躲开了他的接触,故作耿直地说:“林叔,不要太过火,叶封华性格执拗,被他发现一定会反扑,何况惹急了叶双,对您自己也不好,我不赞同您对叶封华下手,所以......我不会帮您。”
他的话,都在林沧笑的意料之中,所以林沧笑笑得悠然自得,大手拍拍张寒策的肩膀,“你和你小叔啊,是真的像,都是那种很善良的人。”
“都太会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了,小策,别落得跟你小叔一样的下场。”
张寒策明白林沧笑不是在威胁他,只是在提醒他,不要重蹈覆辙。
“是,我明白的。”
“明天应该就可以走了,叶老师.......应该会很高兴吧。”
张寒策和林沧笑同时看向窗外的月光,清冷且渗人,让他们两人身上都布满了冷色的光晕。
“他一定很高兴。”
张寒策看着月亮,淡淡地说了一句,此后,两人再无话语。
夜深,张寒策又听见了叶封华的声音,和之前一样,披上衣服,来到了叶封华的房间。
他果然又做噩梦了。
张寒策熟练地给他一个拥抱,缓慢等着梦魇散去,并享受着叶封华不清醒时刻的接触。
他的手掌摁在叶封华的后背,感受着这具身体的柔韧,他突然觉得叶封华的身体好像比一般人柔软很多。
但他接触的人很少,尤其鲜少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他不确定是不是很多人都这样。
没有去深究,在叶封华睡着之后,就打算放下他,然后离开。
可是在他想要起身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张寒策看着他手背上绷起的纹路。
记忆陡然回到了初见叶封华的那天,叶封华捏着书本,在早餐店门口买早饭,甚至连当时的鸣笛声,热闹的街边吆喝,以及穿破重重杂音传来的叶封华的声音。
张寒策在这一瞬间,回到了过去,重新遇见了叶封华一次,他放下车窗,看着叶封华在风中跑动的身影。
是那秋日里的清亮。
“不要走......”
张寒策不知道这声“不要走”是对谁说的,可是叶封华现在手里抓的人是他,所以他回到了床边。
他的手也冷,可是两只都很冰冷的手,握在一起,却意外得热切起来。
张寒策看着叶封华在噩梦里挣扎,难以猜想叶封华心里藏着什么事情,居然会如此痛苦。
明明痛彻心扉,却在第二天清晨遗忘殆尽。
叶封华唇齿微张,像是在呢喃什么,张寒策低下头,想要听清。
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反倒被叶封华反手给搂住了脖子。
嘴唇乍然贴在了一起,叶封华的唇没有在密室里的时候温热,却依旧很柔软。
张寒策被他紧紧搂着,叶封华扣着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桎梏着。
张寒策睁大了眼睛,和当初一样,连呼吸都忘记了。
很快,他脸上一凉,眼泪沾到了他脸上,叶封华在睡梦中,也在哭着。
他又开始好奇了,叶封华到底每天晚上在做什么噩梦呢?
到底是什么梦,让叶封华如此绝望,如此伤痛。
因为叶封华不肯撒手,张寒策一直压在他身上,嘴唇紧紧贴着。
张寒策垂眸思量,总之第二天,叶封华不会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亲白不亲。
张寒策小心翼翼地将手撑在他脸侧,微微侧过脸,轻柔地含住了他的唇珠,轻轻地叼在嘴里捻。
柔软的唇珠像是很好欺负的软糯玩具,张寒策陡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也不错,亲昵又温热。
他逐渐将叶封华那温凉的嘴唇吮热乎,也越贴越近,越来越深,他越发不满足,想要撬开那紧闭的嘴巴。
“嘶。”
他不过骚扰了叶封华几下,就被对方咬了一口,叶封华咬完人,翻了个身,抬手捂着脸,埋头苦睡。
张寒策见他这个样子,觉得好玩得紧,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果然见他抬手去捂。
像只猫一样。
张寒策逗弄了他一会儿,毫无负罪感地离开了,走之前还算有良心,记得给他把被子掖好。
第二天,叶封华果然不记得自己又做噩梦了,但是他很怀疑自己的记忆和感官,果断拉着张寒策问道:“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吵到你?”
张寒策一边吃早饭,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没有啊。”
确实没有,因为他占了便宜走人的。
叶封华不相信,又凑到他旁边,把他手里的小面包拿走了,“真的吗?没有做噩梦?”
张寒策抬手抢回了自己的小面包,一脸无辜,“有没有做噩梦,答案在你的脑子里,我可不知道,反正我睡得挺好的,没有吵到我。”
确实,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只是凑在一起歪曲了事实而已。
叶封华问不出什么,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好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饭。
吃着吃着,张寒策说道:“今天已经安全了,可以送你回去,你的衣服,我去你家帮你拿来了,是叶双给你挑的,不满意可不怪我啊。”
张寒策笑着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叶封华可不轻易买账,抢走了张寒策还没开吃的小面包,“就怪你,不早点告诉我,先斩后奏。”
张寒策见他不是生气的样子,也就顺着他,“行——是我没有事先禀告你,叶老师息怒。”
张寒策双手合十,跟念经一样。
叶封华猛然侧过头,一脸嫌弃和惊讶,“你跟谁学的?怎么越来越像我弟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几乎已经听到叶双在他耳边唠叨他了。
张寒策一愣,他没有刻意去模仿过叶双,但他的模仿极有可能是下意识行为。
居然让叶封华有这样的熟悉感.......
说明他应该学得很好吧。
“瞎胡说,我哪有叶警官会说教人呐。”
说罢,用筷子敲了敲叶封华的脑袋,叶封华捂着额头,更加震惊了,“不行不行,你到底一顿吃几个叶双啊?这样也好像。”
张寒策无奈一笑,摊摊手,“可能叶老师就是这种很容易惹人操心的体质吧。”
两人吃完了早饭,林沧笑才起床,笑着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叶老师,再见。”
叶封华笑着跟他摆摆手,“林叔,再见呀。”
张寒策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叶封华看着校门,明明只离开了两天,怎么好像离开很久了一样呢?
“叶!老!师!”
纪翰之老远就看见了叶封华,当即跑了过来,“天哪,你终于回来了!”
叶封华和他拥抱了一下,跟张寒策道别,然后和纪翰之一起走进了学校。
张寒策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的背影,微微眯了眼,升起车窗,“开车。”
“叶老师啊,你怎么滑着滑着雪就不见了啊?”
叶封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露出腿上的伤,“呃,被摔伤了,紧急送医。”
叶封华不擅长说谎,心虚地看着地面,纪翰之却信了,拍拍叶封华的肩,“那叶老师好像确实不太适合运动项目。”
看伤疤还伤得不轻。
难怪人突然就不见了。
叶封华见他信了,松了一口气,和他一起回到了办公室,其他同事见他回来了,都是慰问了一下。
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叶封华靠在椅背上,拿起了自己的教案,看了看课表,马上就是他的课了。
估计那群小孩子又要吵闹一段时间啊。
叶封华苦恼地揉了揉眼睛,看向纪翰之,“纪老师,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他们表现怎么样?”
纪翰之撑着下巴,“表现还可以,就是老是问我叶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叶封华无奈地摸了摸脸。
果然,他慢慢晃到教室之后,就听到小孩子们开始叽叽喳喳地拷问他。
比记者审问明星还激烈。
“叶老师!从实招来!为什么抛下我们这么多天!”
“叶老师!为什么失踪这么久!”
叶封华小声嘀咕了一句:“就两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六秋了!”
“还以为是考差了,叶老师不要我们了!”
叶封华咳嗽了两声,摆摆手,让他们适可而止,“行了行了,再说我又跑了。”
张寒策送了叶封华之后,就回了本家。
他能够想到父亲会怎样对他了。
这次的情况,确实已经远远偏离了他父亲的规划,他利用了父亲的布置,利用了他父亲的牢笼,却让对方一无所获。
失去了对一切的掌控。
张寒策垂下眼,看着车辆驶入别墅区。
管家战战兢兢地靠近了张寒策,“老爷很生气。”
“我知道了。”
张寒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缓步走上了书房。
他知道他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书房里传来杯盏破碎的声音,张寒策站在门口,等着里面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大堆之后,张寒策才敲了敲门。
“滚进来!”
“是。”
张寒策推门而入,迎面就是他老子的一拳头,他微微侧了头,让这一拳打在脸颊上,免得把牙齿打松了,还得去看牙医。
“你还有脸回来!让你把叶封华抓回来,你自己带着人跑了,还去了林沧笑的地盘躲起来。”
“你小子长能耐了?”
张老爷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决不允许有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掌控,这么多年,他控制着张寒策,控制着他的母亲。
像驯兽一样驯化张寒策,就是想让他一直听话地为他做事,结果如今发现这条听话的恶犬违背了他的命令。
张老爷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在他的腿弯,逼得人跪在地上,随手抽了皮鞭,抽在张寒策身上。
张寒策一声不吭,跪在地上任他打,只是抬手抹去了淌下的鼻血,垂下的眼帘,遮盖住没有情绪的双眼。
他早已不会觉得疼痛,也不会觉得羞耻,更不会觉得愤怒,他只是默默地忍受父亲的怒火。
已经年老的父亲,除了能这样施展自己的掌控欲,已经不能再如何控制他了。
张寒策垂着头,只在心中冷笑。
张老爷打了他半个多小时,他自己也累了,张寒策能感受到,所以给了他一个台阶:
“父亲,如果您解气了,能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他依旧谦卑且温驯地向张老爷请示,张老爷果然丢下了鞭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拿过柜台上的梳子,对镜打理头发。
平静之后,走到了桌后,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没有说话,喝了一盏茶之后,才缓缓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寒策依旧跪在地上,他到底是血肉之躯,感受到背后火辣的滋味儿,鲜血流淌到了腰际,让人感觉粘腻和不适。
更让张寒策想到,自己身上流淌着像极了张老爷的血液,淌在地上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无比肮脏。
“父亲,我是故意为之。”
“哦,怎么说。”
张老爷打了他一顿,一直在观察这个儿子的反应,像一潭死水,被他掌控多年,连反抗都不会了。
让他很放心。
他没有让张寒策起来,享受这种将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
“父亲,林沧笑并不完全信任我,只有我背叛您,不让您得到叶封华,孤注一掷投靠他,才能让他真正相信我们父子不睦、反目成仇。”
“如果您不放心,觉得他不会信,您大可以直接派人杀了我。”
张寒策冷静地陈述他的计划,张老爷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寒策。
果然,他没有看错,在他众多儿子里,张寒策是最像他的那一个。
所以他有时候会畏惧,会紧张,以至于这些年一直压迫他,折磨他,让他温驯听话,不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让他成为自己的恶犬。
“哦,原来你心里有了计划。”
张老爷说这句话的心绪不宁,张寒策继续说道:“父亲,不告诉您,是为了让这出戏更真一些。”
“嗯,起来吧。”
张寒策故意顿了顿,然后僵硬地站了起来,为了满足他父亲的控制欲,甚至还假装站不稳,差点跌一跤。
张老爷果然很满意。
张寒策低着头,用头顶都能想到他父亲的德行。
“你做这些,取得了林沧笑的信任,然后呢?”
张寒策听着,沉着应对道:“林沧笑一见到叶封华,就想到了徐妍妍,他一定不会放手,到时候他的嘴脸被叶双知道了,一定不会善终。”
“叶双只是个刑警大队队长,能奈何得了林沧笑?”
张老爷眯着眼,没有想到张寒策在打什么小算盘。
“这自然就要看父亲您的本事了,我在他身边窃取机密,里应外合,让他落到叶双手里。”
张寒策低着头,态度放得很低,完全取悦了张老爷。
“好,不错,出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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