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思宁:“……”
她感到无语的同时,心跳又加速起来。
江译白来接她放学?为什么?
他们已经两三天没见了,昨天元宵节,葛朝越打电话让他来家里玩,结果他说没空。葛思宁支着耳朵在旁边听,很希望葛朝越能多问一句为什么没空,结果葛朝越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葛思宁幽幽吐槽:“感觉你们还没毕业,感情就淡了。”
葛朝越骂她:“你有毛病吧?你以为我交朋友和你一样,稍有不顺,一被冷落就要翻脸?”
葛思宁被踩到尾巴,恨不得搓一个篮球大的汤圆砸死他。
开学第一天照旧没什么课程,但是考虑到开学考试迫在眉睫,所以同学们都很快进入状态,自习课也安安静静的。
葛思宁课间学累了,抬头滴眼药水,再睁眼的时候,小林和张月手挽着手从前门装水回来,刚好对上葛思宁的目光。
张月心虚地躲避了她的视线,小林则是狠狠瞪了回去。
葛思宁毫不示弱,故意显露出凌厉,目送她们回到座位。
寒假的时候发生太多事,葛思宁都快忘记她两那茬了。现在回到学校,又坐到了这个位置,平时进进出出,葛思宁很难不和她们对上。
不过即便要做什么,也得等开学考试结束了再说——这是她向吴思道歉的方式,也是挽回自己地位和尊严的唯一手段。
快放学的时候葛思宁去办公室打电话,告诉王远意自己不上晚自习了,译白哥好像有事找她,所以不用王远意来接了。
铃声一响,葛思宁就收拾书包走人。
脱离学习的苦海和压抑的教室,她的身体一阵轻松,再想到马上能见到帮她揍了陈安远的江译白,心灵也一阵轻盈。
她仿佛化作了一只小小鸟,要飞向属于她的蓝天。
蓝天在校门口等她。
一见她出来,就收了手机朝她挥手,甚至还在她奔来之后接过她肩膀上的书包。
“译白哥!”
葛思宁声音嘹亮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江译白被她亢奋的样子吓了一跳,问她:“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好事?”
葛思宁摇摇头,发生了零件好事。
我开心是因为你。
但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说,于是没有回答,反问:“你怎么今天来接我?”
“想你了呗。”他语气不正经地说。
他们边说边随着放学的人流走动,嘈杂的环境下,江译白不甚清晰的话语听起来却那么悦耳。
葛思宁微微脸红了,还好有晚霞替她遮掩。她快开心死了,但是嘴上不饶人:“那昨天我哥打电话给你,让你来我家,你为什么不来?”
“在加班呢。”江译白把她的书包扛到肩膀上,单肩挂着,他垂眸看了眼葛思宁,“怎么,我没去你很失落?”
“……是啊。”葛思宁难得坦诚。
“那你怎么不亲自打电话给我?如果是你邀请我,我就算翘班也赶过去。”
“……”
她招架不住,直球换直球,她的球不够大。
见她沉默,江译白又要开口,葛思宁赶紧喊停:“好了哥哥,别说了,感觉你变油了。”
江译白挑挑眉:“什么?”
“我说你变油了。”
江译白停下脚步。
“葛思宁。”
“啊?”
“我不是没听清,我是好奇你怎么这么说。”
葛思宁继续往前走,江译白跟在后面踩她的影子,听见她说:“……反正就是油。”
离开了堵车重灾区,江译白问她:“和你爸爸说了我接你吗?”
“说了。”
“那我带你去外面吃饭?”
“可以啊。”
坐在餐厅里,葛思宁显得很束手束脚,原因是脱了外套,她里面就是校服。她青涩的样子和周围打扮精致的女士截然不同,江译白倒是在场的男人里最帅的,进门的时候还被别人看了好几眼。
江译白一边点菜一边征求葛思宁的意见,葛思宁都说随便,但是点到最后全是她爱吃的。
她心想他记性真好。连她吃葱花但是不吃葱白这种小事都记得。
说不心动是假的,葛思宁假装喝水,其实是在等江译白先开口。
但是一顿饭下来,他什么也没说,如果不是今天已经见过陈安远,葛思宁会误以为他是来给弟弟赔罪的。
回去的路上,葛思宁忍不住试探他:“那家餐厅好好吃。”
“嗯,难得见你大快朵颐。”
“我哪有!我平时都吃很少的。”
“所以我才说难得啊。”
葛思宁差点咬到舌头,是她太激动了,说话不经大脑。
走到那个江译白帮小孩堆过雪人的公园,葛思宁垂头沿着人行道前进,在思考问题,路灯下她看到江译白的影子不动了,她便也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哥哥……”
“思宁。”
他们同时开口,葛思宁等很久了,于是让步:“你先说。”
江译白也不拖泥带水,如果说接她放学、请她吃饭都是铺垫,那么此刻也该托盘而出了。
葛思宁以为他想和自己聊聊陈安远的事,所以在他掏出一个红包的时候,她非常正色地拒绝:“不,不用。我今天已经见到……你弟弟了,你没必要再为这件事情负责,而且,我觉得我也有错。”
陈安远只是把事实说出来了而已,江译白已经给过他教训了,葛思宁怎么能再要他的钱?
可惜她会错意了。
江译白说:“来接你是想找个机会见你,请你吃饭也确实是有点赔罪的意思在。但这个红包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你不要多想,之前你送我香水,我还没还你人情。”
什么人情?那是礼物!
葛思宁皱着脸:“我不需要。你送过我这么多东西,我还你一瓶香水怎么了?”
“我送你的时候就没想过让你还。”
“那我也是。”
葛思宁不明白他的纠结,江译白把红包塞到她手里,这厚度应该不是一两百的厚度。她顿感烫手,要还给他,她知道他赚钱有多不容易,她不想要也不能要。
江译白把手插进口袋里,不给她机会。
“思宁,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拿回去啊。”
到这里葛思宁只是有点着急,可是江译白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停下了动作。
“思宁,你还记不记得你考试之前,我说我拿了年终奖金,要带你出去玩的事情?抱歉,后来我父亲生病,我把那笔钱花完了。”
葛思宁怔怔地看着他,其实她记得,只是她不想提,尤其是在意识到那么多事情以后,她已经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好,她只要一想到那些钱是他辛苦挣来的,葛思宁就觉得愧疚。
江译白脸上带着歉意,他为自己没能兑现诺言而道歉。
“所以这个红包是我给你的补偿。为我的食言,也为你没被满足的期待。”
他好温柔,可葛思宁讨厌这样。
即将开春,树叶长出来了,透过月光映在地上。影影绰绰的光影里,葛思宁拆开红包,数了数里面的金额,十张一百块,一千元。
她捏着那一沓纸币,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抬手,抹了下眼睛。
江译白意识到不对劲,靠近了一步,“……思宁。”
葛思宁问他:“你这几天兼职,赚了多少钱?”
江译白没反应过来她突然问的问题,条件反射地回答:“一千五。”
葛思宁对钱其实没什么概念,对不同行业的工种、薪资更是不了解,但她知道一千块钱对于江译白来说不是小数目,她也知道他食言不是他不上心,是迫不得已。
“我不要。你拿走。”葛思宁把钱塞回去,把红包卡在他的臂弯里,还从他的肩膀上把自己的书包扣下来。
“思宁……”
江译白追上去。
葛思宁兀自向前走,屡次躲开他的手。
“思宁,你为什么生气?”他很困惑,“是因为比起补偿你更希望我没有食言,对吗?”
是她根本不想要这样的补偿。
她不喜欢这样,她讨厌这样。
她回头,对着紧紧追逐着她的江译白大吼。
“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要你的钱!”
葛天舒常说,能给别人的,都是自己盈满而溢的。可他之所以会给葛思宁这一千块是因为他知道这对葛思宁来说是小数目,而不是因为他不缺钱。
葛思宁维持了一个晚上的好心情就此断线,她讨厌江译白的钱,讨厌他的补偿,更讨厌他把自己当成孩子,觉得自己没办法理解他的难处。
葛思宁不明白为什么江译白可以对她这么好,好到她明知道他没有那样的意思,但是自己就是忍不住多想。这是一个哥哥会对妹妹的好吗?他又不是她真正的哥哥。
他补偿她的方式和父母一样,可他并不是她的家人。他没必要模仿那些人对她的方式,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的自身条件不一样,在葛思宁心里的位置也不一样。
他顺从她世界里的规则,他表现得如此渴望融入她的世界,不就恰好说明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葛思宁对这个事实恨得要死。
“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会生你的气。”
葛思宁擦了下眼泪,哽咽着,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他的名字,“江译白,你没必要为我付出这么多。就像你认为的那样,我不缺。”
“所以,给点别人不能给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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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sorry最后这一段写不出来…我一直都觉得正文表达不到位才会在作话里用作者角度去补充,但是我真的写不出来了(哭)
前面有过伏笔,就是哥希望思宁可以一视同仁,把他当成正常的哥哥或者家人来对待,不要在花他的钱的时候有太多负担。他知道思宁是在很幸福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即便自己没有那么多钱和爱,也想尽力把这些东西给思宁。
思宁理所当然地接受过,可现在她已经清楚地知道哥的不容易,所以她没办法再心安理得地收下,她不需要他模仿她的家人朋友,因为她对他的感情从来不是家人和朋友。
这章以后可能会修,修了会在wb通知的,谢谢大家包涵TAT
第50章 过去几年里……
过去几年里, 江译白见过葛思宁的眼泪许多次,却没想过会有那么一次,她的眼泪会因他而流。
他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甚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 但他想, 葛思宁应该不是嫌钱少。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葛思宁见他没说话,双手抓着书包的肩带,在原地转了两圈。路灯太暗了,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早生的枝叶似乎也有意为少女遮掩,随风摇晃时影子正好落在她的眼睛上, 这样, 她满眼的焦急和期待, 以及还不可言说的爱意就无法被捕捉了。
葛思宁径直往前走,江译白看到她的影子挪动, 才如梦初醒, 下意识想跟上去。
她却回头, 恶狠狠地说:“别跟着我!”
那语气, 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这里离她家很近了,但是考虑到是晚上,所以江译白还是跟了。
隔了一棵树到另一棵树的距离,葛思宁看见自己的影子后面跟着的那个影子。
她很没出息地又揉了揉眼睛, 她在心里责怪他沉默,可幻想一下他的回答,无论是怎样的答案,葛思宁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们差的这五岁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江译白无法立刻理解思.春期的少女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羞怯, 而葛思宁也不明白他的思虑和不解。
目送葛思宁进了家门,江译白给葛朝越打了个电话。
“嗯,送她到家了。不过这次又是气着走的。”
葛朝越在那头哈哈大笑,“我就说怎么刚才我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理我。”
江译白沉默,总觉得葛思宁这次闹情绪和以前不同。
可至于是哪里不同,江译白说不清楚。
她让他给点别人不能给的。
可别人不能给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他在葛家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去,回去的路上脑子里还荡漾着葛朝越在电话里的话:“她就是这样的,不是突然这样的。可能是你对她越来越好了,所以她变本加厉。葛思宁很不讲理,越亲近的人,她对对方的要求就越高。”
江译白琢磨着亲哥传授的经验,觉得或许是这个道理吧。
不然也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葛思宁只是在这个位置坐了两天,她就有点受不了了。
天气还没变暖,同学们进进出出,门缝里都会带进来一阵冷风。有的人开了门却不会顺手关,葛思宁忍了几次,自己去关。但是次数多了,难免有怨气。
她把人拦下问他为什么不关门,对方还理直气壮地说教室这么闷,打开门通通风怎么了?
还有一些推搡打闹的,总是撞歪碰倒她的东西,就算捡起来了也是捡起来而已,根本不会放回原位,葛思宁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李函之前坐这里的时候,他们连捡都不捡。现在也是看人下菜碟,不敢惹她这个血气方刚的女巨人。
葛思宁劝自己暂且忍忍,等开学考试过了再说,到时候无论是跟同学商量,还是找吴思反映,她都有底气。
现在她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谁都能踩一脚。
就这样憋闷到第三天,葛思宁感冒了。
她身体很好,但是一年总要感冒一次。去年冬天无事发生,葛思宁还以为自己变强壮了,不曾想霉运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她一放学回家就开始发烧,王远意大半夜带她去挂水,经历了兵荒马乱的一晚,早上起来葛思宁还是感觉头晕晕的,葛天舒都准备帮她请假了,结果葛思宁坚持要去上学。
王远意把她送到校门口,不放心地叮嘱:“记得吃药,犯困的话就和老师解释一下,有什么事马上给爸爸打电话,知道了吗?”
葛思宁嘴上说知道了,实则偷偷把会犯困的那颗药剔出来,只吃副作用小的。
她不舒服,除了装水和上厕所,根本不想离开座位。
大课间有人出去又没关门,葛思宁没力气起来,趴在桌子上默写历史时间线,刮进来的风吹得后脑勺凉凉的,头痛紧接着而来。
教室里闹哄哄的,她一侧耳朵压在桌子上,一侧耳朵暴露在空气中,交谈声和笑声揉杂在一起,听起来竟像混响。
葛思宁默完了,把外套的帽子往头上一兜,趴在桌子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她的睡眠很脆弱,在家的时候有一点声音都睡不着,但是当下不知道是药物影响,还是昨晚睡少了,她在短短几十秒后,迷迷糊糊地进入到一个介于清醒和入眠的状态里。
她一直记挂着还有十五分钟上课,不敢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但是闭上眼意识又在往下坠,她好累,她想睡,但不能睡,不能睡……
“哈哈哈!”
一道尖锐清脆的笑声闯入耳帘,吓得葛思宁直接坐了起来。
她本就惴惴不安的心脏经此笑声一吓,就像浮在海面上的一艘船突然被漩涡卷入海底,心跳猛地加速,空虚和失重两种感觉同时袭击葛思宁,她的后背甚至因此漫上一层汗,又很快退潮,整个人忽冷忽热起来。
她抬眼,锐利的目光刺向始作俑者,竟是林雪。
她不知道从哪里厮混回来,正和一个外班的女生在前门口,也就是距离葛思宁的座位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嬉笑交谈。而葛思宁记得自己趴下去之前,并没有看到林雪在这里,意思也就是说,林雪看到她在睡觉,还那么大声说话。
葛思宁坐起来的动作太大,林雪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她的眼神。
对方被吓了一下,脸色别扭地咳了一声,却装作没事,扭过去和朋友继续聊天。
葛思宁直接站起来,走过去,伸手掰过她的肩膀。
林雪尖叫了一声,大惊失色:“你干嘛?!”
走廊外的人和教室里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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