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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鱼西球球)


他也有点想吃柿子了。
七月初六,黄昏,苏州府上空堆积大片大片鱼鳞状的云彩,被紫红色的晚霞一映衬,再落到菱湖之上,浮光跃金四个字便从想象落入了真实。
一天之中只有这会儿跟清晨要稍稍凉快一些,容棠看了一天话本,走出院门,顺着花园的石子小路踱步,瞧见园子中心池塘里开满了荷花。
双福给他准备了钓竿,他便干脆坐在了亭子里顶上个草帽开始钓鱼。
钓了没一会儿宿怀璟就过来了,容棠抬起头,迎着黄昏的余韵看他,直观感受到大反派又成长了许多。
如果说风月楼里的初见,宿怀璟还是一副尚未完全长开的青涩少年人模样,如今半年过去,他不仅比自己要高,肩背似乎也宽了许多,偶尔跟他站在一起,明明宿怀璟什么都没做,容棠也能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感。
只是大反派这种力量感向来不会对他,宿怀璟在容棠面前……乖得像条认主的狗。
他从府外走来,盛承鸣跟他一路行走交谈,宿怀璟有意识地落后他半步,瞧上去倒有几分明主与谋士的样子。
但容棠看着觉得心里不痛快,轻轻地啧了一声便移开视线,专注手里的钓竿。
等到两人走到他面前了,容棠才不能再装瞎,想要起身向盛承鸣行礼,后者却大大咧咧地一撩衣袍就坐到了他身边的小马扎上,也拿起了一根钓竿,边穿蚯蚓边说:“表兄不要每次见到我都行礼,一家人这么生分反倒见外了。更何况我如今还借住在你府中,你才是主人家。”
容棠顿了一下,也没强求,浅浅地问了一句好便坐在了原位八风不动。
宿怀璟抬头看了看几乎只剩一点的太阳,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向阳那边替他挡住阳光,垂眸望向小桶里扑腾的几条鲫鱼,笑着问:“棠棠是想晚上给我加餐吗?”
容棠呛他:“够你吃吗?”
宿怀璟一怔,失笑道:“我一个人肯定是够的,但不知道棠棠会不会跟我抢。”
容棠手上动作一顿,浮漂在水面动了好几下也忘了去提,宿怀璟便从善如流地弯腰,一手拢住小世子的手,一手握在钓竿上,用了一点巧劲儿,一尾约莫三四两重的鲫鱼便出了水。
宿怀璟那双手适合抚摸玉石,可迎着斜阳从鱼钩上捏住鱼身取鱼的动作竟也优雅无比。
他将战利品扔进小桶,转身笑道:“现在够我们吃了。”
双福会意,立马就拎着小桶送去了厨房。
容棠后知后觉地耳根子有点红,恶狠狠地瞪了宿怀璟一眼,盛承鸣在一边看得眼热,酸酸地说:“表兄表嫂感情真好。”
容棠这才分了点注意力给他,道:“殿下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京中名门淑女那样多,陛下与怡妃娘娘定会好好为您择选。”
不知道这话哪里戳中了宿怀璟,他在岸边洗手洗得好好的,突然眸子一亮,抬眼朝容棠睨过来一眼,笑得有些可爱。
容棠懵了一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关心:“你专心点,小心摔下去了。”
“好哦。”宿怀璟乖乖地说,又转过头认真洗手。
盛承鸣眼睛都快红了,看看容棠又看看宿怀璟,最后实在没办法,视线落在随着水波轻轻晃动的浮漂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回道:“不瞒表兄说,我原本没那么想太早娶妻生子的。”
容棠睇向他,盛承鸣继续说:“说出来不怕表兄笑话,我本来就是混不吝,宫里人人都知道,我若不在宫中与朝堂,其他时间便都在风月楼鬼混。”
他笑了一下,皮肤这些天晒成了小麦色,眼下有黑眼圈,精神似乎有些强装,坐在这里钓着鱼,眼皮开始往下耷拉,声线也变得低低的:“我没想那么早成家被人管着,而且我名声不好,朝中大臣也不一定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说着他笑了一声,似乎有些自嘲:“与我相比,还是我那三弟模样俊、才学好,母妃位份也更高,选他不好吗,何必选我呢?”
容棠轻蹙了蹙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便看见盛承鸣说完之后不着声色地瞄了宿怀璟一眼,后者却目不斜视地走到容棠身边坐了下来,执起一边蒲扇替容棠扇风,轻飘飘地道:“殿下不必妄自菲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三殿下虽然才情过人,但殿下您胆识奇佳,心地淳朴,更有其他皇子没有的品格。”
他笑了一声,抬起凤眸望向盛承鸣,似乎在给他喂定心丸:“更遑论此次江南水灾,若非殿下您当断则断,还不知道要多添多少损失。”
宿怀璟夸的似真似假,盛承鸣听完却沮丧地低了下头,闷声道:“可我还是太莽撞了,要不是抓吕巡抚抓得太草率,赈灾银子或许早就下来了,江南百姓何至于吃那么多苦,我应该听——”
说着他好像意识到有些话不能当着容棠的面说,卡顿了一下,提了提鱼竿。
钩上饵料早就被吃完了,盛承鸣重新换了一只蚯蚓上去。
容棠听得有些惊讶,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问:“殿下愿意将吕俊贤问罪?”
盛承鸣正重新将鱼钩抛进水里,闻言愣了一下,比容棠更惊讶:“为什么不愿意?”
容棠:“吕巡抚是张阁老的门生。”
“那又如何?”盛承鸣皱了眉,“江善兴多次提醒他江南将有水灾,他不听不信就算了,竟还命人阻拦送回京城的信件。若非他迂腐不堪,视百姓性命为鱼肉,江南何至于死伤数万人之多?”
他越说越气愤,声音也愈发的大,容棠懵了一下,回头看向宿怀璟。
宿怀璟这些日子一直没跟他水灾损失的具体数量,容棠私下里问卢嘉熙也问不出来,他便知道宿怀璟是有意瞒着自己,怕他伤心。
但等他真的从盛承鸣口中听到受灾人数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瞬。
伤心是不可避免的,但除此之外,他感到庆幸。
数十万人跟数万人,任谁知道原定的命运轨迹,再回看如今的结果,都会惊讶于人定胜天。
宿怀璟却以为他难过,捏了捏他手背,做无言的安抚。
容棠偏过头,克制自己不看他,夸盛承鸣:“殿下大义。”
盛承鸣那点生气一下散开,有些愣神,反应了大半晌才摇头:“并非我大义,而是江南百姓苦。”
他说完噤了声,容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毕竟盛承鸣这话说的确实是对的,百姓苦。
他正有些走神,心下渐渐觉出苍凉寒意,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笑声,有人踩着暮色与月色走来,开怀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全都这般愁眉苦脸?我大老远从杭州来苏州,是想邀你们一起过七夕的,这般表情若是给王母娘娘看去了,怕是连今年的鹊桥也不会再搭,还过个什么劲?”
容棠回头,看见二十六岁意气风发的柯鸿雪,夕阳镀在他身上,特别像上了一层金光。
真金白银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小七,你嫂子(bushi)来啦!

大虞最富庶的地方,一是京城,二是江南。前者是显贵,后者是金贵。
然柯家柯文瑞是京城帝师,柯学博是江南首富。
这时候踩着夕阳走过来的柯鸿雪落到容棠眼睛里,简直就像是一只行走的钱袋子!
他眼睛一亮,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系统简直没眼看,打算去休眠,走之前卡顿了一下,仗着没人能看得到自己,飘到代表宿怀璟的像素小人头顶蹦了个痛快的迪,才神清气爽地离开。
而等它离开之后,宿怀璟为容棠扇风的手一顿,微蹙了蹙眉,稍显疑惑地朝四周望了望。
盛承鸣视线总有意无意地追着他,这时候见状就问了一句:“表嫂怎么了?”
容棠注意力被唤回来,便见宿怀璟眉头刚刚舒展,摇头笑道:“好像有虫子飞了过来。”然后又问他:“钓好了吗?”
容棠本就是等宿怀璟等得无聊才钓起了鱼,闻言目光往下偏移,落到宿怀璟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上。
白玉般的肌肤,线条干净的肌理,怎么看都漂亮。可手腕上此时却多了几个碍眼的疹子,像是被针戳了一般并不引人注意,但容棠清楚,再过一会儿这些疹子就会变成指甲盖大小的包,痒得出奇。
他立时就心疼,放了钓竿说:“好了。”
宿怀璟笑道:“那去吃晚饭吧,鲫鱼汤应该也做好了。”
容棠忙不迭点头,想着一会去哪找药给他擦擦。
几人朝柯鸿雪来的方向走去,后者浅浅弯腰冲盛承鸣行了个礼,容棠问他:“沐少卿没跟你一起来吗?”
柯鸿雪道:“学兄劳累了一路,有些精力不济,一入麟园便让管家找了间厢房领他去休息了。没来得及提前跟世子爷请示,还请见谅。”
容棠摆摆手:“见谅见谅。”
他这间宅子都快成为朝廷驻苏州办事处了,来来往往不是朝廷命官就是大虞皇子,想不见谅也不可能。
只是听到这话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沐少卿是劳累过度还是染了疾?”
沐景序身体一向差,容棠听说他倒下难免会有所担心,更何况如今江南一带正有疫情肆虐。
柯鸿雪却笑开,像是不怎么烦心:“劳世子爷挂念,只是我那学兄分明心肠软得像是天上的仙人,偏偏司掌刑罚,每每审讯完犯人总会病上一阵子。老毛病了,并不打紧。”
容棠心里一咯噔,狐疑地望了柯鸿雪一眼,表情里透着几分莫测。
盛承鸣愣了好半天,突然灵光一动,终于抓住了他话里的信息,兴奋地问:“可是吕俊贤的案子都招供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快到用餐的小院,柯鸿雪闻言一笑。
他是皇子少傅,严格意义上来说,盛承鸣应该尊称他一句老师。
于是柯鸿雪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班里天资不好、但至少踏实的学生似的,多了几分纵容,反问:“殿下说的是吕巡抚贪污受贿的案子吗?”
盛承鸣一怔,眉头锁了起来:“难道还有别的?”
“那可多了去了。”他看向容棠二人,状似不经意地说:“世子爷跟世子妃没有跟您说吗?”
容棠:“……”
他又后悔了,他真的不该嘴欠跟柯鸿雪多说一句话。
容棠别开脸不看他,冲天翻了个白眼,牵起宿怀璟的手腕就往小院偏房走,徒留柯鸿雪跟盛承鸣二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柯少傅大眼瞪了一会儿,不可抑制地在他们身后笑了出来,摇着一把碧玉折扇调戏:“人都说饱暖思淫-欲,怎么落到世子爷您这儿,晚饭还没吃,就忍不住了?小心纵-欲伤身哟。”
容棠一不留神踩到石子,差点崴了脚。
宿怀璟眼疾手快,赶紧揽住他的腰,帮他掌握了平衡,低眼瞧见棠棠耳根子通红,心下一热,却仍是记着在外人面前不能让容棠下不来台,待他扶稳站定之后,松了手,回头望向柯鸿雪,上上下下打量两圈,笑了。
“饱暖思淫-欲,乃是人之常情,并不值得羞赧。倒是柯少傅您,二十六岁了为何保留着童子身?是为哪位佳人留的吗?”
宿怀璟在一边看起来很是疑惑地真诚询问,盛承鸣闻言脸色霎时变了,相当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望向柯鸿雪,完全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权贵子弟二十多岁没开荤。
容棠听他们俩光天化日之下聊这东西简直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柯鸿雪却无所谓地晃了晃扇子,丝毫未觉冒犯,反道:“世子妃这不是很清楚吗?”
他笑着说:“若是见过美玉,又怎会对顽石多看一眼?柯某心中有人,除他之外,这天下美人便是再好,也不过尔尔。”
宿怀璟静静地凝视他两眼,无所谓地笑道:“那便祝柯少傅早日抱得美人归。”
他这话说得寻常,真心假意带着几成很难辨清楚,任谁听过去都会以为不过是场面上的敷衍,可柯鸿雪眼睛却立时亮了,闪着精光一般,手中扇子一合,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小宿你再说一遍?”
容棠有些莫名,抬眸看柯鸿雪,总觉得柯少傅那一脸期待的样子特别……狗腿。
奇奇怪怪。
宿怀璟也觉得奇怪,沉默了一瞬细想,却没想出来哪里不太对,于是又添了一句:“祝柯少傅与意中人终成眷属、白头偕老。”
“哎!得嘞!”柯鸿雪双手抱拳重重一拍,郑重其事地鞠躬道谢:“借您吉言!”
容棠差点给他整迷糊了,宿怀璟皱了皱眉,不再多言,转身牵起容棠的手重新往偏房行去。
门在身后合上,屋内还未点灯,宿怀璟借着窗棱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摸黑点燃了蜡烛,回过身便抬起上目线看向容棠:“棠棠拉我过来有什么事?”
容棠还在想刚刚柯鸿雪的那一处,非常纳闷,疑惑地问:“你知道柯鸿雪心上人是谁?”
宿怀璟微微一愣,旋即笑开:“不是很明显吗?”
容棠狐疑地看向他。
宿怀璟说:“我喜欢棠棠,所以每天恨不得一睁开眼就看见你,时时刻刻都要把你的名字挂在嘴边念,便是在外面也会想你在家中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今天的药有没有喝干净。”
容棠原本耳根子就有点热,还没彻底降下温来,被他这么一说,刚从柜子里翻出来的药膏攥在手里烫手得厉害。
他皱皱脸,轻声嘀咕:“我问柯鸿雪,你扯到我身上来干什么?”
“因为喜欢人是藏不住的。”宿怀璟轻笑,“我喜欢棠棠,谁都能看出来;那么柯鸿雪喜欢沐少卿,也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宿怀璟这些日子简直见缝插针地就要跟容棠说自己有多喜欢他,容棠有些招架不住,原本拉他进来是想要替他擦一擦手腕上那些被蚊虫叮咬出来的包,可这时候莫名感觉哪怕跟宿怀璟同时待在一间屋子里都有些危险。
容棠皱着眉将药膏放到了桌子上。
宿怀璟不解:“这是何意?”
容小世子相当别扭地指了指手腕:“你被蚊子叮了那么多包,自己没感觉吗?擦一擦。”
宿怀璟微怔,撩起衣袖,烛光下那截白皙手腕上的红包已经快要连成一片了,容棠看着就觉得又痒又疼,宿怀璟却好像完全没察觉似的。
他伸手戳了戳,听见容棠在他对面一阵止不住地抽气声,愣了一秒,止不住地笑开,撒娇:“棠棠帮我擦。”
容棠别过头,要往屋外走:“不要,我饿了。”
宿怀璟扬眉:“棠棠要现在出去?”
“不可以吗?”容棠反问。
“倒也不是不可以。”宿怀璟轻声说,“只是一来二殿下没有我机灵,你出去万一再被柯鸿雪调戏了,没有人帮你怼回去,岂不是容易生气?二来——”
他顿了顿,笑道:“现在出去时机不太好呀。”
容棠微顿,凝眉:“如何不好?”
宿怀璟:“赈灾银还没下来,柯少傅却主动来了苏州,棠棠真以为他是来过七夕这么简单的?”
“历来天灾之后,朝廷发的赈灾银粮都不够灾区百姓用,更何况沿途还有贪官剥削,真正到灾民手上的本就微乎其微。二殿下日日在苏州盼着户部拨银,但等银钱真的到了江南他就知道了,那点赈灾银子不过只是聊胜于无。”
宿怀璟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示意容棠坐在他旁边,将手搭上去,一副容棠不帮他擦药他就不继续说的样子。
容棠没办法,犹豫了一小下便撩起宿怀璟的衣袖,低着头替他擦起了膏药。
青草的香味凝结在指尖腕上,又弥散于整间屋子,宿怀璟心情颇好地弯了弯眸,继续说:“所以惯常灾后重建的银子,一个是朝廷拨款,一个是地方赋税,再一个便是当地豪绅捐款了。”
“但这款不是白捐。或是降低税率,或是纳为皇商,总要给商人一点甜头,他们才肯捐出毕生积攒的大笔金银。柯家在江南发家,虽是一方富贾、资产良多,但此次水灾,要说影响,柯家的产业受灾也不在少数,甚至比其他小门小户小商贩要损失更多。他们这时候愿意捐款,实则是情分,而非义务。”
容棠抹干净了药膏,松了手,问:“盛承鸣知道吗?”
“他知道。”宿怀璟点头,“卢嘉熙跟我说柯鸿雪来江南之后,我便跟他分析过这事。所以这时候他们俩在餐厅,实则一个代表朝廷、一个代表家族,正在做谈判交涉,棠棠确定要现在过去吗?”
容棠:“……”
他确定。
不过去。
他有些惆怅,一方面开心柯鸿雪的到来至少能解江南一部分燃眉之急,另一方面却想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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