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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仇恨(水戈骨土亘)


可人这种存在,如果缺乏物理基础的表述,其实就等同于已经消失了。
“所以我和你其实已经是不属于这个文明域,也不属于这个维度的人了。”闻哲道,“作为步入更高维度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进行这种物理层面上的彻底切割。尤其像现在这样向下抵达物理层面时,物理的规则更是无法违背。”
“所以如果低维度节点既思想匮乏又没有存在物理实体,即便有精神阈值也会无法共感?”屠休问。
“是的。”闻哲颔首,“就像低版本的系统无法向上兼容更高的版本,但自上而下的兼容却只需要从一开始就保留兼容的即可。有算法模型另当别论,只是算法都在长惟那里,也只有他有。长惟本身也对他的缔造域之外的一切维度与时空都没有兴趣,是天生就比任何人都能遵守规则的存在,因而也会维护这种规则——这也是未来的法律核心。”
屠休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时空并不驳论,驳论的是人’在现实中的具体呈现方式,也是你之前有很多事都不能说的原因,毕竟许多东西已经超出我原有认知范畴。”
闻哲颔首:“因为人无法理解任何超出自己认知层面的概念。除非亲身经历过。”
“所以你并没有撒谎。”屠休的声音已经不带任何疑问,而是标准的陈述句。
闻哲沉默盯着对方看了几秒,而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屠休嘀咕着径自陷入了沉默地思考。
“冰激凌再不吃就要化了。”闻哲出声提醒。
“如果我吃完这些,你就原谅我?”屠休问。
“我没有不原谅你。”闻哲说。
屠休却说:“你都不让我握你的手,甚至连碰你一下都不行。还骗我说没有生气,那为什么要有这种奇怪的惩罚?我又为什么要乖乖听你的话?”
他说话时始终盯着对方,却因为不能伸手,而不自觉用指甲抓挠桌缘,制造出噪音,引得旁侧频繁侧目。
闻哲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也没有注意到对方制造的噪音。
对方的视而不见,让屠休愈发用力抓挠着桌缘。
仿佛一种无意识的举动。
但闻哲知道那是有意识的发泄怨愤的方式。
“指甲会断的。”在四周的人出声抱怨前闻哲终于开口劝阻。
屠休用“哼”作回答,显然不打算住手。
“你不是动物,是人。人与人之间是可以使用语言来的沟通。“闻哲叹息,“挠东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想握着你的手。”屠休说。眼神像锐利的凶器,执着得不可思议。
闻哲却将无动于衷将地视线顺序扫过面前那排冰激凌杯子,意思很明显,却没有逼迫对方。
屠休不满的盯着对方,直到后者无甚所谓的望向窗外,如同谈论天气般抛出一句:“如果你把冰欺凌吃完,我就告诉你一个故事。”
他很快修正了自己的说辞:“可能不止一个,却是你最想听的。”
屠休短暂错愕,很快回神:“关于你的?”
“嗯。”闻哲轻应。
屠休果断拿起杯子,甚至没有怀疑这是否是又一个谎言,从第一杯开始机械地往嘴巴里塞。
一杯接一杯,犹如某种怪诞的仪式,边吃还不忘边抱怨:
“我讨厌焦糖口味。”
“抹茶口味的也很难吃。”
“为什么还有烧烤口味?”
“墨西哥辣椒味?!”
闻哲对抱怨充耳不闻,视线落在窗外的街道上,直到对方因为唱独角戏太过无趣自行恢复沉默,才重新看向对方。
不知不觉间,屠休感知甜味的味觉其实已经变得麻木。
他从来不知道吃冰欺凌也会成为一种折磨,直到此刻。大脑仿佛只能判断这种东西是基于甜和冰的构造,夏天吃还好,冬天在暖气房里吃也不错,一口气吃那么多,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口味,就会变成一种纯粹的痛苦。尤其当它融化后,水和奶油就会分离,糖粉会降解出更多的水,成为一堆奶油与泡沫的混合体的玩意,口感简直恶心到无法形容,让人吃上一口就会立刻皱起眉,露出痛苦的表情。
“其实我不太喜欢甜食。”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屠休抬起头回视。
他本以为依旧不会得到任何回答,没想到闻哲却笑了。
不是那种罕有的笑,而是他所熟悉的,带有特殊威慑力的笑。
闻哲微眯着双眼,笑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桌子,几乎不带任何喜恶的道:“浪费食物,相当可耻。”
大概是那副笑容犹如某种恐吓,迫使屠休一口气把剩下那些融化成奶油和泡沫混合恶心物质迅速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惩罚似乎就此告一段落。闻哲收敛了笑容,恢复平静的模样。
对屠休来说却不止是惩罚,而是一种折磨了。其实他吃到第十杯的时候甚至已经想吐了,但是闻哲没有让他停下的迹象,而且如果停止,很可能会激怒对方……奇怪?为什么自己这么害怕激怒对方?他又不是没激怒过对方。不,正因为他曾经激怒过,才知道随之而来的无需语言的排斥,远胜于恐惧本身。
最终,感官出现了怪诞的变化,将原本由大脑所构建出的模式完全颠覆了。
他正思考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了闻哲的声音。
“原本冰激凌的口感和内部含有的糖分都能刺激大脑,让人感觉到愉快,”闻哲同样已经吃空了自己面前的那一杯,“但它并非不可改不可逆的,只要这种刺激远超过人体承受的极限,就会转化成痛苦,甚至是恐惧。”
屠休迟了半秒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究竟体验或者说是学会了什么。
“你知道吗。”闻哲突然效仿了对方的说话方式。
“嗯?”屠休也效仿了对方。
“很多人只是随便报出几个听起来很高级的名字和年份,无论是茶、酒还是咖啡,只要端起杯子装模作样,只要确保品鉴的步骤没有出错,就能将自己粉饰得擅长于此,继而突显出其自身的所谓高雅品味。”闻哲以又一种屠休完全陌生的口吻道,“其实对大多数人而言,那条舌头所感知到的信号即便传递给大脑,大脑也无法分辨其中细微的差异,只不过是通过提前了解和临场观察别人的言行举止,才能通过效仿别人而逐渐构建出的一套只属于自己的感官认知信号而已。”
他说到这里短暂恢复了安静,随后拿起刚才被自己放在桌上的那瓶淡香水,拇指抚上瓶盖的“X”,不断来回摩挲。
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屠休很快察觉到闻哲的无意识举动虽然少,但的确有。例如把玩吊坠的小习惯,还有那种具有震慑力的特殊笑容。尤其当对方陷入思绪时,就会出现一些无意识的举动。眼前就是其中一种。
闻哲突然抬了起手,递向了对方。
被拒绝了太多次的屠休没能预料对方突如其来的接纳,只能不解地看着对方。
“你不是要牵我的手吗?”闻哲没有放下手,“你之前还说要,现在又不要了?”
屠休立刻伸出双手握住,问:“你原谅我了?”
闻哲没有说话,屠休则趁机揉按他的掌心,沿着指骨与皮肤的纹路来回摩挲。但这些小动作更近似于一种无意识的行为,呈现出他不安的内在以及试图把一切导向暧昧的遵从于本能的习惯。
“那你原谅自己了吗?”闻哲没有抽回手。
屠休张口结舌。
“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闻哲抛出反问后却没打算给对方回答的机会,“你会自残,会自毁,会伤害自己,会憎恨周围的一切,其实就是你在憎恨自己的证据,也是你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证明。”
闻哲说到这里眼底似乎了闪烁。
像是笑,也可能没有。
太短暂了。屠休无法完整捕捉,只能更用力地握紧了对方的手。
但是已经迟了,闻哲在他用力前就抽回了自己的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率先离开座位,走出了餐厅,并没有拿上那瓶淡香水。
屠休看了一眼被留在桌上的瓶子,很快做出了跟闻哲一样的判断,任由它犹如掉落在桌上的一瓶海水,留在那里荡漾出蓝色的光晕,自己则急忙起身跟上。结果却被服务员拦下,提醒他还未付账。

等屠休解决完账单和小费的问题,发现闻哲已经走出很远一段距离。
但他走得非常慢,像是在等屠休。可他又不是真的在等,只是在思考时会无意识减缓行动的速度。犹如一部按下了慢速播放的电影。
闻哲的目的地相当明确,径直走进了拐角那间租车行,在屠休还来不及搞清楚情况前,就已经办好了相关手续。
闻哲示意屠休去门口等自己,随即拿着钥匙跟店员去停车场取车,很快回到屠休面前。
他租的是一辆越野型福特。宽阔的车身和极高的底盘,轮廓近似于一辆皮卡。
不错的民用车。屠休想。是北美最常见的越野车款。唯一的缺点是耗油。但这在北美从来算不上是问题。
闻哲放下车窗朝屠休招手,后者当即把之前还在闹的别扭抛到一边,猫腰钻进了副驾驶座。
车的外表看起来不错,内部却并不算干净,他们先把车开去清洗,而后驶向了距离最近的超市,买了水、面包、饼干、水果、能量棒、应急灯以及其他日常必需品后,又在加油站弄了两大桶备用汽油,这才驶向横贯中西部的66号公路。
闻哲开得很快。高楼林立的城市风景很快消失在身后,天黑前的视野里就只剩下数十公里才有一栋房屋的平原郊区景色,等到天再次亮起来后,两侧只剩下中西部特有的无垠玉米地。
车外很热,风也很大,车内的空调开却得很低,已经到了屠休需要用毯子裹紧自己的程度。
毫不体贴的闻哲让屠休感到陌生,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有一种探知到对方秘密的兴奋感,一路都弯着嘴角。
冰激凌、齁甜的巧克力能量棒和面包的糖分与碳水能最大限度的作用于大脑,加倍催生身体的困倦感,屠休因而在第一次用餐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又陷入了那个古怪的梦魇。
梦与第一次看到时一模一样,就连闻哲站在窗口举着手机的姿势都没有丝毫变化,而屠休却更为忐忑了。
途中屠休因为口渴挣扎着醒过一次,喝完水后又陷入了同一个梦魇。
一切基于化学式,人类的意志根本无法抗拒这种物理层面的生物本能。
闻哲乍看好似完全专注于驾驶,途中却帮屠休掖过一次毯子并递过一次水,但除开需要加油或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他就没有停过车,而且一直开得很快。
当他连续驾驶了超过12个小时后,一次差点冲出路边护栏、两次差点碾倒荒漠上几株可怜的仙人掌之后,终于被一脸震惊的屠休通过胡搅蛮缠的手段,不得不做出让步。
闻哲将车靠路边停下,屠休则抬着胳膊让他帮自己解开医用康复肩托,随即活动了一下,很快表示没问题了。
“虽然还有点儿疼,却不至于影响到驾驶。”他说。
“惊人的康复速度。”闻哲感叹的同时换乘到了副驾驶座并谢绝了屠休递过来的毯子。
“大概源于我妈妈遗传的线粒体。”屠休冲对方眨眨眼,一副“你再多夸一点我也不会介意”的模样。
闻哲没有如对方愿,屠休也不计较,干脆地将毯子裹在自己身上,随即握住了方向盘,重新踩下油门。
“你想去哪?”越野车重新上路后屠休才问,“我保证尽快把你送到目的地。”
“你确定不会突然把车开进峡谷,冲下悬崖?”闻哲反问。
“我确定!我保证!”屠休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加州。”闻哲无法抑制一个相当夸张的哈欠,没有再拒绝对方的提议,“随便一个靠近海边的地方。”
地点虽然有些意外,另一个答案却并未出乎屠休的意料。
“为什么不坐飞机?或者直接在加州的机场落地,反而要先到纽约?”
“一时兴起。”
“可这一路上除了玉米田,其他什么都没有。”
“有。”
“有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闻哲说着就闭上了双眼,呼吸变缓前没忘记威胁,“如果出了事故,你最好一次性摔断我的四肢,否则就算你躺在床上,我也一定会打断你的腿。三条一起。”
屠休:“……”
“这就有点过分了。”他哑然后抗议,“你居然不相信我的人格?”
“你根本就没有人格。”闻哲平静地反驳。
屠休:“……”
“请你珍惜这次机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还能重塑人格。”闻哲讽刺道。
屠休不满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闻哲这一觉可能睡了10至15个小时。他不确定。但他始终没能进入深度睡眠,根本算不上安稳:
被颠醒两次——平常只在赛道上开过赛车的屠休的驾驶技术显然从不会考虑乘客的舒适度,加上不看路况就猛踩油门的习惯,在经过路况并不好的地段时,再好的减震系统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要不是有安全带,闻哲脑袋可能已经无数次撞上了车顶棚;
被饿醒一次——完整的共感把所有的生物本能都重新塞入了他的身体里,但他此前除了飞机餐,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加上之前专注于驾驶,后来忙于克制困意,更是彻底忘了要吃东西;
被渴醒三次——每次都是不睁开眼睛就本能地摸索矿泉水瓶,前两次都成功了,最后一次伸出手却只摸到个空瓶子。在他无意识的发出了“水”的单音后,随即被对方喂了一大口水。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闻哲察觉到不对劲,当即一把掐住对方的下颚,果断将其推开的同时睁开了双眼,发现车子竟然依旧以超过100的时速行驶在公路上,异常震惊地瞪着屠休。
“别紧张,”屠休理所当然道,“我控制得很好,杜绝了出车祸的可能性。”
“……”闻哲非常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边驾驶还能边在自己嘴上造次却没有引发车祸的,可他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困意,懒得抬手痛揍对方,径自猫腰钻到了后排,用安全带固定好自己,彻底无视在前排大声抗议的屠休,倒头继续睡觉。
这次他没有再被任何不可抗力骚扰,安稳地睡到屠休大声唤他。
“闻哲!醒醒!”
闻哲睁开眼睛后,缓了一会儿才坐起身,困惑地看向前排。
他似乎睡得有些糊涂,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屠休却已经抬手指向前挡风玻璃外呈现出的古怪景色。
“你执意走这条公路的目的是不是因为那东西?”
作者有话说:
——叠甲(∩_∩)叠甲——
注:现实的公路旅行跟这里写的基本大差不差,最多因为路况和选择路段不同才有所区别,概括来说就是一直在开车开车开车,基本就是无聊和很无聊和处理车辆异状外加想办法解决吃饭睡觉的循环。跟“纯爱公路文”里面那种悲春伤秋什么都不用考虑的自驾游完全不是一个东西,相关类型的迷妹们勿要误伤

北美中西部大平原上极端天气频发。尤其是龙卷风。
但是,还有另一种更为壮丽且相对无害的极端天气。
白色的山丘云从地面升起,随着时间而逐渐被墨色浸染。
云朵的中间是连接天空与大地的纽带,两侧是无数横亘的利刃。
一半黑雾笼罩,一半明亮如新。
雷鸣在云朵的每个角落中不断炸响,页岩岩层般的云体结构内有闪电不断穿行其中,却撕不开云朵,只能在其内部来回翻滚旋转。
——超级单体。
它是雷暴的一种。
因其不断旋转上升的厚重形态,又被称作:旋转的雷暴。
闻哲蓦地窜起,瞬间彻底清醒过来。
屠休立刻靠边停车,猫腰钻进副驾驶座,问:“你打算……?”
他来不及问完,闻哲就已经坐进驾驶座,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还没有正式进入超级单体的范围,其内部聚集的雷鸣就已经在越野车四周不断炸响。
那声音宣告着雷暴已经彻底成形,内部蕴含的丰沛水气所附赠的暴雨也是同样。
路过此地的车不多,除他们之外都在改变前进方向,以免迎面撞上超级单体。闻哲不止没有避让,还打开了雾灯与远光灯,将雨刷拨到最高档。等他打开了包括天窗在内的所有车窗,车子已经以没有丝毫减速的方式,冲进了暗色的山丘云下。
黑色的椎状云与突降的暴雨瀑布帘衔接起天空与地面,同时也在撕裂二者。越野车在能见度极低的路上高速行驶,犹如驶向了绝望的地狱。屠休从任何一扇窗探出胳膊,仿佛就能碰到那些云。而随着下沉气流一同袭来的雨水,却在金属与玻璃的表面留下可怖的重击声,将车与人都衬托得犹如尘埃般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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