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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 (阿凫)


  概因赵王身为皇亲,于属国拥兵自重的事责令宗正府查办,治粟内史与大理寺卿从旁协助,是为三司会审。
  治粟内史梅嘉平的父亲在朝中为相,上头还有个做皇后的姨母,此刻自然立在最中,朝着崔浔一拱手:“劳烦崔直指。”
  崔浔还了一礼:“赵国内眷及门客,共三十六人,请梅内史校对名册。”
  很快身侧有绣衣递上一封册子,上头悉数刊载拘来人名姓。梅嘉平与宗正略略谦让,便接过名册,踱着步子清点人数,官腔拖得令人厌烦。
  这倒是让崔浔讨厌得很,偏生又催不得什么,生怕那位内史大人回身告他一状,故而只略略偏过头去。
  他方偏开头,便听得梅嘉平厉喝一声:“大胆!”
  崔浔手上一紧,节杖横在胸前,只当邯郸人心有不甘,做出行刺的事来。然而待他回过头来,不过是站在头一位的女子不堪酷热,晕了过去,头正磕在梅嘉平脚上。
  很快有人上来把女子抬了开去,偏生梅嘉平依旧骂骂咧咧:“什么东西,还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赵王夫人,呸,下贱。”
  “祸不及妻儿,尚未定罪,大人何必如此作践人。”那位瞎了一只眼的门客忽的抬起头来,拿那只尚且完整的眼睛望了眼女子,这才回头,不卑不亢地反驳道,“何况如夫人取走赵王虎符,不废一兵一卒平息祸事,不过是受了连坐之累,即便传至圣上面前尚有三言可说,还请内史大人慎言。”
  崔浔倒是觉得他说的在理,谁料梅嘉平笑了两声,问道:“你叫什么?”
  “戚观复。”
  本以为梅嘉平应当收敛两分,谁知他一拂袖,说话间越发失了分寸:“区区贱民,安敢如此狂言。戚观复,我记得便是那个检举赵王拥兵之人,怎么,自身难保了还要护着主子?我瞧她尚有三分姿色,莫不是你俩合谋拉下赵王,好做一对长久夫妻。”
  此地瞧热闹的人依旧不少,见状各自静默下来。崔浔冷眼瞥了眼戚观复,只见他面不改色,并无心虚之意。
  “梅内史,崔浔还要往圣上面前复命。”崔浔出声打断梅嘉平的话,语气中略有警告之意,“还请梅内史接手。”
  梅嘉平与崔浔对了一眼,便知他要将此事奏禀圣上,暗自嗤了一声,什么绣衣使,说得好听,实则不过皇帝面前一条走狗,还妄图压他一头。不过面上未曾显露,只是从身后的人手里接过朱砂笔,在交接簿上做了登记。
  “耽误崔直指,这些人这便收下了,直指请便。”
  崔浔也不多说,转身告辞。
  不过走开两步,便有黄门来请他:“崔直指,殿下想见您。”
  崔浔认得这个黄门,是太子跟前的人,故而不多言,跟在黄门身后,朝着街角的车辇而去。
  “崔浔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孤身坐在车辇之中,正擎手煮茶,难得地抬了抬头,笑道:“崔直指不必多礼,不妨尝尝孤烹的新茶。”
  崔浔自黄门手中接过茶盏,半举着待它凉下来,并不急着喝,径直问道:“殿下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嘉平行事多有无礼,望直指莫往心里去,这杯茶权当孤代他赔罪之用。”太子拿茶水淋了茶具,搁在一边,这才举起茶盏,遥遥对着崔浔一敬,尽数喝了下去,“嘉平如此,孤身为表兄亦有其责,必当与梅相言明,严加管教。”
  崔浔透过车帘望去,只觉得太子着实会挑地方,既能瞥见方才前因后果,又身处小巷,不至受人搅扰。
  此刻急着宣召他前来,也是觉着梅嘉平言行失当,怕他去御前多说话,这才敬茶赔罪。
  崔浔挑了挑眉,不过就是这档子事罢了。指腹抚过节杖,这几年下来,上头的结节已然被抚平,他温声道:“殿下,崔浔不过听命行事,所言即所见,至于其中评判,自然由圣上决断。”说罢,觉得杯中水温降了许多,却也并未饮下,只是交还给了黄门,“殿下宽仁,梅内史未曾得罪臣,这杯赔罪茶,臣不敢受。”
  讨厌梅嘉平是他个人的事,和官场上是否参奏无关。至于今日的事,圣上面前自当如数相报,崔浔见太子似要再说什么,抢在先前开了口:“殿下,圣上自有决断。今日殿下召见之事,臣只当为董博士之事。”
  这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大善意了。当今圣上果决,凡事自然瞒不过去,若是因太子为梅嘉平遮掩之事传开,只怕要引来父子猜忌。
  太子自然也明白过来,拢袖道:“是,崔直指所言甚是,董博士之事便照法度来吧,莫因孤坏了事。”
  崔浔听他如此,知道这位太子殿下不过有些优柔寡断,内里还是聪慧,顷刻间便反应过来。
  那杯茶到最后他也没喝,匆匆辞别太子,兀自面圣去了。
  梅嘉平的事从他嘴里不添一字传到圣上萧崇耳中,萧崇饶有兴趣问了其间细谈之话,道了句有趣,倒也没再多问什么,转而说起别的事来。
  “朕记得你也有二十了,婚事还没定。”萧崇手里捏着奏折,饶有兴致道,“浮月同朕说过数回,她兄长的女儿两年前见你一面,难忘至今。”
  崔浔明白萧崇的意思,不过是拿着一桩婚事来试他。崔家不欲扯进夺位的事里去,更不必提还有个秦稚。他眉眼间春水一动:“圣上,臣有意中人了,是从前蜀中故交。臣肖想她多年了,不得不辜负杨夫人美意。”


第13章
  萧崇微微抬头,端详着这位由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才俊,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蜀中多蛮女,不比杨家女郎婀娜多情。”
  所谓浮月,便是替代黎皇后成为新宠的杨夫人,杨浮月。崔浔明白,萧崇并非在意他的婚事,只是不乐意正值壮年,手中能臣便早早站队。
  故而他只是露出些羞赧之色来:“不敢欺瞒圣上,臣自知男女大防来,便生爱慕之意。杨家女郎皎洁若明月,臣也只想要床头一盏灯。”
  在他心里,那位杨家女郎算得上什么明月,这样美好的东西,合该是拿来形容秦稚的。不过他总不能当着御驾大放厥词,还得给杨家留上三分情面。
  萧崇闻言,朗声笑道:“到底是情关难过啊,任你是只野猴子,也翻不出五行山去。罢了罢了,你不肯便作罢,朝中才俊不少,让浮月自己挑去吧。回去吧。”
  崔浔躬身退了出去,一时离开殿中冰鉴,置身烈日之下,一时有些恍惚其神。
  不过转瞬,他便回了神,朝着某个方向直直去了。
  *
  满江渭水南去,花椒载着少女心事,一去不回头。秦稚把手里最后一把花椒洒了出去,从石墩子上站起身来,肚子很是时候地喊了一声。
  抬头一望,已过正午。
  柳昭明替她捧着装花椒的黄皮纸包,跟着一同起身:“女郎饿了啊,某请女郎吃饭去。”
  “今日我来吧,也不好一直让柳先生破费。”
  杨夫人预定下妙法莲华经,早早捐了香油钱,住持顺手给了秦稚一些。趁着她手头还算宽裕,也算是感谢柳昭明替她作画。
  两人说笑着定下去吃鱼脍,回身往酒肆里去。
  待行至酒肆门前,秦稚一时皱起脸来,对着较她早一步到此处的崔浔泛起愁。
  怕不是身上装了磁石,怎的何处都能遇上。
  崔浔本也非有意循她而来,只不过正好明月奴邀他同来酒肆,正巧撞个正着。他压了压嘴角的笑,好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太过雀跃:“嘤嘤,真巧。”
  “是啊,崔直指。”秦稚讪讪笑了声,脑中转过万千法子,定下个再绝妙不过的主意来,“不过...”
  崔浔侧身半步,将她的话悉数堵了回去:“原来嘤嘤说要请我吃酒,并非戏言,想来今日是来挑个合适的酒肆,才好邀我同来?”
  秦稚屏着一口气,双脚不动半步,抛开自己方找好的借口,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崔直指说的是,此处已看过,与崔直指身份不大相合,我再去别处看看。”
  “我并非挑剔之人,此处便极好。”崔浔同她较劲,做着谦让的动作,“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嘤嘤觉着此处不好,那便再挑个好的,不急。”
  他脸上写满了,“我不饿”,“慢慢挑”一类的话,大有跟着秦稚四处去挑酒肆的架势,十足十的是个无赖。
  可是我饿。
  秦稚腹中空空,酒肆里有酒菜香气飘荡出来,勾得她脚下不自觉动了动。
  正巧落在崔浔眼里,道:“不过此处鱼脍鲜美滑嫩,厨子将鲈鱼肉片成薄片,配以八和齑,再佐一壶竹叶青,回味甘甜...”
  总归躲不过去,不如今日做个了结。秦稚一面怨自己当时多嘴,脚下倒是很诚实地跟着崔浔往里走:“崔直指不必多言,我吃。”
  几人朝里走,在一张方桌边盘腿而坐,点了几道小炒,要了壶竹叶青,就着碟瓜子聊了开来。
  崔浔指指姗姗来迟的明月奴,正式同秦稚做了介绍:“这位姓黎,单名一个随字,你叫他明月奴即可。”复又瞥了眼黎随,见他熟门熟路打过招呼,觉着倒也不必费口舌介绍秦稚,就此收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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