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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鸣之书(dnax)


他想把这个美丽的鸟族送回珠岛,那里隔海孤立,几乎没有被人闯入和发现的可能。但珠岛是座荒岛,岛上大部分建筑都被海啸怒涛破坏了,弗雷奥只想把他藏起来,不是把他流放到孤岛上等死。
“那石碑岛呢,那里虽算不上风景秀丽的好地方,但有可以住人的宅子。”塞洛斯说,“而且岛上只有您的远房表亲卡恩爵士和一百多个岛民居住。”
塞洛斯,你真是个冷酷沉静的家伙。
弗雷奥心想,远房表亲多得很,而且大多无关紧要,一百多个岛民既容易看管又方便灭口,为一个远古遗族可真费了番心思。塞洛斯不在乎干脏活,有时弗雷奥甚至觉得他非常乐于做这些事。虽然他没有当着任何人的面干过杀人勾当,却不知道为什么四处都流传着他暗杀囚犯、刑讯逼供的事迹。
“让罗纳拟一封信寄去石碑岛给卡恩爵士,叫他收到信后即刻来多龙城见我。”弗雷奥说,“至于那一百多个岛民,到了岛上看管好船只,不准任何人离岛。”
公爵还是心软。
塞洛斯对到手的任务没有喜好,只对完成任务有些兴趣。
“我可能要离开您一阵了,大人。”
“不会太久。”弗雷奥说。
神殿骑士在王城路因住了这么久,同样的矛盾也会在国王内心萌生。这件事最有趣的是,古都神殿为凌驾王权之上的末世预言设了一个期限,三年,一千天,现在已经过了快三百天。传说中的聆王并没有找到,天上的神明和地上的国王总有一个是正确的——千日之后如果预言没有实现,神殿以远古先贤和女神代表自居的谎言便被揭破,若是预言是真的……
弗雷奥并不觉得有这种可能,如果末日真的降临,不但王权会崩溃,地上的国家也必定在毁灭前分崩离析。
想到要把珠岛送走,公爵心中难免有一丝惆怅和不舍。事到如今,他也说不清自己对有鸟一族究竟是纯粹的占有还是庇佑,也许都有一点。毕竟他从没想过拥有一个远古遗族最后的血脉后要拿来干什么。珠岛哪怕只是不小心流了一滴血也会让他担忧不快,世世代代的王公贵族可是把有鸟一族当琴来用的。
最多两年,古都神殿和王城终究要分胜负。
当晚,塞洛斯做好了远行的准备。
他不打算像运货物一样把珠岛连人带鸟笼一起装上马车运走,而是在得到允许进入塔楼房间后,带了一双靴子。
“穿上它。”塞洛斯对鸟笼里的人说。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有鸟一族,但不管几次都会见识与上一次不同的美。
塞洛斯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双上好的靴子,皮革柔软,大小应该也刚合适。
珠岛望着他。
“穿上,我们要离开这里。”
塞洛斯打开鸟笼的门,把手伸给对方。
珠岛没再犹豫,听从了他的吩咐。
随后塞洛斯又让他换下那身不便行动的丝服,给他穿了件侍从的外衣,外面披上厚实的斗篷将脸庞遮住。
这样好些,至少一眼看起来不那么惹人注意,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呢。
塞洛斯不爱和身边的人多话,正因如此才给人不好亲近的印象,但此刻却拿出平时少有的耐心对眼前这个公爵的宠物说:“城主的命令,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不要害怕,乖乖跟我来。”
他的语调意外地温柔,说的话却依然令人害怕:“路上不要闹脾气,也别想逃走,更不要试图弄伤自己。你流了一星半点的血,我们都会很惨。”
不知道这个很惨是指什么,不过珠岛没有反抗之力,能走出笼子已经是一件值得期待的好事。
哪怕是死了呢?
他是否后悔没有在荒岛被士兵发现时就想法自尽,那样就能早日与灭绝的族人回归天际。他忘记了一切,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他浑身是伤、衣不蔽体,他们在海岸边找到他,还有一艘帆船的残骸以及粉碎的船板中被海水泡烂的水手尸体。
士兵们被他流血的声音震慑,以为他是海中女神娜加的化身。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毛织的衣物和丝衣相比粗糙得令皮肤发痒,不过却有一种单薄丝绸无法比拟的安全感。珠岛伸手抓住胸前的衣服,把斗篷紧紧裹在身上。
塞洛斯领着他走出房间,原本一直守候在门外的侍女和仆人也不见了。珠岛穿着靴子的脚踩在石子路上,尖锐的石头依然硌脚,却无法刺破鞋底弄伤脚掌。
他们穿过庭院,走过盘旋而下的阶梯,一路畅通无阻,看不到半个闲晃的人影,仿佛这里成了一座空城。直到下面的马厩,珠岛才看到一个矮小的马童牵着两匹系好马鞍的马在那里等候。
塞洛斯的行李很简单,他翻身上马后问:“会骑吗?”
珠岛摇头,他没有骑过马,面对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有些不知所措。
塞洛斯又下来,抱着他的腰像提行李一样把他送上马背。
“这是马厩里最温顺听话的马,不用你使唤它,只要拉住缰绳,它会自己跟着我。”
确实,马儿没有把人甩下来,但也不塞洛斯说的那么平稳。
珠岛坐在马背上,能感到这个大家伙走路时骨骼交替运动的起伏感。
塞洛斯没再指点他如何放松,双腿轻轻一夹,往城门跑去。
珠岛紧紧抓着缰绳,内心犹如马背一样颠簸忐忑。
夜风寒冷,吹过他的脸庞。
他是鸟,但他不能飞。

王子诞生于去年冬天来临之际,转眼已是第二年初秋。
路因王后卡珊妮和国王梭伦并肩站在圆形宫殿中,望着窗外无边的云海。
按照习俗,孩子十个月的时候将接受女神的祝福,这一天被称为神予日。胎儿在母亲腹中的十个月给予孩子健康的身体,出生后也要经过十个月接受女神给予真正完整的生命。
小婴儿被照顾得很舒适,裹在一条柔软温暖的毯子里,正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神殿中的一切。
王都的主神殿供奉着女神帕涅丝的所有化身,总共一百尊雕像,沿着主殿长廊一字向外排开。
王后从侍女手中接过男婴,将他放上女神像前的高台上。
梭伦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难免有些古怪的别扭。按理说是女神将生命赐予王子,可为什么过程却像在向祭坛奉献他的孩子呢?
——当然,这是他统治下的国家,是他的父辈、祖辈牺牲无数士兵和将领的生命换来的王位,没有人能加害他的妻子和孩子。他会祈祷、供奉女神,做一个创世之神认可的地上代表,不过那只是为了取信于世人罢了。
有幸当上国王的人,有几个对神言听计从,要是事事都按教义来办,世界早乱套了。
“……愿女神赐予英勇睿智,愿女神赐予公正慈悲。”
祭司的祝祷声传入梭伦耳中,把国王从轻微的走神中唤醒,他握住了身旁妻子的手。
王后的嘴角浮起微微笑意,笑容羞涩又甜蜜。她非常年轻,拥有恩塔女性冰雪般清澈的美丽,眼睛像无垢湖的湖水一样蓝得发紫。
她和我不一样,她是王后,她信仰坚定,可以代替我虔诚祈祷。更重要的是,依靠这段联姻,路因才继续与北国诸侯维系在一起。
梭伦只希望这个冗长沉闷的仪式可以快点结束,小公主露朵却表现出超乎其年龄的耐心和安静。梭伦记得有一天,女儿跑来对他说做了一个梦。
“你梦见什么,亲爱的。”他让小女孩爬上膝盖,任由她亲昵地撒娇。
“我梦见自己穿着白色毛皮的衣裙,住在雪山上。”
“可是你没有见过雪啊。”
“派拉老师给我看过画,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真正的雪?”
“雪很冷,会把你冻伤。你不喜欢温暖、有花开的地方吗?”
“喜欢,但母后是在雪山的城堡里出生的,我也想去。”
你不会喜欢的,尤其从恩塔的风啸塔楼上眺望,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皑皑白雪。如果不是从小在那里长大,根本不可能爱上那样死气沉沉的世界。还有恩塔和幽地交界处的黑峡谷,传说中的罪民渊薮,无论人畜只要踏入就会被亡魂和泥泞吞噬的无尽沼泽,数不清的恐怖故事都由此而来。
然而对恩塔人而言,幽地既是女神诞生之所,也意味着她牺牲自我惩罚罪民的慈悲之地。梭伦无意间发现小公主虽然生于温暖的中洲,却也和母亲一样拥有一颗朝圣之心。
主神祭司不断念叨着祝词,在场众人抬头仰望女神像,沐浴着从水晶窗户透射而来的日光。忽然,梭伦觉得有些不对劲,主神祭司身旁那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神官走动起来,在他尚未想到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已听到侍卫长拔剑的声音。
白袍的年轻人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接近正专心致志祈祷的祭司,一只手从后方抓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像一道冰封的寒光一样割开他的喉咙。
主神祭司发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伴随着血沫飞溅而出,喷洒在高台上的婴儿和台下国王、王后圣洁的丝衣上。参加典礼的人们发出惊叫,神宫中顿时一片混乱。
侍卫长跨前一步,一剑砍掉凶手的右臂,又将他踹倒在地。
“不朽之神至高无上!”
凶手嘶吼着,双眼通红,神情因为断臂而痛苦地扭曲,嘴角却挂着得胜的微笑。
他成功了,他血溅了神圣的殿堂和高台,把凶兆带给眼前这个不满一岁的婴儿以及整个王国。
“末日将临,只有不朽之神才能救世。”
“异教徒!”
沉默寡言的侍卫长发出难得一见的怒喝,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未能尽到护卫职责而心生的恼怒吧,他用剑身拍向凶手的额头,一下就把人揍得晕过去。小王子在高台上嚎啕大哭,国王搂住公主,王后则被自己满身的鲜血震惊了,但立刻想起应该去抱自己的儿子。
她竟然忍住没有尖叫,梭伦心想,不愧是冰雪堡垒长大的姑娘,有着与生俱来的冷静和镇定。
“找医师给他止血治伤,我要知道他是如何混进神殿,以及同党的下落。”
侍卫长吩咐门外的卫兵照办国王的命令,随后又有两个卫兵进来将剩余祭司神官全都拦在女神像下的角落里。
梭伦望着倒在血泊中主神祭司的尸体,要是他还活着,想必会一边发抖一边气愤地大喊“亵渎神灵”。可惜,即使在女神圣光之下也无法让他保住性命。
医师很快赶到,匆匆忙忙地替浑身浴血的异教杀手止血包扎,卫兵将这个昏迷不醒的家伙提起来送进地牢等着审问。
“陛下。”御前学士提达上前来说,“请让侍卫先护送你们回去。”
当然是要回去的。梭伦想到,这个藏身在祭司中的杀手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掉他,或者他的妻子儿女,然而却只在典礼进行的过程中先杀了主神祭司。
信奉不朽之神、邪灵克留斯,和古都神殿对立的教派一直存在,只是很少有公然活动的迹象,直到今天才算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定是流传了快一年的“末世预言”惹得他们蠢蠢欲动,越发狂热起来。
梭伦先安慰了王后,替她擦掉脸上的血。他们的小儿子离死掉的祭司最近,几乎是被一盆血泼满全身,和刚出生时的样子差不多。
血的洗礼。
真是个令人难忘的神予日,女神就是这么赐予生命的吗?
回到寝殿,侍女们忙着为国王、王后、公主和小王子沐浴换衣。
一切整理干净,小公主不顾侍女劝阻跑来见父亲。
“小宝贝,你为什么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我害怕。”露朵无瑕的双眼中除了恐惧还有深深的不解。梭伦让侍女离开,把公主抱到腿上。
“别害怕,你在这里很安全。”
“祭司大人死了吗?”
虽然她还是孩子,但也知道了生和死的关系。梭伦很庆幸当时把她搂在怀里,没让她看到太多惨烈的场面。神殿的人该死,竟然让那种疯狂的异教徒混进典礼。至于所谓的神圣殿堂染上血腥他倒不怎么介意,只是这件事在妻女的心头留下挥之不去的阴霾。
对于露朵的问题,梭伦只好拿出她能够接受的理由来解释:“祭司大人听到女神的召唤,现在要去天上见她。”
“女神想见谁的时候,会让人这么难受吗?祭司大人的叫声好奇怪。”
宗教的目的本来就是说服人们自愿受苦啊,其中还掺杂着许许多多耐人寻味的规矩。不过国王觉得没必要让小女孩这么早就了解其中的阴险和诡谲,至少在十三岁前她能无忧无虑地继续沉浸在神话故事里。
“亲爱的,告诉我你从哪知道死这回事。”
“派拉老师说过。”
“他怎么说?”
“他说每个人都是一个瓶子,瓶子里装满东西。当人们面临死亡时,那些东西会慢慢流走,等瓶子空了活人就回归天廷。”她仰起头问,“父王,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派拉没有告诉你吗?”
“唔,派拉老师说瓶子还满的时候,人们不会知道那是什么,他要我长大一点。”
“派拉学士说的没有错,这个问题对你来说还太早,我们为什么不换个话题?”
“回归天廷就是死吗?我的瓶子多久才会减少?”小露朵追问。
“你现在只有六岁,已经觉得很漫长了?”
“是啊,等一个夏天要等好久。”
“那大概再等一百个夏天那么久。”
听说要等那么漫长的时间,小公主因为突然而至的死亡带来的惊惶不安终于被安抚了。梭伦轻轻摸了一下她柔软卷曲的长发。当然,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人们都会这样平静地去往彼岸。然而今天神殿中的死亡却不是,生命戛然而止,完全是一场恶毒又疯狂的阴谋。
虽然异教徒的目标是主持典礼的祭司,但全副武装的侍卫长就在身旁,凶手再往前一步,暗杀他这个国王也未必不能成功。
“去玩吧。”梭伦放下女儿说,“今天不用上课,让派拉带你去花园里认认那些新开的花。”

赤里的东蒙格洛港。
这个繁荣的港口城市没有多余地方为海洋与贸易女神娜加建神殿,但人们也并未忘记感谢女神对商船、大海的庇佑与照顾。因此,海上商人不惜捐赠重金,在附近海岛上建了座恢宏的神殿。海神女岛上的神殿犹如一颗明珠,无论往来于鹰角湾的短途商船,还是外海来的异国船队都能一眼望到这座雪白的宫殿以及高高矗立于小岛山顶的女神像。
由于海神女宫殿位于独立小岛,驻守此地对古都神殿派遣的骑士来说就成了个棘手难题。乌有者听到聆王的下落,再从岛上坐船赶来未免有点太慢,因此他们以神殿祭司的名义在港口一个富商的宅子里住下来。
比琉卡曾经经过那个宅院,看到马厩里站着的黑色军马。他觉得自己靠近时,乌有者一定听到了。一阵混乱之后,骑士队匆匆往他所在的人群冲来。
不过他已经明白如何躲过追捕,只要找个角落站着不动,无名之主的血就会把他隐藏起来。
有时他甚至怀疑旁人看到的他是一根木头、一个箱子,野外则是一棵树、一块石头。哪怕他们就在他面前也丝毫不会起疑,只要他能忍住不出声,不引人注意就能躲过一劫。
比琉卡看着黑衣骑士在眼前转了一圈,领头的人脸上带着困惑和不耐的神色,最后不得不放弃原路返回。他和九骨在港口待了大半个月,黑衣骑士每天四处奔忙,却始终一无所获。
半个月后,终于等来一艘愿意带他们去东洲的船。
这艘船的船首也有破浪神雕像,却是一只咆哮的狼头。
船长是个长着鹰钩鼻的男人,一头灰白头发用粗绳绑在脑后,不管甲板如何摇摆他都能不靠双手扶持稳稳地站直。
“摇晃呀。”他冲比琉卡说,“船只有摇晃起来才有出海的感觉,海浪把你抛到半空,再从底下接住你,就像你老妈哄你睡觉一样那么温柔体贴。”
他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九骨问他的名字,他叫自己狼头。
“那就是我。”船长指着船头的雕像说,“你们要去哪?”
“去东洲的港口。”
“东洲是个好地方啊,那里的人都很有钱。”
狼头船长没问他们去干什么,很识趣地避免打听别人的私事。
九骨给了他一半船费,船长认认真真数了一遍,扔还给他一枚银币。
“我喜欢你们,你不像那些小气的商人总和我争一两个银后的费用,你是个真正的旅行者,知道什么是值得的价钱。”狼头船长问,“你的弟弟上船了吗?我们这就要起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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