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宓晞)

楚主任一看就是个女强人, 并且对自己的学校非常自信，她自称是学校二把手，有什么事都是她出面解决。
“我想先去韩文馨所在的班级和宿舍看看。”裴娅琪说。
楚主任要求陪着一起，并请裴娅琪不要以警察的身份对学生进行问话，她怕引起骚动。裴娅琪表示同意。
她让林萍萍留在主任办公室查看韩文馨，童玲和路子炤三人的资料，自己跟着楚主任往教学楼走。
“韩文馨是高一三班的学生，学的是空服员，她的身材长相都不错，是当空姐的好苗子。这件事发生后，她的班主任最伤心，说这是他的得意门生，怎么就这么没了？哎！”
“她的班主任是谁？”裴娅琪随口问道。
“万知儒万老师，他可是我们学校的一块招牌！他原来是扬州大学中文系的教授，去年因为身体原因，辞职回乡，在我们学校当了一名老师，他是个老学问者，我们学校最顽劣的学生见到他都会问声好。”
两个人已经走到处于二楼的高一三班，班里正在上语文课，上课的正是万老师。
楚主任原本想进去打断他们上课，但是被裴娅琪止住了。
“我看大家听得都很入迷，我们再等等也无妨。”
讲台上站着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穿着正统的中山装，戴着一副银边眼镜，浑身散发着学者的气质。
讲台下，黑压压坐了满教室的学生，楚主任说这里有些学生是其他学校慕名而来的，为的就是能听万老师讲课。
“虽然这样说不好听，但是我们学校作为职校，能请到这种老师，真的像是捡到宝似的。”楚主任心满意足地说。
“他为什么愿意来这所学校当老师？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像他这种老教授应该会很抢手才对，他有没有说过选择你们学校的原因？”
“他刚入职的时候我问过一次，他没详细说，意思大概是这里离他女儿家近，他想多陪陪女儿。”
“人之常情，到了老了就会觉得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大约一刻钟，打响了下课铃，万老师宣布下课，教室里开始有交流声。
看见楚主任站在外面，万老师夹着书走过来，问：“楚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主任笑着说：“没什么事，我们也想听听您讲课。”
“呵呵呵，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宿舍休息了。”万老师推了推眼镜，对一旁的裴娅琪也微微一笑，就离开了。
楚主任看着教室里的学生问：“裴警察，你准备从谁开始调查？”
“班里谁跟韩文馨玩得最好？”
“要说玩得最好的就是跟她一个宿舍的童玲了，不过童玲已经被你们警方带走了。”
“哦，她就没其他朋友了？”
“还有几个，说不上是朋友，只是韩文馨有什么事都会让她们帮着做，按他们学生的话来说，就是跟班小妹一样的人物。”
“请把那几个学生喊出来，我问她们一点事。”
“好的好的。”楚主任刚准备进教室，犹豫了一下又回头说，“还请不要太正式，学生们对这件事都还不知道，所以……”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与韩文馨关系不错的有两个女生，分别叫唐依慧，胡小妮，都长得瘦瘦小小的。
唐依慧留着齐耳短发，带着金丝圆框眼镜，不怎么爱说话，胡小妮扎着高马尾，头发染成紫色，比较大方。
裴娅琪问：“你们与韩文馨认识吗？”
“认识，我跟她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了，中考的时候约好了一起考到这里的。”胡小妮说。
“那唐同学你呢？”
“我是因为我男朋友跟她关系不错所以才跟她玩得不错的。”唐依慧小声的说。
“你男朋友？”
“嗯，我男朋友在隔壁的第十七中上学，是她从小的玩伴，男朋友他经常来找我，同时也会找她，所以我跟她就熟悉了。”
“哦，方便问一下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叫孙立衡。”
裴娅琪背过身去，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名字，又接着问：“韩文馨平时的性格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仇家？”
胡小妮说：“她性格大大咧咧的，虽然经常跟人吵架，但最后都和解了，好像没什么人跟她结仇吧！”
唐依慧说：“不过……不过她男朋友，就是路子炤，总是闹事儿，不仅在学校打架，还总是去十七中门口打架，我见过好几次了。”
“总是去十七中？你们知不知道他去找谁？”
“不是他去找谁，是别人找他要约架，他又是一点就燃的那种性格，所以听不得人家挑衅，就每次都去。”
裴娅琪有些头疼，这么说难道事件的关键在第十七中？调查案件最害怕涉及到这种普通高中了，普通高中为了学校名声基本是不会配合调查的。
看见裴娅琪在问话，周围已经渐渐围了好事的学生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零号阴宅鬼屋昨天发生的事。
楚主任严厉地赶他们走，裴娅琪将唐依慧和胡小妮两个人领到没有人的楼梯间，问：“你们有没有听韩文馨提过‘零号阴宅鬼屋’？”
两个人警惕地互相看了一眼，胡小妮说：“韩文馨这个人总是神神叨叨的，所以经常逛这种鬼话论坛，零号阴宅她经常提，还总说要进去抓鬼。”
唐依慧小心地问：“这位姐姐，你问这个，不会是因为昨天鬼屋发生的那件诡异命案吧？”
裴娅琪想了想，说：“是的，死者就是韩文馨，如果你们有……”
“啊——”唐依慧忽然惊叫一声，又立刻捂住嘴蹲在地上，胡小妮赶忙去扶她。
看出二人举止异常，裴娅琪严肃地问：“怎么了，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胡小妮笑道，“她只是来例假了，肚子疼。”说着将唐依慧从地上拽起来，推搡着她往厕所去，“小唐，我们赶紧回去吃止疼片……”
裴娅琪追上去，还想追问她们，但她们已经理都不理她了。她无奈，将自己的名片塞到她们手上，叮嘱道：“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楚主任这时候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裴警察，韩文馨的宿舍你还要去吗？现在太晚了，学生们都休息了……”
“我明天再来。”裴娅琪说，“明天我会以警察的身份对她们进行正式审讯，希望主任能够配合我。”
楚主任有些为难，支支吾吾不肯答应。
裴娅琪说：“鬼屋死亡事件，各大媒体都在关注，迟早会查出死者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觉得与其在这里想办法藏藏掖掖的，不如配合我们赶紧抓到凶手，告慰死去的学生。”
楚主任说：“既然您这样说，我再提一个要求。审讯地点请放在我的办公室里，不要在其他地方，我怕……”
“可以，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
此刻已经十点多，裴娅琪跟着楚主任回到她的办公室，林萍萍还在那里查找资料。
她看见她们回来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小裴姐，我困得不行了，想回去睡觉了。”
裴娅琪说：“我就是来喊你回去的，别查了，这里感觉没什么好查的。”
楚主任也在一旁说：“是啊是啊，学生的资料长得都一样，能查出什么来？两位警察小姐辛苦了，我等会儿送你们回去吧。”
“不必了，您忙您的，我们自己走。”
裴娅琪说着，就拉起林萍萍离开，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出学校，刚出门，裴娅琪就问：“萍萍，你刚刚查出什么来了”
林萍萍笑道：“小裴姐，你怎么知道我查出东西了？”
“看你那个打哈欠的样子那么假，我就知道了。”
“嘿嘿。”林萍萍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说，“韩文馨和路子炤都是十七中转学过来的，我觉得从普高转到职高，这一点很奇怪啊。”

第177章 消失的人
“不过我也只是觉得这一点很奇怪, 跟案件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知道。”林萍萍说。
“有关系，很有关系。”裴娅琪肯定道。
从她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来看, 似乎受害者与第十七中有不为人知的联系。如此看来，十七中明天是一定要去一趟了。
两个人正准备去路边打车，只听学校门卫正在与人争吵, 争执者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
林萍萍小声道：“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武海哥。”
裴娅琪淡淡一笑道：“什么好像, 就是他。我们看看去。”
她们靠近门房的时候, 看见门卫很是激动, 手里拿着一根电棍，对着武海要打，嘴里喊着：“你不要逼我动手, 我这一棍子打下去叫你口吐白沫脑袋开花！”
武海边用手护着脑袋边回骂道：“脑袋都开花了还怎么口吐白沫, 你说话有点常识行不！”
“他娘的，这怎么是个愣头青！”门卫骂骂咧咧，惹得裴娅琪和林萍萍在外面笑出了声。
武海听见笑声歪头看过去，一看是她俩, 顿时委屈巴巴道：“你们看我热闹看多久了！”
“没多久，你不也才来？”裴娅琪说。
林萍萍问：“武海哥,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魏队去鬼屋的嘛？”
“害！”武海退出门房, 把二人拉到一边儿, 小声说, “彭老师让我跟踪路子炤, 我跟到前面那个路口把他跟丢了, 我看他往这里来了, 肯定是进学校了, 可门房非说没有！把我给气的！”
“你跟人怎么能跟丢了呢！”林萍萍小声埋怨道。
武海指着前面的路口说：“那边是个三岔路口, 我是眼睁睁看见他往左边的路口拐的，就跟了上去，可走到这条路，却发现路上空无一人。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三秒钟的时间！”
裴娅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岔路口走过去，从校门口到岔路口大约有150米，除非是博尔特，否则不可能两三秒钟就能从路口跑到学校。
如果武海没有看错，只有一个可能，路子炤从其他隐蔽的小路溜走了。
裴娅琪仔仔细细看着路两旁的建筑，右手边就是学校栏杆，从栏杆可以清楚的看见学校内部的情况，而且栏杆上装了防盗电网，所以路子炤不可能翻栏杆进去。
路的右手边是一排小商铺，文具店，书店，动漫店，还有很多小吃店。这个点多数店都已经关门，只有一家店还半卷着门帘。
这是一家美妆店，叫“美Baby”。裴娅琪弯下腰从没有被门帘遮挡住的地方往里面看，可以看见里面还有客人。
她本想敲门进去，但想了想，还是停住了手。
此时林萍萍和武海也追了过来，两个人刚想问话，就看见裴娅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带着二人离开。
裴娅琪算着时间，从美妆店走到岔路口，大概用了半分钟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全力跑步，两三秒钟是能够从路口到达这家店的。
武海问：“小裴姐，这家店有问题吗？”
裴娅琪点了点头，说：“我刚刚看见这家店有一扇暗门，但我不确定那扇门是做装饰用的还是真的能打开。如果能打开，那么路子炤很有可能是从这家店经过去了另一条路。”
“我们进去看看就是了！”武海摩拳擦掌，准备去敲门。
裴娅琪赶紧拦住他：“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现在又是深夜，出什么事怎么办！而且我们没有搜查令，就算进去了也不能随意查看。”
“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他们把嫌疑人藏起来？”
裴娅琪想了想，对林萍萍说：“萍萍，这家店就交给你了，你明天来化个妆。”
“啊？化妆？哎？”林萍萍不好意思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化过妆呢！”
武海说：“咦？我还以为你天天都化了妆的呢！”
“胡说，哪有！”
裴娅琪拦在他们俩中间，说：“行了行了，明天这么着，林萍萍来美妆店，武海去另一条路查看。”
“可是……这一晚上，路子炤不会出什么事吗？”武海问，他是怕自己不能好好完成任务，还是跟踪这种简单的小任务。
“我会叫辅警过来看住这里，你们赶紧回去休息。警察也不是神仙，总得睡觉的。”
两个人听她这样说，也觉得自己确实累了。玻璃罩娃娃案连着鬼屋案，中间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凌晨一点半，魏以铭带着四人小队在烧烤摊里吃烧烤。
“小华，你把通过监控绘制出的路线给大家汇报一下。”
小华放下手里的烤面筋，清了一下喉咙说：“我最先要汇报的是，七号房间里的监控是无效的。”
“什么叫无效的？那是有监控还是没用监控？”小曹喝了口可乐问。
“有监控，并且一直是好的，但是监控的拍摄角度很奇怪，一直对着进门左侧的墙面，所以什么也没拍到。”
“会不会是被凶手挪过了？”小严问。
“不是，我为此调查过之前十天的七号房间的监控，都是这样的，一直处于面对着墙壁的状态，这说明这个监控保持这个状态很久了。”
小孔说：“会不会是巧合？”
魏以铭回道：“彭老师说过，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巧合，这一点之后要向唐宇寻问明白。小曹，你现在说说看四个人的行踪。”
小曹拿出笔记本说：“被害人与同行者二人的路线非常清晰，从入口进入后，先是去了七号房间，停留了三分钟左右后，童玲先退了出来，之后过了两分钟，路子炤和被害者韩文馨同时出来……”
“咦？他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小曹问。
“是的，这一点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反复观看监控后发现，童玲似乎是被什么声音吸引出来的，她出来时勾着头往右边看了看，又回头对里面说了什么之后才走出来的。”
魏以铭微微皱眉，说：“这一点确实不合理。童玲胆子很小，应该不会愿意一个人出来。除非……”
“除非里面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小孔立刻说。
“是的，这一点我们可以直接去询问童玲。小华，你接着说。”
“哦哦好的，三个人都走出七号房间后，直接往对面的十二号房间走，并且非常顺利地打开暗门后到达十号房间，并找到出口。”
“是谁领的路？”
“是死者韩文馨。”
“好的，下面你来说说另一位顾客的行动路线。”
小华撇了撇嘴说：“我说了你们别不信，第四位客人没有出现在监控里。”
小曹质疑道：“可是张渠不是说他确实进了鬼屋，并且鬼屋门口的监控能拍下他的嘛？”
“是的，但只有入口处的监控拍下了他。监控显示他走进鬼屋后打开了一号房间，然后就消失了。”
“出口处有没有拍到他？”
“没有。”
“那就说明鬼屋有暗道吧！”小严皱着眉说。
“会不会是他还在鬼屋里？”小孔瞪着眼睛说。
“我觉得也许他不是人，是鬼吧！”
魏以铭喝了口可乐说：“只有小严说得还像点样子，等会儿我们进去看看。”
“去哪里啊？”小曹问。
“去鬼屋，我不是说了吗，吃完了要继续工作的。”
吃烧烤原本是件开心的事情，可是四个人在听魏以铭布置了接下来的任务后，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我们等会儿重新进鬼屋，这一次有两个任务。第一，小华根据监控绘制出了四个人的游戏路线，我们也走一遍……”
“魏队……”小曹打断他的话，吐吐舌头说，“没这个必要吧，这监控不是拍的明明白白的吗？”
“有些事情不能从监控里面看见，我们必须从当事人的角度去体会。对了，他们进去的时候是没有开灯用手电辅助照明的，我们等会儿也这样。”
“哎——！”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不要了吧，哎？我真不敢玩鬼屋啊！”小孔猛地咬了一口羊肉串，似乎想把恐惧感压下去。
“不想去就不要去好咯。”魏以铭挑挑眉说，“不逼你们，只是你们自己想想自己的身份。”
小严胆子大点，问：“魏队，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拆墙，一号房间的墙面上有血迹，我们要把骷髅全部扒掉。”
“……”
“我感觉……一晚上的时间有点不够啊。”小华挠挠头说，“我……我绝对不是逃避啊，魏队，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要大半夜的做这件事。”
“不是非要大半夜做这件事，我只是担心张渠会在这个晚上把证据销毁。案件发生在鬼屋，不管死者的死因是什么，这个鬼屋一定是存在问题的，而且论坛里置顶的那个留言，应该就是从鬼屋里发出来的。我觉得在这起案件之前曾经发生过另一起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