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宓晞)

但他并不想善罢甘休，走出办公室，他给魏以铭打了个电话，说：“魏队，我现在怀疑顾雨优的妈妈成妙跟这起案子很有关系，我想申请逮捕她但是上面不同意，你看现在怎么办？方队长回来了吗？”
魏以铭在电话那头压着声音说：“方队长现在正在跟成妙在一起，我等会儿再给你电话。”
魏以铭去寻找方海荣的下落，其实说直接点就是对他进行跟踪调查。
彭盖狱上午与他谈话的意思是，如果要调查方海荣，那么只许他一个人调查，并且不管查出什么事情，都不要宣扬出去。
但是当他根据方海荣的汽车定位找到他，并且发现他在与成妙会面的时候，魏以铭一时陷入的迷茫之中。
虽然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成妙涉案，但她是死者的母亲，也就是这起案件的敏感人物，作为负责此案的刑警队队长，此时与她见面是否太过不妥了。
魏以铭发现方海荣的踪迹后，只拍了一些照片就再没有什么举动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抓他，又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寻问他真相。
这时候，裴娅琪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小裴说：“小魏，我在跟踪成妙，我发现她对面坐的人长得好像方队长，我等会儿把照片传给你，你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
魏以铭犹豫了一下，说：“你没有看错，她对面坐的就是方队长，我这会儿就在跟踪他。”
裴娅琪问了他的所在，找过来，问：“方队长涉案？现在怎么办？”
“先不要下结论，等方队长出来后，我决定好好跟他聊聊。”
“小魏，你不要感情用事，你要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破案。”
“我知道。”魏以铭皱着眉，死死盯着方海荣的一举一动。
他距离方海荣与成妙会面的咖啡厅仅有一条窄马路的距离，他能看见成妙递了一封信封给他，因此觉得方海荣十有八九涉了案。他想把裴娅琪打发走，自己去处理此事，但裴娅琪表示，自己只是在跟踪成妙，绝不会多管方海荣的事情。
她也是聪明人，就算彭老师没有跟她说过什么，她也知道这件事不该去参与。
两个人安静地观察对方约莫三个小时，成妙起身离开，裴娅琪立刻跟上去进行继续跟踪。
此刻，咖啡店里只剩下方海荣一个人。魏以铭深吸了两口气，走进咖啡店，做到他的面前，面带微笑地说：“方队长，你一早上没去警局，大家都很担心你，没想到你在这里啊！”
方海荣没料到魏以铭会出现，正在收信封的手缩了一下，胳膊差点打翻桌子上的咖啡。
“小魏，你怎么在这里，是在跟踪谁吗？”方海荣若无其事地笑着问。
“我在跟踪你，方队长。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刚刚与成妙见面这件事吗？”
方海荣听罢，哈哈大笑道：“怎么，难道你们认为我在串通嫌疑人犯案？小魏，我也是堂堂正正的警察，我做任何事情都会对的起我的勋章！”
“唉？”魏以铭愣了一下，问，“那为什么警局里的女警说怎么都联系不到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方海荣说：“因为我去了成妙家，从昨天晚上起，进她家门一律不许带手机，防止有记者偷拍录音。”

第152章 豪门小三
魏以铭显得不是很相信, 方海荣进一步解释道：“最近因为顾雨优的案件，所以有人把成妙的过去挖了出来。她作为一个演员，过去名声不太好, 所以她不希望有媒体接触到她。”
魏以铭说：“这个解释得通，但是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去她家？不是我怀疑您, 只是调查成妙这件事, 原本是交给裴娅琪负责的, 既然是她负责, 就应该她去。”
“是佟副局长请我过去的，成妙与佟副局长是好友。成妙说在顾雨优被害之前的一个月里，她陆续收到将近十封威胁信, 原本她只以为是恶作剧, 但是没想到顾雨优竟然被害了，而且就在昨天她又收到了一封威胁信。”他说着，把桌上还没来及收起来的信封推到魏以铭的面前，说, “就是这封，她没有打开, 说原封不动的交给我。让我来处理。”
魏以铭没有客气, 接过将这封信拿起, 看了看。外面是普通的牛皮信封, 对着阳光照也不能看见里面的物体。
“你想看就打开来看看吧, 我原本也是想带回警局交给你们的。”方海荣说。
“好, 那我就开了。”魏以铭利落地撕开信封口, 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 是一具竖立在衣柜里的无头尸体。
不, 具体来说，这不是尸体，而是拼接尸体。魏以铭觉得这应该就是213号店铺的衣柜里发现的那具。
方海荣虽然是发现拼接尸体的当事人，但看见照片后，整个人还是被吓得站了起来，指着照片结结巴巴地说：“为什么会是这个！”
“拼接尸体缺少头部，我的猜测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成妙，所以以这张照片来威胁她。”
“成妙是下一个目标？”
“对，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对她进行保护，以防她被害！”
“你的意思是……”
“将她带回警局，进行贴身保护。”
方海荣沉默了一会儿，说：“只怕……她不肯。”
“这不是她肯不肯的问题……”
“小魏，她等会儿就离开中国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她被害。”
“什么！”
“她怀疑最近的威胁信是她家里的保姆或者管家寄的，所以不敢呆在家里，已经买好机票，带着她刚出生的儿子去找顾洋。”
“可是……”魏以铭的本意其实是想趁机对成妙进行调查，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准备好离开这里了，一时想不到能够拘捕她的办法。
“小魏，成妙这边你不用管了，我来负责她，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就行。”
方海荣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准备走，临走时不忘把照片和信封都带走了。
魏以铭等他一走，立刻联系裴娅琪，要求她盯紧成妙，千万不能有任何松懈。
“小魏，怎么了？为什么你的声音这么紧张？”
魏以铭严肃道：“有人要杀成妙。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的感觉很不好！”
“你怎么疑神疑鬼的，成妙好得很，我看她还美滋滋地去做美容了。”裴娅琪满不在乎地说，对于她来讲，跟踪简直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去做美容你要跟着！”魏以铭想了一下，说，“干脆你把她抓回来吧。”
“抓她？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不管有没有证据，先带她回来，其他事情我会处理好。”
魏以铭这一次是说大话了，他一个南京来的刑警，在上海能处理什么？他这是做好了被处分的准备，冒死行动了。
因为他是个刑警，所以想破案。
还因为他不希望让彭老师失望。
成妙被裴娅琪带到警局的时候，一脸茫然，叫嚣着要喊律师过来。
魏以铭二话不说，将武海前一晚在213号店铺拍摄的照片排在她的面前，说：“你看看这个再喊。”
成妙哪敢正视这些诡异的照片，只看了一眼就用手捂住嘴，连连摆手说：“这是新的酷刑吗？我认罪，我认罪行了吧，赶紧把照片收掉！”
魏以铭说：“这些都是威胁信里的照片，怎么，你看一眼就受不了了？那要是把你做成这种尸体娃娃，你能忍受？”
成妙听罢大怒道：“喂，你说什么东西呢！嘴巴放干净一点！”
魏以铭说：“成妙小姐，我们把你强行带到这里，第一点是为了了解案情，第二点，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我们是在保护你。你的女儿顾雨优被杀后，凶手似乎并没有停止杀人的意思。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破这个案子。”
成妙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说：“到底谁是刑警？你们才是吧！而且我听说你们是破了很多大案子的什么重案组，这么有本事还要我来帮什么忙？”
“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些信息。”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跟那个死掉的丫头就没见过几面，所以你什么都不要问我！快放我回家，我要赶飞机！”
“你刚刚的意思是不认识顾雨优是吗？”
“是啊，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你这种人要是在我家当保姆，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成妙嚣张地翘起二郎腿，并排着桌子要求旁边陪审的小女警递根烟来。
但这个要求被魏以铭拒绝了。
“那顾雨欣，你应该认识吧！”
“顾雨欣？”成妙微微蹙眉，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忽然笑道，“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一个喜欢装可爱，天天说话嗲里嗲气的小女孩？”
“她不是你女儿？”
“屁嘞！我怎么会有那种女儿？她是我家洗衣服的保姆家的孩子，那个保姆死了之后她就代替她妈妈在我家干活，但是被我发现偷我的衣服穿，三个月前我把她赶走了。呵，这臭婊|子原来在外面真敢称是我的女儿，别人跟我说，我还以为是她们在开玩笑的！”
魏以铭审视了一下顾雨欣的资料，资料上显示，她确实出生于顾家，十七岁，上海希尔城私立高中的学生，顾氏企业的二小姐，身价至少有七亿。
“这是媒体的资料，你看看有什么要说的？”魏以铭把资料放在她的面前，成妙看得很仔细，似乎一个字都没有漏掉，看到最后，还张嘴把这句话读了出来。
“希尔城私立高中……二小姐……七亿……”她噗地笑了出来，用做了亮闪闪的指甲的手指指着资料说，“她也真敢编，还二小姐？我根本只生了一个女儿，哪里来的二小姐？”
“你……”魏以铭疑惑地看着她，问，“你确定你的话字字属实？”
“属实！”成妙拍拍桌子说，“那个顾雨欣有妄想症，天天以为自己是顾家小姐！你知道不，警察叔叔，她原本可不叫什么顾雨欣，她叫顾秀红，多土多适合她的一个名字啊！可是听说顾家的女孩子的名字中间都是雨字，她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
魏以铭为了验证她的这句话，立刻让人去搜顾雨欣过去的资料，可是资料上并没有显示她曾用名是顾秀红。但是魏以铭注意到，顾雨欣的资料有过多次修改的痕迹，这说明很有可能有人曾经抹去她的部分资料，并创造出了一整套新编的资料来应付警方。
“是不是是不是？叫顾秀红对吧！”成妙说着，忍不住笑出来，“太土了，简直土肥圆。我跟你说，她去年的时候还真就是个土肥圆，今年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变漂亮了？”
魏以铭没有回应她，把顾雨欣的相关资料放到一边去，然后拿出另一沓子资料，问：“章贺是谁？”
“章……章、章贺？”成妙竟然有些结巴。
“是的，章贺，立早章，祝贺的贺。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成妙眼珠子转了一下，问：“他有没有说认识我？”
“没有。”魏以铭回道，“你这样问看来你是认识他的。”
“认识？不会的不会的。”成妙不带一丝犹豫地摇着头，说，“我不怎么出家门，所以不怎么认识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个不三不四的人？”
“我……警察叔叔，你别多想了，我没别的意思，你要觉得我在侮辱人，那就对了，我喜欢侮辱别人，我不认识的都是不三不四的人。”成妙又敲了敲桌子，表示要根烟抽，要是再不抽烟，就快窒息了。
魏以铭这一次允许了。
在成妙点好烟的一瞬间，魏以铭说：“我听说章贺是你儿子，是不是真的？”
她猛地抽了口烟，愣住，说：“你怎么能这么……”
魏以铭打断她的话，看着资料本说：“章贺，年22岁，浙江龙井人，父母在家务农，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就是这样身为分文的少年，他在来上海五年间，竟攒够了八千万开了三家店，成妙女士，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成妙被问地有些尴尬，说：“上海有钱人多了，他能挣那么多钱只能说明他有本事。而且拜托警察叔叔，你怀疑我的时候动动脑子行不行？他22岁，我36岁，你是觉得我在十四岁就把他生下来了吗？呵，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魏以铭说：“可是章贺对所有人说，你是他妈妈。”
“他胡说八道！”成妙依旧不承认。
“而且我们也已经查明，他的账户，就在近期有人转过他一笔巨款。虽然转账人那部分的签名是空白，但我们还是根据流水账调查了出来。调查结果显示，转给章贺的人就是你。”魏以铭说完，看着成妙，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成妙，证据确凿，你还敢说你不认识他吗？”

章贺还没醒, 所以无法说证词。
去银行调查账户，章贺的账户上确实有一笔四十万左右的钱，但是银行没有帮助他们查流水账, 所以无法确定钱是从成妙那里来的。
一切都是魏以铭孤注一掷的猜测罢了。
他不是不怕违反规定，可他有一个好理由为自己辩解，即：我们没有抓捕成妙, 我只是在跟她聊天而已。
而成妙因为亏心, 所以被魏以铭连续说中两点后, 立刻乱了阵脚, 一会儿理理头发，一会儿摸摸鼻子。
“我跟章贺他……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我看他长得帅, 就很喜欢。这也没什么, 美女爱帅哥，人之常情嘛！”
“他认了你做干妈？”
“嗯……好像有吧。他们那个圈子里流行这个，找个有钱的太太做干妈，嘿嘿嘿, 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你就养着他了是吗？”
“不是……警察叔叔你知道吗，找干妈的男孩子之间还会互相攀比呢！谁的干妈有钱, 谁的干妈长得漂亮！有一次发短信跟我吐槽, 他一个朋友的干妈过年给了他一百万红包, 还送了他一辆奔驰小跑, 气得他一晚上没睡好。我听了肯定不甘示弱啊, 就当场在网上给他买了辆保时捷, 然后加五百万。嘿嘿嘿, 小帅哥开心的什么似的。”
魏以铭听得一脸黑线, 没想到现在的小白脸本事都这么大了, 这个虚伪的世界，果然有脸就能当饭吃。
成妙说完，打量了一下魏以铭，对他挑了挑眉毛说：“警察叔叔，其实你长得不比他差，怎么样，要不要也找个干妈？我正好有个小姐妹最近无聊得很……”
“不要说废话。”魏以铭打断她的话，接着问，“我来问你，你最后一次见到章贺是什么时候的事？”
成妙看着天花板，想了想，说：“我……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他，他一直是短信跟我联系的。”
“他有没有去过你家？”
“也没有……哦对了，他去过一次。但他当时是偷偷翻进我家的，从书房进来，被管家抓到了。他说是太想我了，所以想来见见我。嘿嘿，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被男孩子惦记着，真是的！”成妙不免得意地说。
魏以铭严肃地问：“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我事情太多，很多事都不记得。”
“那我换个问法。章贺翻窗户进你家的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把顾雨欣赶走？”
“没有！这个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天我在跟章贺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呆在我房间里整理东西，我嫌她烦，所以把她骂了一顿。”
话说到这里，魏以铭就清楚了。
章贺接近成妙，私闯成妙住处，以各种理由问成妙要钱，其实为的都是顾雨欣。
所以，章贺和顾雨欣二人应该是真实的男女朋友。
魏以铭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假设：
成妙在多年前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所以被她弃养了。
多年后，关于这个女儿还存活在人间的传闻越来越多，顾雨欣这个时候就假扮成了她的女儿在外面坑蒙拐骗。
但是纸包不住火，顾雨优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于是她联合男友章贺，以极端残忍的方式杀死了顾雨优。
魏以铭将彭盖狱对顾雨欣的审问记录调出来，发现顾雨欣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贼喊捉贼？”他自言自语道。
但是顾雨欣这两天一直被关押在看守所里，那么章贺这两天的行动又是受谁指使的呢？
“警察叔叔，我能走了吗？我要干飞机了。”
“不能，在凶手抓到之前，就委屈你在警局住几天。”魏以铭说着让人把她带走，不过嘱咐给她一间好一点的房间，不必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她。
成妙当即就炸了，抱着桌子不肯走，边哭边喊：“我这一辈子可没受过这种委屈！你要抓我，不如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