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就容易露出破绽,或者说更容易接受她出现在他的世界。
接下来她要换一种方式,不能像前两天那么冒进。
她要徐徐图之。
桑烟如往常一样在大院楼下跑完步,买完早餐回家。
好几天没有回家的桑平满脸疲惫的跟着桑烟前后脚进门。
“爸爸,你回来了啊!”桑烟放下手中的早餐,看向客厅的桑平。
桑平自从她重生那天提早回家,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待在警局。
不过她们母女两人已经习以为常。
缉毒工作不能松懈,作为队长更是以身作则,好几个星期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
桑平听见声音,有些意外地抬头,“烟烟啊!你怎么起这么早?”
不确定地他看了眼腕表,才六点钟。
而且看她穿着运动服,满脸汗,气喘吁吁的样子,明显大清早运动过。
“我在楼下跑了几圈,锻炼身体,免得高三生病,耽误学习。”桑烟用原先搪塞王队的那套说辞。
桑平欣慰的笑笑,“不愧是我桑平的女儿,有远见。”
桑烟看她爸一副开朗臭屁的模样,就知道他在心底嘚瑟。
他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严父,可能是甚少有时间陪伴家人的原因,他面对家里人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工作中不苟言笑的桑队长。
“对了爸,你有空教我几招强身的招数。”桑烟眨眨眼睛,顺势提出她原先的想法。
桑平没有怀疑,单纯的以为她想锻炼身体,一口就答应了,“行,等我这阵子忙完,爸教你几招。”
桑烟打开早餐袋子,问道:“爸爸,你吃完早餐再洗漱睡觉?还是直接洗漱睡觉?”
桑平摆摆手,拒绝了桑烟的早餐,“在警局吃过了,我洗完澡睡一觉。”
说着,就进入卧室拿衣服准备洗澡。
桑平进卧室的动作吵醒了正在睡觉的王代曼,在客厅的桑烟还能隐隐约约听见王代曼说话的声音,是温柔的关心。
桑烟没有再关注两夫妻的举动,吃过早餐,洗了个澡才背上书包出门上学。
实验室的讲台上一道浑厚的男音打破教室的宁静。
抬眼望去,是一位身着黑色西服,身材匀称的中年男人。
他没有中年男人特有的大肚便便,丝毫没有油腻感,浑身上下儒雅精英,鼻梁上那架无框眼镜更是增添一抹温和的气质。
像极了电影中气自华的斯文男人。
“元老师好。”
桑烟望着讲台上满脸笑意,看起来十分温和的元坚,眼里全无平静,黝黑色的瞳孔下蓄积着看不见的狂风暴雨。
斯文败类。
斯文倒是看不出来,败类倒是真的。
人模狗样只是他华丽的外面,伪装下的脏物清晰可见。
上一世他就是这么笑着,看着人畜无害,一脸为他人着想,打破少年的第一层保护壳。
江禁瘾一直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化学竞赛对象,直到下周的时间节点,他的傲骨埋没在捏造扭曲的流言恶语中。
他在一场全国最高规格的化学竞赛前夕退出,导致学校失去晋级资格,遭到同学老师的恶意揣测谩骂。
所有人将那次竞赛的失败原因归结于他的退出。
如果不是他在暑假期间进行竞赛培训,又在关键时刻退出,这场唾手可得的赛事就会成为学校光辉的历史。
毕竟这场由全国高校共同举办的化学竞赛含金量极高,每所高中通过积分制度,获得参赛名额。
江禁瘾是理科天才,物化生不在话下,对于他来讲,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因为他的存在,这两年学校的参加名额多了好几个。
云市一中云市是数一数二的高中,不过在全国高手如云的化学竞赛中,成绩就不够看了。
这两年江禁瘾在理科赛道简直是断崖式的存在,学校十分有信心他会取得国家一等奖。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上辈子学校在那场竞赛中,连初赛都没有通过,就是败在团体实验赛上。
所有人都将失败的原因归结于他临时退赛,新加入的同学缺少磨合度。
可是他们忘记,那场化学竞赛的入门券,也是那位沉默寡言的少年通过两年时间,在外地参加各种各样的理科竞赛,一点点积攒的积分。
当然也有一些良心未泯地发声,说竞赛的名额是少年踩着尖刀走出来的。
但最终都淹没在大众的唾沫星子中。
他也同样失去了保送京北大学的资格。
最后更是因为她的死,屈居在云市大学。
元坚就是那场流言蜚语的始作俑者,或者说是推手。
“今天我们完成粗盐提纯的化学实验,正好你们班是四十位同学,同学们各自两两分组。”
元坚轻扯嘴角,看了圈班里的学生,不动声色地在角落那位头戴鸭舌帽,微垂着脑袋的少年身上多逗留了一下。
全班都没注意到他多停留的那一秒,只有一直关注着他的桑烟发现了他的细微神色变化。
上一世的化学分组少年是单独一人一组,剩余的另一个人宁愿挤到朋友那组,也不愿意和身败名裂的他有牵扯。
作为维持正义的教导主任兼化学组长元坚,对此没有任何表态,甚至连一句维系平和态势的宽慰都没有。
他无动于衷,甚至抱着看戏的心态。
桑烟决计不会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等实验室的所有同学开始寻找同伴,她一马当先挤到
身后是目瞪口呆的木浛,维持着要抓桑烟手腕的姿势,一动不动,亲眼目睹桑烟是如何重色轻友。
桑烟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江禁瘾,我可以和你一组吗?”
少女一双含情脉脉的狐狸眼直勾勾盯着少年,眼尾那颗红痣分外妖娆,像极蛊惑人心的狐狸,一点点吞噬人的心脏。
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江禁瘾不用刻意垂眸,眼睑下深不见底的瞳孔几乎不做思考锁定面前笑容明艳的少女。
平稳的心跳忽地漏一拍,少年冷静的面庞动了一下,薄唇微抿。
不等少年做出反应,无处不在的蒋子绍从桑烟的正后方冒出,兴奋道:“江禁瘾,我们一组吧,我都找好了位置。”
桑烟暗暗给了蒋子绍一个挑衅的眼神,她真的怀疑,她上辈子欠他的。
怎么哪哪都有他啊!
显然蒋子绍这种人傻钱多,体弱多病的呆瓜压根看不懂她的意思。
执拗的盯着江禁瘾。
少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脑明明已经想好了拒绝少女的话,可是身体却快一步作出反应,拒绝了蒋子绍的诚挚邀请。
蒋子绍明显被江禁瘾退一步的动作伤到心,满眼不可思议,“我们不是有一顿饭的友谊了嘛!”
要不是为了维持高冷女神的形象,桑烟真的想给蒋子绍翻个白眼。
少年懂不懂先来后到的江湖规矩?
“你来晚了,他已经答应了我。”桑烟完全不考虑江禁瘾刚才的态度。
她不用想都知道,要是没有蒋子绍的出现,他会直接拒绝她。
现在是天赐的蒋子绍,成全了她和他。
蒋子绍无辜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极其可怜,好似江禁瘾是负心汉。
“行吧。”
江禁瘾罕见的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光复杂的盯着眼前略微心虚的少女。
桑烟不用抬眸,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年落在她头顶的目光,只能尴尬的转移话题,“蒋子绍你怎么老是找江禁瘾?”
蒋子绍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他姓江,我姓蒋,我们上辈子肯定是一家人。”
这个理由不仅震惊了桑烟,也同样震惊了江禁瘾。
没听说过这么胡扯的理由。
她还是第一次见桑烟说如此酸味的话。
后面跟过来不明状况的杨星河只听了一半对话,根本不明白桑烟怎么突然跟江禁瘾走的这么近,惊讶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他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刚发出一声“唉”,就被身边看似柔弱无力的木浛一把薅到就近的空位上。
杨星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毫无防备,就像被拎小鸡仔一样,全程呆愣的坐在了位置上。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开口询问木浛情况,讲台上的元坚已经发话,“大家赶紧找到同伴,坐到位置上。”
窸窸窣窣一阵动静过后,整个实验室都安静了下来。
无奈,杨星河只能咽下口中的疑问,眼神却是不断往旁边位置瞟。
眼底的茫然,震惊,无措,八卦……
在看见桑烟调皮地对江禁瘾笑后,世界观彻底崩塌。
“江禁瘾,你刚才的身体反应很诚实哦!”桑烟调戏的话信手拈来。
她发现对付江禁瘾不能含蓄,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保不齐这辈子两人都没有结果。
面红耳赤更适合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情绪波动对于他来讲,记忆会更加深刻。
少年闻言,一向波澜不惊的脸迅速染上一层薄红,绵软的耳垂通红,像是能滴出血来一般,帽檐下的神色闪躲,愣是不敢看自己的右手边。
好在有帽子遮挡,不然他的羞意会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桑烟调戏完,就挪开了调皮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到讲台的元坚身上,听他讲粗盐提纯的步骤和注意事项。
元坚没有察觉下面学生的暗流涌动,只是在江禁瘾坐下后,眸色一暗。
倒是没特别的心思,只是意外竟然还有人愿意和他一组,并且是主动发出邀请。
“好了,同学们,可以开始实验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下面的学生专心致志地做着实验。
江禁瘾和桑烟因为刚才的小插曲,两人之间一直弥漫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定下心做实验。
粗盐提纯并不是很难的化学实验,对于他们两个来讲,并不需要做一步,看一步讲台屏幕上的实验步骤。
脑子转得快,手上的动作自然很协调,没有出现手足无措的现象。
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几乎不用对方开口,另一方就知道下个步骤,知道对方需要哪种仪器。
“麻烦把酒精灯递给我。”江禁瘾低沉的嗓音在桑烟耳畔乍然响起,蓦地打断她的思路。
她就在江禁瘾液体过滤的途中发了一会儿呆,想不到他已经做到蒸发这一步。
两人面前的实验台宽大,至少有四张课桌的面积,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玻璃仪器和试剂。
酒精灯在桑烟的右上角的架子上,几乎抵靠在桌子边缘。
江禁瘾想要拿到它,要么通过桑烟的手,不然只能站起身,倾身过去,这将会不可避免地靠近桑烟。
这不是他会做出的举动。
没办法,他只能打断桑烟的思绪。
桑烟着急忙慌地伸手去够角落里的酒精灯,递给江禁瘾的过程中,一时没刹住车,两人的手心在空中相触。
只是一秒钟的触碰,却在少年的心底留下一抹色彩。
和他炙热滚烫的手不同,少女的手背透着丝丝凉意,却十分细腻丝滑。
明明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过肢体接触,可这次却有点不一样。
少年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她可能也喜欢他!
“给你。”
桑烟见江禁瘾顿住空中的手没有反应,于是,用手背再次轻轻碰撞了一下他的手缘。
这下,江禁瘾如惊弓之鸟,帽檐下的黑眸轻颤,修长的指尖轻微颤抖,接过少女手中的酒精灯。
看似面色如常,其实玻璃杯搅动溶液的不稳出卖了他。
这个小插曲在少女心底没有留下什么,却成为少年不可忘怀的一幕。
暗恋,是一点肢体接触都会刻骨铭心。
而他,只是轻碰一下手,都会面红耳赤的少年啊!
上午的化学课并没有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消失,那堵少年亲手筑起的围墙,没人能攻破。
桑烟一点都没有气馁,她很清楚江禁瘾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
他那层厚厚的盔甲,不会轻易卸下。
快到放学时,老李头拿着厚厚一叠卷子进入教室,白色的卷子上隐约可见红黑交织的笔画。
那是他们上午数学课的小测验。
老李头改试卷的速度在整个云市一中都是排得上号的,也许他中午就已经改完了,只是给自己时间消化试卷上惨不忍睹的错题。
这次他没有像开学考试那样阴阳怪气,语气十分平和,“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桑烟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瞬间班级里学生的目光投向面色丝毫不意外的桑烟。
就连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江禁瘾都从书本中抬起头,黑沉无波的瞳孔微缩,精致的桃花眼不着痕迹地瞟了眼右前方身姿笔挺的少女。
能被老李头单独喊去办公室谈话的只有两种人,成绩十分优异,成绩不尽人意。
桑烟显然是后者。
桑烟像是没有感知一般,对于班级里各色各异的目光,没有任何的不适和羞愧,面色如常的跟着老李头往办公室走。
颇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她一点都不意外老李头这次的单独谈话。
毕竟上辈子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不同的是她的心境不一样了。
上辈子的她也是从一开始的羞愧,到后面的麻木,最后摆烂。
果然,一进入办公室,老李头就开门见山,“桑烟,我知道你其他学科成绩很优异,但数学你总要加把劲,不然你考京北有点悬啊……”
提起北青大学,桑烟有些惘然,思绪不免跑偏。
眼前老李头嘴巴一张一合的谆谆教诲幻化成上辈子江禁瘾带来他换大学的消息。
那是他第二次到她的墓前,在一句句近况中谈及了他所读的学校。
不是他一直追寻的京北大学,而是云市的一所高校——云市大学。
云市大学在全国排名第四,计算机专业也算排得上名号,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高校。
但比起计算机专业顶尖的京北大学,还是差之千里。
那是他为了她而放弃的学校。
只是为了方便在云市最快掌握最新进展,找到贩毒团伙的踪影。
因为他清楚,贩毒团伙会回到云市,毕竟这里是最靠近贩毒的核心地带,也是他们的老巢。
“我就说这么多,桑烟你回去最好找个一对一的补习老师。”
老李头讲得口干舌燥,端起办公桌上的保温杯,热气腾腾的水汽从杯口争先恐后地冒出,熏得他眼镜蒙上一层薄雾。
他也没功夫擦拭镜片,微微鼓起嘴唇,对着杯口吹了两口气,混合着茶香的水顺着喉咙进入胃内。
喝了两口,总算止住嘴巴的渴意。
老李头见桑烟还愣在原地,有点意外。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桑烟眨巴两下茫然的眼睛,反应过来老李头已经训完话,“没有,老师的建议我明白,我回去和爸妈商量一下。”
在老李头孺子可教也的眼神中,桑烟魂不守舍地退出办公室。
桑烟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办公室后,听见他们师生谈话的其他老师开始谈论起她。
“李老师,她就是那个你拿她没办法的女学生。”一位坐在老李头旁边的男老师问道。
显然他们对于桑烟这位学生有点印象,毕竟像她这种偏科这么厉害的学生,在重点班算是少见的存在。
“是啊!她最让我头疼,但凡数学成绩能超过一百一十分,京北大学的专业随便她挑。”老李头无奈地摇头道,满脸叹息。
高考分数差一分,差之千里,对于顶尖的学生来讲,更是如此。
男老师闻言笑道:“我看她不像是对数学不努力的,只能说天赋不够。”
老李头抿了抿唇,自我调侃了一句,“其他理科也是接近满分,就数学不行,难不成是我克她?看来我得去找个算命的算算。”
“唉!我们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搞封建迷信这一套。”男老师笑着回了一句。
老李头笑着摇了摇头,转而批改起作业。
另一边的桑烟慢悠悠地走回教室。
她已经习惯了老李头时不时叫她去办公室谈心,上辈子她也不是没有找过一对一家教,可是数学成绩就是上不去。
她其实已经不抱希望。
不过老李头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充耳不闻。
一回到教室,同学们都在伏案自习,桑烟悄悄地从后门进入教室,几乎没人发现她回来了。
除了一直挂心的木浛,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江禁瘾。
桑烟屁股刚沾到凳子,还没等她坐稳,一旁的木浛一手捂着嘴,压低身子,几乎用气音说道:“老李头没骂你吧?”
她刚才看了桑烟的测验卷,只能说完全没有退步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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