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宓晞)

魏以铭也对她报以一笑，趁机问道：“他是你的经纪人吗？”
“嗯，他当我经纪人已经有两年了，是不是看着还是那么不会做事？哎，大山里出来的孩子，资质不行，怎么教都教不会。”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选择换一个经纪人？”
“换经纪人？”李毓珊听罢，又噗嗤笑了一声，魏以铭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以为经纪人那么容易就能换的吗？”她问道。
魏以铭诚实地回道：“我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李毓珊叹了口气，说：“他知道我太多秘密了，所以我不能放他走。”
“比如说呢？”
“喂喂，魏警官，我都说了是秘密了，你为什么还要问？”
魏以铭尴尬一笑，说：“不好意思，我不问我不问。”当然，他之后肯定会去调查的。
“关于你问的沸水事件，魏警官，我想知道媒体是怎么报道的。”
“媒体怎么报道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魏以铭疑惑道。
“嗯。”她轻应了一声，看向窗外，淡淡地说，“我被孙漠关在这里三个月了，接触到的所有信息都是他筛选过了的，实话说，我不信任他。”
魏以铭没有想到，他们二人之间会是这种互相猜忌的关系，孙漠口口声声“我们珊珊”，让人以为他们是非常默契的合作伙伴。
“他给你传达的信息是什么？”魏以铭问。
“媒体说是我说了偏激的话，激怒了乔月……这是孙漠跟我说的。”
“我看到的报道与你说的完全相反。”魏以铭说着，把手机相册打开，里面都是他收集的关于沸水事件的新闻报道，“媒体的意思是乔月因为嫉妒你人气高，所以与你发生了争执。”
“哎，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像是在看别人的报道。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我们没有发生任何争执，她也没有向我泼水，我们没有矛盾，甚至关系很好，她出事前还偷偷来这里看过我。”
李毓珊的话让魏以铭愣了一下，他想过事情的真相会与媒体报道有出入，但是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因为外面有人要杀我。”
“你受到了威胁？”
“嗯。”李毓珊站起来，走到衣柜前，从衣柜里挂着的一件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魏以铭面前。
这也是一张拍立得拍出来的照片，照片上是穿着银色礼服的李毓珊。
“这是我在三个月前出席新片宣传会的时候穿的衣服，应该是有人偷拍的。”
魏以铭没觉得照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正正常常的人物写真罢了。
李毓珊可能看出了他的困扰，伸出手把照片翻了过来。看见背面，魏以铭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背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着“第一个”。
这个笔迹与他在小树林里发现的那张裴娅琪的照片上的完全一致，如果按照他之前的想法，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就应该是第一个被害人。
但是她还活着。
魏以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这张照片有什么奇怪的吗？”
“唉，我第一眼看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作为演员，给我拍照的人多了，背面写着字的照片也不少见。但是，这张照片被发现的时候，是压在一把武 | 士刀下面的，同时刀的下面还有一张纸条。”
“什么纸条？”
李毓珊转身向后，拉开椅子后面的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Prada的钱包，取出一张被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魏以铭接过她递来的这张纸条，打开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当月圆之夜，你将与恶鬼融为一体。
他还没来及看裴娅琪对苏飞飞的审讯记录，所以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但即便如此，他也一下子想到了乔月之死。
月圆之夜，指的是乔月死亡的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五。
与恶鬼融为一体，指的是她可怕的死状。
“我当时把这个给乔月看了，她说这是有人要杀我，让我找个理由躲起来。我那段时间整好想整容，就觉得躲起来也挺好的，所以这三个月来我就住在这里。但是我们当时商量的理由不是什么沸水事件，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李毓珊看起来很困扰，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计划内。
“乔月当时怎么建议你的？”
“她让我装病，娱乐圈里的明星要是想整容都是靠这个理由躲一段时间。我答应了，但住医院没一个星期，就听人说起沸水事件，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是谁先报道出来的。”
“那乔月有没有对你解释什么？”
“她说无所谓，她在娱乐圈的这些年，一直有人在放她黑料，她都习惯了。”
“所以关于她的很多新闻都是假的？”
“娱乐圈的新闻大部分都是假的，大众看见的只是媒体想让大家看见的东西。”
魏以铭竟然觉得这句话很有哲理。
如果李毓珊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也有很奇怪的一点。
乔月为什么没有在媒体面前澄清过这件事？在很多粗的记者会上，面对沸水事件的问题她都是含糊不清地应付过去，从来没有正面回复过。
魏以铭觉得，这起沸水事件，是乔月自己策划的，虽然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对于乔月来说，这起事件是利大于弊的。
李毓珊眉头不展，忧心忡忡道：“所以当我知道乔月的死讯，而且还死得那么诡异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想到了这张纸条。魏警官，你说……她是不是代我死的？是不是原本死的人应该是我？”
尽管魏以铭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没有给她答复，只是问道：“你觉得有谁会对你有杀意？”
李毓珊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很纠结地说出一个人名来：“杜俊生。”
“杜俊生？”这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嗯，就是乔月的经纪人，他原来是我的男朋友，是我把他介绍给乔月的。我想我要是被人杀了，只有他最有可能是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被屏蔽的词也太多了防不胜防

第214章 一个秘密
李毓珊说, 杜俊生是她高中时就谈的男朋友，当时她在艺术附中，杜俊生则是街边的一个小混混。
“他长得很帅, 而且会带着我玩，我当时是很喜欢他的。但我妈知道后很生气，说他不是正经人, 不让我跟他交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吧, 我快高中毕业的时候。”
“后来呢？”
“后来我被演艺公司选中, 演了几部电影, 有点小名气了。公司开始禁止我有花边新闻，我只能跟杜俊生分手了。他是个很极端的人，听说我要跟他分手, 当时就买了车票过来找我, 我看见他的时候真的下了一跳。”
“他去哪里找你的？”
“甘肃，一个叫金井的地方，我当时在那里拍戏。”
又是甘肃！
“你也拍了《古刹惊魂》？”
“没有，”李毓珊笑了笑, 说，“我知道, 你们已经查到寒沙寺发生的那件事了, 但是很遗憾, 我不在那里, 所以对那件事我完全不知道。”
虽然她这样说, 但是魏以铭还是认为她与寒沙寺的案子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现在整起案子的矛头都指向了两年前的一起凶杀案, 看来必须去一趟甘肃了。
“你在甘肃拍戏是什么时候？”
“同一时间, 09年六月。”李毓珊看了看手表, 疑惑地说, “孙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也许店里人多吧……对了，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杀你？”
“因为我跟他提了分手，就这么简单。他因为这件事已经威胁了我好多次了，我为了补偿他，所以把他介绍给了乔月，我想他有事做了就不会来烦我了。”
这还真是塑料姐妹情……
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孙漠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陪笑道：“人太多了，门口记者又都还没走，我只好绕到医院后门，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么久，咖啡还能喝吗？”李毓珊很是不满地从他手上接过咖啡，一杯放在魏以铭面前，一杯打开来喝了一口，“都凉透了。”她把咖啡连着杯子扔进垃圾桶，对着镜子擦了擦嘴。
病房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让人不适，孙漠站在门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些记者把他们赶走吧。”李毓珊说。
“哎？”孙漠一愣，一脸茫然地说，“你不是要让他们帮你做复出宣传的吗？”
“我现在不想了，我想再休息一段时间。而且……”她冷眼看着他，说，“乔月刚死没几天，我这个时候复出难免被人说闲话，我可没她那么心大，被人骂得那么惨还能忍，我要是她早就去死了。”
孙漠显得很为难，魏以铭知道，要想打发那群记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李毓珊在这里的一句话，孙漠跑断腿才能搞定。
“那些记者你也知道的，不是说来就能来，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珊珊，我……”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跟我说这些是想怎样？要我去跟他们说吗？”
孙漠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知道了。”便开门出去了。
魏以铭想跟他谈谈，所以也找了个理由离开。李毓珊原先不肯放他走，非要请他吃饭什么的，但魏以铭以自己还要赶回横店看女朋友为由拒绝了。
“好呀好呀，原来是为了女朋友，那我也不好纠缠你了。”李毓珊说着，递给他一张写了电话的纸条，说，“那我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魏以铭接过她的纸条问。
“这是这里的护士长的电话，你每天晚上打一次这个电话，问问她我还活着没。”
“你觉得……你会死？”
“以防万一嘛。”她笑着说。
可是魏以铭根本笑不出来，这种事，不是打个电话能解决的，他决定联系当地派出所，对李毓珊进行跟踪保护。
“你可千万别告诉警察！”李毓珊说，“我不想让警察知道这件事。”
“我就是警察。”魏以铭有些无语地说。
“我知道，我就让你一个人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们就当意外处理就行了，也别追究凶手是谁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呼，我困了，要睡会儿，你要是没事就走吧。”李毓珊说着，竟开始换衣服，魏以铭吓了一跳，连招呼都没打就赶紧走了。
孙漠在楼梯间吸烟，看见魏以铭路过，伸手向他打了个招呼。
魏以铭走过去问：“记者的事怎么说？”
孙漠把烟按灭在墙上，说：“我还没想好，但大概率是赶不走的。”
“嗯……”魏以铭想从他说话时的神情捕捉到他的内心所想，但这个人好像没有感情似的，自走进医院开始，就一直面无表情。
他明明记得他在从火车站到医院的路上还是一个开朗的人，怎么忽然就变了？
“魏警官，要不我先开车送你去火车站吧，车子在停车场，出来不会经过那些记者。”
“好。”魏以铭点点头，他想趁着与他独处的这段时间，弄清楚李毓珊隐藏着的秘密。
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出来经过医院门口的时候，还能看见与保安争吵的记者们。记者要进去，保安不允许，隐约能听见“要报警”之类的话。
孙漠说：“娱记向来做事没有底线，以为自己手握着记者证，就能无法无天。”
魏以铭问：“听你的语气，你也不喜欢记者。那为什么这一次还要请他们过来呢？”
“这还不是珊珊的主意，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这一次一定要复出成功。哎，她一天一个想法，我真是忙不过来了。”他的话里带着一丝无奈，却没有很多不情愿。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她的经纪人的？”
“去年，去年一月份的时候。我是她的第一任经纪人，她之前不是很火，所以公司没有给她配经纪人。正好那时候我考证过了，去应聘，一下子就被招上了。也是跟她有缘。”孙漠打了个左转，驶入一条来的时候没有走过的小巷子，“这条路近，能快个十分钟。魏警官，你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不介意，你抽吧。”魏以铭坐在副驾驶上，偷偷地观察着他，听见他叹了三声气，终于忍不住问，“你与李毓珊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孙漠愣了一下，赶紧笑笑：“怎么会呢？我跟她关系一直很好啊！”
“那刚刚在病房里……”
“啊，刚刚的事你别介意，她有大小姐脾气，这些我都能忍的。”
“不不，我是说，刚刚李毓珊跟我说，因为你知道她的秘密，所以不愿意把你辞掉。有这回事吗？”他用刑警的口吻严肃地问道。
孙漠猛地吸了口烟，吐出一团烟雾，轻声问：“她真的这么说的？”
“是这样说的，我方便了解一下你知道她什么秘密吗？”
“不太方便。”孙漠立刻回道，“我们是娱乐圈的人，跟公司签过保密协定，所以很多事不能说出来。”
“……”魏以铭没想到他对李毓珊这么忠心，一时语塞。不过问不出真相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准备等会儿上了火车，就联系武海对李毓珊进行彻底的调查。
“不过魏警官，我这里有一个建议，关于乔月被杀案的。”孙漠突然说。
“什么建议？”
“你们需要好好调查一下杜俊生。”
魏以铭听罢心里嘀咕道，怎么人人都在说他。
“你认识杜俊生？”
“他是珊珊的前男友，已经骚扰珊珊很多次了，每次我都威胁他要喊警察才能把它赶走。杜俊生虽然是乔月的经纪人，但是他其实完全没有工资，所有钱都被乔月扣押着，好像乔月用那笔钱威胁他，让他帮着做什么事。”
“你知道内幕吗？”
孙漠呵呵笑道：“你别看我这样打扮，其实我对他们娱乐圈的事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乔月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但是我听说乔月被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杜俊生。我上次在一场晚会上遇见他，那次他喝醉了，口口声声说要把乔月杀了什么的。我们好几个人捂他的嘴都捂不住。”
车在火车站停车场停下，魏以铭对孙漠表示感谢。
他下了车，看见孙漠的车离开视线，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杭州派出所，要求派出所派人对李毓珊进行保护。
“你说的是市医院那里吗？”对方问。
“是的，市医院十六楼A区五病房。”
“哦，那真是巧了，我们正好要过去那里，刚刚有人跳楼自杀了。”
魏以铭心下一惊，问：“谁，不会是李毓珊吧！”
“不是，是住院部的一个护士长。具体还不清楚，我们正准备过去。”
对方挂断了电话，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李毓珊给他的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李毓珊说，这是护士长的电话，难道她所说的护士长就是跳楼自杀的护士长？
他没有犹豫，在手机上输入这个号码。电话里很快响起了“嘟嘟”声，但是没一会儿，就被挂断了。

第215章 关键人物
这个护士长到底是谁, 为什么自杀的时间那么巧？难道她也跟百里之外的横店案有关？
为了调查清楚，魏以铭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市医院赶去。
医院门口聚集着比刚刚更多的记者, 除了娱记，还有生活记者。魏以铭用手挡住脸，从人群旁边钻过去, 便看见医院大楼侧面的停车场已经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
魏以铭对小警察亮出警察证, 说：“我是调查横店案的重案组, 我想看看死者。”
小警察严肃地看了看他的警察证, 就带他走到一辆路虎车的后面，只见地上有一具断了一只胳膊的长发尸体，尸体脸朝下趴着, 所以他看不见她的长相。但是只看这头发, 他觉得很像李毓珊。
他带上白手套，蹲下身，拨开尸体的头发，看清了死者的脸……他不禁吓了一跳。
这个死者与李毓珊长得好像！
他之所以只觉得像, 是因为她的面容已经被毁了，脸上全是血, 一道一道交错的
“这死者是谁？”他大声问着负责这起案子的民警。
“喊什么喊。”小民警没好气地走过来, 问道, “你谁？家属吗？”
魏以铭更没好气, 把警察证递给他看, 说：“我现在要求你们协助我们办案, 给我提供死者的所有信息。”
小民警看了看他的警察证, 又看了看他, 嘀咕道：“管你是谁, 我们只听洪警官的命令。”
“也行，你现在打电话给你们洪队长，让他给你们布置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