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小燕尔(发电姬)


大太监躬身上前,说:“官家,别想了,这陆大人如若这时要外放,可见他胆小怕事。”
皇帝:“胆小怕事?你错了,他这是万分大胆。”
“大胆到他认为他就算这时出去,错过一次机会,朝廷将来换了形势,他依然能回来后,依然能掌权。”
大太监一惊,打了自己一巴掌:“哎哟,小的眼界窄小,陆大人不愧是三元及第!”
皇帝想,既然如此,他就成全他。
不枉二人君臣一场。
他拿起陆挚申请外放的折子,用红笔勾写了个“准”,又写下地点:权知建州军州事。
陆挚外放建州。
云芹打开一张大的地图,开始找:“建州,在哪?”
陆挚擎着灯,指着右下角一处,道:“这儿,福南路的。”
云芹:“南边?”
陆挚:“对。”
云芹合起地图,道:“我还没去过南边,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
陆挚:“对,前任知州七月调走,咱们要在那时候抵达。”
云芹:“那我和宝珍说说。”
陆挚笑道:“快说吧。”出京真好。
这几个月,宝珍没得空闲,朝中大臣推举弟弟,她自然全力支持。
众人以为衡王去世后,衡王府又会陷入沉寂,宝珍却接过权柄的火把,重燃起衡王的势力。
也因此,衡王府如今风光无限,门庭若市,不比衡王还在的时候差。
这日宝珍招待完一些夫人,数着时辰,听说云芹来了,她小跑到门口,笑道:“你还记得我呢。”
云芹手里提着一袋干净的梅花,也笑说:“不敢忘记。”
两人坐下吃了点茶,宝珍又说:“听说陆大人要外放了?”
云芹:“是,我是来和你说这件事,我也要去南方。”
宝珍缓缓吹了口茶水,说:“你让陆拾玦自己去,你留在盛京,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云芹道:“我想出去看看。”
宝珍顿时拉下脸:“我拿你当好友,你就这么对我,你走吧。”
云芹知她犯了性子,说:“好。”
她还真出门去了。
宝珍的贴身婢女想拦,但没好意思真上前。
她走了,宝珍赶紧又起来,到了屋外,只看云芹正和一个婢女讲如何做糖渍梅花。
看到她,云芹一笑,温和说:“好友,怎么了?”
宝珍笑骂道:“还以为你真走了!”
云芹却知道,她舍不得自己,只是不会表达,天家把孩子生得太高贵,可人的悲欢离合,不分高低贵贱。
两人重新回到屋内,宝珍偷偷擦了下眼角,说:“什么时候回来?”
云芹:“三年又三年?我不知道。”
宝珍:“早点回来。”
云芹:“好。”
宝珍又说:“你们要是太晚回来,我可会把你们调回来的。”
她如今手里有权。
云芹学着男子作揖,有模有样,道:“宝珍大人手下留情。”
宝珍笑得捧腹,趁着这时,云芹示意婢女合门。
她轻声说:“朝中有风波,你定要小心霍征。”
宝珍:“我知道,这人要扶持九叔,我会当心的。”
想到一事,她眉宇惹出愁绪,道:“祖父不喜我干涉立储,我常常想,我是不是太令祖父失望。”
云芹:“你对你自己失望吗?”
宝珍摇头。
云芹:“那就好,”她蜷起宝珍的手指,说:“既然能握在手里,那就握住。”
宝珍缓缓攥起手指。
她就是贪恋权势,那又如何?难道她的祖父、父亲、兄弟,就不贪恋?
去争,这便对了。
云芹去衡王府,陆挚与她分两路,上了马行街一座寻常酒楼的二楼。
守在门口的,是段家人,推门请他进入。
迎面是浅淡的日光,熏香冷冽,段方絮坐在古朴的平纹檀木椅上,独自斟茶吃。
陆挚拱手:“段大人。”
这几年,段方絮眉间“川”纹深刻许多,他道:“不必拘礼。这次你去的福南路,是自古兵家不争之地。”
陆挚笑道:“我明白,只各州难免有世家势力,那地方反而好一些。”
譬如段家和蒲州就有渊源。
这也是皇帝的考虑。
段方絮叹道:“一时不知你是胆大,还是胆小。”
陆挚:“大人如何看我,我便是如何。”
二人谈话不久,只吃了一盏茶,陆挚想起皇帝提起段方絮的口吻。
虽这话由他说有些僭越,但段方絮是段砚长兄,也曾帮过自己,陆挚道:“大人对昌王派系,需见好就收。”
段方絮嗤笑:“什么是‘好’。”
陆挚:“今上想法。”
段方絮:“我正是揣度到了,才知今上对昌王太放纵,乃至一案接一案,若不拔除昌王,将来祸害朝廷。”
陆挚沉默了一下,道:“大人清楚便可。”
满朝会这么做的,或许只有段方絮。
段方絮不是不知“过刚易折”,只是,他走的也是孤臣之路。
云芹和陆挚在盛京的房子,当然没打算卖掉。
这日他们和姚益、林道雪、何桂娥、王竹、王文青等人吃饭时,托请他们看顾一下房子。
门房兼车夫孙伯有家室,也留在盛京。
至于沈奶妈和卫徽,则与家里说明白后,丈夫婆家支持,他们也要和他们一道走。
林道雪握着云芹的手,无声落泪,何桂娥也侧身擦泪。
云芹笑道:“不是不回来了。”
林道雪:“我明白……说起来,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云芹:“说罢。”
林道雪:“你走之前,能不能把你上一本没写完的话本写完?那个道观后来发生了什么?我真是整日想。”
云芹:“……”
何桂娥“噗嗤”笑出来,说:“对啊,婶娘,我也想知道。”她如今学了字,也能看话本了。
云芹早就忘了前文,林道雪却有稿子,何桂娥怕她溜了,捉着她的手,道:“纸笔好了,快来写吧!”
云芹一边笑一边躲:“陆挚救我!”
前堂,陆挚翻着抄写云芹话本的手稿,心道自己怎么催没用,这回云芹该写了吧。
四月初三,清晨,远近水面,叫阳光镀出一层浮光。
云芹陆挚打包好行囊,带上小甘蔗、沈奶妈、卫徽,一行五人打算坐水路南下。
这日来了许多人送,宝珍无视陆挚的脸色,塞了一根纯金簪给云芹。
叫人意外的是,船临启航时,霍征也来了。
他骑马到的渡口,对陆挚说:“陆大人之魄力,叫我钦佩。”
他还以为接下来朝中风波,自己会和陆挚敌对,结果他选了另一条路。
陆挚:“彼此彼此。”
他和云芹后来想,霍征能从一届无名之辈,爬到这个位置,定也付出极多,光时间,就三十年,其余更不必提。
自然,他们说不出愿他事成的话。
这时,王竹和何桂娥买了东西,从不远处走来,见到霍征,问:“这位是?”
陆挚介绍了一下。
王竹没入仕,不了解霍征,来送别的都是夫妻,他没多想,又问:“霍大人,不见尊夫人?”
云芹和陆挚咳了声。
霍征冷笑,说:“她去世了。”
王竹尴尬:“是我冒犯了。”
何桂娥赶紧把人拉走,一边道歉。
霍征看着他们离开,只说:“如今记得她的人,不多了。”
云芹:“那你一直记得她,她应该很开心。”
霍征沉默很久。
直到船远去,天际辽远,山水画般的颜色,渐渐在他浑浊的眼底铺开,近乎刺眼。
因是去地方赴任,这艘船只搭载了陆家五人、几个侍卫,并三个顺路去各县赴任的县令县丞 。
白日陆挚不怎么出船舱,但凡被那些县令县丞遇上,又是一阵应酬。
夜里,初夏江面微寒,那些官员不出来,他行动宽泛点。
云芹和小甘蔗第一次坐大船,好是新鲜。
于是,天黑之后,只要天色好,他们三人就搬来两张东坡椅,在甲板看天地、看江河、看书卷。
这日云芹和小甘蔗一道看地图。
小甘蔗认得很多字,问:“我们到哪了?”
云芹指一个地方:“这儿。”
小甘蔗:“好快哦。”
其实云芹也不知道到哪,随便指的哄小孩,陆挚靠在东坡椅上,低声笑着。
突然,小甘蔗指着两个字,说:“这里我知道,淮州,外祖家。”
云芹看着图上小小一点,陷入沉思。
这回他们的船没路过淮州,就算路过,为了及时赴任,也只能远远看一眼。
陆挚轻声:“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
云芹:“嗯。”
时辰晚了,小甘蔗打呵欠揉眼睛,沈奶妈从船舱里出来牵她:“小姐,去睡咯。”
甲板恢复安静。
一到两人时候,陆挚就要和云芹挤一张椅子,云芹笑说:“太挤了。”
陆挚:“我抱着你。”
两人调整好姿势,躺在一张东坡椅上。
他要当枕头,云芹也就顺着他,靠在他身上。
他们一起望着天空,入目漆黑天幕,星光熠熠流动,却也迢迢,不近世间。
越看,越觉自身比起浩瀚天河,是那般渺小,空旷又虚无。
陆挚心生彷徨。
他无声呼出口气,抱紧云芹:“等到了建州……”
云芹期待,道:“我们去找吃的吧,不知有什么好吃的。”
一刹,他从天上掉回人间。
他闷声笑道:“好。”

六月末, 船只靠岸。
云芹下船后,深吸一口气,江边柳树、芦苇繁茂,绿意青翠欲滴, 热气夹杂着潮水般迎面扑来。
夏末却和盛夏似的, 和北方很不一样。
陆挚牵着小甘蔗下船, 笑问:“夫人觉得如何?”
云芹:“热。”
建州知州是正五品官, 随着陆挚的外放调令, 还有云芹的五品宜人诰命,今日始,旁人称她便是夫人。
建州官员早早得了信,都在江边等着。
他们收了打量这对夫妻的目光, 纷纷行礼:“下官见过陆大人。”
陆挚道:“日头大,诸位先容我整理家务, 再一一见你们。”
众人:“这是自然。”
目送陆挚和云芹走后,他们立刻聚到一起, 小声用福南话议论:“这位陆状元,生得非凡,却不知己巳科探花郎该如何俊雅。”
“不说生相, 只怕他来这儿是走过场。”
“唉,谁说不是呢, 这可是本朝第三位三元及第……”
“……”
他们声音低了下去。
建州因地理位置,不那么受朝廷重视,但又临海, 并非真的一穷二白,很适合像陆挚这样没有根基的官员历练。
不管如何,三年后, 陆挚定是会被调走。
但他们这些官员扎根在此,要是陆挚不尽心,走前留下烂摊子,他们可难办。
且说云芹和陆挚一行人,住进知州府邸。
知州府邸比他们在盛京的还要大一点,专门开辟一块地,种了不少花花草草。
小甘蔗俯身看一簇紫色的花,明眸溢出欢喜:“好美。”
云芹摸摸她脑袋:“从前你曾外祖也有一块地,专门种着花草的,还有月季呢。”
府中有一个老汉看门,还有两个仆役看管花草、做杂务。
他们是州府的人,不必累得陆挚重新添置人力仆役。
这三人看他们五人也纳闷,这老爷如何不豢养婢子,竟只有这么少人。
除却环境的变化,俸禄也不一样,地方官还比京官宽松。
知州有每月俸禄、职田所得,还有两家朝廷赐下的州府铺子。
一家卖茶叶,另一家卖布料,都在州府不错的地段。
未来三年,它们的营收交由陆挚,若按往年营收看,一年二百两都是少的。
云芹晕乎乎的,拿着铺子地契,只觉任重道远。
她问陆挚:“我是不是要做大东家了?”
陆挚笑说:“是啊,大东家。”
云大东家接手铺子第一件事,在正堂接见两位男掌柜,先查账。
掌柜早听说新知州,陆挚的出身不难打听,云芹也一样,他们心想她就算认字,也不定能算账。
再说,从前他们主子都是官家的人,糊弄一个乡野女子,有什么难的。
所以他们随意地应付了。
不承想,知州夫人姿容昳丽,形容淡定,毫不露怯。
他们心内道要不好。
果然,云芹一笔一笔看账,用笔圈出有问题的地方。
她是真疑惑,问其中一个掌柜:“你这是记账?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这话问得直白,掌柜尴尬:“小的怎么敢。”
云芹说:“那你们自己把错漏圈出来吧。”
她在盛京,与陆挚常说起朝政,居移气,养移体,所以此时面上,是一点看不出什么。
那两个掌柜再人精也揣度不透她。
他们心内不爽,还是先按她所要求,低头翻着账本,找错漏处。
其实云芹没生气。
她初来乍到,若人人一心为她才得担心了。
两位掌柜自纠,她闲得拿起桌上一个梨,“啪”的一声,一分为二。
那两位掌柜一个哆嗦,面面相觑,再看云芹分开了梨,才知声音来自那。
两人心内犯嘀咕,干啥呢,给他们下马威?有本事掰成四瓣。
云芹要吃梨,小甘蔗和卫徽从外面玩了回来,小甘蔗道:“娘亲,我也要吃。”
云芹:“好啊。”
她把梨合回去,又“啪”的一声,从中间掰成四瓣。
梨核硬,愣是被毫不费力地掰开了。
分了两瓣给两个孩子,她自己用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擦手。
那两个掌柜顿时汗如雨下。
男人心眼杂,云芹本来还以为得斗几个来回,可奇怪的是,往后他们没再这么敷衍过她。
陆挚也开始接触建州事务。
外放出京,他认为“知人善用”十分重要。
将来他可能被调走,但官员班子行不行,才是能否给当地带来福祉的关键。
挂着“明镜高悬”的州府衙门内,陆挚用冷水洗过脸,散了下热,一边擦手一边到了前面。
建州官员、各县县令们将近二十人,有的本来就站着,有的坐在梨木官帽椅上,纷纷朝陆挚行礼。
陆挚让人搬来几张椅子,笑道:“都坐。”
这几日,他已了解每个官员的履历,考察各自的功绩,心内有了底。
众人谈了会儿建州各县的问题,陆挚察觉到,好几个四五十的官员,都在无意识抚胡须。
他心内明白,待得吃茶时,道:“你们或许好奇我为何不蓄须。”
众人一惊,又笑道:“不敢不敢,大人有自己缘由。”
陆挚:“确实是有缘故。”
因这些人里,有未娶妻的,也有丧妻的,陆挚已养出不随意炫耀的性子,便没说明白。
他只说:“虽我不蓄须,但你们随意,将来你们就知道了,我并非严苛。”
众人放松地笑了。
下一刻,陆挚收起温和,淡淡说:“只是不严苛,却不代表不严厉,我听说你们中有人,和茶商走得很近。”
众人又不敢笑了。
这般,建州的生活步入正轨。
陆挚甫一上任,遇到一样棘手的事:刮飓风。
这是一个林姓提辖率先提及,因提辖家中有八十岁老母亲,老人家会看天象,也了解飓风。
最近天气过分闷热,云团稀少,极可能是飓风。
建州并非每年都刮飓风,但也不少见。
林提辖要和陆挚讲飓风的可怖之处,陆挚道:“我有听闻。”
他和云芹翻过建州地方志,建州的灾害除了世祖年间的干旱,便是刮飓风。
今年这场飓风,预计撞上夏收。
如今有个问题:要不要抢收?
飓风若真来了,刮坏庄稼,知州不用担责,但能抢收是好,只是,谁能肯定飓风一定会来。
假若飓风不来,但抢收导致粮食产量不丰,税收定减少,朝廷会问责。
真有必要为这可能的飓风抢收么?
几个官员怕担责,正犹豫要不要提,陆挚却已走好决定:“各县发令,抢收稻谷。”
官员:“大人,这……”
陆挚冷声:“若有问题,我这知州第一个担责,诸位,我这般说,你们可安心了?”
几人讪笑,心内却也有了底,这是个做实事的大人。
抢收的政令发下去,飓风即将来临的消息也传开了。
小甘蔗好奇,问云芹:“是能把人刮到天上那种风吗?”
云芹:“好像是。”
地方志记载,建州在建泰三年遇到一场飓风,刮跑十几人,建筑倒塌砸坏几十人,毁掉很多田粮,导致建州一年饥荒。
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
小甘蔗没饿过肚子,但她爹爹娘亲做的肯定是对的。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