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宓晞)

零号凶宅鬼屋门口，武海挂断了彭盖狱的电话，对魏以铭说：“魏队，彭老师让我去跟踪路子炤。”
魏以铭正翻看着门口收银台上的一本记录本，随口回道：“那你就去呗。”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查不要紧吗？”
魏以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应该不要紧吧。”他心里想的是，武海这个愣头青，居然也开始不放心起别人来了，看来真是长大了。
不过说实话，他一个人勘查鬼屋，确实工作量有点大，好在房队长给了他一个四人小组做帮手，他得以减轻一点工作量。
四人小组的成员分别是小孔，小曹，小严，小华。
魏以铭安排小孔，小曹和小严去检查每一个房间，用相机把十四个房间里的角角落落都拍下来。让小华去调监控，绘制出当时进鬼屋的四个人的行踪图。
这家鬼屋除了老板唐宇，还有一个叫张渠的员工，正站在门口等着魏以铭问话。
魏以铭指着收银台上的记录本问：“这个记录本是做什么用的？”
张渠说：“就是记录每个客人的联系方式的。因为以前经常有客人在里面丢东西，我们捡到后总是没法找到失主，或者总有人来冒领，所以后来就有了这个记录本。”
魏以铭翻看记录本，记录是从2010年11月7日开始的，第一位被记录下的客人叫万颖，记录一直到昨天结束，也就是2011年4月12日，最后四位顾客分别是童玲，韩文馨，路子炤，和金石开。
“金石开？”魏以铭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觉得读起来有些怪，不过也没有多想。
名字的后面写着一串联系电话，魏以铭当即掏出手机拨打了这个电话，结果不出意外的，这是一个空号。
张渠解释道：“留什么电话是客人们的个人选择，所以我们并不会去调查他们写的电话号码是否是真的，有的客人为了隐私会选择留假号码。”
电话号码是假的，那说明所留姓名也很有可能事假的。魏以铭虽然将这个名字和电话号码记下了，可是并不报有太大希望。
“这个人当时是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来的，而且一句话都没有说，给了钱，也没有听规则就进去了，好像经常来一样。”
“那你们以前有没有见过他？”
“至少我没有，我看我们老板的样子，好像也没见过他。”
“好，我现在去看看监控。”
不知道姓名，如果能通过监控截到有效面容，也是能确定身份的。
监控室在鬼屋左侧的一间小房子里，独立于鬼屋，张渠介绍道：“这里的监控室是共用的，两三家相邻的店的监控放在一起，我们家跟旁边的跳楼机是一起的。”
“怎么区分？”
“不用区分，他们就两台监控，剩下的十六台都是我们家的。”
此时，小华还在一个监控一个监控的查看，看见魏以铭进来了，满脸愁容地说：“魏长官，这监控里好多人啊，我根本看不清谁是涉案人员。”
“好多人？”魏以铭回头问张渠，“怎么回事？不是说鬼屋就你和你们老板两个人经营吗？怎么会有其他人？”
“哦，可能是鬼吧。”张渠笑呵呵地说，“鬼屋嘛，肯定是要有鬼的。”
“老实回话！”魏以铭沉声道。
张渠撇撇嘴，说：“我们为了省钱，就没有请员工来假扮鬼，买了全息投影机，和一些鬼怪模样的机械模型，模型是声控的，有人开门进去的时候，它们自己就会动，同时声音还会启动全息投影机，制造恐怖氛围。”
魏以铭听罢不经感慨，现在这科技都这么发达了，连鬼屋都用上全息投影了。
但是小华却在一旁喊道：“不是你说的那样吧！为什么我看见有的模型一直在动？而且看起来那么逼真，一点也不像假的！”
他说着，调出一段5号房间的监控出来，监控刚开始播放，他就赶紧转过身去。
监控时间是4月12日下午2点19分43秒——正是案发时间。
监控是放置在5号房间的门的右侧角落的，可以无死角的将整个房间的状况拍下来。房间里很暗，但是能清楚的看见离门一米远的地方并排站着三个“人”。
两个人直挺挺地站在地上，一左一右歪着脑袋看着门的方向，第三个人在她们俩中间，倒挂在天花板上，但是脸却是正着的，头发垂在脑袋两侧，双眼无神的也看向门的方向——谁要是推开了这扇门，保准要吓得屁滚尿流了。
但是5号房间的门一直没有被打开，监控不能录制声音，所以从画面上看，当时房间里应该是完全静止的状态。
但是过了大概五分钟，也就是当监控时间显示为2：26：37时，房间里的三个人开始动了起来。三个人并没有移动，只有脑袋在转动。
不，说转动其实并不准确。
左边的人的脑袋，以脖子为圆心，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转动了90度后停住了，停止的时候，她的后脑勺是枕在右肩膀上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右边的人的脑袋，先是放正了，后来又往后仰，一直到后脑勺贴紧了后背才停止，停止时整张脸是倒着的，长及腰部的头发垂至大腿，眼睛看着与门相对的那面墙上的一面镜子。
中间的悬空的脑袋，原本就已经很诡异了，在转了90度，脸面向右侧后，又歪了一下脑袋，好像嫌右边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魏以铭现在懂了，为什么小华要转过身去了，看这段录像跟看日韩恐怖片也没什么区别啊。要不是他意志坚定，不信鬼神，肯定已经吓得尖叫了。
“这三个是模型？”魏以铭问。虽然他知道，三个“人”已经扭曲成这种样子了，怎么也不可能是真人假扮的，但是要说她们是模型，又感觉他们刚刚的动作似乎并没有那么机械。
“当然是模型了，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没有请其他员工！”
“这模型，看起来怎么……怎么这么真实？”魏以铭说了一句废话，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刚刚看见的情景。
那三个“人”，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所以才几乎同时开始转动脑袋。这哪里是没有感情的机械模型能表现出的行为呢？
张渠笑道道：“因为我们这儿是鬼屋啊，要是弄得太假，会让客人嫌弃的，所以一定要真一点才够意思！你们要是好奇，我带你们去看看就是了！”

第175章 第五个人
魏以铭正准备去鬼屋里面看看, 便让张渠前面带路，但小华说什么都不肯去，口口声声说是这家鬼屋里面真的有鬼, 一不小心被鬼上身就不好了。
魏以铭严肃道：“小华，你作为人民警察，说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小华摇摇头说：“哎, 魏长官, 我也红旗下长大的, 哪能那么疑神疑鬼呢！可一个说里面有鬼, 我肯定不信，两个三个说里面有鬼，我还是不信, 但是每个进去过的人都这么说, 我就不得不信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每个进去的人都这么说的？”
“论坛上啊！”小华说着掏出手机，找出“零号阴宅鬼屋讨论版”，递给魏以铭看，“你看, 就说这第一条留言，案发前还只有三万多条回复, 到这会儿, 已经十万条了！”
魏以铭接过手机看了看, 留言内容是：“救救我, 我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留言时间是2010年11月9日。
留言的回复大部分是调侃, 有的在讨论楼主是男是女, 是人是鬼, 有的在描述自己去鬼屋的时候看见的恐怖景象, 还有的要求她放张照片来证明自己确实被困在鬼屋七号房间。
楼主在半个月后, 也就是11月24日，又发了一个帖子，帖子的内容只是一张照片。从照片的像素来看，应该是用手机的前置镜头拍的，照片里没有人，只有一面镜子。
“这……这是刚刚监控里出现的那面镜子吧！”小华指着照片说！
“确实很像。”魏以铭把照片点开放大，仔细观察镜子里的倒影，确实，里面映着的是5号房间的房门，“怎么没有？”他自言自语道。
“什么没有？”小华问。
“这张照片是镜子正面，那拍的时候人站在哪里呢？镜子里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小华听后，一拍大腿道：“所以说这是鬼的自拍照嘛！鬼拿着手机对着镜子拍下了自己，因为她是鬼，所以看不见！”小华信誓旦旦地说，仿佛亲眼所见似的。
魏以铭撇了一眼他，淡淡地问：“那手机呢？拍不到鬼，镜子里应该会有一只悬空的手机才对。”
小华仔细想着他说的话，然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手机也不是阳间的东西！现在烧纸也经常有人烧手机过去！”
魏以铭一脸黑线，说：“不管怎么说，我先进去看看，你要是害怕就先留在这里，继续查看监控，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
小华听罢把头点的像拨浪鼓，笑嘻嘻地长舒了一口气。
魏以铭与张渠走到鬼屋门口，却没有进去，他问张渠：“当时四个顾客的进门顺序你还记得吗？”
张渠想了想，说：“那个老先生先进去的，然后是那三个学生中的被害者和她男朋友，最后是他们中的另一个胆小的女生，她不敢进去，被害者出来拉她进去的。”
“嗯？”魏以铭走到收银台边，又翻看了一下记录本，“既然老先生是第一个进去的，那为什么记录本上他的名字写在最后一个？”而且从笔迹上来看，记录本上前面的所有字都是用黑色水笔写的，就最后这个“金石开”，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
“哪个？”张渠把脑袋凑过来看了看，也有些奇怪道，“哎？我昨天晚上看的时候还没这条记录啊。”
“没这条记录？你再好好想想！”
“确实没，当时最后一条记录就是路子炤，我印象很深，因为我心里还嘲笑了一下，这个人的字真难看。”
按照张渠这样的说法，这个人名就是在案发后被人故意添加上去的。
写下这个名字的人是那位神秘客人？还是凶手？还是知情人？
“这本记录本我要带走。”魏以铭说着，拿出证物袋，将本子装进去。
张渠也没有阻拦，只是尴尬地笑笑说：“那个，不要随便打上面的电话啊，我们怕被人投诉骚扰，。”
“好的。”
张渠说着推开身后的门，走进木门就代表鬼屋游戏开始了。
“手电筒呢？”魏以铭问。
“哎？不需要手电吧，里面有三个警察在，所以我提前把灯都打开了。”
“以防万一，带着吧。”魏以铭是想全面感受一下当时的气氛，灯进去后，他准备把灯都关了。
“哦，好的好的，我去拿。”
放手电的地方在鬼屋进门左手边的一个斗柜里，斗柜有四层，张渠拉开第一层，里面放了七八个手电筒，他取出两个。
“一共就这么多？”
“我记得应该不止的，怎么就这么点了？”张渠也感到很奇怪，拉开下一层抽屉看了看，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进去吧。”魏以铭看看手表，竟然已经快十点多了，看来今晚又要熬夜了。
因为开着灯，所以鬼屋的布局清晰明确。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对称地排着十四个房间，房间门上都有着编号，除编号外每个门长得都一样。
门与门之间的墙面上有恐怖的血色或者黑色涂鸦，和几幅意境诡异的画像。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祭坛。
张渠笑着说：“这些都是老板的创意，但其实开了灯看感觉没那么恐怖对吧，不过要是把灯关了，只借助手电的光前进，还是挺吓人的。”
“这些涂鸦也是你们老板画的？”
“网上买的模板，贴上模板喷漆就行了。”
“这个也是刻意弄出来的？”魏以铭的手指触摸着墙面上几道凹下去的印子，他觉得这是人的手指挖出来的。
“这个？”张渠弯下腰看了看，耸耸肩说，“这是客人留下来的吧，有的客人害怕就会扣墙，哈哈哈，有的客人还会吓尿裤子，什么人都有！”
虽然张渠说得很随意，但是魏以铭却很在意这些印子，因为他觉得这似乎是几个字。
虽然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但是按照纹路描出，会发现其中有一个是“救”字。
“救救我，我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他忽然想起刚刚在论坛上看见的这句留言，意识到这也许不是别人的恶作剧，而是真的有人曾经被囚禁在这里。
他的目光看向走廊尽头的七号房间，那里是案发现场，也是网上流传的这里最神秘的房间。
但是他的视线被三个人影挡住了。
是小孔小曹和小严，他们结伴从八号房间里走出来，沉默地看着手里的照相机。一抬头看见走廊上有两个人，差点吓得命都没了。
“哎哟魏队，你别不说话行不，你想吓死我们啊！”小曹扶着墙，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魏以铭厉声问：“为什么三个人在一起？我让你们来拍照，就是想让你们提高工作效率，都挤在一起干什么！”
小严撇撇嘴道：“本来是分开的，但是太恐怖了，我们就……”
“有什么恐怖的，带我去看看！”
魏以铭不能忍受这个四人小队做事如此不专业，不仅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还满口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太让人恼火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由小孔做代表汇报道：“一号房间里面堆了很多人骨头，我们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走进去后还是被吓到了，小曹，你把照片给魏队看看。”
小曹拿着照相机过来，把照片调出来，只见屋子整个都被白骨环绕着，天花板上几十只头骨整齐地排列着，空洞洞的眼眶从不同方向齐刷刷地对着门。而四周的墙壁上，则是杂乱地粘粘着人体的其他骨头，整整四面墙，被凌乱无章的骨头覆盖得严严实实。
张渠解释道：“这些都是批发来的，批发市场里这种简直不要太便宜！买八十还送二十。”
小曹在这间房里一共拍了五张照片。原本魏以铭没有看出什么奇怪的，直到翻看到一张正对着门拍的照片，忽然觉得门的右侧好像有个人影。
他把照片放大了看，确定那就是一个人影。与此同时，小曹也喊道：“是吧没错吧！这就是我看见的鬼影！”
“那都是都市传说，怎么真的会有鬼影呢？我看看，我看看。”张渠也凑过来。
魏以铭看了看一号房间，说：“我进去看看。”
“进一号房间要从二号门进去。”
张渠前面带路，打开二号门，二号里面没有什么特别古怪的东西，四面墙上都挂着挂毯，中间有一个没有头的人台，人台穿着一件带血的白色连衣裙。
从二号房间里的一扇小门可以走进一号房间，刚打开门，就感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里面装了空调，为了制造氛围的。”张渠说。
魏以铭点点头，走进屋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微微一笑，说：“我们走吧，就是恐怖了点，没什么。”
“是吧，我就说没什么，那个警察胆子也太小了点，跟您比真是差远了！”
魏以铭打了个哈欠说：“这会儿太晚了，我准备带着他们先回去，你怎么说？要不要我们带你一程？”
“啊，”张渠有些受宠若惊，笑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第176章 第十七中
魏以铭招呼大家收工, 四个小警员都超开心的，虽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但几个人还是决定去外面吃一顿宵夜, 冲冲晦气。
“魏队，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们佩服你很久了, 早就想跟你一起喝一杯了！”小曹笑嘻嘻地说。
魏以铭微微一笑, 说：“好啊, 这个点有什么好吃的？”
“烧烤吧, 这会儿也只有烧烤了。”
“可以。”魏以铭表示同意，“吃完正好精神好，可以回来继续工作。”
“啊？什么？回哪里工作？”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回鬼屋, 我们的工作还没完成。等会儿我请客, 大家多吃点，吃得多才有力气拆墙。”
晚上八点，市职校大门紧闭着，几个学生跟门口的保安起了争执, 抗议为什么不允许他们出去买晚饭吃。
这是韩文馨所在的市职业技术学院，是一所综合性职高, 学校不大, 学生也不算多, 按接待裴娅琪的教导主任的说法, 来这所学校的学生不比普高的学生差多少, 大家只是中考一时失误, 所以才没考上普高的。
“我们学校会跟普高一起参加高考, 本科上线率有时候比一些末位的普高还要高, 所以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楚主任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