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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仇恨(水戈骨土亘)


谢藤重新仰躺在床上,伸长腿,踢了一下投影仪的开关。
音乐和画面同时流淌出来,无聊的文艺片加上撞击在船上的雨水声,形成最能让闻哲放松的环境音乐。
他打了个哈欠,走到谢藤旁边坐下。
他们一边膝盖相碰,却都没有刻意避开或故意撩拨。
是意大利电影,闻哲掀起眼皮,看向画面,从配乐的间奏旋律里努力辨识那些奇异的高音。
海浪袭来,游艇颠簸。
闻哲倒向旁侧,滑进守株待兔的谢藤怀里。后者趁机圈住前者的腰,隔着织物来回轻抚。
闻哲拍开对方充满撩拨意味的手,撑起上身,挣脱出来,改为仰躺在对方身侧。
但他依旧会不时在床垫上左右滑动,干脆睇了一眼谢藤,发现他不会来回滑动的原因是特殊的姿势,随即效仿对方摆出“小女孩”似的趴卧姿势,果然成功稳住了重心。
谢藤不动声色地偏过视线,如有实质地盯着对方的肩背轮廓,一路向下,又自下而上。
来回过几次后,谢藤藉着浪头与船体倾斜的刹那,突然改变了姿势,径直滑向闻哲身边,让彼此的胳膊与腿密不可分地纠缠在一起,顺势扯住对方的衣服下摆把玩。

从头重复。
与谢藤幼稚且规律的动作相反的是他的眼睛,始终定在闻哲露出的一小截后腰的皮肤上。
他的脑袋里充斥着绝无重复的甜美想象。
可他们下午刚做过,昨晚也做了。
想要一个吻。
不止于一个吻。
他阻止了自己。
如果随时都表现得急不可耐,在他看来反而可笑。
可这并非欲求不满,而更接近贪婪的失控与膨胀。
——只有纵容已经不够了。
那他还想要什么?
——索求。
谁向谁索求?
谁被索求?
循环导致了混乱。
如果不限制一个边界,他会无法在恰当的时候阻止自己,也无法保有自己。
而“自己”这个概念对于他来说不止是人格的基础构型,还是不可或缺的枷锁。
棋盘上的赌约失效,唯一让对方回答问题的方法就是交换。
——公平一点。
掐住对方的咽喉,哭着求他不要反抗。
等待被反杀或者杀死对方的结果到来。
——可笑的公平。
可笑的根源在于它根本不存在。
就连互相追逐的吻,都会在刹那间有高下之别。
——停止。
矛盾的循环会让大脑过分亢奋……
“怎么了?”闻哲感觉到谢藤眼神的古怪。
“没什么。”谢藤迅速清空了自己脑袋里的遐思。
短暂地沉默过后他又突然开口:“你有没有杀过谁?”
闻哲一愣,来不及做出回答,谢藤又改变了话题。
“医生说,我需要一条绝对的规则。”
闻哲身坐起,难掩惊讶地看着对方。
“不是那些低俗人士所谓的安全词,而是我必须随时给自己设限。”
船身再度剧烈摇晃,宛如随时可能倾覆在海中,谢藤说到途中就顺势靠向了闻哲,环住对方的腰。
他的力道很轻,只要闻哲愿意,随时可以推开。但他没有动。
“正因为我对什么都很麻木,才更需要这条规则。”
闻哲数度企图撬开谢藤的嘴,可惜都没有成功。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松口。
“不能亲手杀人就是我唯一必须遵守的规则。”
话题很快出现第三次变更。
“有一段时间,我因为对歌剧有兴趣而爱屋及乌,继而对意大利语也产生了适度的好奇心。”
谢藤的语气相当轻快,声音在意大利语与大雨混淆的背景音中显得相当突兀。
适度。闻哲咀嚼着对方的用词。
“我一度认为它是世界上最简单,也最复杂的一种语言。因为它的同一个词可以通过不同的肢体语言,表达出完全不同的意思。”
“可你并没有学意大利语。”闻哲肯定道。
“时间毕竟不是无限的。”谢藤说出理由,“我只能在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间二选一。西班牙语更有用。”
“因为拉丁美洲?”闻哲问,“你在古巴就是用西班牙语跟他们交流?我以为除英语外,你只会六门外语?”
谢藤含糊地应了一声,笑了起来:“严格来说,中、英、日都是我的母语,俄语是第二母语。这四种对我来说都不能算外语。”
“后来为什么又不好奇了?”闻哲问。
“因为没有惊喜。”谢藤理所当然道。
闻哲疑惑:“你是如何界定语言的惊喜与否?”
“不是语言,是我在的这个圈子,”谢藤说到途中就修正了用词,“我曾经的圈子里,充斥着许多对音乐或艺术一窍不通,却还要假装自己懂的白痴。他们总是会利用这些接近我。”
闻哲揉了揉谢藤的脑袋。艺术就是他最不擅长,也是最陌生的领域。因为就连文学也是普罗大众可以轻易阅读并通过讲解就能理解的东西。至于歌剧等等就恰好相反了。
从谢藤此前对古希腊和古罗马的“解读”来看,对方肯定有一套特殊且独一无二的观点。
“艺术曾经只在旧贵族圈子里,随着时间形成了一种固化。”谢藤说,“如今则跟任何需要流量的低俗圈子没有任何区别。”
“又一种固化?”闻哲问。
谢藤颔首:“从他们决定依靠这东西吃饭,这就成为一种生存游戏罢了。资本介入之后,就与创作才能剥离开来,与创作内容脱离的联系,因为创作需要长时间的沉淀,而不是无处不在的作秀。”
闻哲不解地看着谢藤。
“没有人能在一个浮躁的时代,创作出超越过去的艺术作品。而现在的自我展示途径之丰富,也是过去望尘莫及的。”谢藤说,“最常见的不是创作,而是表演。尊严则是他们身上最容易舍弃的部分。这样至少还能让他们赢得所谓的展现才华的机会,从而获得捞金所需要的知名度。与流量明星之流并无二致。只是混迹的圈子更小,也更不容易有外人介入,更不可能有不认同这套规则的穷人误入……所谓的艺术世家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成形了。”
闻哲吃惊的同时已经抓住重点:“你说的是与伦理家族类似的其他家族?”
谢藤再度颔首:“表面上有各种吹嘘出来的光冕堂皇,实则不过是金钱和人脉的泥沼,他们以为自己在里面臣服,实则不过都是自诩高雅的有钱人花钱的一种途径,便于他们能尽情评头论足自己所豢养宠物们的表演罢了。”
“你厌恶他们。”闻哲了然道,“而且你试过改变,但无论你做什么,也影响不了现状,更不用说是改变。”
谢藤含糊地应着,把额头抵在闻哲后背上,撒娇般来回蹭。
“其他也是一样。”他说,“任何地方不知不觉都已经固化了。就算我拥有金钱和人脉,还能间接得到掌权者的助力,依旧什么都做不到。”
闻哲再度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毫无预警地更换了话题:“你怎么认识那个意裔的?”
时隔数天,此前的徒劳无功,在此刻或许有一线生机。
充满不确定性。
“巧合。”谢藤放开对方,拉开彼此距离,侧翻过身,显得有些排斥。
至少愿意开口,简直是出乎意料的进展。闻哲因此没有选择追问,而是朝对方伸出手,选择安静地等待。
谢藤短暂犹疑,终归抓住对方的手,重新凑近,就像小动物那样,用鼻尖蹭闻哲的脸颊。
“他在马尔代夫的民用机场做地勤,我的飞机碰巧在那里检修,”谢藤的语气里都是漫不经心地意味,“他手舞足蹈的跟我雇的技师争执了好几个小时,英语和意大利语混杂在一起教训我的技师对飞机没有相应的爱。直到我抵达机场,他便阻止我登机,调转矛头开始教训我。说不止飞机,我车子的发动机声音不对,肯定也有问题。我觉得他很有趣——你知道的,看意大利人跟人吵架的时候总是很有趣,英语口音也是。他虽然只是个意裔,但完全就像是个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
闻哲颔首,静待下文。
“因为觉得有趣,我就放任他检查了我的车和飞机,没想到还真的查出了零件磨损,算是间接救了我一命,其他技师因此心服口服,争执顺利化解。”
说到这里谢藤才再度靠向闻哲。
这次他选择靠在对方背上,双臂则穿过腰侧,将对方圈在怀里。
“为了感谢他,我就请他去看F1比赛。他很高兴的答应了。他说赛车和飞机是他第二喜欢的东西,披萨和意面则永远排第一位。”
“一个真诚又亲切的人。”闻哲说出自己看法。
“是的。”谢藤颔首,“对人也没有什么防备心,更不会阿谀奉承。他时常叮嘱我,对待飞机应该像对待汽车一样,把它们视作自己的情人,尽可能照顾好它们,这样它们才能照顾好我。”
“他有仇人吗?”闻哲问。
“他没有亲人。”谢藤答非所问,“盎撒人与父母并不亲近,所以只是愤怒。医生是个冷静的人,知道如何复仇。其他人就未必如此。但医生依旧是最难应付的人。”
“什么?”闻哲一愣。
他一时没弄明白谢藤说这些话的用意,对方却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我讨厌蝴蝶骨的形状。”谢藤手很不规矩地顺着闻哲的衣服下摆钻了进去。
“我以为我们正在进行一个或多个相对严肃的话题?”闻哲按住摩挲自己侧腰皮肤的手掌。
“这个话题也很严肃。”谢藤藉由摩挲对方腰侧身的机会,脱掉了对方的上衣,整个靠近后俯身,嘴唇贴上对方的后颈,沿着脊骨一路向下,停在肩胛骨之间缓慢来回。
闻哲没有阻止,但也没有说话。
“我完全无法理解那些把畸形当成美来吹捧的人。明明是脖颈、肩膀以及脊骨的线条才更为动人。”谢藤语速与动作一样缓慢。
他显然已经了解闻哲最吃哪一套。尤其是身体。因而即便隔着衣服,即便是最极不起眼的小动作,依旧能显得相当撩人。特别是沿着肩胛与脊骨轮廓反复描绘的手指以及指甲不轻不重的刮擦的动作。
“幸好你不是……”
谢藤没能说完就被闻哲突然挥臂掀开,差点跌下床去。

可能是想握住对方的手,也可能是把对方拽进怀里抱紧。
无论是什么,都在成形以前,就被闻哲毫不犹豫地避开来。
连日以来,闻哲从谢藤口中听到都是“导弹命中飞机”类似的设问,回答自然谈不上真实,对话也只不过是相互间不断抛出真假参半的问答游戏。
相互配合游戏的时间持续到一定长度,说入戏不如说是习惯已经成形,继而不自觉催生出真情实感,就连他都快信以为真了。
可是,既然相互间都以是虚假的游戏为开端,无论如何投入,结果都是不相上下的假戏真做。此刻他再想分辨真假,无疑异常困难。
恰如此前配合给予的纵容,甚至是关于纵容的对话,乃至近似于许诺的一切,其实从一开始就真假参半。区别不过就是说辞是否光冕堂皇,否则对方就不会说“我想跟你在一起”,因为“想”本身就是一种假设。
对方真正投射过来的精神世界早已经只剩下疲惫与倦怠,成了闻哲入睡的根源。
一个错误。
他其实并不想睡着。
他能不允许自己犯错。
他本该进入对方的生活。就像以往那样,成为对方的引导、牵挂或不忍割舍的部分。
可他现在却连对方真正的目的都揣度不出,因而既没有办法阻止对方,也没有办法引导对方。只能在无法分辨真假的谎言里反复徘徊,眼睁睁看对方囚困于只有黑暗和面孔交错的梦境。
因为那从来都不是属于他的困倦,也不是他已经对谢藤彻底放松了警惕。
因为这种仿佛无穷尽的困倦,其实是对方已经堕入绝望的征兆。
谢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闻哲对他的要求其实相当容易做到。不过是听到提问时必须回答或者拒绝回答,而不是充耳不闻的漠视。
可他仿佛已经丧失了学习的能力,凝固或者说是倒退回原本的状态,始终难以自拔。
一个错误。
他其实并不想倒退。
谢藤在闻哲跳下床时急忙伸出手,却被对方巧妙且彻底地避开。别说碰触对方,就连抓住衣角都是种奢望。
亲密的幻境突然破碎,沉默像一面无形的墙壁,横亘在彼此间,连日来的亲昵仿佛从未存在过。
谢藤看着闻哲举手投足间所展露出来的拒绝,这才意识到安静的另一面并非礼貌,而是拒绝。
这也是对方的本性。
是前一刻还能与人缠绵,后一刻却能彻底疏离的无情。
这种不可预测的本性带着让人颤栗的危险,渴求刺激的谢藤因而更加着迷。
恰如当初的他不断警告自己,实际却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
闻哲短暂的疏离止于四肢上传来刺痛与麻痹。
突然出现的电击,将毫无准备的他击倒在地。
谢藤看着他,不禁弯起唇角。
“我不想这样,也不该这样。”
他及时接住闻哲。
“你如果讨厌,又何必配合我玩那么多天?既然不讨厌,再陪我玩几天又有什么关系?”
闻哲一时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
“只要你配合我玩到最后,我就会愿意告诉你答案。”
谢藤凑在闻哲耳边呢喃。
“所有的答案。”
谢藤说完就安静下来,很快重新开口,语气也恢复如常,接上刚才的话题。
“他没有仇人。至少我查不出他与谁有仇怨。”
谎话连篇之后又是无关痛痒的废话。闻哲想。跟之前大部分对话无甚区别。
“我明面上也没有仇人。实则不计其数。”谢藤说,“只能靠你保护我了。”
电击只是为了困住闻哲,而非击晕。他的身体在短暂的麻痹感过后,尚未恢复行动能力,却已恢复语言能力。
“所以?”闻哲问。
“上次是我始终被你牵着鼻子走,”谢藤攥紧对方的手,“这次我们立场对换,你必须依照我的规则来。”
炉火纯青的游戏者姿态。闻哲想。果然已经晚了。谢藤已经听不见任何不同的看法,更不用说是接纳。周围的人如果想跟谢藤继续保持沟通,唯一的方法就是配合他的游戏。就像面对LR那样。但区别于LR的表演型人格,谢藤是更为棘手的依附型人格。乍看容易对付,实则就像寄生在树上的蔓藤,会根据树的形状不断变换自身缠绕的姿态,让人无从躲避。
“你别生气。”
谢藤语气再变。
“糟糕的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改掉。我在尽力。”
他说到途中便试探着去碰闻哲手背。
先用指尖。确定对方没有拒绝后,他才抓住对方的手,缠住小指与无名指,来回轻挠手心。
“我讨厌你把探知我的一切视作理所当然,却不愿意告诉我关于你的事。这很不公平。不是吗?”
谢藤语言与他充满撩拨意味的动作相反,手掌沿着闻哲手背向上,经过前臂、手肘与上臂,滑过肩头,突然撕开衣领,来回摩挲皮肤。
“更奇怪的是,我竟然隐约能感觉到,你并非是在刻意隐瞒,只是觉得理所当然。你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别之处,只是单纯的认定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很普通呢?我想不出答案。因而无法厌恶你。”
闻哲突然用力握住谢藤的胳膊,手指陷进皮肉里,即便对方感觉不到疼痛,他身上的疼痛也促使他必须依靠外力支撑,才能直起自己的上半身。
“你转移话题的方式非常幼稚。”闻哲跳过之前的问题,双手捧住对方的脸。
“我已经回答了你所有的提问。”谢藤抓住对方的手腕。
“你还想继续玩问答游戏?”闻哲问完也没等对方回答就突兀地俯身吻了对方。
“你如果希望我回答:是,”谢藤接纳了这个浅吻,“就不应该用这么敷衍的方式来糊弄我。”
闻哲重新凑近谢藤,后者配合地迎上,前者放任对方的间隙,突然抛出了新的问题:“你以往也这么粘人?”
“以往?”谢藤用另一只手圈住对方的背,把他拉向自己的同时看似极其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才摇头说:“我不大记得了。”
闻哲按住对方造次的手。
“感觉大同小异,”谢藤改变了说辞,“没有人给我留下过特别的印象。单凭这一点你已经足够特别。”
“嗯?”闻哲松开对方的手,继续放任对方的同时也等待话题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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