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宓晞)

“感谢我什么呀，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小护士说着，神神秘秘地凑过去问，“老先生，您真的是警察对吧！”
彭盖狱也不再隐瞒，点点头说：“我们是负责调查玻璃罩娃娃案的重案组的刑警，这位是我们组的林萍萍。”
林萍萍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还是与她握了手。
“你们都是警察，那太好了！”小护士看起来很高兴，说着话就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彭盖狱，“这是刘跃进来我们精神病科的时候程医生对他的问话记录，如果你们需要，你们就拿去好了。”
“这……是你们程医生让你给我们的？”彭盖狱没有接，他觉得程医生不是那么会主动与他们合作的人。
“不是，他不知道。我偷偷拿出来的。”小护士说。
“实话说这东西对我们非常重要。萍萍，你把内容拍下来，笔记本还要还给她。”林萍萍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小护士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本来就不准备在精神病科呆了，那些人太可怕了。我不只是说的病人，还有我的同事和领导们。”
看来刚刚的经历对她造成了太大的影响，
不过彭盖狱为了不给她添麻烦，还是让林萍萍拍了照片就把笔记本还给她了。
“老先生，你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帮你！”她说着从笔记本后面撕了张纸，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并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是我的手机，我叫张荟，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找我。”
张荟说着就要走，看样子还有别的急事。
林萍萍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说：“真是及时雨，彭老师，这东西可太有用了！”
“笔记本上写了什么？”
“是刘跃的犯罪过程自述。”
茶餐厅三楼桃花间，彭盖狱和林萍萍到的时候裴娅琪还在打电脑，武海正努力回想着那天池田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到底是害怕还是惊恐，你能说的准确一些吗？”裴娅琪说。
“我就记得池田蹲在地上，腿发抖，还尿裤子了，应该两种感情都有。”
“那我就都写上。”
“害怕跟惊恐有什么区别嘛！”
“害怕意味着他只是怕被抓，惊恐说明他被那些尸体吓到了，这关系到他到底对案件了解多少！听懂了不？”
武海摇摇头：“没……没怎么听懂。”
彭盖狱笑道：“这么细致的观察，对武海来说还是太难了，小裴，你辛苦了。”
听见彭盖狱的说话声，两个人才发现他们回来了。裴娅琪放下手里的活，赶紧过去，打量了一下彭盖狱，说：“彭老师，你没受伤吧！你可吓死我们了！”
“哈哈哈，我应该暂时死不了，还能活个三十年！”
林萍萍把事情过程说给他俩听，听得武海咬牙切齿要回去把程医生揍一顿。
“哎？小魏呢？小魏怎么还没回来？”
“他去接刘跃了，”林萍萍说，“刘跃被强行关在精神病区里，凶多吉少。”
“他一个人去就凶少吉多？”裴娅琪急道。
“可是魏队他……”
“算了。”裴娅琪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冷冷地说，“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不管他了。”
林萍萍对武海使了个眼色，武海立刻领悟，赶紧说：“我去接应魏队，有情况联系你们！”说着就冲了出去，裴娅琪想拦都拦不住。
彭盖狱表示让武海去帮忙也好，裴娅琪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小裴，你手上的事情忙完后，把萍萍拍的照片上的内容整理一下。”
裴娅琪说：“已经弄完了，什么照片，发给我看看。”
林萍萍边操作手机边说：“是精神病科的一个小护士给我们的，说是医生跟刘跃的谈话记录，我大概看了一眼，好像是刘跃交代的案发经过。”
“案发经过？他是凶手？”裴娅琪把照片从手机传到电脑上，放大图片看了看，字迹有些潦草，但还是能看得清。
彭盖狱说：“不一定他就是凶手，我们先看看再说。”
裴娅琪将手迹内容用Word打下来，然后用便携投影机投到墙上，说：“这就是全部内容。”
内容显示如下：
程：兔子和狗谁啃骨头？
刘：狗。你他妈当我傻逼？喂，为什么抓我过来，不是说了把我带出警察局是放我回家的吗！
程：梅花和荷花哪个市冬天开放？
刘：有病？
程：（电击）
刘：梅花。
程：顾雨优和顾雨欣谁是受害人？
刘：顾雨优。
程：木锯和水果刀哪一个是凶器？
刘：水果刀。
程：你什么时候杀了顾雨优，怎么杀的？为什么杀她？
刘：我没有！
程：（电击×3）
刘：（倒地不起）
程：说实话。
刘：我4月7日凌晨用水果刀杀了她，因为我欠她钱还不上。
程：按手印。
刘：（按手印）可以放我走了吗？
程：把他关进去，最里面那个房间
三个人愣在投影内容下面，呆呆地看着这个仿佛智障一般的“业余审讯记录”。
还是小裴最先清醒，说：“这真是把人当傻子了，这种证词拿出去，谁会信？”
彭盖狱说：“他们根本不在乎证词的真实性，他们现在只想赶紧结案，只要有人承认自己是凶手，能应付媒体就行。”
“这太过分了！希望小魏给力点，把刘跃带回来！”裴娅琪说着拿起手机，期盼着能立刻收到魏以铭的好消息。
正巧，手机响了，来电的正是魏以铭。她赶紧接起电话，打开免提，问：“小魏，人带出来没？”
魏以铭回道：“没，我们来迟了一步，在我们走后，立刻就有人带走了刘跃。我判断他们应该不想害死他。”
彭盖狱听见后，说：“难说，他们带走他不是为了救他，而是想让他成为嫌疑犯。”
“他不是嫌疑犯吗？”
“他不是，他是知情人，应该是同伙。只是他被共犯出卖了。”
魏以铭沉默了一会儿，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彭盖狱说：“如果能把刘跃救出来最好，让他变成我们的助手。”
“可是彭老师，我连带走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不必知道是谁带走的他，只要知道他在哪里就行。我想，他现在一定被关在亨利未来大厦213号。”
“为什么？”几个人几乎一起问道。
彭盖狱说：“为了让他成为一个完美的替罪羊，他们会让他呆在案发现场，让现场留下足够多的他的痕迹。”

第156章 十具尸体
天色已晚, 等魏以铭和武海回来后，几个人就在茶餐厅吃了点东西，顺便制定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魏以铭说：“我们现在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案发现场, 但是现场一定有人看守，所以我怎么混进去我们要先想好。”
裴娅琪说：“我跟林萍萍没有去过亨利未来大厦，这次去找刘跃, 就交给我们俩好了。”林萍萍点头表示同意。
魏以铭说：“只是不知道方队长会不会在那里, 他肯定是见过你们的。”
彭盖狱说：“他不可能在那里, 这个案子里一定有比刘跃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那就这样吧, 我跟林萍萍去接刘跃，你们去找周老师。”裴娅琪说着，招呼林萍萍一起离开。
魏以铭用最快的速度吃完自己碗里的食物, 然后说：“我们三个都去周老师那里, 有些没必要。”
“你还有什么想调查的？”彭盖狱问。
魏以铭思考了一下，说：“我想再去见一次成妙。”
“唉？魏队，你不是说成妙今天准备出国了吗？”武海吃着意大利面，含糊不清地说。
魏以铭看了看彭盖狱, 镇定地说：“我相信她没有走。”
“飞机晚点啦？”武海又喝了一大口茶，打了个饱嗝。
“不, 我相信那些人不会放她走的。”
彭盖狱笑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成妙是整起案子的关键人物, 如果让她逃跑, 那将会是一个永远的隐患。”
“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成妙？”
“要么将她软禁起来, 要么……杀人灭口。”
“那你准备去哪里找她？”
“就去她家。”
彭盖狱和武海两个人则赶往法医部, 周金平已经忙不迭要跟他们汇报这十具尸体的情况了, 一路上打电话催了他们好几次。
他似乎还不知道警局这边发生的事情, 所以仍旧保持着一颗火热的心, 在电话里就忍不住喊道：“真是不得了, 这可真是不得了！”
武海问：“周老师，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吃惊？”
周金平却嘿嘿嘿笑个不停，说：“你们来了我再告诉你们，这可真是不得了！”
到了法医部，由李小法医带着他们去解剖室。
李小法医看起来很是疲倦，他自己说：“我已经快四十八小时没合过眼了，要是再干下去，恐怕我自己就要躺在解剖台子上了！”
彭盖狱问：“那尸体解剖完了吗？”
李小法医竖了个大拇指，说：“全搞定了！周老师真是老当益壮，我是说他工作认真好呢，还是说他兴趣爱好独特好呢？反正自从把尸体运回来，他就一直呆在解剖室里，除了上厕所。”
武海嘿嘿笑道：“周老师他是天生的法医，工作也认真，又是尸体爱好者！”
三个人聊着天，就来到解剖室门口。李小法医给他们发了白大褂口罩和手套。
走进解剖室，这间解剖室是彭盖狱见过的最大的一个，里面放了十张解剖床，床尾都编着号。这十张解剖床分两排放，每张床上都整齐的摆放着尸块，远远看去，像十个牵线木偶。
而周金平正坐在这十具尸体最中间的位置，有滋有味地吃着酸辣粉。时不时还伸手拨弄一下离他最近的那具尸体。
李小法医压低声音说：“也只有周老师能在这种环境里吃下东西了，我和小张真是达不到这个境界。”
彭盖狱回道：“你们要是跟他关系好，他还会送你们一本解剖相册做礼物。我就有一本。”
“啊这，到时候可以不收吗？”
周金平听见说话声，很激动地回过头，向他们挥了挥手。
“老彭，小武，感觉好久不见你们了！”
彭盖狱回道：“老周，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快来看看我发现了多少线索！”他说着，把酸辣粉几口吞完，然后走到三号床和八号床之间说，“这些死者，年龄都在十七到二十岁之间，有一人是北欧维京人，有一人是非洲人。皮样分析显示，他们不是混血。”
武海一拍脑门，喊道：“哎呀，死者里有外国人，这可就麻烦了！”
彭盖狱说：“之前比较麻烦，现在不麻烦了。中国人外国人，只要有被害者我们就破案，没有束缚反而自由。老周，你继续说吧。”
周金平向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小李以没吃晚饭为由逃走了。
武海虽然很不想处在那么多碎尸之间，但是看彭盖狱过去了，自己只好硬着头皮也走了过去。
“老彭，我已经在网上搜过了，这些死者除了顾雨优，其他人都是上海希尔城私立高中的学生，有三位被标记失踪，有四位在半年前已被退学，还有两位没有异常。”
彭盖狱说：“我想三位被标注失踪的应该就是一二三号床了，那两位没有异常的，再过几天应该也会被标为失踪。”
“确实是这样的。”周金平走到一号床边，说，“我把每位死者的情况都跟你们说一下。”彭盖狱和武海听罢也围了过来。
“一号死者，姓名吕萱，女，死因是氢 | 化物中毒，我在她的血液和肌肉里发现了大量氰 | 化钾。她是死亡最早的一个，尸体经过冷冻，我只能推出一个大概。死亡时间至少在三个月前。她的尸体缺少的部分是左臂。”
他又走到二号床旁边，说：“二号死者，姓名尹默，男，死因是溺水。在他的鼻腔和喉咙里发现了少量砂石。死亡时间推测在两个半月到三个月之间。他缺少的部分是右臂。”
三号床，就是那两个外国人之一了。这是一个白人。
“三号死者，凯文杰姆斯，丹麦人，男，死因是身中数刀，失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前。缺少左腿。”
“四号死者苏璐，女，死因是窒息，脖颈处有吉川线，喉咙充血严重。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前，几乎与三号死者同时期死亡。这个也是缺少左臂。”
“五号死者邓芯，女，死因是脑部受重击，导致脑内出血。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到二十天之间，从这具尸体开始，腐烂已经不是非常严重了。五号死者缺失的是身躯。”
武海全程回避正视死者，用双手捂着眼睛，只留出一点点指缝。但听得此话后，忍不住把手拿开，想看看没有身躯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哎？她身体不是好好在这里吗？”武海问。
“这是我重新拼起来的。五号死者的身躯被用来做真人娃娃的主躯干，我猜测是因为邓芯做过少女杂志的模特，所以身材很好的原因。”
“哦，她是模特？”彭盖狱问。
“嗯，网上的资料显示，她自小就是童星，不过不是很出名，进入青春期后开始给杂志当服装模特。”
周金平说着，走到六号和七号床之间，说：“六号死者郑深，男，七号死者夏维，男。这两名死者都是□□中毒身亡，死亡时间也非常接近，应该是在二十天前，我怀疑他们二人是同时被杀的，因为他们身上都检测出荧光粉，这是一种逛夜店的人喜欢使用的化妆品。六号少了右腿，七号少了左腿。”
彭盖狱感叹道：“死亡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甚至还出现了一次性伤害两名受害者的行为，说明凶手很着急，在赶时间。”
武海问：“杀人还赶时间？难不成是帮他们投胎？”
“说明凶手想要制作尸块娃娃并放在开业典礼上展示的计划，很早就在脑海里构思好了。可是，顾雨优的店，是在一个月前才买下来的，这就说明，实施这次复杂的杀人计划的人，也就是撺掇顾雨优租下店铺并在4月7日这天开业的人。”
“那就只有章贺和顾雨欣了。”武海说，“他们二人与顾雨优是合伙人。”
彭盖狱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说法：“这两个人是最大嫌疑人，只是现在，我们一个都接触不到。”
“怎么回事？”周金平问。
武海叹了口气说：“周老师，这事还没来及告诉你。我们重案组被移出这个案子了，我们被禁止调查关于案件的一切，也被禁止与涉案人员接触。”
“啊！怎么会这样，老彭，不会是小方的意思吧！”
彭盖狱没有回答他，只是说：“老周，剩下三位死者呢？你还没有做说明。”
周金平知道彭盖狱不想说关于方海荣的事，也就知趣的闭上了嘴。
他指着八号床说：“这是两个外国死者中的非洲人，名叫吉本毕维斯，男，死因与三号死者一致，是因为身中数刀导致失血过多而死，缺少右腿。九号死者谷绒，女，死于心口一刀，缺少右臂。”
最后是十号死者，也就是顾雨优。
三个人围在她的解剖床前，看着这个富二代女孩。她的头发是金色的，周金平说这是她刚染的，头皮上还有染发剂。她的死因很简单，是被一刀砍断了脖子。
“凶手下手极快，又狠又准。她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痛苦就死了。”周金平说。

第157章 人尸蛊术
因为尸僵, 顾雨优的表情很难恢复正常。她在被发现时，是瞪着血红的眼睛，吐露着舌头, 微笑着嘴角。
这个表情在解剖室的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武海牙齿打颤地问：“这个……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周金平笑道：“小武，你不会害怕了吧！”
“没有！是这解剖室里太冷了, 我……啊嚏……”
“小武, 你有鼻炎吧！”周海平突然问道。
“嗯, 打小时候起就有, 说青春期能带掉，也没成功。”
“那就是了。让你打喷嚏的不是低温，而是螨虫和花粉。”
彭盖狱听周金平这样说, 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尸体的鼻腔和口腔。武海则已经在一旁止不住的打了十几个喷嚏了。
“小武, 你先出去吧，等会儿我把东西拿出来后会更糟糕。”周金平说着，用工具打开顾雨优的口腔，武海原本想坚持, 但鼻子已经渐渐不是自己的了，只好告辞。
彭盖狱问：“老周, 你就别卖关子了, 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让你惊讶不已的事情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