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思宁又去看那张聊天记录,是一个群聊,几个网名在讨论。
“她们是好朋友吗?平时在学校里没见她们有过什么接触啊。”
“omg居然有人能和葛思宁玩到一起…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靠,这个女生我认识啊,我的初中同学,和葛思宁一个班的。”
“我怎么记得她是和小林她们一起玩的?”
“怎么没人锐评这组四宫格…天呢,p得也太过了吧,这美颜,都快把五官磨没了。”
“可能自卑吧,我听我以前的同学说,葛思宁以前脸上特别多痘。”
徐静的消息弹出来:“我朋友也在群里,这是她发给我的。”
“思宁,你还好吗?”
葛思宁早知道学校里有很多人看自己不爽,但她从来没有在意过。
然而当这些恶言恶语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时,葛思宁还是产生了一种血液倒流的刺痛感。
她想这痛楚不仅仅是因为被非议,更多的是因为,被朋友这样对待。
为什么?
葛思宁不懂。
为什么要屏蔽她?为什么要在合照里把她码掉?
和她出去玩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还是在张月心里,她的为人确如别人所说的那么不堪,就是一个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女生?所以承认自己和她是朋友,很丢脸是吗?
葛思宁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徐静,只能礼貌的地打出一句:“谢谢你。”
徐静秒回:“其实还不止这些,但是我想你还是不要看了。说你坏话的这些人好像是高一和你同班的。”
她发了几个名字过来,葛思宁数了数,一二三四,可不就是女子天团吗。
她点开访客记录,果然看到了几个隐身访问的人。
可惜她是黄钻。
葛思宁确认了,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生气。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是凉的。
把自己放进被子里的时候,她的心在突突突地跳。
她对自己说。
第二天葛思宁吃早饭的时候一声不吭,害得葛朝越都心虚了:“不就是晚起了两分钟吗,应该不至于迟到吧?而且都考完了,你们老师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葛思宁把啃了两口的面包放下,一口气把牛奶喝完,站起来背书包。
“今天我值日。”
葛朝越狠狠咳嗽两声,顾不上吃早饭了,钥匙一拿外套一穿就追了出去:“不是,你等等我。”
坐上车以后葛思宁的脸色依旧很难看,葛朝越在后视镜里看了她好几次,不太敢在这个时候招惹小怪兽。
他趁着红灯给江译白发消息吐槽:“你妹因为你昨晚没留下来睡生气了。”
江译白不知道是起早了还是没睡,秒回:“是你惹她生气了吧?”
葛朝越:“?”
“放屁,我今天早上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那就是你的行为不端。”
“……真不是,不然她早发飚骂我了。”
葛思宁不擅长冷暴力,她一般有仇当场就报,有火当场就发了。
绿灯了,江译白回复了一句“那我叫咱弟去送点关心”,葛朝越没手回。
到了学校,葛思宁一声不吭就下车了,葛朝越摇下车窗,难得慈爱。
“今天上学也要加油哦!”
葛思宁嫌丢人,装没听见,加快了步伐。
葛朝越骂了句死丫头,关好窗,掉头。
葛思宁是今天值日的人里面到的最晚的。
偏偏主任今天不知道抽什么疯,过来监督工作。见到葛思宁作为纪律委员却踩点到岗,夹枪带棒地把所有人都训了一遍,明里暗里地点她。
葛思宁听得一股火憋在胸腔里,回到教室的时候拉开椅子,没控制好力度,发出吱呀很大一声,吓得班上好几个打盹的同学都醒了。
收到埋怨的目光,葛思宁若无其事地坐下来,翻开书,认真学习。
老师还没来,有人在窃窃私语,但是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能是在吐槽她吧,葛思宁不在乎。
但是她也看不进书,感觉今天文言文和之前学的不一样,变陌生了,这还是汉字吗?
葛思宁蓦地想到自己古诗默写好像写错了一个字,这种低级错误如果被吴思知道,估计要吃不了兜着走。
思及此,烦躁更甚。
打预备铃了,张月和小林姗姗来迟。
她们都是住宿生,没有堵车一说。
现在才来,要么是睡过头了,要么是在饭堂慢悠悠吃早饭。
其实期末结束了,很多同学都很松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葛思宁就是觉得很讨厌,觉得她们影响了班里的出勤率——学校会看哪个班最早坐满,以此作为文明班级的评定标准之一。
本周是最后一个星期了,但这个月的文明班级还没评,周一晨会的时候年级组长还强调了,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今天是葛思宁带早读。
吴思迟迟没来,不知道是迟到了还是在办公室,班上有的同学不配合,明明都看到领导来巡查了,读书的声音还是细弱蚊蚁。
葛思宁生气地拍了几次桌子,让他们大声一点,但是同学们还是懒洋洋的。
有的男生被她说烦了,犯起贱来,偶尔大声偶尔小声,抑扬顿挫得像唱歌一样,其中还夹杂着几声贼笑。
葛思宁把书摔下讲台,彻底爆发了。
她厉声说:“停吧,都别读了。”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有几个一向配合的女生见她脸色不对,以为是激将法,便继续读,结果被葛思宁迁怒:“都说别读了!听不懂吗?安静,自习!”
这就导致了吴思穿过一层楼的读书声来到班门口时,看到了一个安静的自己班。
葛思宁有点心虚,但是也很愤怒。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真的太他妈操蛋了!
吴思什么也没说,双手环胸走进来,巡视同学们的桌面,看他们都在干什么。
一看到不是语文的练习册,直接伸手给合上了。
还抓了两个看小说的。
经过葛思宁的时候,她似乎停留得久了一点。
隔壁班朗朗上口的读书声穿透墙壁,葛思宁听得一阵忽冷忽热。
偏在这时,巡视的领导去而复返。
看到刚才如同一盘散沙的班级在早读时间沉默,他虽然猜到了是什么情况,但是不妨碍他觉得不满。
于是领导招招手,把吴思叫出去了。
两个人在走廊上聊了一会儿,吴思脸色不是很好看,透过窗户,她频频地望向葛思宁。
下课了,吴思跟着领导走了。
下午才上语文课,葛思宁暂且松了口气。
但是想到刚才所经历的跌宕起伏的心路,葛思宁一颗躁动的心依旧无法平静。
她拿着水杯出去装水,碰上陪小林装水的张月。
对方看她脸色不霁,以为她是在生早读的气,便说:“你没事吧?别放在心上,他们那几个男的就是这样……”
结果这好意的关心却被葛思宁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的表情堪称面露凶光,好像看到什么恶心的人,语气也很恶劣:“不用你装好人!”
她声音太大,饮水机附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张月吓坏了,一时没有反应。
小林走过来扶住她的手臂,刚才的话她显然也听见了,她皱眉问葛思宁:“你干嘛这样说她?张月又没有得罪你。”
葛思宁冷冷地看着这对好朋友,对比之下,她觉得自己真是笑话中的笑话。
她喉咙好痛,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在哽咽,她只能用更恶毒的语气抛下一句:“假惺惺!”然后看似潇洒利落地离开。
张月回到班上,趴在桌子上哭了。
小林一直在旁边安慰她。
有人围观、关心,问小林发生了什么事,小林一边说一边看向葛思宁。
葛思宁权当感受不到。
上课了,同学们的注意力都回到学习上。
她抽出一张纸巾,先是假装擤鼻涕,然后才偷偷擦掉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
知道眼睛肯定红了,葛思宁又假装自己很困,仰头滴眼药水。
一下课,葛思宁马上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
她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凌乱的局面。
原本因为张月而起的愤怒,在不合理的发泄以后变做了愧疚和不安。
她好像搞砸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下一节是心理课,老师估计会直接放电影,所以同学们都很放松。
葛思宁在热闹里沉默,她看着自己的鞋子,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不合群是不同流合污、值得骄傲的特殊。
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刚才那节课张月一直趴在桌子上,老师还过去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这会儿她还维持着原状,小林在旁边添油加醋地复述情景,葛思宁甚至都能听到她指名道姓地在骂自己。
这个课间足有二十五分钟,一般是用来跑操的。
但是期末周学校不设跑操,于是很多早起的同学会借机补觉。
陈安远昨晚为了看完电影,硬是待到最后一节晚自习打铃才回去。
他到家的时候江译白已经回来了。
江译白问他吃晚饭没有,他说吃了,而后两个人协商了一下回老家的时间,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江译白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起来做早饭,捏了几个小猪包,还挺像模像样的。
陈安远吃了两个,江译白把剩下的两个打包给他带上,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江译白说:“帮我给文重班的葛思宁。”
“就是葛朝越的妹妹,你记得吧?”
“……”
没注意到陈安远不霁的脸色,江译白自顾自地说:“你们是不是还没见过面?等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或者你送早餐的时候,直接跟她说你是我弟弟也行。”
陈安远咬牙切齿地问:“怎么突然想介绍我们认识了?”
江译白说:“没有突然,之前也想介绍的。但是一是没机会,二是我怕葛思宁会因为我的关系对你太好,这样不就欠人家人情了?”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还人情?”陈安远举了举手上的小猪包。
“这个?”江译白只是单纯从葛朝越口中得知葛思宁早餐没吃多少,所以想陈安远帮忙带一份给她而已,他实话实说,“她好像心情不是很好,我晚点要在线上开个会,你帮我跑跑腿。”
说着江译白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错过了陈安远深吸一口气的表情。
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就很不耐烦,所以此刻即便怒火攻心,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区别。
“葛思宁心情不好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啊,是得二十四小时围着她转吗?”
“别那么夸张。”江译白没空和他扯掰,搬出最能说服他的理由敷衍他,“葛朝越和他爸妈平时那么照顾我,我对葛思宁好点怎么了?”
陈安远气急,觉得葛思宁自己毫无存在价值,完全是沾了家里人的光,把江译白当保姆使唤。
他一言不发,摔门而去。
包子被他揣在书包里一直没拿出来。
一个早读过去了,他还在生江译白太好说话的气。
后来是想到,他如果不跑一趟,葛思宁指不定还会怎么折腾江译白,陈安远这才从小憩中苏醒,拎着包子去找人。
出门的时候碰到徐之舟和徐静,后者问他:“你干嘛去?”
陈安远语气不悦:“喂狗。”
徐静:“啊?”
她问徐之舟:“我们学校哪里有狗?”
徐之舟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他想吃独食,找理由吧。”
到了文重班门口,陈安远跟前门的人说他找葛思宁。
但李函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帮忙。
陈安远气急,跑到后门去叫,喊了半天葛思宁才回头。
看见是他,表情跟见了鬼一样,半天不出来。
陈安远真的要暴走了。
他脸黑的跟口锅似的,把凉透的包子塞到葛思宁手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告诉葛思宁这是江译白送的比较好,免得葛思宁知道江译白在学校里有他这个免费劳动力,三天两头找江译白麻烦。
陈安远说:“这是徐静给你的。”
葛思宁看上去确实心情不佳,哦了一声,拿了包子连句谢谢都没有。
陈安远扭头就走,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葛思宁也是,把包子塞回抽屉里,又趴下来。
他两都不知道,他们交涉的时候班里很多人在看。
包括张月。
小林跟张月说:“你之前不是说你和葛思宁说过陈安远的八卦吗?他们怎么认识了?葛思宁不会把你说的话告诉陈安远吧?”
张月心头一跳,“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葛思宁这个人喜怒无常的。之前还约你出去玩,今天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难堪……对了,你之前没答应跟她出去吧?”
张月掐着校服的下摆,撒谎了:“……没有,我怎么会跟她出去。”
“那和你拍四宫格的是谁啊?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的。”张月手心里全是汗,“我以前的同学。”
小林惋惜地说:“好吧。”
上午的课都很水,基本上都在看电影和自习中度过。
葛思宁借这个空闲想了很多事情,她下定决心和张月谈一谈,于是写了纸条去问。
【中午你吃完饭,到图书室等我好吗?】
张月一直没回。
中午放学住宿生去食堂的时候,葛思宁听见小林对她说:“不要去。”
张月下意识看向葛思宁,而葛思宁也在看她。
她还对饮水机和陈安远的事心有余悸,所以条件反射地移开目光,以至于忽略了葛思宁眼底的渴望和期待。
见张月表现出抗拒,葛思宁说不受伤是假的,但是她觉得自己也有点咎由自取。
她已经和王远意说好中午自己在校外随便吃点就行,但是一出校门觅食,就看到了葛朝越的车。
他真是闲的。
“干嘛还是不开心?”哥哥摸不着头脑,“因为昨晚我打扰你睡觉了?还是今天早上我起晚了?不是,就两分钟,葛思宁你至于吗?”
葛思宁不说话,抱着保温桶吃饭。
她吃得很快,赶时间。虽然张月没有答应她,但是她还是决定去图书室等。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张月会来的。
但是这幅景象落到葛朝越眼里就变成了,葛思宁想快点吃完回去,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事惹她这么生气?葛朝越真想不到。
那就只能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找谁呢?
昨晚葛思宁见过谁呢?
就只有江译白了。
哎呀。葛朝越看她关上车门跑的飞快,一拍脑门,暗骂这小妞怎么就这么小气呢。
他跟江译白实时汇报:“咱弟不给力啊,咱妹一点气没消。我寻思着是你昨晚走的时候没跟她说?她不是最在意这个了吗。”
葛思宁顶着寒风跑到图书室,剧烈运动以后喉口一阵腥甜。
她在窗外看,里面空无一人。
推门进去,也没有人。
葛思宁找了个位置坐,心想等到午休结束,如果张月不来,就算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外传来动静,葛思宁回头,果真等到了张月。
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昨晚有难过、多失望,内心的小火苗燃起来,以为张月既然来了,就代表着她们有和解的机会。无论是空间的事还是早上的事,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张月慢吞吞地挪过来,开口第一句却是。
“你怎么认识的陈安远?”
葛思宁的微笑僵在脸上。
张月见她沉默,觉得自己还是直白点好,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于是她又问:“你应该没把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告诉他吧?”
陈安远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平时又总一副别人欠他十七八万的表情,张月是真的害怕他找自己算账。
她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
否则,她没什么好跟葛思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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