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宓晞)

但事情因为金研的一个决定起了变化。
“我没忍住，进了一号房间，因为我的叔叔埋在那里，我想去看看他。”
“你的意思是，金石开的尸体就埋在一号房间的墙体里？”
“是的，我原本是想等报了仇之后再去将他挖出来，安葬他之后就来自首，可是……”
“这个我们等会儿再说。你刚刚说，你拐进一号房间，因此事情发生了变化，是指的什么？”
“我看见了另一个韩文馨，站在二号房间里，看见我之后，她很快从墙上的暗门跑开了，我想去追，但怎么都打不开那扇门。”
“当时鬼屋里有没有灯？”
“没有，我们都是靠手电在里面行走。”
“那你为什么觉得那个人是韩文馨？”
“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装扮，肯定是韩文馨！”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假扮她的？”
“……”金研的表情忽然慌张了一下，然后赶紧抬起手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在4月12日那天，你的妹妹金碧在哪里？”
“她在店里，她每天都在店里。”
“这一点我们会去核实。第二个问题，金碧知不知道你们的杀人计划？”
“我从没跟她说起过，所以她应该不知道。”
“但是你打扮成老者这件事，是她帮你化妆的吧。”
“是的，我只是请她帮忙，但没有告诉她原因，她也没有问我。”
问到这里，裴娅琪大致知道了“两个韩文馨”之谜。如果能够找到金碧出现在游乐场的证据，就能确定假扮韩文馨的人就是她。
只是裴娅琪现在还没弄明白，她们共同身在七号房间时，到底谁才是真的。
“警察姐姐，我的妹妹对此事一无所知，请你们不要去猜忌她，也不要去打扰她。”
“你的妹妹已经快二十岁了，她不是小孩子了。”裴娅琪叹了口气说，“你躲在房间里学习□□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你觉得你们计划杀人，她会一点不知？”
金研轻轻叹息，但是仍坚持道：“可她绝对不会杀人！我的妹妹，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如果我们调查她是无辜的，自然不会为难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案件调查清楚。”
此时，武海敲门进来，表示魏以铭和林萍萍已经带着金碧回来了，并且说，金碧在警车上就已经坦白了所有罪行。
裴娅琪听罢，又有些吃惊，又觉得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走出审讯室，问武海：“金碧承认了哪些罪行？”
“她说韩文馨是她杀的，唐依慧也是她推下楼去的。”武海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长吁一声，“呼，案子总算破了。”
裴娅琪对他翻了个白眼，严肃道：“武海，你稍微动动脑子再说话，案子破了？谁是凶手？”
“金碧啊！”
“我问你，唐依慧死的时候，林萍萍在哪里？”
“她在美妆店里……啊，金碧在第二起案子里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武海恍然大悟道。
“对，所以她只是为了让我们尽快结案才主动认罪的。”

第193章 陈年旧案
魏以铭迅速带着四人小队去鬼屋, 依照金研的说法寻找埋在墙体内的金石开的尸体。
其实没有金研这个证词，他也准备去对鬼屋进行深度搜查，因为他早就发现一号房间有猫腻了。
林萍萍急于要对金碧进行审讯, 裴娅琪也准备对孙立衡进行问话，但是彭盖狱喊住了她们。
“来会议室，我们开个会, 先将线索汇总一下, 不能像没头苍蝇一样, 否则会被嫌疑人牵着鼻子走。”彭盖狱说。
林萍萍说：“可是魏队刚走, 要不要把他喊回来？”
“不必了，就我们几个够了。”
大家在会议室里坐下，房队长非常热情地给每个人准备了热包子, 说大家忙于破案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 既然如此就吃点包子垫垫肚子吧。
几个人看见包子，也觉得饿了，都不跟房队长客气，各自拿起一个包子叼在嘴上。
彭盖狱说：“房队长, 你也坐，正好我有事也要问你。”
房队长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笑着说：“我何德何能, 可以跟你们几位坐在一起。”
彭盖狱也笑着回道：“这个会议, 你还必须要参加, 不谈其他什么, 只想问问你几件陈年旧案。”
“陈年旧案？哎呦, 我不一定记得啊。”
“都不是小案子, 我想你应该记得。”
房队长似乎已经料到彭盖狱要问什么了, 表情有些僵硬, 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半晌，很心虚道：“刑警也是人，也不是什么案子都能调查清楚的。”
“不能调查清楚是能力问题，不好好调查就是态度问题了！”彭盖狱冷冷地说，然后喝了口茶，问道，“我要问你的第一个案件，就是关于十七中的少女失踪案，我想知道，为什么警局里没有关于这起案子的备案。”
“因为我们没有立案。”房队长回道，不过这只是一句废话。没有备案，自然是因为警方没有立案。
“我问的就是关于这一点，为什么这么大的案子没有立案！难道没有人来报案吗？”
“有……但是他撤案了。说实话，我们这是小警局，警力原本就不够，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所以当他说要撤案的时候我们真的松了口气，因为失踪案真的很难调查。”房队长极力为自己辩解道，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
虽然大家都知道彭盖狱说的关于十七中的少女失踪案，可是裴娅琪还是想确认一下，于是问道：“十七中的失踪案，失踪者是不是叫万颖？”
“是叫这个名字，我不太记得字怎么写了，但名字发音确实是万颖。”
“报案人是谁？是十七中的校长吗？”
“不是。”房队长很肯定地摇了摇头，“先后有两个人来报案，第一个是她的父亲，第二个是她的班主任。两个人前后脚进的警局，我还记得她的父亲是从扬州赶回来的，急着问警方要人，说自己家女儿已经失踪有一个星期了……”
“扬州？”裴娅琪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从扬州赶回来的？”
“因为他在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是扬州大学的教授。”
裴娅琪听罢，惊道：“他叫什么名字。”
房队长想了想，说：“我想不起来了，那个名字有点复杂。”
“能不能查到当时的信息档案？”
彭盖狱喊住一脸焦急的裴娅琪，说：“小裴，你去电脑上搜索一下应该就能出来了。”
“搜不出来。”房队长小心翼翼地说，“实话跟你们说，关于十七中的失踪案，所有的资料全部删除了，这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是被人逼的啊！”
“我没有说查当初的资料，我是说去查失踪者万颖的资料。”彭盖狱看向裴娅琪，说，“你现在心里一定有一个嫌疑人吧，去查查他们的关系，事情很快就明了了。”
裴娅琪点了点头，重新坐下。她的心里的嫌疑人是去市职校第一天见到的那个万知儒老师，她现在只恨自己太迟钝，明明当时就发现有不合理之处，之后却没有想过要去调查一下。
但这也是因为万知儒给人的第一印象太完美了，没有人会把那么一个风度翩翩的老教授与杀人案挂上钩。
彭盖狱接着问房队长：“她的班主任也来报案了？”
“嗯，是个年轻人。”
“是不是姓诸？”
“对，是姓诸，诸葛亮的诸，我一开始还把他的姓写错了，所以记得很清楚。”
“应该就是诸主任了，他看起来确实对这起案子很在心。”
房队长听罢，却皱着眉说：“不过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他报案时候的状态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
“他一来就说，他有个学生死了。我一听是人命案，就很着急，问他尸体在哪里，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之类的，听我这么一问，他突然又改口说，人没死，只是失踪了，要我们帮忙调查。”
裴娅琪听罢低头沉默不语，彭盖狱说：“小裴，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一下，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大家帮你一起想。”
裴娅琪点点头，把白天在十七中调查时候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说了出来，尤其是是诸主任其人的态度变化，这是让她最在意的一点。
“我觉得他像是两面人，潘校长面前一套，离开潘校长又是另一套。”裴娅琪说。
武海也表示同意，说：“听房队长刚刚说的，我也觉得这个人很虚假，开头说人已经死了，坐下后又说人没有死，这说话怎么也不经过大脑思考一下，哪能随随便便就说人死了呢？”
“或许……”林萍萍迟疑了一下，说，“会不会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万颖已经死了，但是出于某种目的，他并不想把真相说出来？”
裴娅琪很严肃地点了点头，说：“明天我会再去见他一面，如果有必要，我会将他带到警局来问话。”
房队长也连连点头道：“这个人是要好好调查一下，我现在想想他确实很奇怪，那天下午他是来报案的，接过后来他又过来要求撤销案子，我真是搞不明白他怎么变得那么快。”
“对了。”彭盖狱问道，“我也想问，既然有人报案，为什么第二天又撤销了？”
“不是第二天，是当天晚上就撤销了。我记得当时是十一点半，我正在里面开会，跟大家商讨这起失踪案，然后前面值班的小警察就进来跟我说，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十几个人，要求见接案的负责刑警。”
“气势汹汹？”林萍萍问。
“十几个人？”武海问。
“是啊，我没夸张，真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因为一到夜里经常会有大家闹事的，虽然那些人不敢在警局放肆，但是吵吵闹闹的一群人挤在警局影响太差，又会干扰到其他工作，所以我赶紧的就过去调解。然后我去一看，领头的居然就是下午来报案的那个班主任，还有失踪者的父亲，那个老教授也在人群里。”
“万知儒也来了？”裴娅琪问。
“哎对了！裴警察，他确实是你说的这个名儿，你怎么知道的！”
裴娅琪呵呵一笑道：“先别说这个，你继续说你。”
“哦好。班主任就跟我说，要撤案，我说立案之后需要合理的理由才能撤案，他就说，理由就是人已经找到了。”
“你应该问了他们人是在哪里找到的吧！”彭盖狱问。
“嗯，这我肯定要问。结果那个万老先生过来，对我说，女儿只是离家出走，已经回过家了，但是又出去了，让我们不要管她了。”
“你不会真的就不管她了吧！”武海问。
“那我能怎么办，他们那么多人。”
“拜托，你是刑警哎！”
房队长摇了摇头说：“我其实不是真的害怕他们，只是我知道这案子没法破。当时来的那群人，有好几个都是十七中领导，还有市教育局的，都喝得醉醺醺的，坐在那里，吵着要我赶紧撤案……”
“怎么又扯到市教育局了？”林萍萍问。
“大概因为十七中是市重点高中吧。”彭盖狱说。
“嗯，你们想想，这都扯到教育局了，我还怎么调查下去。”房队长又是一副自己特有理的样子。
武海小声嘀咕道：“你这不还是害怕吗？真是个胆小鬼。”
房队长听见了，很不服气道：“哎，武警察，你这么说我就不太对了，当时那个场景，要是你……”
彭盖狱打断他的话，说：“行了，房队长，你不必狡辩什么，这件事你肯定是有责任的。如果你这一次好好协助我们破案，将功补过，可能处分会轻一点。”
彭盖狱发话最有用，房队长听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心虚的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生性胆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刑警这个职业。
彭盖狱继续说：“关于此案，虽然你说所有资料都已经删除销毁，但我希望你能将当时的情况重新写成报告提交给我，否则我会以渎职罪起诉你。”房队长把头点得像拨浪鼓。
“接下来，我想知道关于另一起失踪案的情况。金石开失踪案，这起案子的资料为什么也消失了？”

第194章 假学籍案
房队长这次是真的一脸茫然, 问：“金石开？这个名字我记得，他的案子没被撤销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有人偷偷销毁了？”彭盖狱问。
“哎呦，这个……这个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现在就去查, 看看有没有修改痕迹！”
“好，那这样我有两项任务要交给你完成，第一件事, 把关于十七中女生万颖的所有资料汇总出来, 包括那天来撤案的有哪些人, 你也必须想清楚了。当然, 我们之后会将诸主任带来，对他进行问话，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好的好的。”房队长连连点头。
“第二件事, 关于金石开案, 如果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没有被撤案，那么你需要查出来是谁暗自操作，把案件相关资料全部删除的。”
“好的好的, 我现在就去办，我连夜去完成任务！”房队长说着就站起身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里现在只剩下重案组的四个人。正在这时, 周金平忽然打电话给裴娅琪, 裴娅琪按下免提键。
电话里周金平说：“跟老彭说一下, 门锁上录入的指纹我全部提取出来了, 确实没有胡小妮的, 目前我能核对出的, 有店老板唐宇的, 被害者韩文馨的, 涉案者童玲的, 还有一个无法确定。”
除了彭盖狱，大家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周金平在电话里表示，魏以铭刚刚已经联系他，要他赶紧去鬼屋，所以他没时间做详细解释，有什么疑问直接问彭盖狱就行。
电话挂断后，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彭盖狱，彭盖狱淡淡道：“这就是我要开会的原因，不互相沟通一下，就会走进死胡同。”
他说着，转身在白板上画出鬼屋的大致平面图，尤其用阴影表示出了暗道。
“根据胡小妮的证词，去年十一月初，万颖就被关在这个暗道里，至少有七天。在这七天内，韩文馨，胡小妮，唐依慧对她进行了欺凌，在11月6日，她们再来此处时，万颖已经身亡。”彭盖狱在五号房间门对面的那面墙上画了一个圈，说，“胡小妮说她们发现万颖的时候，她就躺在这面墙的下面，而这面墙上有一扇窗户。”
三个人盯着白板，似乎同时发现的不合理之处。
“这面墙上怎么会有窗户呢？怎么也不可能啊！”武海说。
林萍萍也说：“是啊，她撒谎了吧。”
大家之所以都这么觉得，是因为万颖靠着的那面墙的背后就是暗道经过的地方，如果真的有窗户，还是凶手临时打开的窗户，那必须要穿透两面墙。
裴娅琪却说：“也许胡小妮指的不是窗户。”她走到白板前面，用板擦将两面墙擦穿，说，“会不会有人无意间把墙撞破了，万颖因此才走出暗道，所以她最后是死在五号房间的。”
彭盖狱淡淡一笑，对裴娅琪竖了个大拇指，说：“我们假设胡小妮的证词都是正确的，那么造成她所描述的那种情况，只能依靠外力了。”
“哦！”武海似乎也明白了裴娅琪的意思，拒举手说，“是有人想把万颖救出来，所以才从鬼屋外面把墙敲开了！”
林萍萍当即否认了他的猜测，说：“救人哪能动静那么大，一次性敲开两面墙？而且万颖最后不是没有被带走吗？”
裴娅琪看着彭盖狱，问：“彭老师，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有一个合理的想法了吧！”
彭盖狱点点头说：“不过我还没有来及去证实……我先在这里说一下我的想法吧，万颖不是被人有意杀死的。”
“哎？怎么会，她是自杀？”武海又没脑子地喊道。林萍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闭嘴。
“我认为，她是死于一场施工事故。这就是我需要去证实的一点，在去年十月到十一月的这个时间段里，隔壁的跳楼机店有没有进行施工。”
这个猜测出人意料，大家一直把这起案子当做凶杀案来进行调查，却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彭老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裴娅琪问。
“万颖被欺凌的过程中，势必会大声呼救，隔壁的跳楼机生意火爆，人来人往却没有人听见她的呼救声，只能说明有噪音将她的求救声盖住了。”
林萍萍说：“会不会是跳楼机的声音太吵了？我玩跳楼机就会大喊大叫的。”
“我昨天观察过跳楼机店，跳楼机主体离鬼屋至少有二十米，贴近五号房间墙体的地方是他们的售票处和等候区，有很多人排队，甚至很多人会靠着墙站，不可能一点求救声音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