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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仇恨(水戈骨土亘)


“顺便,”意大利人说,“你的东斯拉夫朋友其实在千禧年前就被人盯上了。毕竟他有几年的时间,在东欧里没少惹事。你可以把调查的范围收缩到该区域内,应该很快就会有收获了。”
“谢谢,”谢藤认真道,“但这不是我来找你的主要目的……”
对方没等他说完又问:“你为什么认为找到我这样一个普通的意大利人,就能帮你达到目的?”
“大概是,尽可能的了解历史,”谢藤说,“就能在适合的时候,做出恰当的判断。”
意大利人盯着对方,静待谢藤说完后面的话。
“就像意大利,总能在恰当的时候,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谢藤说完又把话锋还给对方,“不是吗?”
“的确。”意大利人说到途中语气和动作变了,“但这并不能让我觉得被夸奖了,反而觉得是一种冒犯。”
他说完便径自转身,看向站在侧后方的闻哲。
“劳驾请你的朋友过来。”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跟闻哲谈几句,但他的说话对象却是谢藤。
“我希望你能先告诉我理由。”谢藤略微侧身,阻隔在对方与闻哲之间。
“孩子,在我这里,利益永远放在第二位,”这种堪称“微弱”的威胁,显然无法让意大利人让步,“你如果想得到我帮助,就应该先赢得我的友谊。明白了?”
谢藤沉默地盯着对方,确定对方是认真的后,当即让向旁侧。
对方满意地转向闻哲,问:“用什么语言交流能让你更自在?”
闻哲走上前去,没有来得及回答,对方已经抛出三种选择。
“法语,德语,还是英语?”
“英语。”闻哲说。
“希望这不是你的母语。”对方说。
“的确不是。”闻哲露出礼貌的笑容。
“有一点加州的口音,也可能是德州的?”对方回赠微笑。
闻哲颔首:“有意模仿的。”
“你的语气很生硬。”意大利人终于迟来地察觉到了,“你好像并不愿意跟我交谈?”
“如果谁想跟我交谈,最好是直接来向询问我的意愿。而不是当着我的面去询问我的‘朋友’。”闻哲展露出一些嘲讽,“毕竟这并不是在问‘如果摸你的猫,它会挠我吗’之类的无聊问题。当面询问是一种礼貌,也是在给予对方最基本的尊重。”
对方愣了许久,才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对不起。我刚才的方式的确很不礼貌。希望你能原谅。”
“没关系。”闻哲收敛了恶劣的态度。
“亚洲人?”对方继续问。
“东亚。”闻哲说。
“你的气质不像是岛屿上长大的人。”
“的确不是。”
“广袤的土地,悠久的历史,”对方再度于途中改变了话题,“你们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很多理念都是截然相反的,你为什么信任他?”
“这取决于你如何定义信任这个概念。”闻哲说。
这是意大利人至今遇到过的最委婉的避开话题的方式,但也足够引起他的不悦。
“老欧洲人习惯了维持现状,而不是做出改变。”他说,“你的朋友现在处于劣势,他需要我的帮助,也需要你的帮助。我非常希望聊天能进行的真诚且愉快一些。除非你不愿意帮你的朋友赢得一些分数?”
“我不信任他。”闻哲突然回答了刚才的问题,“他也不需要我的信任。”
谢藤短暂错愕,而后露出笑容。
闻哲不等意大利人开口,又继续补道:“顺便,这种利用利益权衡来试探或威胁别人的方式既老套又无聊。”
“的确有些老套,”对方认真地说,“但绝对不无聊……”
闻哲打断对方:“如果你无法理解往麻婆豆腐里加草莓的感觉,最恰当的方式就是往你吃的披萨上倒一整罐菠萝罐头。”
对方一愣,而后笑了:“聊天果然就是要这样才足够愉快。”
“我只是觉得朴素的说法,更能让人放松警惕。”闻哲说。
“的确。”

“你的家人还好吗?”意大利人再度改变了话题。
谢藤及时掩饰了面上的惊讶,谨慎地将视线在意大利人与闻哲间来回。
“都留在祖国工作?”意大利继续人问,“是他们喜欢的工作吗?工作愉快吗?”
“是的。”奇怪且不礼貌的问题。闻哲想。
“他们都很好。当然。”尽管闻哲旁观时就充分体会到对方突然改变话题的风格,但问题的转换方向还是太过奇怪,他因此只能选择最简单的方式作答,防止出现疏漏。
“你没有想过把他们接到国外生活吗?”对方接着道,“意大利是个不错的地方。气候,风景和福利都很……”
“没必要。”闻哲及时打断对方,没有落入陷阱。
“熟悉的环境能让他们感到舒适。”闻哲明白对方的确是个典型的意大利人。
“尤其是朋友多且足够安全的环境。”可对方显然也有不符合典型意大利人的人生经历,才会造就出这种跳跃式的提问方式。
面对难缠的人,闻哲不会让对方主导话题,否则就会像谢藤那样,无法赢得理想的“分数”,也无法“合格”。
“那你自己呢?”对方没有被打断的不悦,反而继续纠缠在当前的话题中,“不向往自由的婚姻或者说是自由的生活吗?”
闻哲明白对方即将使用的说辞,突然满脸歉意。
“抱歉。”他说。
对方满脸疑惑。
“如果你能接受一定程度不礼貌的说辞,我才能继续这段谈话。”闻哲说,“否则请允许我跳过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对方说,“即便圈子中大部分的人是利益就能驱动的类型。可我不是。我在试图理解你们。如果无法理解,我们就无法成为盟友。所以只要不涉及到对我或我家人的直接辱骂,任何不礼貌的说辞都是最真实的看法交换,也是这次谈话的意义所在。”
“那么,”闻哲说,“自由的婚姻和生活在我看来也需要某种范畴的定义。”
“什么范畴?”对方问。
“据我所知,意大利的婚内出轨率高达45%。在整个欧洲,仅次于丹麦。我所理解的自由婚姻并不包括这一部分。”闻哲说,“而且我所理解的自由生活,也不会与婚姻捆绑。婚姻是生活的一部分,二者无需与自由挂钩。”
“我很好奇你的理解?”对方说。
“那么就用你最欣赏的感性方式来回答,”闻哲说,“以我个人的立场而言,只要成为足够优秀的人,也不违反法律或给别人的生活带来困扰,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部分。”
“你们东方人都不需要浪漫的爱情吗?”对方不解。
“与浪漫或爱情都无关。”闻哲说,“其实并没有谁会真正在乎别人的私生活。只有在固化的环境中生活的人,才需要不断从别人的私生活里寻找谈资。而将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端上台面的人,只是在不断放大别人的私事,将其作为聊天时的噱头罢了。”
谢藤目不转睛地盯着闻哲的同时,意大利人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非常好。”意大利人说,“至少在重视家庭方面,我们是有共通之处的。”
闻哲与谢藤来不及琢磨出对方话语中是否蕴含有深意,他就再度改变了话题。
“你怎么看待身份认同?”
“只是理解方式不一样而已。”闻哲说。
“理解?”对方问,“有像刚才那样关于食物的朴素例子吗?”
“全球化。”闻哲说。
对方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所理解的全球化,并非是经济层面的,也不是为了让我切割自己的过去,彻底改变自己的观念,再舍弃塑造自己内在的文化传统,损害自己同胞的利益。”闻哲说,“只是一种能在各地旅游,通过认识不同的人来了解他们的文化传统的便利方式。我没有,也不想舍弃原本的自己。包括信念和习惯。别人也是同样。”
谢藤这次没能及时掩饰惊讶。
“你还有话没说完。”意大利人耐心地看着闻哲。
“就像你刚才试图强迫我认同意大利那样。不止不会成功,还会让人心生怨愤。”闻哲说,“所以我从来不会这么做,甚至连这样的试探都没有。这就是在不同文化背景下长大的我与你的区别。”
意大利人听到途中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直到闻哲说完他才点头,道:“你跟他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短暂的谈话足够他得出了相应的结论。
“等等,”谢藤试图打断,“我还有话说……”
对方没有给谢藤机会说完就径自继续评价道:“虽然你们都很年轻,也都有不错的看法,但一个是有动能就会着手、目的达成后就会舍弃无用棋子的典型决策型,另一个则更喜欢融入其中,细品旁人察觉不到的部分,更看重的是人,为了保全别人,更愿意花时间了解别人——为什么?”
他问闻哲:“我想听‘朴素的回答’。”
“平衡信息差。”闻哲说。
“人和人的信息差?”对方问。
“文明和文明的信息差,”闻哲说,“就像古罗马和秦汉的数百年时间里,因为横亘在欧亚大陆中间的安息帝国的手段,而始终没有真正的使者造访过彼此的国家那样。”
“什么?”对方愈发不解。
“即便抱持着理解对方的初衷,就算剔除文化差异,也会有处于利益链条中的第三方阻碍信息交换,”闻哲说,“人们只能通过不断面对面的交流,才能让自己和对方了解彼此的诉求。毕竟人类无法违背自己贪婪的本能,至于在彼此之间找到平衡,那就更需要花时间去沟通了。”
意大利人了然:“你觉得互相承认彼此的不同之处只是第一步。我理解的对吗?”
闻哲颔首,意大利人沉吟,被排除在对话外的谢藤终于有机会开口:“这是确立盟友的信号?”
“不。”意大利人收回思绪,遗憾地望向谢藤,“请允许我拒绝你的提议。”
“我能好奇一下理由?”谢藤问。
“你不适合。”对方委婉的表示。
“什么?”谢藤一愣,“我可以……”
“你不可以。”对方突然且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谢藤,“孩子,你是否从来没思考过一件事?”
“愿闻其详。”谢藤勉强露出公式化的笑容。
“你开出的条件的确非常具有诱惑力,你本身也魅力非凡。如果只是普通的合作,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你的出身太好了,完全在衣食无忧的环境中长大,意识不到有些东西需要低下头才能看到。”意大利人说,“所以在我看来,你的问题从来不是能给别人带来多少利益,因为只有那些没有拥有过丰富物质条件的人,或者物质上的贪婪永远得不到满足的饥渴的人,才会始终忠于你给出的利益。其他人不会。”
谢藤一怔。
“而且,”对方继续道,“你在没意识到这一点以前,已经表现得太过显眼,行事风格也太过急躁。这不是我们的风格。因为我们并不谋求改变。”
谢藤沉默地听着,把对方每一个字背后潜藏的深意都拆开来仔细琢磨:他能开出的条件在对方看来极其有限,利益也是同样;新欧洲的风格是只想为自己牟利,老欧洲则会想方设法的维持现有的秩序。恰如萨拉热窝所引爆的巴尔干火药桶,关键却从来不是因为发生在萨拉热窝的刺杀事件,而是之前无数场战争、无数次战果分赃不均的积怨,才是不断往骆驼身上堆积的稻草。当时的大家在等待最后一根稻草,没想到落下来的是火球,结果是让“骆驼”及其主人都惊慌失措的逃窜……
“那么,会面到此为止。”意大利人说,“至少开始阶段是非常愉快的。希望能愉快的结束。”
利益不足以动人心,在于前期铺垫太少。谢藤知道自己缺少决定性的、能让对方以及他背后的圈子愿意站在自己这边的某种条件。
“我非常欣赏你对艺术和历史的了解与解读,也喜欢有品位的年轻人。就像欣赏条顿的遗留物那样。”
对方在指LR的家族,也在告诫谢藤别妄图吸收LR在欧洲遗留的人脉,因为这是从出身那一刻就决定好的。毕竟就连英格兰岛的人在老欧洲人眼中,都不能算是欧洲的一部分,只是一群粗鄙的岛民罢了。
“我既然无法成为你的盟友,就不会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谢藤原本应该通过前几次简短的会面揣度出来,奈何对方远比那些只注重利益的北美老头要难缠得多,始终在谋求与利益完全无关的部分。
“不过,至少你在意大利的时候,我会保护你不会被威胁。但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思考,谢藤给自己的大脑下达命令:继续思考。
他当初离开岛,所抱持的如果只是毁掉岛,根本没有必要引出那些老头,也没必要耗费那么长的时间与精力去经营;如果他以给家人和同伴们复仇为先决条件,又会让他显得情绪化,让对方怀疑自己是否拥有冷静的决策能力……能让对方认可的,他所缺少的关键是什么?
“希望你别试图找我的麻烦,除非你想失去自己的某些朋友。例如那位精通多国语言的女士。”
意大利人或许给人友善与热情的第一印象,可他们同时兼有最冷血的另一面,并且从来不会直接报复,而是藏身幕后。
如同伺机而动的衔尾蛇。在我自我吞食的同时,不断为自身赢得新生。
他必须得到毒蛇的毒腺……
“请留步。”
闻哲的声音打断了谢藤的思考。
“请问你以什么立场提出这种自不量力的要求?”意大利人说话时并未驻足。
“时代。”闻哲略作停顿,补上礼貌的修饰词,“我想或许可以称之为:时代。”
意大利人陡然驻足,转身看向闻哲。
“有趣的答案。”他说。
谢藤同样盯着闻哲。眼神如同刮刀。
“如今已经并非神圣罗马时期的选帝侯时代了,也没有谁想效仿拿破仑。”闻哲说。
“话题又开始无聊了。”意大利人再度转身。
对方不屑一顾的态度没有让闻哲觉得尴尬或失望,而是紧随其后。
谢藤急忙拉住他胳膊,阻止他靠近对方。
红色的激光束却已经在闻哲与谢藤的额头与心口投射出数个的红点,佐证着狙击步枪的瞄准镜正从远处释放威胁。
就算是闻哲也无法快过子弹,他也并不打算对意大利人付诸武力。
谢藤悄然放缓了呼吸,以防自己因为危险而兴奋尖叫,却不自觉加重了握住闻哲胳膊的力道。
闻哲站在原地没有再动,同时抓住了谢藤的手腕,摩挲着对方的腕骨安抚,语气礼貌如初:“我只是想说几句话。”
意大利人施舍般再度驻足。
“说吧。”他道。
“你刚才在某个问题的途中就改变了话题,”闻哲说,“因而并没有听到我完整的答案。”
“哪个问题的答案?”意大利人问。
“关于信任。”闻哲说。
意大利人终于回身,重新看向闻哲。
“我的确不信任他,他也不需要我的信任。”闻哲说,“但他信任我。只要他愿意,他就能相信任何人。”
谢藤瞳孔微缩,意大利人瞪大了眼,闻哲继续道:“他能提供的利益或许对你并无价值,但他本身的构想或许就是一条值得利用的路径。”
“路径?”意大利人问。
“如果你已经意识到维持现状并不能续存下去,当然会尽可能同时在多条路径上下注,”闻哲说,“这才是你同意正式接触他的真正理由。”
对方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像打断谢藤那样,更没有滔滔不绝地大放厥词,闻哲明白自己找对了方向。
“你只需要利用他本身的能力作为更多路径的选择即可。”
“你的说辞很特别,”意大利人说,“也很有说服力。”
“谢谢。”闻哲说。并非谦逊,而是坦然的接受。
“你似乎明白了我看中的是什么。”对方笃定。
“人。”闻哲毫不犹豫。
闻哲说出答案的刹那,对方再度露出满意的表情。
“所以你成功说服我了。”他说。
闻哲微怔半舜,很快回神,道:“我很荣幸没有花太多时间就说服了你。”
意大利人说完就看向了谢藤,朝他伸出手等待交握,等谢藤放下手,他却没有选择与闻哲握手,就恢复了手舞足蹈的说话方式。
“正式认识一下,大家私下都喜欢称呼我:安东尼教授,也可以直接称我为:教授。当然,无论是安东尼,还是教授,都是假的。只是用这个称呼的话,各种意义上你们需要的时候就会相对容易一些……那么,就请你放手去做,试试看能做到什么程度。我这边会依照你的要求,尽可能配合。如果有需要,可以通过之前留给你的那些方式联络我。记得带上这个称呼,这样我就能更快的回复并安排。但不要提明确的地点或人名,细节只能当面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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