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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训夫手札(拥风听乐)


杜夫人眉间松懈。
她不喜欢鹅梨的馥郁甜香,没想到有个和她一般想法的妙人儿改了香方,所得香气这般合她心意。
“世上无十全十美之事。”杜夫人笑道,“不过既是帐中香,以隔火熏烤,倒比明火点燃更叫人安心。”
严问晴便吩咐凝春取香。
她将去岁炮制尚未启封的香饼赠与杜夫人,二人又亲亲热热地聊了会儿制香。
话头暂歇,杜夫人才道明来意。
原来昨日道上公然有劫匪现身,福佳寺的僧人必定要将此事广而告之,以免其他香客受害,虽未明说是哪家遭遇劫道,但杜夫人想到昨日相约严问晴,她因儿子算计并未现身,那小子也不是个懂事守礼的,八成没有替自己向严问晴解释一二,加上听闻山匪之事,杜夫人便决定亲自登门探望。
她又想昨夜李青壑提及山匪。
分明就是当天发生在福佳寺的事情,他偏推说风闻,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杜夫人心有狐疑,更是着急见严问晴一面。
但见严问晴闲适自若。
听杜夫人提到山匪时她面露讶然,以手抚膺似后怕般道:“幸好晚辈离得早,若天色晚了,恐要遭歹人毒手。”
杜夫人悬着的心放下些。
她道:“昨日家中有些急事,我脱不开身,使青壑孤身赴约,这小子素日不着四六,不知是否冒犯到你。”
严问晴抿唇一笑,摇摇头:“晚辈并未见到李公子。”
听此杜夫人便知李青壑昨日确实未道明身份,至于他说的佯装不识上前搭话之事,无法向严问晴打探,故不明真假。
杜夫人叹了口气。
心知李青壑还是不情愿这桩婚事,总闹些难登大雅的脾气。
她心里有气,便忍不住当着严问晴的面抱怨道:“这孩子贪乐顽劣,实在不让人轻省。我早晚要叫他气出毛病来。”
严问晴道:“李公子只是生性纯质。人所皆知,他待夫人最是孝顺,哪里愿意母亲为他操劳烦心。”
“更何况,”严问晴眼皮微垂,“若是夫人偶感不适,纵要龙肝凤髓滋补、骊珠麟角入药,他也会为夫人寻来。”
杜夫人知道严问晴在哄她。
但为人母者,纵使对孩子千万个不满,听旁人夸赞自己的孩子,难免眉开眼笑。
“他要真这般孝顺就好了。”杜夫人笑叹道。
严问晴玩笑道:“夫人不妨一试,只要您皱皱眉头,令郎必然关怀备至。”
杜夫人被这话逗笑。
一笑之后,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个念头——患病……何不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杜夫人起了心,一面同严问晴说笑,一面暗自揣度。
聊到后晌将至杜夫人才推拒了严问晴留饭的邀请,依依不舍地起身告别。
严问晴亦紧随相送。
正走到前门,忽闻一片吵嚷。
“你这畜生!快站住!”
主客纷纷止步。
但见一条跛足的大黄狗跑得飞快,后边跟着一溜厨子仆从都追不上它。
这狗嘴筒子咬着一整只烧鸡,正洋洋得意。
一昂首,恰与严问晴对上。
狗爪子猛地刹住,心虚地后退两步,又急忙将口中烧鸡放下,换了副嘴脸,咧开狗嘴忠心耿耿般蹲坐在旁,期待地盯着严问晴。
好似它偷了这只烧鸡是为奉献给严问晴的。
追这畜生追得气喘吁吁的众人,见冲撞主家及其客人,慌忙停下行礼告罪。
严问晴对杜夫人道:“这狗野性未驯,叫夫人看笑话了。”
杜夫人打量着这只黄狗,见它独独望着严问晴,不为周遭嘈杂所动,便知这是一条好狗,笑道:“它健壮勇猛,假以时日必能为你看家护院保卫一方。”
“我不过养它来逗趣儿,夫人阅历远胜于我,既如此说,我真要好好驯养它。”
二人说笑着往外走。
谷子见严问晴不理它,竟“汪”一声,插入二人的对话中。
“闭嘴。”严问晴回首厉色以对。
谷子又小声呜咽,委屈巴巴地坐在原地。
待送离杜夫人,严问晴回来的时候,它还乖乖蹲坐在烧鸡旁。
好好的一只烧鸡沾满灰尘泥土,黏糊糊涂着狗子的口水,上边还有一对鲜明的牙印。
严问晴却俯身拾起烧鸡,将它递给凝春。
谷子大惊失色,可怜兮兮地起身围着严问晴打转——它大抵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主人当真要与它抢这口脏兮兮的食。
“坐下。”严问晴沉声道。
谷子犹犹豫豫地看着严问晴,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坐下。
一旁的凝春已将烧鸡拆解成骨肉分开。
严问晴捡一小块鸡骨握在手中,伸到谷子面前。
谷子凑上去嗅闻。
虽然那么大个烧鸡只剩下严问晴手里这点儿骨头给它,实在叫狗失望,但它也不嫌弃,抬爪子拨弄严问晴的手。
可严问晴依旧攥紧。
谷子放弃扒拉,疑惑地看向严问晴。
“好样的。”
严问晴笑着张开手,将骨头给它。
她又另挑了块握在手中。
如此重复几次,聪明的谷子便知道只要自己放弃从严问晴手中掏出骨头,严问晴就会主动把食物给自己。
而后严问晴又换了个词儿,在谷子移开的瞬间,严厉地说:“别碰。”
再重复几次后,只要严问晴说“别碰”,谷子便会偏头看向她。
严问晴见它如此聪慧,心情大好。
于是趁热打铁,取骨头置于地。
在狗子眼里,凡主人丢到地上的,那都是它的食物。
谷子正要低头叼走骨头,却听严问晴厉声道:“别碰。”
它茫然地看向严问晴。
严问晴展颜一笑,取了块鸡肉递给谷子。
——只要乖乖听话,它就能吃到更好的东西。
凝春津津有味地看着。
真想不到那只凶狠的野犬,在娘子的驯养下,能变得如此懂事听话。
待严问晴乏了,凝春绞好干净的帕子递给她擦拭。
主仆二人往里走,谷子亦步亦趋。
左右无人,凝春终于将心中好奇问出口:“方才娘子怎知那李家少爷没有将昨日实情告知杜夫人?”
“原只有猜测,与夫人聊上几句才笃定。”
谷子听不懂,昂着头紧盯严问晴。
严问晴揉了揉它的脑袋。
凝春又犹豫着问:“娘子何不借此事推了李家的婚事?”
李家那纨绔为了退婚能干出这种事,在凝春看来,这桩婚事无异于火坑。
严问晴却笑道:“我退了婚事,岂不是遂了他的愿?”
凝春闻言大为不解。
她与严问晴的想法大相径庭,都说婚姻是女子的终身大事,明明知道所托非人,为什么不及时止损?
严问晴摩挲着谷子的狗耳,随口道:“更何况是他有亏在先,我为何要退?”
凝春再问:“那杜夫人在的时候,娘子为什么不直言相告?奴婢看杜夫人是个正直讲理的好人,且请她为您做主。”
严问晴道:“你看杜夫人如此喜爱我,其实是因为我将成为她的儿媳。你觉得她得知独子背地里做出伙同流民佯装匪徒掳劫良家的事情,还会偏帮于我吗?”
她悠悠叹气:“诚然,杜夫人家风清明,或许会秉公处理此事。可我岂敢赌慈母之心”
凝春心下一片失落。
不知怎么,听严问晴说完,她只觉得四面楚歌。
“傻凝春。”严问晴瞧出她的哀戚之意,笑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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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情况,后面可能又顾不上更新了,蠢作者非常惭愧,评论区掉落红包聊表歉意

第13章 经点拨杜夫人请君入瓮,逼就范李小爷暗渡陈……
且说杜夫人归家路上,考虑着新冒出的想法。
她从未干过这样的事情,想想就觉得赧然,可李青壑这小子实在是驴脾气,前些日子甚至以死相逼。
而这门亲事又让杜夫人满意至极。
越是同严问晴接触,她便越发觉得严家娘子与她所想的儿媳模样一般无二。
说亲都说上一半,她绝不可能听李青壑一句“不喜欢”,就半途而废,落得两家无脸。
思来想去,杜夫人愈加坚定。
回到李家后,杜夫人等丈夫回来,同他商量一番,李父听完也面露讶然。
他忍着笑点头,恼得杜夫人拿扇子砸他。
总之这夫妻俩商定好坑骗独子的策略。
李青壑尚一无所知。
自从他拾了不该拾回家的东西,夜里常有怪梦到访。
梦里酥麻入骨,醒来却惶恐难安。
万幸李氏家大业大,隔三岔五就销毁一条绸缎裤子也没得人在意,见少爷没有自焚的意思,栖云院上下且由着李青壑大清早烧裤子玩。
然而治标不治本。
李青壑偏舍不得丢开香囊。
且他也是有正当的理由。
若是随意丢弃了这枚香囊,叫某些淫贼歹人拾去,那不是损害了严家娘子的名声吗?
倒是分毫不觉现在正持着香囊的家伙,就干着最大的淫贼之举。
至于将小小一枚香囊毁去就得了,大概是李少爷勤俭持家,从未想过这种好端端称心如意的物件销毁浪费的主意。
且休问那些化作灰烬的丝绸纨裤。
它们自堕不洁惹了李少爷难堪,毁尸灭迹岂不合情合理?
总而言之,李少爷一根筋成了两头堵,日日烦闷,那股子燥意憋成戾气,饶是竹茵都不敢在他面前淘气。
李青壑自觉不能再继续下去。
他去寻了卜世友几次,皆吃得闭门羹,询问邻里得知好几日未见卜世友。
一贯没什么耐心的李少爷这回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摆出掘地三尺也要把卜世友找出来的架势,立誓要将香囊交给他杜绝后患。
——他早有过这主意,先前举棋不定,在发现卜世友失踪后,倒是越发坚定了。
李青壑在外脚不离地的奔走,打听卜世友的去向,如此忙忙碌碌,既泄去些许憋闷在心不得抒发的燥意,又得了几分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不过,这好名声传到严问晴耳中,只得她一声冷笑。
皇天不负有心人。
李青壑终于打一名游医口中得知,卜世友老母身患重病,他回乡下带着老母外出寻药。
甫一得知这个消息,李青壑嘴角下意识上扬。
随后他察觉自己嘴角不大听话,急忙将它压下去,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世友兄一走,我可怎么办啊。”
正游荡街头思索其它借口。
啊不,是其它解决方法。
李青壑忽然被李家家仆拦住,对方额上满是汗水,急得满面通红,气喘吁吁地道明情况。
——杜夫人忽生急症晕了过去。
李青壑大惊失色,一路疾驰归家,但见阖家上下神情肃穆,李父眉头紧锁在廊下来回踱步,秋姑姑倚在屏风边暗暗拭泪。
屋里窗户紧闭,床幔放下避风。
大夫沉着脸长叹一声。
看着可比李青壑当时装病像那么回事多了。
李青壑见此情此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他连声唤着亲娘,冲到杜夫人床前。
主院的仆从纷纷上前拦他,又呜呜咽咽哭成一团。
最终还是李父厉声呵住乱糟糟的局面,对李青壑道:“你娘身体不适,你不要在这儿扰她清净。”
李青壑抓着床架不放。
他扭头冲着李父询问母亲这是怎么了。
李父道:“郁结于胸,急火攻心。”
李青壑面露茫然。
李父心想:这蠢货不说明白根本想不通。
于是他又道:“被你气的。”
“不可能!”李青壑朗声否认。
大夫收了财帛,兢兢业业上前解释并劝李青壑这个“病根”先离开。
李青壑吃亏在不通医理,见大夫言之凿凿,所有人都笃定是他害得杜夫人得病,一股委屈铺天盖地涌出,他抹了把眼,咬牙一步三回首地离开主院。
等人走远,杜夫人一掀被子,忧心忡忡向外张望。
就连当初翰林父亲坚决反对她下嫁李父时,杜夫人都没做过类似的荒唐事儿。
也是因她从来正经,李青壑丝毫没怀疑亲娘做局骗他。
夫妻俩对视一眼。
看出妻子担忧孩子,李父立刻吩咐人去寻李青壑,且按计划行事。
李青壑不是矫情的性子,即便得知母亲因他而病,也只想着寻医问药,赶紧医治好杜夫人。
不过他还没踏出李家的家门,就撞见李家铺面的掌柜。
对方好似尚未得知杜夫人患病,与李青壑见礼后询问杜夫人的去向。
李青壑知道他是铺面上的事要同母亲商议汇报,忙将杜夫人的身体状况言简意赅地说明,要他暂且回去,待杜夫人身体大好后再来。
掌柜愕然:“夫人前几日还去看了礼服的面料,面有喜色,身体康健,怎么忽然……”
“少爷。”秋明匆匆赶来,“夫人醒了,正唤你呢。”
李青壑闻听此话,顾不得深思掌柜的话,扭头往主院跑去。
重归主院,见父亲端着药碗为母亲喂药,母亲面色苍白,有气无力,李青壑眼眶霎时间红了,半跪着伏在杜夫人膝头。
夫妻俩面面相觑。
李父还朝妻子挑了挑眉。
杜夫人叹一口气道:“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休要在此轻狂。”
李青壑咬牙不语。
杜夫人原本满满的腹稿,这会儿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轻抚着孩儿的后脑。
直到她推说困倦,李青壑才起身郁郁告退。
杜夫人给秋明打了个眼色。
秋明得令,跟着李青壑走出去,“安抚”李青壑道:“少爷莫急,只要您好好的,夫人便不会倒下。前几日挑选婚宴礼服的时候,夫人还期待着喝上一杯媳妇茶呢。”
李青壑沉默半晌,才闷声道:“请秋姑姑让娘放心,我不会再胡来了。”
做戏要做全套。
杜夫人硬在病榻上“休养”了一旬,受着往来亲眷的探望。
严问晴得知杜夫人病倒后,亦备好一份厚礼至李家。
她与杜夫人温声说了会儿话,告辞后刚走出主院,便被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厮拦下,对方禀明身份,以李青壑的名义请她往小园一叙。
严问晴跟着那名唤竹茵的小厮,至李家的后园。
园中题字“明景”,芳草萋萋,芷兰玉立,风景雅致惹人爱怜。
周遭时有仆从往来,身边还跟着凝春,严问晴自然不担心私相授受之嫌。
竹茵将严问晴引至假山下,他则退到看得见听不着的距离。
假山后传来一道声音。
李青壑唤了声“严娘子”后,主动告知身份。
严问晴听他的声音,不似前几次那般语调昂扬,这会儿像一只落水的鹌鹑,沉闷不乐。
她佯装未觉,依礼问好。
李青壑道:“我原不打算与你成婚。咱们素未谋面,你还大我三岁,这桩婚事实在不配。”
他倒是快人快语,气得凝春挥着拳头想打人。
又听李青壑道:“只是我娘实在喜欢你,而今她身体不好,我不想再惹她心烦,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
这话听得严问晴这样沉着的人都有些手痒痒。
她冷声道:“还请李公子直言意欲何为。”
李青壑倒也没笨到听不出严问晴话中怒意,忙画蛇添足解释道:“严娘子你是个好人,只是我们不合适。”
严问晴忍了好半天,才把“少说废话”咽回去。
“我想与严娘子约法三章。”李青壑终于讲明这一出的来意,“虽然成婚,但不做真夫妻,待我娘身体大好,咱们再行和离。至于聘礼、严娘子在李家的吃穿用度,皆做酬谢,你若担心婚事不便,我必替你寻一门绝佳的婚事。”
严问晴听出来了。
这小子当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想用银两买她做戏哄亲娘高兴。
严问晴无声冷笑。
她沉声道:“多谢李公子厚爱。我早已听闻阁下以死相逼也不愿娶我为妻的事迹。我知芝草无根,醴泉无源,李公子无意结两姓之好,我亦早有推拒婚事的打算。只是杜夫人素待我亲厚,我父母双亡,将杜夫人视作亲人。而今她既然因此事劳神,我便舍命相陪,与君共唱一出孝子贤媳。至于聘礼以当酬谢之言,还请李公子休要再提。”
言罢,严问晴拱手告辞。
就是傻子也能觉察出来严娘子生气了。
可李青壑这半个傻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躲在假山后怔怔地听着脚步声远去,还闹不明白自己的话怎么惹了严问晴不快。
也许是因为自己躲躲藏藏,毫无诚意。
李青壑抠着假山上的青苔想。
但是……但是……
李青壑绞尽脑汁,终于从哪个疙瘩角里挖出自己先前找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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