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日里,阿衡想办法送了些消息进来,让他不用担心,说他已经将她被困京郊的消息送去了彭城,顾筠那处已经收到了消息,不日就会回来,而至于顾家,只知道她因为账目的原因去了各个庄子逡巡,并不知她是被困在这里。
虽说夏琳琅不想顾筠因为自己的事而匆匆的赶回来,但那消息只能进,不能出,阿衡也只送出过一次消息后就再也没送进来过。
既来之,则安之,索性花田的那些个琐事还有,眼下又回不去,她便心安理的留在庄子里和两个花农一起打理。
庄子里的海棠花树种了不少,之前压倒的也只是一部分,还有另外的几块地,虽说没有压倒花木,但是为了以防意外发生,她听从了两人的建议,将另外几处花田的油布和篱笆都做一些加固的处理。
是以,白日里雪不大的时候,夏琳琅就随二人一道下田去干活,撑油布,栓篱笆,有些枝叶过于繁茂的树木还需要修剪枝叶过后才能盖上油布。
好在那海棠花无刺,这冬日里的衣衫又能包裹住胳膊,是以除了手背上有几道不小心被树枝轻微的划伤外,便没再有伤口了。
“这已经是最后一块地了,夫人做完这些明日便可好好休息了。”
夏琳琅手上还在做着活计,就听后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这几日来,三个人每日都同进同出,做的是同样的活计,吃的也同样的粗茶淡饭,但大抵还是顾及着她的身份,两人不敢真的将所有的活儿都交她,甚至担心她会累着,连分给她的活儿也都是最少得。
“敢情你们真当我不知道,明明都说好了都是一样的活儿,但每次到我手里的时候就要比你们少不少,真打量我那么好骗?”
“又是哪儿的话,这辈子能见到夫人,已经是我们的福气,怎能真的让夫人做这些下等的活计,要是大人回来知道了,不是在折煞我们。
她听着这话也只是咧着嘴笑了笑,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几人是愈发的熟络起来,早就从刚开始见面的拘谨到这会敢和她‘掰扯’两句。
夏琳琅也只是嘴上说着笑笑,没真往心里去,她本就不擅长做这种事,五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就这样满打满算的他们都还剩最后的一块田没有完成。
眼看着回京的官道这会也快通了,事情要是再做不好,她也不能就这样放心离开,索性就听他二人的,如此,早一天完成这花田里的事,心也就能早一天落在肚子里去。
真如所言,所有的事情都在今日全部完成,夏琳琅抬手擦了额头上的细汗,站在田埂上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积下,向禾的海棠花就这样被好好的保护起来。
多日来的劳累,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心情也是无比的愉悦,只想着顾筠回来后看到的不会狼藉一片的花田,却完全忽略了她已经孤身来这儿过了好几夜的事实。
她身上穿着的衣物,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早就脏污的不成样,那日来的匆忙,连衣物也没带上,找来找去,只在庄子里找到一件尚算干净的衣物。
“庄子里的条件不好,找来找去也寻到这么一件衣裳,听说那官道不日就快通了,夫人不若就先将就将就,等明日我们再去别的屋子找找?”
夏琳琅伸手接过那件衣服,打量了两眼后才点了点头。
见她总算是接过衣服又点头同意,那人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都轻松不少。
“夫人也累了好些日子了,我这就给夫人烧水去,好好沐浴休息一晚,兴许明日衡大人就能来接您了。”
热水是已经烧好了的,她小心的伸手试了试水温,又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两眼,这才慢吞吞的解开衣服下了水。
桶里热腾腾的水驱散了满身的寒气和连日来的疲惫,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顾筠的消息了,自从来了这田庄,她就像和外界隔绝了一样,除了阿衡送来的那些只言片语的消息外,再不知道别的。
来这之前和赵娉婷说过的那些话她至今都还言犹在耳,倘若不是因为喜欢,她又怎会不排斥顾筠的靠近,甚至还允他那样的对自己。
白日里有事可做这种感觉还没那么强烈,这会夜深人静,那种因为思念鼓胀过后的空虚感愈发的敲击着她的骨头深处。
她是真的想他了,很想他,很想现在就见到他。
“哎。”
阒然的空气里她不禁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怒其不争似的,人不就离开了才几日,自己真就像几月几年不见似的,看来真真的是陷入的不浅。
她有些懊恼的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嘴里不知还嘀咕了两句什么,后面就没再做声。
时间在慢慢流逝,浴桶里的水也在逐渐变凉,夏琳琅身上感受到了丝丝冷意,是时候该起了,她却先是偏头,看了眼搭在屏风上那件唯一的衣裳。
这事真不能怪她矫情,从小到大,即便是在昌平的舅舅家,她也没穿过别人穿过的旧衣裳,且先不说那衣裳是谁的,这庄子里久不住人,那东西也不知放了有多久,天热的时候,有没有虫子在上面爬过…
她不想让旁人觉得为难,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但她眼下也的确没的衣服来换了,方才是太疲惫了,没考虑那么多只想洗个热水澡,这会脑子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脏的衣裳不想再穿,别人的衣裳她又不习惯,犹豫的这会时辰,就只能一直泡在水里,艰难的做着决定。
就在水越来越凉,她在心里终于说服自个儿就穿之前衣裳的时候,屏风外面突然
传来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很是细微,但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却听的十分清楚,她心中警铃大作,没来得及思考,脑子里想的话下一瞬就直接脱口而出:
“谁?”
没人回答,但空气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浑身顿时就紧张起来,自己这会正不着一物的泡在浴桶里,外面的人不辨是谁,万一要真是个歹人…
她不禁就将身子往水里沉了沉,将大部分的身体都藏在了桶里,耳听八方,眼观六面,不敢惊动外面的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终于,过了一会,那窸窣的动静不见了,继而就听见有脚步声徐徐从这里走来。
夏琳琅两个手的手心已经攥紧,耳朵就贴在桶壁之上,听见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终于停在了她的身边。
她头皮有些发麻,心里想了无数种奋起反击的画面,最后还是决定要先发制人。
哗啦啦的声音突然就响彻整个屋子,夏琳琅从桶里出其不意的窜出半个头来,一把就将手里紧攥的湿帕子给扔了出去。
白雾和水花一片混乱,她没看清对方的脸,只听见闷哼了一声,她抓紧时间就想从桶里出来跑走,却在刚披上里衣的时候,手腕就迭然被人拽住。
“你放开我!来人啊!”危险已经到了身边,她不在顾虑,放开嗓子就开始大喊。
下一瞬,脸上就被人捂住,力气颇大,她瞬间就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能呜呜呜的在挣扎。
心里的绝望在这一刻漫上了心头,她拼进了全力,将压在脸上的大手挣扎开,一接触到空气,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我夫君是大理寺少卿顾筠!”
本想着这句话能起到威慑作用,即便不能全身而退,也能给自己争取到一丝的机会,她这会被人反剪着双手背着人,看不清对方的长相,话落之后,只听对方胸腔里面传来两道闷闷的笑声。
她皱了皱眉,忽觉得这笑声有些熟悉:
“顾筠?”
手上的力道在轻轻卸下,她如愿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还算聪明,这就猜到了。”
“但我还是喜欢听你方才唤我的那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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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哇咔咔,新年快乐大家,男主回来了~
第67章 研磨
夏琳琅原本无比紧绷的神经,终于在听到这句话后渐渐的松弛下来,那些因为紧张而忽略掉的细节也在慢慢浮现。
譬如,布满水汽潮湿的屋子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沉水香的味道,简陋的屏风,是用木板随意雕琢的,若是她再细心些,能透过上面大大小小的镂空看到是谁站在外面。
她这会正被顾筠反剪着双手制服着,身后的男人坏的很,一边在松开她,嘴里还一边说着揶揄她的话,夏琳琅气不顺,言语之中催他。
“你快些放开我。”
“我还没计较你方才往我脸上扔帕子这事,也就十几日不见,厉害了不少。”
夏琳琅见状没再回他,在他的搀扶下慢慢的直起腰身,而后也没将身子转过去,只埋着头将身上的衣裹紧。
方才那样的情形,她只来得及从架子上匆匆扯了件外袍披上,连系带都没来得及系,这会人的胸膛就贴在她的后背上,要是转过去,就把里面什么都看到了…
“不转过来?”站在身后的顾筠在催着她回身。
她手指搅了搅腰间的带子,红着脸小声的说:
“我,我里面没穿衣服。”
又是一声从胸腔里发出的沉闷的笑声,夏琳琅顿时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烫,她拧着眉微微偏头,借着角度制止身后的顾筠:
“你还笑!”
“还真是霸道了不少,不能看,连笑也不让了?”
“就是不让,你方才都把我吓到了。”
她刚刚真的以为是歹人来了,都准备好同人殊死一搏,结果在听到他声音后才觉得身子都软了下来,左手这会都要扶着木桶边缘才不至于滑到地上去。
顾筠又笑了一声,他这次没在憋在心里,夏琳琅又听到方才那种整理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她这会不敢回头去看顾筠,僵直着后背立在原地。
没过多久,身后的动静消失,夏琳琅竖起耳朵去听他在身后作何,就感受到肩膀上罩了一件厚厚的大氅。
她刚准备低头去看,顾筠的手就从两边压下来,再接着顺势的一扭,她就被人直接转了过去。
“你…”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到,下意识将手捂在胸前,一个你字才出口,就见顾筠的双手伸到了她下巴那处,正要去系大氅上的系带。
“你…作何。”
见此,那到了嘴边的话都说的磕磕巴巴,也闹不明白他这会究竟想要干什么,她里面穿的外衫还有些湿,偏这会又没有合适的衣服来换,顾筠又自作主张的将大氅给她穿上…
那些久别重逢的情绪还没来得倾诉,就已经被这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手指灵活,三两下就将系带规整的系好,就在他忙着的这会间隙,夏琳琅这才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她方才从桶里出来后挣扎的激烈,顾筠的侧脸和额头上还挂着水珠,打湿了鬓角的几缕墨发,就连衣襟口都沾染上了丝丝的水渍。
十几日不见,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鼻骨高挺,双唇浅薄,凌厉的眉毛这会已经放平,不是疾言厉色的表情,反倒透出一丝的疲惫感来,看起来既狼狈又颓散。
夏琳琅打量的入了神,直到顾筠忙完手的动作唤她的名字,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顾筠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直起身,伸手从一边的矮桌上拿过了一个东西。
她看见顾筠手里的东西,心下也不免一颤,等不及顾筠先说,她没忍住开口先问:
“这是什么?”
微湿的脸颊突然就被人捏了一把,力道不轻不重,她被顾筠抬起下颌,两相对视了一眼后,就听顾筠说:
“当初过来的那么坚决,怎就没记得要给自己收拾两件衣裳?”
她听出来这话是有些责备的意思在里头,怪她先斩后奏,自作主张的过来,但眼下的情形也的确是她理亏,也自知争辩不过顾筠,她努了努嘴,继续缄默不语。
顾筠见她又开始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故意偏头去看了眼她的耳垂,缓缓的靠近她,沉着声音问:
“又不说话了?”
沉水香的气息突然就笼罩了过来,夏琳琅有些局部,大氅下的双手攥的紧紧的,不得已,才回了句:
“那你要我说什么…”
他眉毛一挑,说:“那要不要猜猜这是什么东西?”
又是似曾相识的对话,其实,根本就用不着猜,在顾筠伸手将东西递过来的时候,夏琳琅就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
叠的整整齐齐的东西,被他托着放在了手上,颜色还是很粉嫩的鹅黄色,甚至都用不上多看,只一眼,夏琳琅看出来那是顾筠给她准备的衣服。
但她又担心顾筠又会说出什么荒唐的话来揶揄自己,就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还不能被他看出来,夏琳琅收回目光,潋了潋心神后嘀咕了两句:
“不想猜。”
不是猜不到,而是根本不想猜,顾筠先是轻笑了一声:
“我看你就是老天爷特地派来收拾我的。”
“你又胡…啊嚏!”
话还没说完,一个喷嚏就从几个鼻腔里冒了出来,从浴桶出来后,她就一直站在这里,从指尖开始,她身上已经在渐渐发凉。
顾筠本打算再说,一看她这样,再大的心思也只能偃旗息鼓,没再让她继续猜,而是随着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拿着。”
夏琳琅的手从大氅里伸出接过,顾筠的手上这会已经空了,但人还站在这里,夏琳琅便托着东西,一直看着他,迟迟没有动静。
“不换上?”他问。
夏琳琅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愣了片刻,才看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问:
“之前北郊别苑那次,又不是没看过。”
“那又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他不出去,夏琳琅也只好和他一样一直杵在这里,顾筠是真担心她染了伤寒,没真去计较她话里究竟是哪儿的不一样,最后还认栽妥协,转身出了屏风外面。
“动作快些,小心别染了伤寒。”
夏琳琅探头,见人真的走了,这才动作利索的将东西抖散开来,匆匆的披上。
那屏风简陋到不行,上面糊的纸张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眼下只要外面的人稍
稍的一个角度回头,就能看见她在里面做什么。
之前在汤池的时候,两人尚且都在水里,光线还晦暗不明的,哪像现在,灯火通明,连遮挡的屏风都聊胜于无。
也是担心顾筠会突然进来,她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将衣裳穿好,寻着话题在同他说:
“这是你回去拿的?”
他的衣角挨着屏风,稍微有动作都能听见声音,夏琳琅听的心里不禁泛起了紧张,却听他轻描淡写的问:
“就穿好了?”
“啊,还…没,没呢。”
外面的顾筠却是皱了皱眉,他自己都觉得时间过了好一会,不就几件衣服,至于要穿那么久?
耐心有些告罄了,他一边转身一边追问:
“我看看。”
夏琳琅在里面才刚刚将里衣和裤子穿好,就听顾筠说这话,接着,还没来得及阻止,人已经都拐过屏风几步就到了她面前。
她手里还拎着外面要穿的衣裳,还没来得及说两句,东西就被人拿了过去。
“我自己来…”
顾筠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兀自将衣衫整理好,捏着她的手腕将人往身边扯了扯,就将衣服给她披上。
变数来的太快,她还有些愣怔,顾筠只好说了句:
“手。”
她闻言,这才乖巧的将手穿过。
见状,顾筠的唇角往上提了提,又接着说了几个字,夏琳琅也都一一的照做。
系好衣衫上最后一根系带后,他又拿过一旁的裙子,这次,夏琳琅也不在扭捏,而是稍稍抬起双手,将她纤细的腰肢凑了过去。
顾筠笑:“嘴里说着不要,身子倒是实诚。”
她一听这话,脸又开始泛红:“明明是你非要的!”
话说完,他正好也将手里裙子的系带给她绕好,手指灵活的在她腹前动作,一听她这话,眉毛一挑,最后一个步骤稍稍的用了点力。
夏琳琅便觉得小腹上一紧,腰也跟着颤了一下,她没忍住轻‘嘶’了一声。
嗔道:“你轻些…”
“不是说我非要的?怎么就知道让我轻一些了?”
夏琳琅是真的不想再同他说话了,三句都没个正行,越说她脸越觉得灼烧。
“我,我不同你说了…”
她说完,就越过顾筠要往外走,那净室空间狭小,又雾气腾腾的,又潮又湿,真要继续在哪儿待下去,她都觉得会出事情。
但顾筠显然是没打算放过她的,她人还走出净室,离屏风尚且都还有一步的距离,就被人从身后揽住腰肢给抱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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