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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鱼西球球)


而且,取向貌似出了点大问题?
容棠一晚上多了好多个疑问,这时候只想穿越回去,打死一醒过来就要找宿怀璟的自己。
因为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宿怀璟。
被强吻的人是他、被自己当崽崽看的人“冒犯”的也是他,可他却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知道该怎么跟宿怀璟交流。
他开始反思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容棠抿了抿唇,却又倏然觉得有些微妙的刺痛,被吸-吮过的感觉格外清晰,几乎是唇瓣相碰的瞬间,大脑就不受控制地做出了记忆回溯。
容棠立马微张开嘴。
那点被汤药激发出来的苦意跟烫觉全都被另一种更加隐秘的涩感所取代,容棠迷茫之外,稍稍有些懊恼。
他好歹是个大学生,又平白多活了两辈子,生活阅历加起来比年仅十七岁的少年体大反派不知道多了多少,竟然……竟然被他吻得完全招架不住,甚至觉得腿有点软。
可他刚想骂人,对上宿怀璟那双哭得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的时候,别说骂了,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本能地想哄他。
可这不应该,他应该问宿怀璟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举动,又为什么会对着自己硬-起来。
但他问不出口。
容棠咽了咽还没来得及分泌、并不存在的口水,犹豫了一瞬,张口:“宿——”
“棠棠。”宿怀璟打断他,声音一如往常,温柔和煦,只在深层的地方裹着点常人难以察觉的哑。
容棠微怔,抬起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起生理-反应的地方,只盯着他的脸。
宿怀璟弯了弯眸,笑得很是我见犹怜,做个相当不恰当的比喻,他若去了虞京风月楼,怕是会引得全京城的火山孝子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谁舍得他哭呢?
凤眸嫣红,肤若春雪,被暖黄的烛光一照,是个人都要为他心动。
容棠心里咯噔一下,当即就想移开视线,宿怀璟却问:“棠棠讨厌我吗?”
容棠费解,沉默了一瞬:“为什么这样问?”
他自觉自己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却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宿怀璟的心事,他眸子轻眨了眨,睫羽投下一片阴翳,生来就应骄傲的头颅微微往下低,瞧着一副很沮丧的模样:“那就是讨厌我了。”
容棠:“???”
他讶异异常,却听到宿怀璟睁着眼睛颠倒黑白:“若是不讨厌我,就不会问我为什么。”
容棠:“……你正常一点。”
宿怀璟眨了眨眼睛,似乎真诚困惑:“我哪里不正常吗?”
容棠:“……?”你哪里正常啊到底!
他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宿怀璟便也跟着他往下看,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反倒很是坦然地反问:“棠棠觉得这不正常吗?”
容棠别过脸,没吭声,虽然他很想点头。
宿怀璟却看起来愈发困惑了,不依不挠地走到容棠面前,认真问他:“为什么不正常?”
容棠刚刚被他亲得有些缺氧,来不及做反应,只觉得手脚都软,而今想走走不掉,被人堵在厨房里逼问,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耳根温度在上升。
“哪里……正常了?”他艰难反问。
宿怀璟自然道:“你是我的丈夫,我喜欢你,我与你接吻会起反应本就合乎人理伦常,如何不正常?”
他说着甚至往容棠身下望了一眼:“棠棠这般才不正常,不过你身子弱、常年服药,确实难以动情,我不怪你。”
难、以、动、情。
你还真是委婉的说法呢!
容棠脸都涨得有点红,抓住他话语里最大的问题,强调:“假装的丈夫。”
宿怀璟眸中闪过一抹暗色,表情却依旧无辜,反驳:“拜过天地、明媒正娶、正儿八经的夫妻。这是棠棠亲口说过的话。”
容棠一时语塞,开始暗暗在心里骂柯鸿雪,好端端地引他说这话做什么!
呐!被大反派抓到把柄了吧!
他皱了皱眉,强硬道:“前提就是各取所需,假装的夫妻,你同意了的。”
“我反悔了。”宿怀璟轻声回。
药炉里的柴火一点点燃尽,喝干的药碗放在灶台上,所有的痕迹都在逐渐消散,便连空气中的药草甘苦气味也很快就会随着过往的风消散不见了。
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好似没有任何见证,可是木窗棱里飞进来一只白蛾。
容棠一下哑口,怔怔地望着宿怀璟,企图刚刚只是幻听。
宿怀璟却又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句:“我后悔了。”
喉间有些涩意,不知道是不是刚喝下去的汤药反了上来,容棠一时分辨不出来。宿怀璟很难得地没有牵过他的手,而只是站在原地,缓慢又认真地说给他听,非要他明白:“容棠,我后悔了。”
容棠愣住,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
“我不想跟你做假夫妻,我也不想慢慢等你喜欢我。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我就当你对我一见钟情,如今换我对你日久生情,你也接受,好不好?”宿怀璟轻声问他,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神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容棠找了很久的思绪,只觉得从今晚踏进厨房的那一步开始,就有什么偏离了轨道。
宿怀璟隔着药炉让他别过去,他应该听话的。
他以前分明都很听话。
容棠滚了滚喉结,让自己冷静下来,恢复理智,他后退半步,与宿怀璟拉开距离,抬起眼睛借着烛火的微光看他的眼眸。
飞蛾飞过两人头顶,正转着圈地试探蜡烛的温度。
容棠问:“为什么?”
“你想听什么答案?”宿怀璟轻轻笑了一声,手指垂在身侧,习惯性放在腰牌的位置,问他:“棠棠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呢?是不相信,还是想让我亲口再说一遍?”
-“我好看、聪明、温柔、耐心、体贴……棠棠不喜欢吗?”
-“越来越喜欢棠棠了。”
-“你只要开心就好。”
-“……”
一字一句,不是假装,不是演戏,说的人有心,听的人无意,到了此时此刻,才恍然串起珠链,方知言行俱为真实。
宿怀璟向前走了一步,稍稍消解了一些刚才因容棠后退激起的躁郁。
他依旧温柔,眼眸深情得只能看见他一个人:“棠棠,我说我喜欢你,可你每次都不相信。”
他说:“我原本觉得我能慢慢等你相信,你比我还大两岁,不至于一直不开窍,可我现在不想等了。”
“我们是夫妻,我的名字入了你家族谱,就写在你旁边,日后便是都死了,也是要合棺同葬的,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呢?”
飞蛾飞进烛芯,翅膀霎时生起一缕白烟,弱小的生灵惊慌逃窜。
宿怀璟微微歪头,很是困惑地望着容棠的眼睛,执拗地要他给一个答案。
容棠愣了许久,艰涩道:“我活不长。”
宿怀璟轻飘飘地说:“我给你陪葬。”
容棠悚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
宿怀璟伸手,再一次将他的手攥进了自己掌心,红着一双眼框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做,若是上天眷顾,你陪我到那时候,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给你陪葬;若是……天道实在厌弃我,连这一点点请求都不允我,便辛苦棠棠在地下等我些时日,待我忙好了再去寻你,我们牵着手过奈何桥。”
屋外风声愈发的大,似又有雨水将至;屋内烛光闪烁,飞蛾焦了半只翅膀,却仍是不知悔改,再一次撞了上去,直到化成灰烬。
容棠胸膛里心脏剧烈地跳动,像是要将他撞死一般。
他怔在原地很久很久,终于也哑了声音,问:“宿怀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宿怀璟轻轻笑了一笑,少年人长开,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宛如月中仙。
他微微低头,攫住容棠唇瓣,轻之又轻地啄了一下:“知道。”
“我在求偶。”

六月廿一,苏州城乃至整个江南,开始灾后整修。
容棠在苏州买的这座宅子原是前朝一位状元的故居,风景雅致、造型精美,题名为“麟”,取瑞兽麒麟之意。
麟园从他们住进来的那一天起,就人烟鼎盛。苏州知府江善兴三次拜访、宁宣王府各处庄子及店铺的管事前来拜见少东家、盛承鸣带着一班官员打着“借宿”的名头住了下来。
直到暴雨过去,天色放晴,麟园里的各路客人才如江口游鱼一般,纷纷出了宅门。
容棠早上醒来,听着屋外虫鸟清脆的啼叫,下意识感受了一下骨子里缠绵多日的疼痛,却发现没那么疼了。不像暴雨下得厉害的那些天,一点点轻微的动静都如同有虫子钻进骨髓噬咬一般。
他不知道是因为天气晴朗了,还是宿怀璟昨晚熬的药起了作用,但总归是有所好转。
可一想到宿怀璟,容棠躺在床上半晌,闭上眼睛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捂住脸,唇瓣上温热的触感似乎还有所残留。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宿主。】系统突然幽幽地唤了一声,容棠莫名觉得它这两个字里透着比鬼还大的怨气。
他愣了一下,问:“你没休眠吗?”
【……】你猜我能不能睡得着呢?
系统幸亏没有实体,不然现在黑眼圈估计比猫头鹰还深,它问:【你打算答应宿怀璟吗?】
容棠:“……”
他沉默半天,反问:“我能活四年以上吗?”
系统也反问:“盛承厉能当皇帝吗?”
双福在屋外开始准备容棠清早起床洗漱用的东西,雀鸟在树梢叽叽喳喳,宿怀璟刻意放轻的声音偶尔漏进来只言片语,容棠盯着床顶一双含苞欲放的木雕并蒂莲,眨了眨眼睛,轻轻叹:“所以不可能答应啊。”
这个问题无解。
同样的生活经历过两世,如果还想要再活一次,一定是得有目标支撑的。
容棠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单纯地想护一护宿怀璟,这些日子以来他又多了一个隐隐的期盼。
如果按原著和前两世的时间发展,宿怀璟到最后人物崩坏、黑化明显,做了幕后黑手推动战争,显然是没有帝王品格的暴君。
那样的他当上皇帝,大虞会走向灭亡,这是天道的判定。
但如果宿怀璟这一辈子不会黑化呢?
如果他能做到心怀百姓、勤政明察,贤明者当上帝王,那么就算天道男主不在其位,这个世界是不是也不会崩塌?
没有人能跟容棠讨论这个猜测,他也不能跟其他人提起一星半点,但他还是不免会抱有这样的期待。
在期待护住宿怀璟之外,希望他可以长成一个明君。
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让宿怀璟给他陪葬?
他哪有让别人放弃生命相陪的价值?
又或者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人值得别人放弃生命。
容棠不清楚宿怀璟是怎么能将死亡说的这般轻而易举,可他说出口的话,向来真实,经过昨夜,容棠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如果三四年后,他随着故事线的发展和身体的逐渐衰败,走向不可挽回的死亡,宿怀璟随他一起去了,那他鼓起勇气活下来的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容棠希望宿怀璟可以有好结局,哪怕天道真的不允许,也想尝试一下。至于他自己——
他是跟盛承厉绑定的。
盛承厉当不上皇帝,小世界剧情不能回到原定的轨道,哪怕他不会受到惩罚,也不可能获得系统主脑答应的奖励。
他没办法再换回来一具健康的身体,他只能拖着这具相伴三辈子、早就熟知的病躯,苟延残喘地偷几年光阴。
他怎么可能答应宿怀璟?
他想他好好的。
宿怀璟失去了所有亲人,历尽艰辛、孑然一身在这世上行走了这许多年,哪有道理为了他一个半截入土的病人,动弱冠之年就要陪葬的念头?
三年后他也不过才二十岁。
容棠在床上躺了许久,房门被人敲了敲,宿怀璟在屋外轻声唤:“棠棠,起床了吗?”
容棠眨了下眼睛,思绪缓慢抽离,在门将要被人从外面推开的时候开了口:“起了。”
宿怀璟动作一顿,仍是推门走了进来。
院子里的光线一瞬间洒落房间,又很快收回,房门在身后合上,容棠慌忙坐起身,宿怀璟进来一眼望见他略显凌乱的头发跟有些呆呆的眼睛。
他忍不住地想笑,转身从衣柜里替容棠由里到外拿出一套今天要穿的衣服,贤惠得不行:“府里人手拨了一半出去发粥,伺候的人不够多,早餐也做得寻常。只让厨房熬了一锅白粥并两碟小菜,你一会如果吃不习惯的话,我再去给你做一碗豆腐脑,正好前两天西院那边被水淹了,吴伯抓了一小桶河虾,等下给你撒点在豆腐脑上。”
宿怀璟说得自然,容棠不自觉就跟着他的思路走,下了床捞起一件衣服往自己身上套:“粥就够了。”
宿怀璟便笑,点了点头,等他中衣穿好之后又顺势递过去一件外袍。
容棠接过,往身上套到一半,猛然意识到不对劲,眉头皱了起来,望向宿怀璟:“你为什么要进我房间?”
宿怀璟诧异地睁了睁眼睛:“我为何不能进?”
容棠张口欲言,可话到了嘴边又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又瞪了宿怀璟一眼。
后者眨眨眼睛,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反应过来,走过来低下头,一边替容棠穿那件他穿到一半的袍子,一边道:“棠棠是想说,你昨晚拒绝了我的求爱,所以我今天不该来你房间吗?”
容棠不太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能将这些词说得这般脸不红心不跳,他抿起唇,闷闷地“嗯”了一声。
宿怀璟笑意加深,替他穿好了衣服后退,又从床上捡起腰带递给他,看见容棠自己系的时候颇为遗憾地敛了敛眸,道:“可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呀。”
容棠微怔,宿怀璟说:“从成亲以来,只要有时间,棠棠哪次早上起来不是我伺候的穿衣?晚上睡觉不是我给你打的水洗漱?若是天气不好,阴雨连绵,我还会替你将早餐端进房中,伺候你吃完然后再拿水替你净手。”
他顿了顿,夸张地张开嘴巴:“棠棠哥哥不会都忘了吧?”
容棠:“……”我悔,我不该贪图一时享乐。
宿怀璟等了一会儿他的反应,惆怅地低下头,撇撇嘴,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反正看起来很是沮丧:“棠棠哥哥未免也太让人伤心了一点。”
“……”容棠没办法,只能道:“我没忘。”
“真没忘?”宿怀璟立马抬起眸子盯着他。
容棠哽了一下,点头:“没忘。”
宿怀璟便笑了:“既然没忘,棠棠自然也该知道,不止是你,院中大家都是看得到的。若我几个月来都这般做,现在突然变了,双福双寿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心术不正,哄得你将身家财产都交到了我手里,然后就不伺候你了?”
容棠头皮发麻,听他鬼扯。
“如今是在苏州,母亲听不到闲言碎语,可等回了京中,府中小厮丫鬟随便哪个跟母亲嚼一嚼舌根,我岂不是没法做人?”宿怀璟抬起眼眸,睡过一觉之后,连日劳累的青黑全都散去,便连昨晚哭出来的红肿也不见踪影,却仍亮晶晶的,抬起上目线看人,自带一种让人不忍拒绝的可怜。
他说:“可分明不是我不想伺候呀。”
宿怀璟声音越发的低,音色沾染上几分委屈和不易察觉的控诉:“明明是棠棠主动要求娶我,害我动了心、表了白,想要跟你做一对真夫妻,结果你却拒绝了我,如今连房间都不准我进了。”
“我才是最委屈的好吗,若再被人乱嚼舌根败坏名声,我还要不要做人啦?”宿怀璟闷声问,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哭腔。
容棠简直听得无所适从,恨不得跟他求饶。
可他难得地硬气了一下,梗着脖子半天没搭腔,宿怀璟委屈了一会儿,抬眸瞟了他一眼,点点头,声线逐渐变冷:“我懂了。”
容棠一懵:“你懂什么了?”
宿怀璟:“棠棠如今就不让我进你的房间,想来是觉得我的告白很令人讨厌,只是碍于情分没有说穿,实则是讨厌我的,大概等回了京城就会给我休书了,对不对?”
容棠:“?!!!”
他震惊半晌,眸子睁了睁,生了点气,瞪向宿怀璟:“对什么对!”
宿怀璟无辜地抬起眼睛:“不对吗?”
容棠:“不对!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宿怀璟果断应声:“在想棠棠。”
容棠一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踩进了宿怀璟的圈套。
宿怀璟贴近,轻声哄一般:“棠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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