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好羡慕你呀,我听说学弟学妹们说他们对实习生的要求特别高,今年春招毙掉了好多人。”
“还好吧。”江译白老实说。
但邱禾知道他觉得还好是因为他有能力。
“可是我听葛朝越说你经常加班。”
说到他,江译白有了点表情,“你最近和他有联系吗?”
邱禾一愣,其实没有,是她之前好奇问的。但是葛朝越作为江译白的好朋友,她平时也会有意识地拉拢。所以这会儿她说,“还好吧,不至于断联。”
见江译白对这件事感兴趣,邱禾顺势聊下去:“对了,葛朝越没回来,是怎么答辩的?”
“申请了线上答辩。”
“哦哦。那他是不是不能回来拍毕业照了?”
江译白点点头,心里却想,葛朝越高中被初恋甩了以后曾发过毒誓,说这辈子不会再和女生说话。
邱禾居然和他还有联系,说明他们关系不错。
中途江译白出去接了个电话。
四周都是大排档,他特地走远了一点,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喂?”
“喂——译白。”
“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之前过年的时候不是在医院碰到了吗,本来想找个时间和你叙叙旧的,但是一直没时间。叔叔后来恢复得还好吧?”
来电的人是江译白的高中同学,读完大专以后回了小镇,寒假期间在候诊大厅见过,留了联系方式。
“挺好的,谢谢关心。”他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就是今天陪我家老人复诊,见到叔叔一个人来看病,怪可怜的。”
江译白皱眉,“你在医院见到他?”
“对啊,挂的急诊。”
“好,我知道了,谢谢。”
他挂了电话,转头给老江拨过去。
等了好一会那边才接,江译白眺望着远处的路灯,开门见山地问,“在干嘛呢?”
“没干嘛,看电视呢。”
“电话不就在沙发旁边?怎么这么久才接。”
“嘿。”老江怕了他了,“怎么突然着急起我来了,找我干嘛?”
听他这语气,江译白心里那口气松了一半。远在家外,他也不想绕圈子,直接问,“我同学说今天在医院碰见你了。你哪里不舒服?”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小感冒而已。”
“小感冒你挂急诊?”
“不然我要挂什么?”
“……”
江译白突然无话可说,对于中老年人来说,会挂急诊已经很了不起了。
老江在那头抱怨现在挂号困难,好多流程过于繁琐,护士跟他说什么医保定点、线上预约,他弄了好久都弄不明白。
江译白一边听一边应声,“下次回去我帮你弄。”
老江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译白握着手机,吸了口气,想起前段时间空气里还到处飘着柳絮,结果一眨眼,马上就五月份了。他忙得昏头转向,很多事情没办法在忙碌中决定。
但他还是改口,“我让阿远帮你弄。”
老江闻言也没说什么,就说好好好。
挂了电话,江译白没马上回到人群里。
他在空地上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邱禾扭头,只能看到他孑然的背影。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她的打扰对江译白来说会是种负担。
所以她忍住了。
吃完饭,江译白赶末班的地铁回去,邱禾说自己租的房子在地铁站附近,跟他一起走,他说好。
在一众八卦的目光中挥手,邱禾背过身,看在回信息的江译白,感慨了一句,“马上毕业了,好舍不得啊。”
“嗯。”
“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江译白想了想,“有过。”
“那现在呢?”
他笑笑,“现在更多的,可能是焦虑吧。”
“啊?焦虑什么?”
靠近大学的地铁站,深夜依旧人满为患,邱禾的声音被淹没在人声里。
到了地铁口,邱禾问他:“你说你会留在京都。那即使毕业了,我有事还可以找你帮忙吗?”
江译白没想那么多,这座城市这么大,如果还能遇见,说明也是种缘分。
他礼貌地回复:“当然。”
“如果我在的话。”
期中考以后,葛思宁就没再见过体育老师了。
体育课不是改自习就是被占用,考试之前人人都抱怨时间过得好快,殊不知后面的日子才是真的摁下了加速键。
成绩出来以后的下一周,葛思宁就卸任了学生会的大小事宜,从此不用值日,但是还要早起。社团老师让她参加完下个月的游泳比赛再退,但葛思宁拒绝了。她没那么多需要收集的勋章,爱好和任务她分得很清楚,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启。
日子似水一样丝滑地淌过,并不因为任何事情而停留。痛苦会过去,快乐也会过去,但是过去的时间和即将到来的时间却都是经历这些情绪的人在承受。葛思宁经常告诉自己要专注,不要因为别的事情而分心,但是卯足了劲走了一段路以后,她常常会茫然地抬头。然而抬头所看到的景象却是,所有人都低着头。于是她又重复地告诉自己要专注。
不过这平静和麻木中又有一点不同。
葛思宁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了。
她后来每一次见到吴思,都会想起那句贱人去死吧。
她不知道该和谁倾诉这样的私事,花了很多时间去捡拾吴思在自己心里碎了一地的形象,但是就算捡回来,也拼不起来了。
李函的话像一把剑插在葛思宁的心头。
听完墙角的第二天,葛思宁鼓起勇气想找李函聊聊,但是对方始终回避。葛思宁不明白为什么,他把一个炸弹一样的秘密丢给自己,然后就没然后了?
为此葛思宁想了很多,例如李函是怎么知道吴思和丈夫分居的?这消息无从考证,所以葛思宁认为李函的话不可以全信。
不过有一点,她觉得李函说得很对,就是要以自我为中心。
虽然她还不明白何为真正的自我,但是葛思宁回顾往今,她发现自己都是在为别人学习。为父母,为老师,为被认可……总之不是为了自己。
可是如果不是为自己的话,那么也太辛苦了。忙到头来都是为了别人?多不值得啊!这让葛思宁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愚昧,她开始扭转心态,思考自己的人生目标。
高三迫在眉睫,级组开始征集大学志愿,以此来激励学生。
葛思宁在理想大学那栏写下c大。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过犹豫,那么现在则是坚定不移。
——现阶段,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考上她想去的大学。
因为是统一征集,所以是公开的,还会贴到光荣榜上。
葛思宁在上一次考试中夺得桂冠,新的照片和志愿被曝露在人来人往的校园干道上,在一众清北的目标中,她的梦想显得特别务实。
徐静也填的c大,为此还特地来问过她:“都说c大是理科生的梦中情校,我倒是没想过你会想和我当校友。哈哈哈!葛思宁,你是不是暗恋我?”
葛思宁说:“是。”
是暗恋,但不是暗恋徐静。
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她想去的远方,也和这个人有关。
徐静顺便约她:“这周放大周,不过下周又要月考了,陈安远问我们要不要去他家复习。”
徐静说的时候还有点忐忑,都准备好措辞和葛思宁解释为什么是去陈安远家了,结果葛思宁问都没问,就说好。
自从上次送蛋糕碰到陈安远以后,葛思宁再也没去找过江译白。
葛朝越走了以后,他来家里的次数也变少了。
葛思宁绞尽脑汁地在微信上和他聊天,但是他们一个忙学习一个忙工作,总是不同频。
所以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名正言顺能见到他的机会,葛思宁怎么能放过?
周五晚上,她甚至为此敷了个面膜。
第二天,她从衣柜里拿出那条崭新的浅绿长裙,在镜子前比了又比,照了又照,最终决定穿上。
去的路上,葛思宁幻想着江译白看到自己穿上这条裙子时的表情。
他会说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说,表情却流露出惊艳呢?
葛思宁没忍住笑出怪异的声音,惹得路人回头,她很快收敛好表情,加速前往。
在陈安远家楼下碰到一起来的徐静和徐之舟,两个人皆对葛思宁今天的打扮有些惊讶。
五月的天气虽然不再寒冷,但是离真正的夏天还早。葛思宁这条裙子不仅露出两条胳膊,前胸的设计更是挖得有些空,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在逃公主。
徐之舟“隆重”两个字的嘴型都冒出来了,被徐静的咳嗽截胡。
徐静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直男闭嘴。转头对葛思宁说:“哇塞,仙女下凡!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漂亮?”
葛思宁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啊,就是想起衣柜里有条裙子没穿过。”
“你自己买的吗?还是家里人买的?”
“……别人送的。”
徐静一下子嗅到不对劲的味道,谁会送这么一条华丽的裙子?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太奢侈,也太精致了,除了明年的成人礼,没有场合适用。
她们一边往小区里走,徐静一边用手肘撞葛思宁:“老实交代,‘别人’是谁?”
“没谁……”
“骗人!我才不信。说啊说啊说啊……”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闹到家门口,徐之舟给陈安远发了条语音:“我们到了,你开下门吧。”
旁边徐静已经直接上手,双臂箍住葛思宁的腰,一副抗拒从严的样子:“快说!不说是吧?那我换个问法,送你裙子的人是不是男的?这么有品味,肯定是帅哥吧?”
葛思宁招架不住,但是她才不说。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她心里还在得意地想,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然而,当门缝敞开,她远远看见客厅里和江译白并排坐着的邱禾时,她从周五开始堆积的期待和喜悦,统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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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家打起精神来!难受是正常的,想哭也是正常的,舒服是留给死人的0v0!
她以为暗恋是两个人的事。
门开的那个瞬间,一阵穿堂风朝她扑来,吹在她赤裸裸的胸口。葛思宁之前有多喜欢这条裙子大胆的设计,现在就有多后悔敞开自己的心脏。她的心好像被开了个大洞, 以至于她除了怔怔地看着江译白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女人以外, 什么也不会做。
直到他朝她招手, 对她说。
“思宁,过来。”
所有人都进来了,在互相打招呼,只有葛思宁是受江译白的召唤而迈动步伐。
她走过去,邱禾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先是脸, 然后是穿着。
她夸了一句:“妹妹好漂亮。”
可目光里暗藏的探究却让葛思宁不太舒服, 葛思宁扯了扯裙摆,有些无措。
江译白跟葛思宁介绍:“这是邱禾。”
葛思宁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仿佛只听得到江译白的声音, 可是他在说自己不想听的话。
她嗯了一声, 垂下眼, 完全忽略邱禾的夸奖,走到一边去。
江译白察觉到她的反应不对,正想开口,就被突然凑过来的邱禾打断。
“她就是葛朝越的妹妹?”
“对。”
“果真如他所说。”
“什么?”
“像公主一样。”
徐静和徐之舟经过客厅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姐姐好!译白哥好。”
江译白抱歉地笑笑, “阿远说了你们今天要来,但是没说是来学习的。我朋友今天在附近考科四,顺便来家里坐坐。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邱禾俏皮地把自己刚拿到手的驾照打开,摇了摇,“再不考就要过期了。”
徐静很捧场地“哇”了一声, 又说:“什么打扰,我们才是来打扰呢!”
江译白和邱禾坐在客厅,陈安远招呼着徐静和徐之舟到岛台上去,葛思宁早就坐下来了,背对着他们,但还是必不可免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他们都是你弟弟的同学啊?”
“嗯。”
“年轻真好……不像我……现在的女生都挺会打扮的……”
江译白回了什么,她听不清,但是葛思宁下一秒就把刘海上的发卡给扯了下来。
那是她为了这条裙子精心搭配的,早上还在镜子前调整了很多次角度。
徐静看到了她的动作,歪头问了句:“思宁?”
葛思宁却跟没听到似的,径直把作业拿出来写。
陈安远恰好在这时问她:“你喝什么?”
徐静有点担心葛思宁,觉得她突然就变得不对劲了,随口回答:“凉水就好。”
她刚坐下来,徐之舟就问她问题。
陈安远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橙汁,就坐下来学习了,大家很快进入状态,徐静不好再出声。
他们如此自觉,客厅也保持着安静。
邱禾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但还是有一点动静,让人知道他们一直在聊天。
“你都不知道我科二的那个教练有多好笑……”
她绘声绘色地说着自己练车时的趣事,突然察觉到江译白的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别处。
邱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四个奋笔勤书的脑袋。
她了然一笑,“你这家长当得也太严格了,这不是都在好好学习吗?”
江译白收回视线,没解释。
过了五分钟,他从房间里拿了件外套出来。
他沉默地披到葛思宁肩头,吓了她一跳。
少女仰头看他,江译白用唇形说了句“冷”。
葛思宁连句谢谢都没有,也没把外套穿上,就任由它披在肩头,笔尖不停。
邱禾看在眼里。
她心细,知道江译白不是怕葛思宁冷,而是因为葛思宁对面坐的是徐之舟。
她叹了口气,说,“公主这条裙子的领口是开得是有点低,我都怕她走光了。不过这条裙子怎么看也不是日常出行能穿的吧?还是说,今天在座有她喜欢的人,所以特地打扮?”
江译白说:“裙子就是用来穿的,和场合无关。走光不是她的问题,是姿势问题。如果她喜欢的人真的在场,却没有礼貌回避这个瞬间,那也只能说明那个人有问题。”
他语气平静,邱禾却无端听出一点不悦。
她忙打圆场:“我就随口一说。”
江译白却很严肃,“她知道了会不高兴。”
邱禾愣了愣,讪讪道:“葛朝越平时那么开得起玩笑,怎么他妹妹和他不一样?”
“人和人之间本来就不一样。”
说罢,江译白站起来,走向岛台。
“待会午饭留下来吃吗?阿远亲自下厨。”
陈安远羞恼地叫了声“哥”,还是拦不住江译白拆台:“他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就是为了给你们秀一手。不吃白不吃。”
徐静最积极:“好啊好啊!我等这天等很久了!”
江译白挑眉:“哦?你知道他做饭好吃?”
“他天天说,能不知道吗?”
陈安远黑脸了,“我哪有?”
邱禾走过来,“有那么好吃吗?那我也想尝尝。”
江译白看向葛思宁。
“怎么样?要我给你爸妈打电话吗?”
她却不看他。
“不用,我本来就说了中午不回家的。”
“那好。”江译白抬抬下巴,问徐之舟,“那你呢。”
徐之舟:“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热热闹闹地吃了个中午饭。
陈安远做菜的时候,其他人在客厅坐着聊天。
邱禾是个活跃氛围的老手,面对这几个高中生更是游刃有余,哪怕是情绪不佳的葛思宁,也在她热情的追问下回应了几次。
因为他们马上就要高三了,所以必不可免地被问到想考哪个大学。
徐静灵光一闪,才想起江译白就是c大的,于是忙问很乐意和他们交流心得的邱禾:“姐姐!我想考c大,你有什么建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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