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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鸣之书(dnax)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笑了,笑声那么刺耳。比琉卡的拳头越攥越紧,指甲刺破掌心也毫无知觉。
九骨握住他的拳头,示意他张开手掌。比琉卡的手指和他交叉而握,继续专心聆听。
“我再等一天,再等一天还没有人来,我们就去来时的那个渔村找人和船。”
“村里最能干的船夫已经被你砍断了手掌,剩下的都不敢出航,这里的人怕湖中女妖怕得要死。”
“我听说女妖的故事是真的,她是条蛇怪,在湖中兴风作浪,专吃船上的人。”
“你也害怕了?”
“总之我不想去那里。”
“一千金王也不能让你拼命一次?”
“没有命的话,一万金王也不管用。”
这时,其中一个人抱怨起来:“我不喜欢马肉,太老了。”

第74章 与伙伴的重逢
比琉卡有一种立刻冲出去把他们都砍倒在地的念头,但九骨示意他不要冲动。
“那是灰檀木和萤火!”比琉卡压低声音说,“他们在吃马肉。”
“是马肉,但未必是灰檀木和萤火。”九骨沉静地说,“就算是,你也要忍住。我教了你如何射箭,如何用剑,现在要教你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那是不是我们的马,你都必须忍住愤怒保持冷静。”
比琉卡深吸一口气让情绪平复下来,然后再次把目光投向远处的篝火聆听对话。
那些家伙开始谈论什么肉更好吃的话题,没过多久就吃饱喝足在火堆边睡下。
比琉卡又等了一阵,直到听不见还有其他人在附近走动的声音才悄悄拨开杂草,和九骨一起往篝火靠近。
有个守夜的人在火堆边打瞌睡,九骨从背后接近,一下捂住他的嘴,勒紧脖子让他悄无声息地晕厥过去。
比琉卡捡走这些人的武器扔进湖里,看到被吃得只剩残渣和骨头的肉,他不禁揪心难受,不敢去想那到底是什么马肉。九骨挨个把熟睡中的人放倒,用他们自己的腰带绑起来,最后只剩那个说要去渔村找船的人。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九骨躲到木屋的废墟后。比琉卡把还在梦游天外的家伙叫醒,看到他睡眼惺忪地正要开口骂人,就立刻把剑尖戳进他嘴里。
这一下把那家伙彻底吓醒了。他动了下嘴,剑锋就割破嘴角,血流下来时,他一脸惊恐地望着比琉卡。
“我问,你回答,撒谎就割舌头,反抗就割喉咙,明白吗?”
对方有一只狡黠而细长的眼睛,另一只则不知什么原因受了伤。
听到比琉卡的威胁,独眼不敢点头,只从喉咙深处呜咽一声表示答应。
比琉卡知道“木桶”已经死了,但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自己的恶行,于是把剑收回一些问他:“这个木屋的主人去哪了?”
“不知道。”独眼说,“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
比琉卡一剑划破他的脸颊,警告他:“下一次就是舌头,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死了。”独眼捂着脸颊说,“哈蒙杀了他。”
“为什么杀他?”
“因为……”那只仅剩的眼睛不自然地转了转,“因为……”
他竟然说不出理由,没有为什么,他们只想杀人而已。不管木桶是不是说了实话都无法幸免,反正不是死于这个人的手中,就是死在另一个人的剑下。
“那你们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在找人,是古都神殿发布的悬赏。”
他们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可独眼认不出来,幻之血依然有效,更何况比琉卡在一年之中已经完全从少年变成了成熟的青年——更高大、更强韧,皮肤也因为终日在林中狩猎而健康黝黑。
他和画像中的男孩已经毫无相似之处,即使没有幻之血的影响也很难立刻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悬赏原本是五百金王,但是整个大陆的人都在寻找他和他的保镖,他们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留下。因此……”独眼吞一下口水继续说,“因此悬赏又成了一千金王,现在不只是赏金猎人在找他们的下落,可以说凡是听过这件事的人都在到处找人,只要有消息也一样能领赏金。”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狐疑地看了比琉卡一眼,但比琉卡不为所动,握剑的手依然稳定如常。
“难道你没有听过这回事?不可能啊,只要你去过任何一个有人的地方,所有人都在谈论悬赏,你……”
“是我在问你。”剑是最好的审讯者,比琉卡说,“悬赏和你们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据说那两个人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这附近,现在唯一没找过的地方就是镣铐湖的小岛。虽然没人去过那座岛,但为了一千金王,我们……也打算试一试。”
“消息是哪来的?”
“有佣兵在集结帮手,消息都是从沿途酒馆里的女招待和流浪歌手那里传开的,现在到处是打探消息的人,任何人说的任何话都可能会被身旁的有心人听走。”
比琉卡庆幸自己和九骨已经离开小岛,再等下去早晚会被饿狼似的赏金猎人和佣兵包围。为了钱,他们会不计后果地尝试登岛,最后消息一定会传到神殿骑士耳中。
他望了一眼篝火旁的骨头问:“这是什么肉?”
“啊?”独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是哈蒙的马,他的马赶路时瘸了一条腿,刚好到这里看见木屋里的老家伙养了两匹好马,哈蒙就拿其中一匹当自己的马,把原来那匹瘸腿马宰了。”
比琉卡的心又热切地跳动起来,问他们的马在哪。
“在树林里……”独眼刚说完,比琉卡一脚踢在他的额头上,让他来不及呼喊就失去了意识。
九骨从废墟后出来,看着被击倒在地的独眼。
“我是不是太用力了。”比琉卡问。
“他不会死,只是有一段时间不好过。”
“我去找马。”比琉卡往树林的方向跑。
九骨发现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他认识的那个男孩真的长大了,对自己所做的事坚定而勇敢,不再有那么多犹豫和疑惑,也不再被无谓的情绪干扰。成长真是残酷,让一个对世界单纯好奇的少年变成冷静又现实的大人,可唯有这样他们才能躲过一次又一次的陷阱和危险,唯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所有马都拴在树林里的矮树边,比琉卡一眼就认出了萤火,那些家伙不但抢马,连马鞍和缰绳也一起夺走。只是萤火身上安放的是灰檀木的马鞍,灰檀木的鞍辔却在另一匹马上。
比琉卡不甘心地找了好几遍,仍然没有找到活泼好动的小灰马。
他转向九骨时,脸上已无法控制内心流露的失望与哀伤。
“灰檀木不在这,只有它的马鞍和缰绳。”
他尽力了,不让自己因为这件事而过于悲伤。
九骨拿回灰檀木的马鞍,解开那些马的缰绳,把它们赶去林子里。
比琉卡问:“你不需要马吗?”
“他们吃掉的不是灰檀木,那个独眼人没必要为一匹马撒谎。”九骨说,“萤火很温顺,别人要拿它当坐骑,它不会反抗。灰檀木不一样,它是个脾气大、爱闹别扭、又喜欢乱跑的家伙,没准踢倒想骑它的人逃跑了。”
“真的吗?”比琉卡又升起一线希望,知道九骨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无望的假设,他们一起骑上萤火,慢慢往林中小路搜寻。九骨吹响口哨,哨声在树梢间回响,比琉卡则用心听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他不由自主地直起背,听到什么东西踩碎杂草的声音。
“灰檀木?”
他转向树林深处,一道黑影静悄悄地站在树后,那不是野兽,不是狼和熊。
“灰檀木!”
比琉卡又喊了一次,黑影终于动起来,迈开四腿奔跑。他听到马蹄声,是马,是灰檀木。比琉卡跳下马背向前迎去。它差点把他撞到,但他一点也不在乎,扑着抱住它的脖子。
“灰檀木,灰檀木!”比琉卡知道是它,认出了它撒娇似的嘶鸣和小狗一样爱舔人的习惯。
他们又跳又闹,九骨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等他们闹完才试图摸摸灰檀木的脑袋。
灰檀木一下就躲开了他伸来的手。
九骨笑着说:“生气了啊。”
“因为你离开时没有抱它,灰檀木以为你不要它了。”比琉卡轻轻抚摸灰马的鬃毛,让它不要生九骨的气,“明明听到口哨就跑回来,稍微生一下气就好啦。我们不该把你和萤火留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灰檀木哼哼着把脑袋伸到九骨面前,九骨像对待孩子一样摸它的头顶。
比琉卡把马鞍放在马背上系好。
“今晚我要和灰檀木一起赶路。”
“今晚它看来也不会让我骑,萤火更乖巧听话。”
灰檀木不满地跺脚。
比琉卡开心地说:“从今以后它不愿再当你的马了。”
九骨回答:“那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是会在一起。”

腿骨早已痊愈,赫路弥斯依旧能感到骨折处隐约传来的疼痛。
只要白天多走些路,到了晚上受伤的腿就会肿胀起来。错过了让真正的医师治疗的时机,骨头虽然长好,却无法恢复以前的正常,偶尔走得快还会有些跛足。
杀了克罗穆和泰斯后,赫路弥斯从两人留下的行李中找回了被夺走的臂环,除此之外还发现不少金王和银后。
他换了克罗穆的皮甲,给自己配上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的长剑,打扮得像个流浪骑士。为了让夏路尔养伤,他又在途经的小镇卖掉多余的马匹,找了个老眼昏花的独居老妇家借住,用钱打发她替他们买药和食物。
“我的弟弟不小心烧伤了脸。”
对老妇说出这句话,赫路弥斯的心像被刀割一样,可是那也比不上他面对夏路尔时的心疼。
烧伤后,夏路尔一直昏昏沉沉地发烧。每一天赫路弥斯都在煎熬中度过,但他知道只有做好每一件该做的事才能把夏路尔从死神手中夺回来——用水清洗伤口,涂抹治疗烧伤的药膏,再换上干净绷带,一勺一勺喂夏路尔喝曼达花草调制的止疼药。
烧伤的伤痕丑陋恐怖,赫路弥斯每次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把这些伤痕记在心里。
每一道伤都是为他而承受的。
这段痛苦的日子里,赫路弥斯一边照顾夏路尔一边想,要是他从来没有走进那间为贵客准备的房间,从来没有故意亲近这个无辜的少年,没有带去苹果、羽毛、麻雀,也没有给他纸和笔来交谈,现在会怎么样呢?
打从夏路尔第一次摘下面具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被神的旨意改变了人生的孩子内心柔软温和,只是没想到他的意志如此坚定。和战士视死如归的决意不同,夏路尔的顽强和坚决是因为他对失去的一切仍然留存着记忆和眷恋,是因为他的善良不愿再有人和他一样丧失自由。
是为了我。
赫路弥斯辗转反侧、夜夜失眠,即使夏路尔终于从烧伤后的高烧、剧痛中慢慢恢复,夜深人静时,他依然心如刀绞。
夏路尔。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身边的少年,手指轻轻抚摸他脸上凹凸不平的烧伤痕迹。
现在除了他的同伴,除了同样有神之血的聆听者,没有人能从外表去怀疑他的身份了。更何况夏路尔还告诉他,聆听者能听到彼此也是误解,他们虽然是经过层层遴选而来的“神之子”,身上到底有多少神之血谁也说不清。他们可以听到有鸟一族的血之音,能感知聆王的存在,可对于同样是聆听者的同伴却并不能格外敏锐地觉察。
这一点,早在古都神殿时夏路尔就已经明白了。只有聆听者和普通人一起站在面前时,他才能勉强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什么神之子,神怎么会有他们这样迟钝的孩子,或许只有聆王才是真正的神子,只有聆王才……
赫路弥斯不让他再去想和神有关的事。
忘了她吧,夏路尔,忘记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女神,忘记那些雕像和祷词。现在开始,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了。
我们重新开始生活。
几个月后,赫路弥斯给了照顾他们的老妇最后一笔钱,并向她告别,带着夏路尔离开这个城镇。
克罗穆和泰斯的遗物已经全被赫路弥斯卖掉,但他觉得装扮成流浪骑士、佣兵或是赏金猎人不失为一种能避免骚扰的自我保护,于是又在铁匠铺中重新买了合身的皮甲、匕首和剑。
夏路尔非常不习惯这样的装扮,可对扣在腰间的匕首十分珍惜,似乎一把短刀给他带来不少安全感。
——要是我真的会用剑战斗就好了。
赫路弥斯忍不住想,他买了铁匠那里最轻的剑,可拿在手中仍然感到令手腕酸涩的沉重。回想起当初被捆住双手仍能将强壮的克罗穆按在地上不得动弹的一刻,那种力量去哪了呢?
有一天,赫路弥斯经过一个裁缝店,看到店主摆在柜台上的黑绒面具。
这张只能遮住上半脸的面具,据说是为贵族老爷定做的。
“成品已经送走啦。”店主是个精干的女人,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缝衣服,“那是给伊尔温大人的舞会面具,上面镶嵌了玛瑙、翡翠、黑水晶和珍珠,用金线绣的花纹,是我一生的杰作。”
“我不用那么奢华的装饰,能不能请你只用白色的线,在眼睛的位置绣上一对翅膀?”
“那眼睛就看不见了啊。”
“你就照我说的办吧,我会给你合适的价钱。”
几天后,赫路弥斯从裁缝店里拿到了面具。店主为得到更好的价钱,在白线中加了些银丝,使那对洁白的翅膀在阳光下泛着若隐若现的光辉。
赫路弥斯把夏路尔叫来,为了遮盖脸上的伤痕,夏路尔一直留着长发。赫路弥斯替他梳起头发,编成发辫,再让他转过来,替他戴上这张柔软舒适的丝绒面具。
面具上有凸起的鼻子轮廓,刚好遮住他残缺的上半脸,非但不再令人觉得恐怖,反而增加几分神秘。
“夏路尔,你摸摸看,上面绣的是翅膀。小鸟的翅膀,白色的,和你以前拿到的那根羽毛一样。”赫路弥斯握着他的手,让他抚摸面具上的刺绣。
“你喜欢吗?”
夏路尔没有点头,赫路弥斯和他相处了那么久,早就可以不靠纸笔理解他的心思,他并没有因为这个精致的面具遮住伤痕而高兴,反而情绪低落。
赫路弥斯放下他的双手,又轻轻把面具摘下来。
夏路尔扭头避开他的视线,似乎不愿他看见自己的丑陋。
“别动。”
赫路弥斯说着,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让他转头面对自己。
这张布满扭曲的烧伤痕迹、没有眼睛和鼻子的脸丑吗?当然,任何注视他的人也不能违心地说出美这个字。可怕吗?胆小的人只怕连看一眼都不敢。可是赫路弥斯却目不转睛地凝视这些伤痕,拇指温柔地摩挲斑驳的皮肤。
“夏路尔,我不是觉得你的伤口丑陋才让你戴面具。”赫路弥斯柔声说,“只是我不想听到任何人再叫你怪物。你一点也不怪,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温柔的孩子,如果他们看不到你的美,那就不要让他们看。”
他捧着夏路尔的脸庞,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亲吻那双紧张不安的嘴唇。夏路尔微微颤抖着,似乎想逃开这样亲密的接触,但赫路弥斯不让他逃避,就这样用自己的双唇把长久以来来蕴蓄的情感传递给他。
夏路尔终于不再抗拒,任由赫路弥斯亲吻自己。这是个纯洁无瑕的吻,没有情人般朦朦胧胧的诱惑,却比情人间的暧昧更动人。
“夏路尔,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能不能请你也更爱惜自己呢?”
赫路弥斯把他额头的头发拂向耳边,夏路尔忽然也伸出双手,小心地抚摸赫路弥斯的脸。
他的手指划过额头、眉骨、眼帘,顺着鼻梁落到嘴角和下巴。
这是夏路尔第一次触摸赫路弥斯的脸庞,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指去“凝视”对方。
这个突然间闯进自己无限黑暗和绝望世界中的人,是个面容清秀、嘴角含笑的青年。他对女神的信仰如残垣断壁岌岌可危,或者可以说,信仰在他心中早已是废墟。
可那又如何?
夏路尔重新拿起丝绒面具,让赫路弥斯替他戴上。
他想象不到自己的模样,一句怪物足以形容他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可是赫路弥斯说他很美。
他是聆听之子,这么近的距离,他听得见对方的心跳,究竟虚伪还是真诚他听得一清二楚。
赫路弥斯把面具的丝带在他脑后绑好,夏路尔投入了他的怀抱。
从那天开始,他们重拾旅途,一心一意往罗南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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