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将门打开:“玖樱?”目光向她的脚踝处瞟了瞟,“你的脚没事了啊,太好了。”
“你明知我崴脚是装的!”
“装的?”难怪检查的时候她的反应怪怪的,可她不是齐府的老熟人吗?聂羽熙实在猜不到她假装受伤的动机,“为何要装?”
莫玖樱抬头,嫦娥眉微微一凝,眼里透着不明所以的殷切:“你当真不知我是为何而装?”
她这么一问,聂羽熙更摸不着头脑:“玖樱……你……”眼看莫玖樱就要扑到她胸前,她下意识地退开两步,心想好险,要是被碰到胸口,她是女儿家的身份恐怕是要暴露了。
“你好好说……”她讪讪的笑,“男女授受不亲啊……”
莫玖樱眼中的炙热黯了黯,但又迅速复燃:“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故意崴脚是因为想得到你的照顾!聂羽熙,我莫玖樱,钟情于你,愿嫁你为妻,终生不负。今日我已请哥哥上门提亲,你若愿意,我们这就择选婚期……”
“等等!”聂羽熙只觉如雷灌顶,懵了半晌才明白自己这是招了个多大的桃花,愁得抓耳挠腮,“不行啊玖樱,我不能娶你……”
莫玖樱一怔,眼里满是不解:“为何?羽熙,你不喜欢我吗?”
“我……”
聂羽熙在现代也算是个美女,对于被表白这件事并不陌生,也清楚该怎么拒绝别人的好意又尽可能减少伤害。可是因为自己女扮男装,被女生误会了才引来的表白……那确实是头一遭,她一时竟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
“眼下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莫玖樱按捺满心的失落,又扬起笑容,“我莫玖樱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不会放弃的。羽熙,你可能对我不甚了解,假以时日,我定会让你有所改观!”
说罢,她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听哥哥说,你喜欢吃冰糖酱肘子,我这就下厨去,你等着啊!”
“等……”聂羽熙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已经一溜烟跑得不见了。
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捧着胀痛的脑袋——这都什么事儿?她也没对莫玖樱暗送秋波啊,仔细想想,根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难道她看上的是她的外貌?
她不禁从戒指里取出化妆镜照了照,素颜白面小生而已……这么一想,她心底有了答案——那天她为了跟着齐溯出门,特地给自己画了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妆,难怪招得小姑娘家芳心暗许,真是造孽!
眼下可如何是好?她毕竟是莫柒寒的妹妹,这层关系冷不得热不得,拒绝得狠了,以后怕是不好相见,模棱两可,又怕让她越陷越深。
况且,她聂羽熙吃货的名声已经传得这么远了吗?为什么是个人想对她示好,都只以“投食”这一种方式?
想到这里,她不经意地咂了咂嘴,也不知莫玖樱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是不是真的会做饭。说起来,她还等着和齐溯一起吃午饭呢……
想到齐溯,她又有些气恼起来——莫玖樱刚才说了,她曾请莫柒寒上门提亲。想必齐溯也知道了这档子事。他明知她是女儿身,和莫玖樱这辈子都当不了夫妻的,怎不干脆为她把这尴尬的误会给挡了,以他的身份,要拒绝旁人对他下人的求亲并不难吧!
齐溯刚从书房回来,便让她堵了个正着:“大人!”
齐溯扫了她一眼,聂羽熙顿时萎了一寸,心想他毕竟是主子,并没有义务替她消灾解难,再如何也轮不到她兴师问罪,况且如今看来,他可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原本气势汹汹的态度瞬间换成了虚心求饶:“大人……玖樱她……可能是误会了……”
齐溯原本也心有不悦,本便是为免这些麻烦才坚持要她女扮男装,谁知换了男装,她竟仍有办法招蜂引蝶,招惹的还是他自幼当成妹妹看待的莫玖樱!
可眼下她巴巴地望着他,满脸的不知所措,又让他心软了几分,叹了口气道:“我已然拒绝了婚事,但她毕竟是莫柒寒的妹妹,莫家的掌上明珠,我也不好太过苛责,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聂羽熙心如死灰,哀戚戚道:“大人……玖樱去给我做冰糖酱肘子,待会儿她端来了,我吃是不吃啊……”
齐溯淡淡瞥了她一眼:“我已命邵立江做了。今日,你仍与我一同用膳。”
“真的吗?!”聂羽熙总算一解愁容,点头如捣蒜,“好好,大人果真神机妙算,小女子感激不尽!”
莫玖樱自然是没有机会使用齐府的膳房,邵立江虽只是个掌厨使,原则却十分坚定。膳房是他的地界,无论是谁,不经允许皆不可擅动他的物品,三两句话便将这肆意胡闹的大小姐给打发了。
莫玖樱再回到轩木阁时,已不见聂羽熙的身影,只听绵锦儿冷冷传话,说是齐溯有要事找她商议,怕是得要一会儿,不必等了。
她努了努嘴,心知这对主仆是有意要躲她,心头委屈却不气馁。
“好,劳烦锦儿姑娘为我转告羽熙,明日我再来寻他。”说罢,她转身信步离去。
绵锦儿在她转身后,恭敬的面容瞬间转冷,手里的丝帕被拧成一团——羽熙也是她叫的?聂仙士是位仙人,怎会与她一介凡人纠缠!即便要纠缠,也该是她绵锦儿!分明是她先看上他的。
转念,她又失意起来,为了送他那个荷包,她可是熬了好几个晚上才绣成的。他嘴上说喜欢得很,却也只用了不多会儿便换掉了。
想来他并非池中之物,仙家本无情,无论是她绵锦儿还是那莫玖樱,终究免不了白白痴情一场。
第19章 给皇上准备寿礼
聂羽熙第一次体会到吃冰糖酱肘子吃到撑,打着饱嗝为自己正名:“大人,您特地让邵立江做了我爱吃的菜,我感激不尽。可是,其实我也不挑食,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刻意强调……不然大家还以为送个好吃的就能笼络我,名声不太好呢……”
齐溯一开始没听明白,想了想才哑然失笑:“你若不愿被笼络,拒绝便是,何须刻意澄清。”
聂羽熙想了想也没错,心悦诚服地点点头,换了副正经表情道:“对了,给皇上准备的寿礼大人要不要看看,筛选一下。”
“嗯。”齐溯拍了三下手,见绵锦儿进屋收拾餐桌,他自然地将聂羽熙领进了内屋,“取出来吧。”
齐溯的卧室,聂羽熙早已来过许多次,当初日日在这间屋子里为他换药,记忆太过鲜明,以至于一见那六柱式描金架子床,脑海中便不自觉地浮现他裸着上半身坐在床边的模样,想起他健硕的胸膛、与那一身紧致结实、堪比教科书的肌肉。
脸颊忽然热起来,她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指着靠墙的长桌道:“放在这里可好?”
“嗯。”齐溯点了点头,目光竟有一丝躲闪。他也在不经意间想起了那些日子,每每在她面前褪去衣物、赤着上身,任由她纤柔的手指在他腰间来回轻触,彼时她毛茸茸的脑袋几乎贴着他的胸膛,他甚至还能想起她发间的暖绒馨香。明知不合时宜,可那熟悉的气味就是不由分说地萦绕在脑中,令他分心不能。
直到聂羽熙从戒面中取出大大小小数十样物件,他才收住了莫名的遐思,将心思放在了正事上。
“大人,您曾说皇上对一副九连环爱不释手,于是这次我买了许多差不多类型的玩意儿。这里有连环、鲁班锁、孔明球三种套装,另有大小不一的机关盒子。”她指着另几样特殊材质的彩色方盒子道,“这是魔方和立体迷宫,也是我们那广受欢迎的益智玩具,不过它是塑料制品,在这个时代只怕不好解释……”
齐溯好整以暇地看她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透着莫名的笃定和自信,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一直保持着浅浅的欣然微笑。
聂羽熙将自己预想的几种组合一逐一呈上,有精致的水晶盒子里装着三种套装各取其一的“小而精”模式,也有大纸礼盒笼统装进整整五十件玩具的“大礼盒”模式。她本人最得意的,莫过于“套盒”模式。由大到小取五个木质机关盒子,每个盒子里能装下两种玩意儿,而盒子本身也需要手法精准才能打开。一盒又套一盒,层层机关各有不同。
“大人,您认为哪种组合最好?”她终于介绍完自己的方案,抬头询问他的意见。
齐溯原本认为所谓“大礼盒”是个好主意,够气派也够惹眼,不过聂羽熙介绍起“套盒”模式时眼中的光芒最盛,想来这便是她自己最满意的构想。
他想了想问:“这些物件解法如何?你又是否都能解开?”
“有说明书呢,等选定了要送哪些,我便逐一整理简单易懂的解法说明。不过……”她狡黠一笑,“我并不认为说明书需要一并奉送。若是皇上没能解开,必定心痒难耐,介时熠王便有机会更多面圣,一来一回的,见多了自然就拉近距离了。”
这想法倒与齐溯不谋而合,他点了点头:“那便采用‘套盒’式,其中装哪几样便有你来定夺,剩下那些你先收着,往后必定另有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