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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鱼西球球)


然后一打眼,望见对面邻居家门口坐着的又一个小娃娃。
记忆里画面斜阳洒满半天,宣武大道上空旷寂寥,每一处都是高门大户间不可窥探的隐秘,恣意潇洒的少年郎健步走来,笑着弯下-身,变魔术似的从衣兜里掏了掏,捏着一根飞龙形状的糖人笑:“叫哥哥,叫一声哥哥就给你糖吃。”
容棠作为一个误入时空乱流的外来者,却也会在偶尔回忆起这些画面的瞬间感受到原主的情绪。
那是一种……近似于小时候坐在晚霞满天的斜草坡上,等父母长辈回家时,对方顺手给自己一个零食的惊喜雀跃感。
原主幼时那些被苦涩汤药熏满的记忆中,很少有这样鲜活的感情。
鲜活到容棠作为旁观者,都不自觉会稍稍扬起唇角,道:“他给我吃过很多糖。”
宿怀璟微怔,唇角浅浅上扬起一个弧度:“表哥也给过我很多糖。”
“舅父常年不在家,舅母跟国公夫人都管不住他,有时候我去国公府玩,表兄就会带着我掏鸟蛋钻狗窝,每次都弄得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要不是母亲拦着,他不知道得被舅母罚跪多少次。”
容棠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热腾腾的白雾缓缓往天上飘散,他望着宿怀璟,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宿怀璟说:“表哥自小就向往沙场,他说只要他活着一日,就一定不准蛮夷跨过边境线一步。舅母催他成婚,他说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他皱起眉头,细细想了想,也不知道是记忆太久远有些模糊,还是回想太多出现了偏差,追忆起来有些费力。
宿怀璟道:“那时候好像才元兴二十四年冬天,大年夜,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被国公夫人拿拐杖敲了好多下。”
他笑了一下,眼眸里渐渐浮上一层浅淡的哀伤:“可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最早看出异样的人,直到今天我也没想明白表兄是如何知道国将不国的。如果真要说,大概只能说他是一个天生的军事家,哪怕身在京城,也知道千里之外的北疆将有动荡。”
“太子自请前往边境,是为了鼓舞激励战士,表兄跟他一起去,原本很多人都不同意。可国公夫人站出来说他的祖父、父亲,全都是为了家国战死,如今边境有异样,又无大将镇守,他理当前往。哪怕万一死在沙场上,也比千万边境战士与子民无辜枉死强上许多。”
宿怀璟声音愈发的轻。
他当时才八岁,有些事是自己看到的,有些事却是听人说的。
小孩本就不记事,他只是在这九年间一遍遍强迫自己回忆,才没有遗忘干净。
“谁知道一语成谶呢。”宿怀璟轻声道,“北边国门被破,南方皇子被砍,有时候我都会想,是不是真的有所谓国运。天不眷顾,所以先帝的子嗣,没有一个善终,连带着所有亲人都会惨死。”
宿怀璟抬眸,静悄悄地凝望向容棠,似乎想找他要一个答案。
容棠心下一悸,差点就想说:不是这样的!
可他想了半天,却发现历史的车轮正如宿怀璟所说的这般,先帝的子嗣,确实无一善终。
哪怕是宿怀璟本人,待他登基挑起战争之后,这个世界都会彻底湮灭,如何算善终。
可容棠不愿意见到宿怀璟这般迷茫无助的模样,他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声音轻轻,又有些孩子气般地说:“才不是。”
宿怀璟眨眨眼:“嗯?”
容棠:“如果真的像你讲的这样,陛下才该第一个暴毙。”
宿怀璟面色一沉,瞳孔缩了缩,侧眸望向窗外,确认没看到任何人影才回过头,有些心热,却又忍不住教诲:“棠棠怎可说这样的话?”
容棠理直气壮:“为何不可?”
宿怀璟皱着眉:“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出去要被诛九族。”
“那岂不正好?”容棠不服气地嘀咕,“反正我也活不长,你不是说要给我陪葬吗?要是诛九族了,正好当殉情,我们俩还能一块在乱葬岗上找个地儿埋了,死也算有个伴。”
宿怀璟哑然半晌,突然笑了,神情都变得松快:“夫君说得对。”
他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的丈夫是个眼里没有皇权规矩的菩萨,我又能怎么办呢?若是真被人告到了陛下那去,我便陪你一起砍头一起下地府好了。”
可容棠又撇嘴:“那不行。”
“如何不行?”宿怀璟纵容地问。
容棠:“那我死之前定然是要跑到皇帝面前骂个痛快的,什么烂人?自己抢了皇兄的位,还编排一通虚假谣言传播于世,一天到晚吃喝享乐,任由贪官污吏把控朝廷,搞得全天下都乌烟瘴气!”
越说他越来气,扯啊扯又扯了回来:“而且赈灾银还一直不拨!害得我私房钱都用光了!”
宿怀璟:“……”
宿怀璟头一次想起往事之后没有沉浸在悲伤或者讽刺的情绪中,他看着容棠像个小仓鼠一样气鼓鼓地骂当朝天子,沉默好久好久,笑了。
“你还真是……”
“大逆不道。”
宿怀璟轻轻地叹,离了自己位置,起身到容棠面前,低下头看向他的眼睛,相当礼貌而有涵养地问:“棠棠,我可以吻你吗?”
我好喜欢你啊。

“不可以。”容棠特别认真地仰着头拒绝,手却攥紧紧。
宿怀璟眨了眨眼,轻声问:“真的不可以吗?”
容棠绷着脸:“不可以。”
“好吧。”大反派遗憾地点点头,退开些许,又问:“那我还可以留在你房间里睡觉吗?”
容棠脸一皱,刚想拒绝,宿怀璟委委屈屈地说:“是棠棠先邀请我的。”
容棠霎时就没了声儿。
他仰着脸跟宿怀璟僵持片刻,起身从衣柜里抱出了一床薄毯放在榻上。
宿怀璟见他小松鼠搬家似的动作,止不住地想笑。
月上中天,苏州城烟水环绕,宿怀璟笑着出去替容棠准备好洗漱的用具,像两个小朋友一样排排坐洗干净,然后躺到了床上。
容棠其实没那么深的困意,月光从窗棱散落,他借着迷蒙的光线看床顶雕刻的种种图案。
宿怀璟问他:“睡不着吗?”
容棠小幅度地点点头,头发在枕头上蹭出微弱的声响,宿怀璟便问:“听故事吗?”
容棠来了兴趣:“什么故事?”
“棠棠想听什么?”宿怀璟将选择权交给了他。
于是容棠想了又想,问:“你与卫少将军是表兄弟,幼时又曾在显国公府住过,那你有没有见过先帝的皇子们?”
先帝的皇子,个个龙章凤姿,容棠听他说起卫少将军,听他言语中偶尔提及的先太子跟三皇子,就忍不住地想要去触摸一下那些藏在过往时光里,不被人传颂、无人知晓、甚至史书也抹去记忆的存在。
容棠说:“我总觉得他们是很好很好的人,如果能有一个人记得,那是不是也不算真正死去?”
话音落在盛夏的夜,蝉鸣在院外长歌,屋内点着驱蚊的香,墙角放着降温的冰,一切都安谧宁静得好似完全不沾这天下间所有阴谋诡计的纷扰。
宿怀璟向旁边伸手,抓住了容棠。
容棠微微一怔,却也没挣开,然后听到大反派温声道:“那棠棠闭上眼睛睡觉,我慢慢跟你讲。”
他从缜密沉着的先太子,讲到厚重沉朴的二皇子,然后最多的口舌送给了纵情率性的三皇子。
其实他还想讲一讲四公主,皇宫里那个最是娇蛮大胆,又温柔可爱的掌上明珠。可未成年的皇女甚少出宫,就算出来了也多半不可能与外男相见,以宿怀璟的身份,他没有任何缘由看见她,于是作罢。
他们聊了很久,几乎全程都是宿怀璟在说,容棠默默地听着,偶尔应和一两声,直到困意慢慢地席卷上了大脑。
身侧呼吸声愈发均匀,云层遮不住月,银白色的光线徐徐洒落,宿怀璟慢慢停止了讲述,他偏过头,温柔哄骗,轻轻地唤:“棠棠?”
容棠大脑都困成浆糊快要进入梦乡了,却还是潜意识知道有人在喊自己,本能地就“嗯”了一声。
宿怀璟低低笑,再次温柔得体又涵养极佳地向他提出请求:“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迷糊中的人做不出任何理智的回应,只是含糊不清地似乎是‘嗯’,又似乎是‘唔’地轻轻回了他一句。
宿怀璟却像是得到了敕令,浅浅弯眸,动作很轻很轻地起身,借着窗棱月光打量容棠的脸。
略显苍白的肤色,清秀细长的眉,浓密卷翘的睫毛,以及略薄略淡的唇形。
平心而论,他的棠棠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像是一位举世闻名的画家静心打磨出的作品。
用水墨细细描摹出丰神俊朗的容颜,每一笔都落得恰到好处,却在要上色的时候发现用完了朱砂赭石。画作失了颜色,神韵却足以倾倒。索性便不上色了。
宿怀璟低眸凝视,他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得到了心上人的同意,却只是慎重而又温柔地,在容棠额头上落下清浅一吻。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容棠啊,月色与晚风都可以作证,蝉鸣是他们的傧相,天地做高堂。
七月初七,乞巧节。
容棠一大早起来就看见房前廊檐下被人挂了一双描着鸳鸯的花灯,样式精美,鸳鸯戏水,恩爱有加。
宿怀璟端着早餐走过来,容棠侧眸问他:“你挂的?”
宿怀璟浅浅笑开:“嗯,好看吗?”
容小世子以一种很莫名的表情看了他一眼,问:“你挂这个做什么?”
“求牛郎织女保佑,让我夫君对我动一动心。”宿怀璟无辜地道。
容棠一哽,话卡在了喉咙里没能说出来,走去盥室洗漱干净后回来,步子迈到一半调了个方向,回身找到双福交代了几句话才去跟宿怀璟一起用早餐。
再出来的时候晨光明亮,檐下的灯笼换了一双花样,天鹅交颈,底部缀着细小的铃铛,风一吹过就泠泠作响。
宿怀璟定睛一看,稍显讶异,偏过头望容棠:“棠棠吩咐的?”
“嗯。”容棠骄矜地点了下头。
“为何?”宿怀璟问。
容棠哼道:“我一直以为你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呢。”
“……”宿怀璟沉默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棠棠好像在骂我?”
容棠唇角弧度向上扬了扬,道:“对的呢。”
宿怀璟:“……”
他无言半晌,低低地笑了出来,牵起容棠的手,一边往园子里走,一边说:“那可否劳烦夫君给我解惑?”
容棠有一种微妙的作弄人却被反作弄的感觉,耳朵微红,道:“鸳鸯其实一点不忠贞。”
“公鸳鸯特别花心,一生中会找很多位妻子,古人都是被它们蒙骗了,才会觉得鸳鸯可代表夫妻间的恩爱。”容棠说。
宿怀璟沉思一会,问:“所以天鹅是忠贞的鸟?”
“嗯。”容棠说,“天鹅是一夫一妻制,结为伴侣之后,这一生无论死生,都会只认对方一个。”
“这样啊。”宿怀璟低吟,攥着容棠的手指,适时表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那棠棠帮我换掉祈愿的宫灯,是为什么呢?”
容棠抿唇不语。
宿怀璟笑意愈深,一点一点地逗弄:“是怜悯?心疼?垂爱?还是说……棠棠允了我的愿望?”
容棠盯着脚底下的路,摇头:“都不是。”
宿怀璟追问:“那是什么呢?”
“帮你祈愿。”容棠小声说。
宿怀璟微怔,开心地笑了出来:“棠棠明知道我的愿望牛郎织女都实现不了,唯有你才能实现。”
容棠轻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宿怀璟脸色变了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棠棠说什么?”
容棠破罐子破摔:“你换个人喜欢吧。”
手还攥在一起,这话特别没有可信度,宿怀璟差点给他气笑了,晃了晃交握的手,逼问:“为什么呢?”
容棠皱皱脸,想理由:“我不是什么好人。”
前方是一座八角凉亭,紫衣的公子跟白衣的青年正坐在亭中交谈,宿怀璟步伐放慢,与容棠错开半个身位,望着他的侧颜,轻轻叹:“我就说棠棠嘴巴里没一句真话。”
容棠一愣,很不服气:“你造谣我。”
“我哪有造谣?”宿怀璟问心无愧:“世子爷诓我定亲的那天就说至少你是个好人,如今我向你告白,你为了拒绝我,竟然不惜抹黑自己名声?”
他幽幽地问:“我喜欢你这件事竟然这么不堪吗?”
大反派真情实感极了,又委屈又冤枉,脑袋一垂,眼眸一敛,睫羽上铺洒金灿灿的阳光,可怜得要命。
容棠最怕看见宿怀璟这个样子,张张口,几乎忍不住立马就要道歉,前方亭子里的两个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柯鸿雪晃晃手中折扇,遥遥喊:“世子爷,过来聊天吗?”
容棠头一次觉得柯少傅像他的救星,脚步一抬就要过去,手掌却被人牢牢攥住,连带整个身形都被固定在原位动弹不得。
他回头一望,宿怀璟还立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像是一定要个解释。
柯鸿雪在亭子里催促,最不爱凑热闹的沐景序都偏过头蹙眉望向他们这边,似乎在疑惑这两人为什么突然停在了路中间。
容棠一个头两个大,果断放下坚持,决定道歉。
可他话刚要出口,宿怀璟就重新拉着他朝前走了过去,声音清浅浅地落在耳边。
“是我太喜欢棠棠,所以心急想要一个回应,不应该将期盼强行加在你身上,棠棠不要生气。”
容棠:“?”
宿怀璟又说:“我只是不想听见你抹黑自己,你是特别好的人,不要为了拒绝我就胡言乱语,那样我会生气,可我又不想跟棠棠生气。”
这是一个死循环,宿怀璟一时没钻出来,所以卡在原地孩子气地看向他的小菩萨。
但无措的表情出现在容棠脸上,宿怀璟又立刻觉得不可以。
他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自己的一点私欲,而让容棠为难甚至道歉。
私下里怎么来都好,他能哄好棠棠,外人也不会瞧见他无措的模样,但在别人面前,宿怀璟希望容棠永远是那个灵动矜贵的小世子爷,不应该因为他的喜欢有一丝一毫委屈自己的行为。
他牵着容棠的手往亭子里走,柯鸿雪跟沐景序都望向他们,前者满眼笑意,后者依旧冷清疏离,却在看宿怀璟的时候,眼底闪过一点思索的神情。
晨风吹过池畔,容棠有些怔怔。
快要步入亭子里的时候,他伸手拽了下宿怀璟,低声道:“我撒谎了。”
宿怀璟也将声音放轻:“我知道。”棠棠一向口是心非,他早习惯了。
容棠抬眸,望了眼他侧脸。
大反派容颜依旧俊秀秣丽,唇角噙着得体的笑意,只在眼底缀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容棠抿抿唇,心说,你不知道。
我是希望你愿望成真,但是……
好像也不希望你换一个人。
但我又不想你为我陪葬,这可怎么办呢?
容棠很是困惑。

凉亭呈八角构造,正对麟园内一方池塘,池上微风吹过,荷叶飘香。
亭内石桌台面放了笔墨纸砚,在他们来之前,沐景序正在写卷宗,容棠随意瞟了一眼,便看见上面赫然写着[江南巡抚吕俊贤]。
他收回视线,没再细看。
柯鸿雪招呼他们坐下,笑着问:“今日七夕,世子爷跟世子妃可有什么安排?”
容棠突然有点蔫蔫,不太想说话,坐在一边随手拿起个莲蓬剥着玩,一小块一小块地扯着莲蓬肉解压。
宿怀璟便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柯少傅有什么推荐的吗?”
柯鸿雪遗憾地道:“若是往常你们来江南,七夕我能给你找出一百个游玩的地方,但如今大水淹过,怕是大家也没有心思玩乐。”
“可惜。”宿怀璟顺着道,话音一转又问:“二位大人这次打算在江南停留多久?”
柯鸿雪说:“原是想审完吕俊贤就回京,但我学兄旧疾复发,不能受累,我便托了二皇子帮忙递回去一张折子,给学兄请了个长假。”他抬抬下巴,“诺,写完这封卷宗送回京城便可以休假了。”
宿怀璟便问:“可是江南巡抚的罪名调查?”
“正是。”
宿怀璟:“可我听说吕巡抚颇得陛下信赖,朝中又有张阁老这样的权臣做靠山,想来是什么也不害怕,定然在审讯面前缄口不言,倒是不知沐少卿是如何撬开他的嘴招供那样多的信息?”
除了吕俊贤的身世之外,沐景序的这份卷宗里还包括了江南这些年各处下属官员的行贿记录及账册、吕俊贤向京中打点的金银数额、这些年瞒下的各地大案小情,甚至还有江南沿海地区频繁被倭寇骚扰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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