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幼稚了。
而葛思宁一直都想将好的那一面给他。
彼时她单纯地认为,好的定义即是成熟。
所以这些不成熟的试探,葛思宁希望他忘掉。
雪停了,江译白送她回去。
路上,葛思宁放在口袋里的手一直在摩挲那个小盒子。
她没有当着江译白的面打开,因为她现在没有精力去应付他给的惊喜。
他做的任何事情在葛思宁这里都意义非凡。
哪怕打开盒子里面只是一个塑料玩具,葛思宁也会觉得异常新鲜。
而她暂时不想,也不敢被江译白察觉她的盲目。
沿着联排别墅的小路一直走,这个季节的风闻起来就很绝情。
街边堆满了积雪,化了不少。
江译白有些遗憾地说:“下次再来打雪仗吧。”
快到家门口了,他突然站定。
葛思宁一直在踩他影子,所以这会儿虽然思绪游离,但是条件反射让她跟着停下了。
路灯高悬在头顶,铺落一层暗淡的光芒,可是照在他身上的时候,却像极了舞台中央的聚光灯。
葛思宁看着那张她垂涎的嘴唇轻启,再次郑重地祝她,生日快乐。
她嗯了一声。
江译白在等她的下文。
葛思宁的心跳变得异常平静,她终于发现了江译白脸上的疲色。
心上泛起抽搐般的狰狞感,她想这种感觉应该叫‘心疼’。
“哥哥。”
“嗯?”
“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江译白有些意外,他们的上一个话题还停留在葛思宁即将到来的十七岁。所以他猜葛思宁害怕的是快速飞逝的时间。他开了个玩笑,企图逗乐她,“害怕接下来的月考吗?”
葛思宁一怔。
月考这件事,她发过朋友圈。
是在情书照片发给江译白,却没得到回复后,欲盖弥彰的一种掩饰行为。
她看到了江译白的点赞,但没想到他会记得。
葛思宁摇摇头。
他耐心地问:“那是什么?”
是我害怕十七岁的我,依旧像十六岁的我一样幼稚。
葛思宁没有说,而是看着他的黑眼圈问:“哥哥,十七岁很好吗?”
“嗯……”江译白略作思索,似乎是在回忆自己的十七岁,最后笃定地告诉她:“很好。”
他以为葛思宁接下来会问有多好、怎么个好法。
但是她又问:“那二十二岁呢?”
这回愣的人变成了江译白。
他注意到葛思宁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下巴看。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终于想起来出门之前忘记做的事情是什么了——刮胡子。
江译白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太忙了。”
“所以二十二岁会很忙吗?”
“如果你有自己想做的事话就会很忙。”
所以你想做的事,你在做的事,是什么呢?
葛思宁无比好奇他没有向自己敞开的世界。
回到家里,她骗王远意说自己已经吃过饭了,实则胃里只有一个奶油蛋糕。
甜味已经散去,她感到一阵胀,从肚子蔓延到胸腔,再笼罩整颗心脏。
葛思宁拆开那个盒子,发现江译白送的是一支手表。
很秀气的款式,不算昂贵但是也不便宜的牌子,是现在很多学生党会攒钱买,并以拥有此表为荣的那种。
江译白显然是做过功课的。
他对她真的很用心。
葛思宁小心翼翼地捏着表带,戴到了自己手上。
冰凉的表盘接触到手腕,激起肌肤一阵细密的颤意。
滴答、滴答。
葛思宁启动了开关,时针和秒针开始了运作。
时间仿佛从那一刻才开始流动。
可她知道,从他们相遇开始,她存在的时间就都变得和他有关。
月考之前,吴思分批找人谈话。
批次的标准是名次。
葛思宁和班长李函,还有其他六个同学是第一批。
每次考试前都有这么个流程,他们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次吴思不知道又抽了什么疯,给他们制定的任务更变态了——她向来只允许学生进步,不允许退步。哪怕是0.5分都不行。
不同批次的同学的任务不同,吴思会根据他们近期的小测情况和上次的成绩制定目标。
底层进步空间大,所以经常会拿到进步二十分的任务。
以此类推,中层多考十分,高层多考五分。
看似底层压力最大,实则金字塔尖的那一批人才是真的遭老罪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回教室的路上,葛思宁和李函抱着作业本走在最后面,听前面的几位同学在抱怨。
葛思宁其实也很无语,但是她不会在人前说班主任坏话。
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说了也没用,又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这次真的太恶心了,吴思居然要求他们每个人的年级排名再往前进一名。
如果做不到,考后的座位轮换,没达到目标的人将被调到后排。
后排可不是什么好位置,离黑板远、座位拥挤、对着后门冬天冷嗖嗖的,还会随时刷新各种老师。
最重要的是,他们优等生向来是各科老师的心尖尖,一直占据教室的黄金地段,每次调位都大差不差,从来没有过被“流放”的危机感。
如果一朝失蹄,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蛮荒般的位置,还有恍若弃子般的痛苦,以及同学们的怜悯。
绕是葛思宁见识过吴思许多不民主的手段,也还是对这所谓的激励机制感到厌恶。
她没忍住,难得主动和李函搭话。
“班长,你对这次的任务有什么看法?”
李函面无表情:“全力以赴。”
葛思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回到班上,那几个刚才还在逼逼赖赖的同学已经开始奋笔勤书了。
走狗!都是吴思的走狗!
葛思宁一边发作业本一边破口大骂,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指着吴思的鼻子骂她几句,或者去教育局举报她教学手段残忍呢?
她怨气连天,不小心撞到了同在发作业的李函。
葛思宁说了句对不起。
李函嗯了一声,没了。
“……”
正常人都会说没关系吧?
葛思宁更窝火了。
怎么全世界都在给她气受。
她偷偷瞪了几眼李函的背影,很窝囊地在发泄负能量。
其实李函和徐之舟的性格很像。
而且论工作配合、交接,葛思宁和李函的接触次数要比徐之舟多很多。
可不知道为什么,葛思宁不是很喜欢李函。
她总觉得,这个人像机器人。
不过和徐之舟那种刻板的人机感不一样。
李函给人的感觉是,他没有血肉。
所有的行为,都被写好了程序。
第20章 有了艰巨任……
有了艰巨任务, 葛思宁申请多上一节晚自习,和高三一起放学,每天晚上要十点半才下课。
葛天舒十分欣慰地说她终于醒悟了,终于舍得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为此还奖励了她两百块钱。
葛思宁收了, 不要白不要。
倒是王远意担心她这么晚放学会不会睡眠不足, 每天晚上都要做宵夜给她吃,美其名曰吃饱了好睡觉。
葛思宁本来就抽不出时间去运动,这下更是给了脂肪生长的空间。
每天上学前她都要上一遍体重秤才安心,如果没重,那她会像平常一样去上学;但是如果胖了, 她就会在心里把吴思揍一遍。
徐之舟从高一开始就上晚自习上到高三放学, 他家住学校里, 方便得很。
葛思宁和他聊天的时候表示自己很羡慕,她有点心疼她爸半夜还要来学校接她回家, 但是她一个人骑车的话又不是很安全。
徐之舟表示:“我可以和你一起。”
“啊?”
“我父母在校外有房子, 和你家一个方向。”
“但你住教师宿舍不是住得挺好的吗?”
徐之舟摇头, “昨天刚发通知, 要维护电路,暂时停水停电,我爸妈已经搬回去了。”
葛思宁一句“那太好了”都到嘴边了,又咽下去。
“那我回去和我爸说我晚上和同学一起回家。”
“嗯。”
“以后放学我在车棚等你?”
徐之舟沉默一秒, 告诉她一个秘密:“年级主任每天都会到车棚蹲点,抓早恋的学生。”
“……那我们?”
“校门口见吧。”
“OKOK,没问题。”
葛思宁哼着歌走了。
她馋校门口那条小吃街的垃圾食品好久了,每次王远意开车经过巷口,葛思宁都会咽口水, 这下终于给她找到机会去大快朵颐。
隔天放学她就拐着徐之舟去了。
她兜里揣着葛天舒给的两百块,大方地说:“你想吃什么?我请!就当付你的‘保镖费’。”
来都来了,徐之舟也不墨迹,要了个大大的烤红薯。
葛思宁克制地买了个加培根的煎饼果子。
两个人把车停在街边,打算吃完再上路。
学校里的学生还没走完,此时正是放学高峰期,来来往往还挺热闹的。
葛思宁的嘴唇被煎饼冒起来的热气烫得发红,徐之舟话不多,她吃东西也没多的嘴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便在暗中观察路人。
这是她的小癖好,也是一个退役小说家的职业病。
看着看着,看到一个印象深刻的人。
葛思宁指给徐之舟看:“那不是你们班的吗?”
“谁?”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就是之前转学过来的,你说他是中考状元来着。”
哦,陈安远。
徐之舟抬了下眼镜,看不太清。感觉自己度数应该是加深了。
他想起自己帮班主任做过陈安远的思想工作,是想说服他别转走读,会浪费很多学习时间。
结果陈安远当晚把他带进男生宿舍,让他听了半小时磨牙声。
回去以后徐之舟对班主任说:“我相信陈安远同学有自己的理由。”
葛思宁看他骑自行车骑得飞快,跟赶着去投胎似的,那么大的风也不怕头痛。
她边吃边找天聊:“我发现有的男生好耐寒啊。前几天我值日,在校门口抓到好几个迟到的。那么早那么冷,他们居然连羽绒服都不穿,就套个卫衣,跟铁打的一样。”
徐之舟看了下自己全副武装的装束,他骑车还会戴御寒的毛绒头套。
葛思宁:“你看刚才那个陈安远,很明显也是喜欢装逼的。”
徐之舟:“怎么说?”
葛思宁:“这还不明显?这么冷还穿这么少,不就是为了突出自己坚硬的体格、引起别人的注意吗?就跟夏天在操场上穿毛衣一样,故意搞特殊。不然你试试现在把羽绒服脱下来骑车,不得冻死!”
她有理有据,徐之舟无法反驳,默默吃红薯。
葛思宁又看到两个这样的人,不禁好奇:“你说这些人老了以后会不会有老寒腿啊?”
徐之舟:“不知道。”
葛思宁哼了一声,言之凿凿地说:“肯定会。”
有徐之舟和她一起放学,葛思宁路上还可以和他谈谈心,边吃东西边说同学老师的坏话,压力缓解不少。
她以为这样做是两全其美,省了王远意每天半夜出门的麻烦,但是爸爸还是经常等她回来了才睡觉。
葛思宁问他等这么晚都在干什么,王远意说要么看电视,要么喂喂鱼。
现在她宵夜也不回来吃了,王远意又少了一件事情做。
葛思宁想起回来的时候经过的公园,提议:“或许你喜欢不喜欢跟大爷下棋?”
王远意笑笑:“下两天就腻了。”
他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上瘾的爱好,唯有的几个都不怎么需要耗费心力。
知道葛思宁在为他担心,王远意安慰道:“人不怕闲,就怕忙。我在家挺好的。”
“哦。那我上去睡觉了?”
“嗯。”
青春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浪潮汹涌。
天气冷了,有的同学起不来,但是食堂去晚了就没什么可吃的了,所以他们开始求班里的走读生帮忙带早餐。
葛思宁以前也被拜托过,不过因为她铁面无私地拒绝了每一个人,并找到了一个完美理由——我家的早餐都是我家里人做的,我不用买,也没有多的——所以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大家都知道她不方便,也就不会开这个口了。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她看着不好说话,而且也没见她平时帮过同学什么忙。
走读生本来就是稀缺资源,早餐名额更是千金难求,班上有几个没找到人脉的女生在宿舍里偷偷问过张月,说她和葛思宁隔壁桌这么久,能不能卖个人情?
张月不好拒绝,斗胆问了,结果毫无悬念地被葛思宁回绝了。
她这次给出的理由更是无懈可击:“学生会最近在检查走读生的书包,听说是有人在学校里做生意,卖包子豆浆,还帮忙充手机和充电宝。”
言下之意便是,我可不能顶风作案。
张月说:“那好吧。”
回头对后面偷听她们说话的女生们耸耸肩,意思是自己的面子也不好用。
葛思宁没撒谎,确有其事。
虽然她也只是听老师说过,自己还没抓到过,但是学校那边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封锁了消息,以免“犯罪分子”潜逃。
然而这就导致了那群被拒绝的女生觉得葛思宁在故意推脱。
葛思宁一不明白张月为什么会和她开这个口,明明她自己没有这个需求;二不明白那群女生埋怨她的原因,她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三不明白小小一件事居然可以上升高度,近期班里的人在窃窃私语她冷血。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葛思宁内心大为光火,但是暂时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任何人计较。她只希望在月考前任何人都不要来惹她,否则她将让此人尝到后悔的滋味。
越烦什么越来什么。
学生会这段时间频繁检查,干部们工作量剧增。教务主任下的命令是:确保没有一部手机、一份外面的早餐进入校园。
葛思宁本来一周只值日一次,现在因为这点破事变成了两次。
多一次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是每次值日她都要比平时早起十五分钟,而且这还是冬天!
她本就长了一张看起来十分高傲的冷脸,加上这段时间睡又睡不够、学又学不爽,冷脸直接变成了黑脸。
天才刚刚擦亮,校门口就已经集聚了一群领导的心腹,葛思宁看他们耍官腔,态度恶劣地翻人书包,有时候冤枉了好人也不道歉,在心里大骂同事是走狗,但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比谁都冷酷直接。
不过她礼貌一点,都是让同学自己拉开拉链。
一个早上下来没收了不少东西,正准备收队,偏又逮到一个迟到的。
此人极其明目张胆,竟然敢无视他们这些走狗,径直经过。
“你你你,对,就是你,过来!”
副会长指着那个骑着自行车飞进校门口的背影大喊。
对方停车回头了,但是没有过来,看表情似乎还有点迷惑。
副会长跑上前去:“同学。我们要检查一下你的书包。”
陈安远:“哦,凭什么?”
“不凭什么,学校要求的。”
“我怎么没听说?”
“那你现在听说了。”
陈安远没有动的意思,更没有像之前的学生露怯、主动让人检查,这让副会长非常生气,认为他在挑战权威,于是搬出靠山:“你不配合的话,我们就上报到教务处了!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葛思宁最看不惯他这幅样子,纸老虎,不得民心。她走上前,对陈安远说:“同学,我们就是例行检查,请你配合一下好吗?”
其实她是看在徐之舟的面子,在给他台阶下。
毕竟上报到学校就不好了,做不做处分另说,但肯定是要通知班主任、扣纪律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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