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宓晞)

说起长相乖巧的女生，林萍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童玲，她从手机里翻出童玲的照片给她看，问：“你说的女生是不是她？”
金碧低着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她，我对她印象很深，她当时做的美甲是万圣节主题的，说是为了去鬼屋拍照。”
童玲是个很胆小的女生，对于去鬼屋是非常抗拒的，她应该不可能会在鬼屋拍照。那么要不是金碧在撒谎，要不是童玲在撒谎。
林萍萍想了想，问：“他们去你店里，并表示第二天要去游乐场鬼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是在4月11日。警察小姐，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监控调出来给你看。”
这个提议正是林萍萍的意思，她跟着金碧二人往美妆店走去，此刻门口已经聚集了几个爱美的女生，想来这里做个美甲。
金碧用优惠券将她们打发走，带着林萍萍走进店内。店面不大，三十平的样子，有美甲台，化妆台，听金碧的意思，二楼还有美容室。林萍萍因为没有搜查令，所以不能随便搜查，就只是看了看一楼。
“监控就在我的电脑里，我们店不大，所以只装了一台监控。”
她很迅速的将监控调出来，这让林萍萍有些奇怪，感觉她是提前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一刻展示给她看。
监控内显示，时间是4月11日晚8点32分，路子炤和童玲一前一后走进店里，童玲来这里做了美甲，并好像询问了金碧一些事。
他们二人全程异常亲密，看起来确实像是情侣一样。
看到这里，林萍萍心里冒出一个猜想。
案件的凶手也许是路子炤与童玲二人，二人在11日制定好计划后便开始行动，先是把韩文馨骗到鬼屋，杀害后又假装闹鬼，接受警方问话。
不对不对。
林萍萍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否认了自己的猜想。
这个案子的最关键是被害者死亡后却还被证实是活着的……哎？可是，这个证词又是从童玲和路子炤嘴里说出来的。如果他们两个人串通好了撒谎，那一切似乎也能解释得通。
林萍萍问：“我从监控里看，童玲在做美甲的时候好像问了你一些事，可以告诉我她当时问了什么吗？”
金碧回道：“她问我这里可不可以帮忙化妆，还问是不是什么妆都能化。”
林萍萍觉得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点，嫌疑人假扮被害者，应该就是通过化妆蒙混过去的。
就在她将监控录像拷贝下来准备回去反复观看的时候，市职校门口忽然响起急促的警笛声。
林萍萍跑出去，只见裴娅琪正指挥着警察在市职校门口拉上警戒线。
“怎么了小裴姐？”林萍萍上前问道。
“唐依慧死了。”裴娅琪面无表情地说。
“唐依慧？”林萍萍对这个名字感到有些陌生。
“是昨天接受我问话的两个女孩中的一个，死者韩文馨的朋友。刚刚从楼上跳了下来。”
林萍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教学楼旁边趴着一个左腿折断的女孩，身下都是血，一动不动。教学楼上有许多趴在走廊上围观的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是自杀？”林萍萍问。
“现在还不排除他杀。死者是从六楼实验室摔下来的，摔落前曾试图握住五楼的阳台栏杆，但是失败了。所以我觉得是有人在六楼将她推下去的。”
“哎？有事件目击者？那个目击者可能会看见凶手！小裴姐，你休息一下，我去问话！”
“不必了，我就是整起事件的目击者。”裴娅琪叹了口气说，“事发时我就站在死者坠落处，如果不是楚主任拉了我一把，也许现在我也趴在那里。”
她低着头，手紧紧握成拳头。
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杀人，凶手太嚣张了！

第182章 缄口不言
胡小妮作为唐依慧的室友被带到主任办公室接受问话, 她此时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没有昨天那么开朗健谈，浑身颤抖地坐在沙发上。
“我想喝杯水。”胡小妮说。
裴娅琪起身, 给她倒了杯水。
“我想申请警方保护。”胡小妮说。
“为什么？”裴娅琪问。
“因为她们都死了啊！”胡小妮带着哭腔喊道，“韩文馨死了，唐依慧死了, 下面一个肯定是我！我不想死, 我怕死！警察姐姐, 你们把我保护起来吧！”
裴娅琪看着她临近崩溃的样子, 淡淡地问：“你知道是谁杀了她们？”
“我不知道！”胡小妮几乎不假思索地回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害怕对不对，杀人者有可能不是人而是鬼啊！”
“鬼？你为什么觉得是鬼？”
“因为……因为我们……”胡小妮捧着杯子喝水, 却不肯接着说下去。
裴娅琪严肃地问：“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
“没有。”
“如果有所隐瞒, 我们无法尽快破案……”
“那是你们的事啊！无法破案？这难道是一个刑警应该说出来的话吗？不想保护我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胡小妮非常抗拒裴娅琪接下来的问话，其实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裴娅琪相信胡小妮自己也知道, 她的行为太过可疑，一定会引起警方怀疑。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肯说出隐情来呢？
也许她觉得警方根本查不出这个隐情, 又或者, 如果将真相说出来, 后果会比受到生命威胁更可怕。
不管胡小妮态度如何恶劣不配合, 裴娅琪也不能无视她提出的要警方保护的要求。她让林萍萍带她回警局, 一方面对她进行保护, 另一方面她是准备之后对她进行再次审讯。
裴娅琪跟着楚主任去调看教学楼六楼楼梯口的监控, 发现在案发时间点除了死者唐依慧, 就没有任何人出现在监控里, 但是裴娅琪发现，唐依慧在打开实验室的门时，很明显吓了一跳，但她还是选择走了进去。
“实验室里没有监控？”裴娅琪问楚主任。
楚主任不好意思地笑道：“为了节省经费，所以没有装。”
“有没有其他路可以进入实验室？”
“要么从隔壁房间翻窗户进去，有学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
裴娅琪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因为要从隔壁房间进入，首先要先走入六楼，那么也一定会被楼梯口的监控拍下。但现在的疑点是，根本没有其他人出现在监控里。
这一切表明，唐依慧就是自杀而死。她独自走进实验室，从空无一人的实验室跳了下来。
可是，裴娅琪觉得，一切都太巧了。昨天刚问话，今天刚准备进行全面调查，她就自杀了？
正为这起自杀案困扰的时候，武海打电话过来，焦急地在电话里说：“小裴姐，路子炤溜进十七中已经一个小时了，我要不要进去看看？对了，还有萍萍让我跟踪的那个老者，也进了十七中。”
裴娅琪回道：“你在十七中门口守着，只要不让他们离开就行，我现在就过去！”
如果市职校这里线索中断了，那么只有从十七中入手调查了。
十七中就在隔壁那条路上，从市职校步行过去，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市职校对面的店铺一条街的背面用一排小树林遮挡住，所以这条路要比隔壁的路安静许多。
十七中校园不大，只有一个门，裴娅琪赶到时，看见武海正在大门口左右徘徊，向内张望。
裴娅娅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武海回道：“我七点半的时候看见路子炤从对面的小树林钻出来，就跟了上去，然后看他进了十七中，我就在门口等着，一直等到现在。”
“你电话里说的老者是怎么回事？”
“是九点多钟的事情，萍萍打电话说有一个可疑的穿着灰色长风衣的老者往这边过来了，她打电话的时候那个老者正好进了学校，我忙着追都没追上。不过我想他反正进学校了也跑不掉，就在门口等着。”
“你也不去找人问一下，这种高中是随便什么人能进去的吗？”裴娅琪抱怨道，往校园里面看了看，然后向门房走去。
“我问了，我怎么可能不问呢！”武海追在她后面解释道，“那个路子炤，门房说他有十七中的校牌，所以给他进去了，那个老者，说是学校家委会成员，每周都会来学校开会，所以也让他进去了。”
“家委会？”裴娅琪想了想，问，“有没有其他家长过来？”
武海摇了摇头说：“这是住宿室学校，今天早上除了他们两个人，就没有其他人来了。”
“那就奇怪了，家委会难道只有一个家长？一个家长怎么开会？”
“哎？”武海也反应过来，说，“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家委会成员？”
“是不是家委会成员我不知道，但他进学校，绝对不是为了开会。”
“那会是为了什么？”
“我们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裴娅琪说着，走进门房，门卫非常警惕地把她拦住。
“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老师傅，我不进去，我就问一件事。”
“什么都别问，我知道你们是媒体，我们领导说了，不接见任何媒体！快走快走！”
裴娅琪被他粗鲁地推出门，武海见罢赶紧将她扶住，要上前与门房理论，但被裴娅琪拦住了。
“小武，你继续在这里看着，他们二人一旦走出学校，立刻抓捕。我去调查一下十七中，如果有必要，我会申请搜查令。”
“为什么要调查十七中？”
“这所学校在鬼屋事件发生后做好了应对媒体的准备，说明他们知道自己会被牵扯进去。他们一定隐瞒了什么。”
裴娅琪觉得，十七中隐瞒的事情，与胡小妮不肯说出的隐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能把这个隐情调查出来，案件也就跟着解决了。
房队长按照彭盖狱的指使将张渠带到警局。张渠对此很是不满，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犯罪，警察乱抓人。
彭盖狱将鬼屋六号房间的照片放在张渠面前，问：“这个地方你认识吗？”
张渠看了一眼照片，嫌弃地闭上眼睛说：“这是垃圾场吧，这么多苍蝇！”
彭盖狱又将三个女鬼模型的照片放在他的面前，问：“这是什么？”
张渠拿起照片看了看，说：“这不是五号房间的模型嘛，你们怎么把它们拿下来了？能不能给帮忙按回去啊？”
彭盖狱指着照片，问道：“关于这三个模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张渠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嗯……它们很恐怖，好多客人打开五号房间的门都被吓到了，所以基本上没人走进去过。但是我觉得我们做的很成功，鬼屋嘛，就是要吓人才有意思对吧！”
看样子，张渠似乎对鬼屋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彭盖狱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鬼屋工作的？”
“去年十二月份才去的，我当时失业了，就想赶紧找个工作，正好看见鬼屋招员工，本来是挺不愿意在鬼屋工作的，但我没钱交房租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嘿嘿，做久了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在此之前鬼屋里的员工只有唐宇一个人？”
“不是，还有另一个人，不过我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们最后闹得很不愉快，所以掰了。”
“关于鬼屋的六号房间，你知道些什么？”
“六号房间？哎？”张渠一愣，茫然地挠了挠头，说，“你这么一问我才发现，老板他从来没说过六号房间的状况，那个房间里也没监控，好像也没有门可以进去。”
“你没去过五号房间？”
“哎？”张渠又是一愣，“你这么问我突然想起来了，好像一号到七号房间老板都没让我进去过，他一直只让我打理八号到十四号房。我有一次看老板进了五号门，半天没出来，想进去找他，结果没看见他人，还觉得奇怪，发现他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因为这件我还被他臭骂了一顿。”
“他为什么骂你？”
“说我不好好看店，到处乱逛，还说我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会把道具弄坏什么的，反正莫名其妙的。这件事之后他就不让我靠近五号房间了。”
彭盖狱因此知道，老板唐宇对暗道以及六号房间的状况是清楚的，他作为老板，想在鬼屋里杀人，也许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唐宇被带过来的时候，已经满脸疲倦，一直说自己在看守所里吃不好睡不好，问彭盖狱什么时候能放他回去。
彭盖狱将六号房间的照片放在他的面前，说：“你先给我说明一下六号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再说其他。”
也许没有想到六号房间会暴露出来，唐宇整个人都石化了，看着照片里乌压压的苍蝇群，他惊声道：“怎么会……怎么已经变成这样了！”

第183章 鬼屋改造
唐宇颤抖着放下照片, 问：“这是六号房间里的样子？你们打开了六号房间的门？”
彭盖狱说：“怎么，那个房间难道不能打开吗？”
“我反正是不敢打开的，我只进去过两次, 后来受不了就把它封锁了。”
“为什么封锁？”
“因为没法打扫干净啊，不管我怎么弄，永远都有苍蝇飞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有苍蝇的？”
“去年, 去年十一月底的样子。我还记得是一个客人跟我投诉, 说里面有很难闻的味道, 让我好好打扫一下。”
“六号房间你之前没打扫过？”
唐宇揉了揉鼻子说：“嗯……我其实吧, 也不是经常打扫，大概半个月一次吧。而且当时天已经转凉了，就觉得长时间不打扫也没什么关系。”
“你继续刚刚的话说, 有客人投诉里面有很难闻的味道,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找呗，结果就找到了六号房间，发现里面到处都是那种……啧，怎么说呢, 那种碎肉……也不是碎肉，就好像是血一样的东西, 然后好多苍蝇和蛆。我买了好多杀虫剂回来, 喷了之后隔断时间苍蝇又出来了, 然后再喷, 还是没用, 我后来就把房间彻底锁上了。”
彭盖狱思考着他说的话, 疑惑道：“我有几个疑点想跟你先确认一下, 然后我们再说你说的话是否合理。”
“你问你问, 实话说六号房间的事情困扰我好久了。”
“好。第一点, 鬼屋里面的那些监控室什么时候装的？”
“有一个是一直都有的，剩下的全部都是去年十二月才装的。”
“六号房间为什么不装监控？”
“因为苍蝇啊！”
“那七号房间呢？”
“七号房间？七号房间装了啊！”
“七号房间里是装了，可是监控的角度是面对着墙壁的，这个角度根本什么都拍不到，你对此有没有什么解释？”
唐宇一愣，摇了摇头说：“我没在意过监控内容。”
“从去年十二月到现在，你都没有看过监控？”
“我不看监控，那种东西就是骗骗顾客的吗？关键时候才去看一眼。”
“所以你并没有动过七号监控。”
“没有，绝对没有。”唐宇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彭盖狱拿起六号房间的照片，盯着上面的苍蝇看了看，说：“那么，我对此有一个猜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的猜测对还是不对。”
“你说。”唐宇一副非常配合的样子。
“我觉得六号房间和七号房间原本是一间房，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被隔成了两间。唐宇，我这个猜测对还是不对？”彭盖狱的声音缓慢又低沉，他有年老刑警特有的威严，让面前的这个善于撒谎的鬼屋老板，一时不知所言。
“你不回答我，是不是就表示我的猜测是对的？”
“……”
“既然如此，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将这两个房间隔开，只是改造鬼屋的一个举动之一，你在其间做的最大的工程就是建造了那个暗道。在暗道以外的地方，你都装上了监控，这不过是另一种障目之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唐宇否认道，“我只是个开鬼屋的老板，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复杂。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你想想，我的店里死人了，以后还会有客人吗？”
彭盖狱笑笑说：“如果是其他店，出过命案或许会影响生意，可是你开的是鬼屋，鬼屋就是给猎奇者寻找刺激的地点。当你的鬼屋发生了离奇命案，那么它就不仅仅是一间鬼屋了。”
“不是鬼屋又能是什么！”唐宇没好气地问道。
“是凶宅。你是因为这个才参与到整起杀人计划里的吧！”彭盖狱问出了关键的一句话，这让唐宇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你凭什么说我参与了杀人？案发当时，我一直在门口，人来人往的都能给我作证！我根本没进去过，怎么可能杀人！”唐宇情绪有些激动，拍着桌子要站起来，被一旁的小警员一把按回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