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倒是敢作敢当,只是没料到刚一回府就又匆匆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愧疚的面对顾筝。
人这会提起这件事还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夏琳琅自知理亏,也没和她过多的争辩,只同她商量着:
“那,不若这样…”
顾筝终于抬头,嗯了一声。
“怎样?”
夏琳琅看着她,默了一会才说:
“你要真想同我出去,也得等我忙过这一阵才行。”
“眼下中馈的事我还不太熟,又恰逢遇上了年节,你大哥也不在府里,不若等他回来,那会府里已经忙过,我手里的这堆账册也捋的差不离了,京城又刚好是春天,你看可行?”
顾筝自来就喜欢她这个嫂嫂,比起她那冷漠的大哥来说,多了不知多少的人情味,听见她终于松了口,就知目的达成,两眼都泛着光的问:
“那嫂嫂你是答应了?”
见此,夏琳琅点了点头,说了句‘嗯’。
哪知顾筝一听这话,立即就从桌案前起身,几步就到了夏琳琅的桌前。
“怎么了?”夏琳琅问。
顾筝拎起她面前还没看的几本账册,直接就在她对面翻看了起来:
“帮你啊,两个人一起看,自然是要快一些,快些捋完,你就能早些带我出去。”
夏琳琅笑着摇了摇头,没阻止,只说让她不要心急,慢慢看。
到底是心浮气躁了些,时间才过了没一会,顾筝就开始坐立难安,一本账册胡乱的翻了翻,没几
下就看完。
感觉到了她的浮躁,夏琳琅没有抬头,只说若是觉得累了,让她可以休息一会。
夏琳琅还在认真看着她面前的那本账册,没发现顾筝这会正在对面支着颌一直看着她。
过了一会,等到夏琳琅又翻过一页之后,才发现不对,微微抬头看着顾筝,视线相对,问:
“怎么了?”
顾筝眯着眼睛咧着嘴笑了笑,却是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嫂嫂人美心善,难怪像我大哥那样的冰山也能臣服于你。”
夏琳琅抿了抿唇,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去北郊的路上,顾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的话。
虽说后来阴差阳错地问错了人,顾筠嘴上说的让她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去问他,但从昨日到今日,她大约是被顾筠迷惑的失了心智,直到这会才想起这件事来。
好奇心一旦被勾起,就容易泛滥到一发不可收拾,也是思忖了好一会,她才终于下定决心,终于又向顾筝开了口:
“顾筝。”
“嗯,我在。”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顾筝手指正有意无意翻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嘴里也是漫不经心的答着,说能。
夏琳琅彻底合上手里的账本,正色的问:
“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过,说夫君和国公爷的关系向来尔尔,那次我就想问你缘由,结果被他打断,那今天你能告诉我吗?”
话落,顾筝手上的动作渐渐收回,正了正身子收起了散漫的样子,面色不是很确定的问夏琳琅:
“你真想知道啊?”
“嗯。”她点头。
顾筝的表情有些为难:“可我大哥不想让我说。”
“那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绝不告诉他。”
书房里接下来阒然了好一会,就在夏琳琅以为顾筝不会说的时候,却听她叹了口气,突然开了口:
“这件事,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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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表面光鲜,金玉满堂的顾国公府,也有那么些不足为外人所道的秘密。
经过夏琳琅的软磨硬泡和循循善诱,顾筝终于将那日在马车里被顾筠打断的话说了出来:
“这事都已经过去好些年了,发生那会连我都没出生呢…”
顾筝小声的在嘀咕,说完第一句后还下意识的往外看了一眼,或许是害怕待会说的话被人给听见,连语气都放的很低。
等确定外面的檐廊和院子里真没人了后,这才小心的同夏琳琅咬着耳朵。
“嫂嫂你应当是知道的,我大哥同我其实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出的吧?”
夏琳琅闻言先是愣了愣,接着才点了点头,这事她曾听赵娉婷说起过,说国公爷在叶姨娘之前还曾娶过一名妻子,姓向,兖州人士,也就是顾筠的亲生母亲,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她这位公爹的第一段婚姻,似乎也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我也是听府里的老人说的,说爹爹和大夫人的这桩婚事,实则就是一桩由父母牵线盲婚哑嫁的婚事。”
顾筝边说,边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夏琳琅,见她神色正常,这才放心的继续说了下去:
“嫂嫂你懂什么是盲婚哑嫁吧?有别于你和大哥之间的这场婚事,他们成婚前互相不了解,自也没有见过对方,生等到新婚洞房那日,掀开盖头来才看到要娶要嫁的人是谁,爹爹他向来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原本是想拒了这桩婚事的,可那时当家做主的人还是祖父,胳膊怎么拧的过大腿,爹爹孝顺,又不想因为这事而闹的家宅不宁,最后僵持了不到半年,还是妥协,应下这桩婚事,迎了大娘进门…”
顾筠的生母名唤向禾,生的既端庄又贤惠,一进了顾家门就上奉双翁,宽厚晚辈,还将府里上上下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颇得两位长辈的青眼。
大抵是人天生的一种逆反心理在作祟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这桩婚事是半强迫的缘故,向禾所做的越好,顾清绪就越是抵触。
是以,两人明面上相处的越是和谐,实际上却已经是相敬如冰的状态,并伴随着婚后的诸多琐事,这种情况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是愈演愈烈,一直持续到顾筠的到来,也没能改变夫妻二人已经根深蒂固的一种相处状态和关系。
所幸,向禾有了顾筠之后,在顾家的生活不再是乏善可陈,郁郁寡欢,渐渐地也觉得日子有了企盼,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在顾筠五岁的时候,老公爷突然辞世,顾清绪顺理成章的袭爵之后,愈发的将整个心力都投入到了朝堂之中,整个顾家上下的大小事务一时间就全都扔给了向禾一个人。
偌大的一个顾家,对外要操持着大家的体面,对内不仅要管理好整个府里的中馈,还要看顾好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终于,在一年年的兢兢业业中,向禾熬干了所有的心血,身体也亏空了,最后,在万分不舍中无奈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了顾筠,这个让她一生都牵挂不已的人…
“那后来呢?”夏琳琅等不及的追问。
顾筝有些无辜的眼神看着夏琳琅,放在桌上空闲的双手也有些不自在的打着圈圈,默然了好一会,才听她语气糯糯的说:
“后来,大娘就走了,然后,不到两年,爹爹就将我娘扶正。”
听到这里,夏琳琅大概就已经能捋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拧着眉听完后又忍不住问顾筝:
“那这样一来的话,娘亲走了之后,夫君又该怎么办?”
向禾离开那会,顾筠还不到十岁,正是天真烂漫,需要关怀和照顾的年纪,夏琳琅甚至都不敢去想,娘亲离世,若是父亲也不甚在意的话,那顾筠又该如何?
“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能尽力去想法子了,”她不自在的抠了抠虎口位置,垂下眼帘后才又继续:
“大娘突然的离开对大哥的影响还挺大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大哥同爹爹就开始不大对付,不论是什么事,两人都针锋相对,互相看不惯对方,后来还是祖母瞧着不大对,将大哥要了去,养在身边,这才平静了这么些年。”
“所以嫂嫂,虽然我大哥的性子寡淡了些,但他对你是不一样的,你是我唯一见过他放在心上的人,他对什么事都是那副不冷不热,可有可无的样子,却独独对你,好像有数不尽的耐心和包容…”
顾筝话还没说完,但夏琳琅却不想再听了,眼下全部的心思都已经沉溺在方才所听到的话中。
今日以前,夏琳琅一直都以为,像顾筠这样的出身和身份,必然是不大懂得平头百姓的七情六欲以及世间疾苦的。
他生来就是站在高山之巅,有着别人用一辈子攀爬也企及不了的高度,她从未曾想过,这样面若冠玉,如圭如璋的顾筠,幼年竟会有这样的经历。
生母早逝,父亲漠视,自小就跟着祖母长大,难怪当初是由祖母进宫请求圣上赐婚,亲自来夏家下聘的也是祖母,哪怕是在成婚后第二日敬茶时,顾筠同他父亲也是一副礼貌又疏离的状态。
顾筠的父亲对他的母亲没有什么感情,就连带着对顾筠的感情也是淡淡的,若非如此,为何在顾筝受到惊吓后首先指责的就是顾筠。
这令夏琳琅想起了之前在湖里泛舟的那次,夏奕落水,骆氏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就来指责她,以及大婚三日后的回门,夏岭和骆氏对她的漠视,事后都是顾筠在照顾着她的感受和心情,安慰她,开导她,不让这些
琐碎的糟心事影响她的心情。
担心她多思多虑,尚且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告诉她,她是个独立的个体,想做什么便做,也值得别人更好的对待。
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原来并不是如她所想象的一般,无坚不摧,没有挫败,原来顾筠也同她一样,经历过这些所谓人生的低谷,也面临过一样的困境,即便有亲人在身边,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的样子。
夏琳琅而今突然很是感慨,也很心疼和共情那时的顾筠,毕竟生离和死别都是能伤人于无形的东西,她后悔没能在顾筠最需要的时候,像他陪着自己那样,陪在他的身边,陪他走过低谷和困境,也想告诉顾筠,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自己。
屋外的雪开始渐渐下的大了一些,如柳絮一般的大雪密密匝匝的落了下来,纷纷扬扬的遮住了窗外的好些视线,夏琳琅这会却没有赏雪的心情,心里想的却是,祈愿顾筠此行,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见她长时间的沉默,不说也不问的,令顾筝等的有些心急,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才令她如此,憋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最后急急的唤了一声:
“嫂嫂?”
夏琳琅这会正看着窗外,听到声音一下就回神,扭头就看到顾筝一脸担忧的表情,回答:
“嗯,怎么?”
“你怎么愣神了那么久,是在想什么?”
正好此时,窗外吹过一阵寒风,撩起她耳畔的碎发,她伸手别过来,忽而又怀念起昨日某人留在上面的温度和触感,心下没忍住的一笑,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花,不知是在回答顾筝,还是在自言自语:
“是我有些想他了…”
在从京城前往彭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疾而行,在这适逢年关的时候,实在是不大多见。
‘嘭’的一声响动,车辙快速的压过一块碎石,车厢被颠的离地足有一尺来高。
昨日出发的晚,李循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瞧着这会官道平稳起来,正打算阖眼休息一会的时候,却猛然来了这么一下,颠的他差点滑下去。
“我说顾子楚,你这次怎么就不把阿衡给带上!这次驾车的要是他,我至于摔下去吗?”
狭小的车厢内,李循的声音差点就要将车顶掀翻,他边说,边揉着腰试着慢慢站起来,一副狼狈至极的样子,正看着对面坐的四平八稳的男人一脸的不快。
而反观顾筠,正坐的稳稳当当,遇上颠簸连头都没抬,手上还捏着本书,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个茶盏,甚至经过方才的事后,杯子里的水半点都没洒出来。
“会摔下去,是因为你自己没有坐稳,赖得上别人?”
“怎么就不是了,先不说驾车了,你我外出办案这么些年,哪次阿衡没有一起?也不知你这次是究竟是怎么想的,偏生就忘了要把他带上,有阿衡在,我们不知道能省下多少功夫。”
马车还在继续前行,速度不减,只是颠簸的程度少了许多,李循按着刚刚被撞伤的腰,小心的扶着车壁慢慢坐下,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不仅棘手,这会连人都少了,也就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也真是有你的,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人家都从外往屋里赶路,你倒是好,反其道而行,这个节骨眼上还上赶着去彭城。”
顾筠扬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李循察觉到他的目光,一腔的牢骚发出来也没个回应的,心里不免恼火,说起话来,也就开始喋喋不休:
“你可别看我,我方才说的那句话是假话?我有时候都觉得奇了怪了,你莫不是因为我说的那几句玩笑话,就这样着急的想要快去快回的?”
车内安静了一两息的时间,只听见顾筠翻书的声音,李循见状急了,故意用手扣了扣车壁,这才听见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一半一半吧。”
“就这才一半?说出去谁信啊?”
自从上面的意思一下来,顾筠是半点的功夫都不曾浪费,直接就去回了圣上,说什么他想连夜赶去彭城,尽快将此事办妥后好回来陪家人一起守岁。
圣上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的人,又想到他而今还是新婚,自然是不会拒绝他,于是大手一挥,直接就应了他的请求,不过当初也早就说好,这事一个人着实难办,李循也就顺理成章的要陪着他一道前往彭城。
说起这事来,李循也算是满腹的委屈,眼瞅着就快过节了,竟然还要长途跋涉的陪着人因公外出,偏生这人又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当说不能说的,真真是憋屈的慌。
顾筠见此,终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浅抿了一口茶,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都快要烧起来的李循说:
“那你究竟是想听什么回答?”
李循眼珠子一转,终于忍不住将心里的问题给问出来:
“那你且先说说,明明以往都将阿衡带在身边的,怎么偏偏这次将他留在京城,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彭城的事情说起来也不简单,连他都不能说能有万全的把握,如今时间仓促,他又是这样兵行险着,李循心里难免有困惑,自也想问清楚,他是不是真有万无一失的打算。
顾筠听后倒是点头了,说:
“嗯,确实是有旁的打算。”
“什么打算?快说来听听!”
他不紧不慢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才回头和他说:
“归期未定,我有些不放心琳琅一个人在府里,就只有把阿衡留下,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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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快了,快了,就快了,还是老规矩哈,快要过年了,我已经要忙飞了。
自那日从顾筝口中得知顾筠的秘密过后,夏琳琅就经常会时不时的要想起他来。
白日里尚且还好一些,像顾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又有世袭的爵位在身,往上再数三代,俱都在朝廷身居要职。
官场如名利,何况还是顾家这样的门第,自是人人都想要巴结来往的对象,越是这种日子,登门拜访的人就越是络绎不绝。
夏琳琅身为顾家的新妇,也是日后要掌管顾家中馈的主母,这种礼尚往来的事情她自当是要出面。
但今年是第一年,顾家家大业大,就连旁支的亲友她都尚且认不全,所以还是由叶姨娘领着她慢慢来学。
年节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白日里马不停蹄的跟在叶姨娘身后迎来送往,分不开心思去想旁的。
可一到了夜里,独自面对空寂寥寥的屋子时,还是不大习惯。
和顾筠成婚的时间虽说不长,但至少婚后两人便
没有分开过,知道她畏寒,从京城开始下雪过后,每晚都是顾筠抱着她睡觉,人在时尚且还不觉得有什么,等这会人不在身边了,便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顾筠离开京城的第八天,夏琳琅就在府里见到了许久没露过面的赵娉婷。
好姐妹久不曾见面,想说的话也多,赵娉婷是同他父亲赵御史一道登门的,从进门起一看见夏琳琅就一个劲儿在同她使眼色。
顾忌着身边都是人,夏琳琅没敢直接回应,而是隔着几个人影,瞧着周围的人少了些了,才去问的叶姨娘。
“去吧。”
夏琳琅才刚刚开口,叶姨娘便一口答应,目光也朝着赵娉婷的方向去了两眼。
“都是你出阁前的好姐妹,今日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可不能怠慢了人家。”叶姨娘是笑着对她说这话的,并没有为难她,说完,下颌就往赵娉婷所在的那处点了点,其中意思明显。
夏琳琅没有客气和矫情,一听这话眉眼都眯了起来,小声对着叶氏道了句谢谢后,这才快步的往赵娉婷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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