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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 (橘阿甯)


  唯有陆长珉出神望着远方,驱马小跑几步,暂离了众人。曹延嗣跟上,道:“岐王是有信义之人,兄弟门的前程,大王尽可宽心,只是大王你的前程……”
  陆长珉率江淮旧部痛击西突厥主力,斩敌俘虏无算,因步兵无法追袭骑兵,便把追击残兵游勇、攻击敌方驻地并抢夺女人、财物的大便宜让给北突厥——这也是李忧离的意思,只待与忽棘“分赃”,还省些力气。于是陆长珉便带了几个昔日兄弟,骑马到外围走走,名曰寻找打散的伤员,实则是要议论些机密之事。
  “我本无大志,只望一朝金瓯无缺,天下太平,便可解甲投戈,采菊东篱了。”陆长珉淡淡道。
  曹延嗣道:“大王这样想,自是有淡泊高远的志趣,但大王已身在其中,不可不预作谋划。”见陆长珉不置可否,曹延嗣又道:“如今大王面前有三条路,一是陛下,二是岐王,三是相王。太子多病不寿,且不论他。岐王与相王夺嫡之势已成,若无陛下弹压,早晚一日非要你死我活才见分晓。择一而侍,我选……”
  未及曹延嗣长篇大论,只听有人喊道:“看,那边有人!”于是一齐望过去,远处雪地里突出一块,看样子是匹躺倒的战马,战马身边隐约还有一人,几乎被雪覆盖,只身上插着的羽箭突兀地立着。众人下马走过去看,见地上那人脸都被雪埋了。曹延嗣只觑一眼,便道:“这不是我们的人。”有人问他缘故,他便笑道:“你们看,那不是岐王的箭吗?”——岐王的箭,是不可能插在自己人身上的。
  曹延嗣平日最喜炫耀聪明,此时又显摆起来:“看见那匹白马了吗?那是玉都兰的坐骑。玉都兰的坐骑死在这里,旁边还有岐王射中的一人,可这人却不是玉都兰,因为如果是,岐王不会将他弃在这里。”众人听了点头,曹延嗣续说道:“所以我猜测,是有人与玉都兰换了坐骑,岐王追至此处,将他射落马下,发现上当,随即掉头去追玉都兰,才将这人弃在雪地里,生死也无人管。”众人都赞极有道理。
  程大捷上前拂去那人脸上落雪,雪下还有个面具,掀起看时,却大吃一惊,失声叫道:“秦娘子!”众人认得秦璃,听如此说都围上去看。陆长珉三两步跨过去,俯身将她抱起,不是秦璃,却是何人!
  “秦娘子!”陆长珉大声唤她。曹延嗣急忙探她鼻息,对陆长珉道:“还活着!”
  陆长珉二话不说,抱了抚悠上马,向营地飞奔而去。
  陆长珉将抚悠带回营帐,嘱咐从人不要声张——按曹延嗣的推测,秦璃是为救玉都兰而伤在岐王箭下,此事声张出去,于她大为不利。至于窝藏敌贼的罪名,陆长珉顾不得想。“别都聚在这里。我去找两个突厥女人照顾她。”曹延嗣说着,人已出帐,余人也各自散去,只留陆长珉、抚悠二人。
  因不能请医官,陆长珉只有自己动手,那双手,杀敌千人不曾软过,此时却从内心生出无力——轻轻抚过她的面颊,仿佛又回到初见的那个下午,春风、柳絮、野花香,暖得酥骨,媚得恼人,她闭着眼睛笑,眼睫微微颤动,他的心也跟着一颤……
  不能再耽搁了,陆长珉把心一横,先用利刃削去箭尾,而后绕着箭杆小心翼翼割开皮甲,甲衣割开,箭杆却兀然倒下,陆长珉皱眉,握住箭杆,毫无阻力地拔了出来——箭杆那头插入一块铁牌,可见这一箭力道之猛,但因受了阻滞,箭镞只是刺破了皮肤,陆长珉提到喉咙的心终于稳稳放下,长长松了口气——她之所以昏迷不是因为箭伤,而是坠马和天气寒冷之故。
  陆长珉静静看着抚悠,他知道,她已拒绝得十分明白,他不该再有非分之想,但此刻又心怀侥幸,或许那时她眼中他还是山贼流寇,所以拒绝,可他如今归降晋廷、爵封亲王、外御突厥、内拥正统,不正是她欣赏的经邦济世之人吗?也许她会回心转意,也许今日之遇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
  或许是趁人之危,可陆长珉抑制不住,他轻轻抱起抚悠,第一次将心上梦中之人拥进怀里。如果不曾相拥,或许可以释怀,但就因为这一次的靠近,让他再不能舍。如果可以,他愿意这一刻是一生一世……
  “咳!”曹延嗣带了两个突厥婢女进来。陆长珉见婢女提着两桶雪,知若是冻伤,须先用雪擦拭全身,便将抚悠轻轻放下,与曹延嗣一同退到前帐。不一会儿,婢女出来,曹延嗣用蹩脚的突厥语与她交谈,知因皮甲甚厚,并未冻伤,二人便将抚悠托付于这二婢照顾。
  陆长珉把大帐让给抚悠,白日照常在前帐办理公事,夜里则暂宿在曹延嗣处。
  抚悠因感风寒,浑身热如炭烧,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翌日,半醒半梦之间听到前帐有人说话——
  “有人见昨夜有突厥婢女在大王帐中出入。”
  “身体不适,所以找人服侍。”
  “可大王昨夜却宿在曹将军处。”
  “那是我与延嗣手谈至深夜,让人误会了。”
  “有人告某大王昨日败西突厥后,曾带回一人,只见进帐,不见出帐。”
  “是谁在司徒舍人面前告某黑状?既如此,司徒舍人不妨请他出来与我对峙!”
  ……
  抚悠暗道:“不妙。”无论是藏匿妇人,还是窝藏敌贼,可都是死罪!
  抚悠正担忧,而见了至尊亲信、从岐王东征西讨行观察检举之实的中书舍人、司徒监军前来质询的曹狐狸早溜去向岐王求助。李忧离正与郎舅高兰峪、表兄张如璧闲来说笑,听曹延嗣如此说,高、张二人俱觉司徒祚无事生非、有心为难,倒是李忧离打趣道:“曹将军,陈王没真藏个女人吧?”
  曹延嗣顿了片刻,道:“确是有个女人。”“什么?”高、张二人都吃了一惊。曹延嗣道:“不过内情十分曲折,此刻不及细说,还请大王为陈王解围。”
  李忧离倒是大度,笑道:“藏个女人又怎么了?我就说,三四个月清心寡欲得快成佛了,都是男人,这有什么?”——司徒祚不敢得罪他,只拿着根基浅薄、身份敏感的异姓王作威作福,实在小人行径——便邀高、张二人同去。二人知司徒祚是皇帝亲信,又知岐王素不耻他,便都悄悄劝他不可太过,李忧离笑道:“我有分寸。”
  三人同往陆长珉帐中,曹延嗣避嫌不去。张如璧一挑帐帘进去,便笑道:“原来陈王这里有客。”二人见李、高、张三人进来,一一见过。张如璧又道:“正想请陈王去打马球,司徒舍人这里事毕了吗?”
  司徒祚心知岐王来意,却仗恃自己是皇帝宠臣,又有杨后这座靠山,只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大王,有人检举陈王于军中私藏妇人,某身担监军之职,不得不过问,不料陈王却百般阻挠。”
  “定是你言语不敬,冒犯了陈王。”李忧离对司徒祚道,又转向陆长珉,“陈王大人大量,不要为难司徒舍人了,他也是职责所在,若是心中有气,我来看看总可以吧。”张如璧与高兰峪以身挡在司徒祚身前,高兰峪道:“一来舍人不失其职,二来陈王不失其威。如此甚好。”李忧离笑笑,装模作样,径往后帐去看。
  抚悠听出是高兰峪的声音,慌慌张张掀毯起来,却找不到任何容人藏身之处,而“高兰峪”已经转至后帐。四目相对!李忧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心目中如潇|湘|二妃、洛水之神,令他日思夜念的女子会在此情此景下出现在他面前——他人卧榻之侧,只着中衣,青丝凌乱,面色潮红,娇喘吁吁……
  抚悠看着他,也已怔了,她恨他恼他,却也不想在此情此景下见他,那惊讶、懊恼、愤怒、心痛、失落、委屈的诸般情绪落在她眼中,却好像是她狠心负了他。抚悠想要解释,张开口,却发不了声,眼睁睁看他拂袖而去,不知将要如何收场。
  

☆、九连环(下)

  抚悠正忧心如焚,只听前帐“高兰峪”笑道:“我看过了,什么也没有,司徒舍人不会连我也不信吧?”
  岐王担着中书令一职,虽是不理事、只领俸,但终究也是司徒祚这个中书舍人的顶头上司,况且司徒祚就算再自恃为至尊亲信,却也不敢明里得罪至尊爱子,只得作罢。
  张如璧隐在帐帘后,挑开一道缝,见司徒祚悻悻走远,捂着肚子来勾高兰峪的肩。高兰峪却用手肘顶他,使劲朝他使眼色。张如璧见陆长珉默默垂目,李忧离一脸铁青,也立即收敛,不敢放肆大笑,只与高兰峪交换眼色——“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知道!”“现在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是极!”
  “陈王是不是该给个交代?”李忧离异常心平气和——张、高二人心中大呼“不妙”。
  “你要交代,我给你交代。”——众人吃惊,说话的不是陆长珉,而是从后帐走出的女子。高兰峪见她华人模样,突厥装扮,思量她是何身份,与陈王有何关系;陆长珉爱她靥有病容,反更添一分惹人怜爱,又怕她不知岐王脾性,言语冲撞;最惊讶的是张如璧,心道:“这不是十三郎的外甥,辛家娘子吗!怎么会是她?”但他深知岐王脾气,因不知内情也不敢多言,抚悠只看着“高兰峪”,倒也未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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